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染沈宴川的其他类型小说《偷偷网恋后,霸总他崩不住了 全集》,由网络作家“麒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无力地攥着身下的被角,眼泪汇成热流,不断地往下淌,一腔孤勇终究被他眼底窜起的冰冷怒火焚烧殆尽,只剩残骸。楼下厨房亮起了灯。沈宴川在消毒柜旁找到了林染专用的草莓印花马克杯,去直饮机上接水。嘴角被她啃出的印记刺疼,他擦干净血渍,墨黑瞳仁被一团幽寂的迷雾掩盖。他安慰自己,她只是喝昏头了才会这样离经叛道,就像她十七岁那次闹到最后也是醉醺醺地钻进他被窝,非要抱着他一起睡。依赖他惯了,缺乏安全感而已,不能代表什么。直饮机发出微微的声响,沈宴川双手撑在流理台边等水接满,高大的身躯微微俯着,深邃的视线刚好落在那只马克杯上。这只杯子不是什么知名品牌,是他之前有一次出差参加教研会,路过酒店附近一个残疾人开的特色小店,为了略表对店主...
《偷偷网恋后,霸总他崩不住了 全集》精彩片段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她无力地攥着身下的被角,眼泪汇成热流,不断地往下淌,一腔孤勇终究被他眼底窜起的冰冷怒火焚烧殆尽,只剩残骸。
楼下厨房亮起了灯。
沈宴川在消毒柜旁找到了林染专用的草莓印花马克杯,去直饮机上接水。
嘴角被她啃出的印记刺疼,他擦干净血渍,墨黑瞳仁被一团幽寂的迷雾掩盖。
他安慰自己,她只是喝昏头了才会这样离经叛道,就像她十七岁那次闹到最后也是醉醺醺地钻进他被窝,非要抱着他一起睡。
依赖他惯了,缺乏安全感而已,不能代表什么。
直饮机发出微微的声响,沈宴川双手撑在流理台边等水接满,高大的身躯微微俯着,深邃的视线刚好落在那只马克杯上。
这只杯子不是什么知名品牌,是他之前有一次出差参加教研会,路过酒店附近一个残疾人开的特色小店,为了略表对店主的支持随手买回来的,林染收到却高兴得不得了,几十块钱的东西,宝贝着一直用到现在。
这些年他送过她不少礼物,大大小小,贵重的不贵重的,细想来,她每一件都视若珍宝,她珍视到底是哪些东西,还是……
沈宴川不愿再多想下去,沉淀了情绪,端着杯子再次回到她的卧室门外。
那扇门刚才被他摔得重了,又弹开了一条缝隙,并未锁紧。
屋内大灯已经熄灭,只剩床头那盏昏黄的小夜灯,小小的身影缩进被子里,蜷成了一团,还在抽泣地吸着鼻子。
他走进,刚想开口再哄哄那个被他凶得哭到现在的小姑娘,林染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却忽然亮了。
“宝宝,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是之前听到过的那个男声,只不过这次没有房门的阻碍,他听得更真切。
那个声音……
沈宴川眸心一凛,脚步都僵住。
小夜灯照明的范围仅在床头一米之内,林染丝毫没有察觉房间里进来了人,她翻身趴在床上拿起手机,带了哭腔的语气还有着醉意朦胧的娇憨:“小川川,退下,今晚没心情搭理你。”
小川川?
沈宴川凝眸看去,正对着他的屏幕上,那个虚拟的3D动画人物穿着衬衣西裤,戴着金丝眼镜……
“宝宝心情不好吗?发生了什么事,跟老公说说。”
老公?
“跟你说,你能懂吗?你什么都不懂,沈宴川,你什么都不懂,谁要你当我小叔叔,你还要娶别人,你……你混蛋!……”
林染小声地哭,隐忍到极致,眼尾积压的泪越来越多,她憋着闷气胡乱擦着,对屏幕上的人发泄似的捶了几下,索性按掉了那个智能聊天软件,把手机扔在一边,脸埋进了被褥里。
长发散下来,铺在枕头上,像一笔厚重的浓墨。
沈宴川默立在床尾不远的阴影处,太阳穴突突地暴跳。
所以那晚他听到的,是他自己的声音。
林染在跟那个“他”……
沈宴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闭了闭眼,花了十几秒才勉强理清思绪,努力平缓着脑子里疯狂逆流的气血。
林染还闷在被子里,他强迫自己镇定,终究没有出声,轻轻把杯子放在了墙边的书桌上,再次转身出门。
隔壁主卧的露台很宽,初夏晚风吹起落地窗旁的纱帘,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缥缈浮沉。
一手养大的女孩对他生出了那样的龌龊心思,他说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滋味。
林染立马狗腿地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叔叔,你太帅了,不仅打人的时候帅,炒人鱿鱼的时候也帅,讲法的时候更帅,简直是我的偶像!”
沈宴川还寒着脸:“少来这套。”
“可是小叔叔,上次我跟乔扬打架的时候,你还教训我说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动手只是下下策,我看你把那赵老三打得比乔扬那时候严重多了……”林染认真地眨了两下闪烁着求知欲的眼睛。
“策略只对人有用,这种畜生,只管给我往死里揍。”
林染抬手敬礼:“收到!”
沈宴川睨着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屈起食指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叹息着起身:“今晚跟我回京西。”
“嗯?之前乔小姐不是说仪式结束再度个假吗?今晚就走?”
“你这副样子还想度假?”
林染立马跟着站了起来,急着解释:“我没事,活蹦乱跳的,小叔叔,你要是再因为我而耽误陪乔小姐,那我罪过大了,乔小姐肯定会有意见的,你别……”
一下子起得猛了,眼前突然一阵晕眩,林染一个没站稳,踉跄两步,跌进男人有力的臂弯里:“不是,我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宴川幽沉的视线落在她竭力掩饰慌张的小脸上,气场不容反驳:“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吃过晚饭就走。”
林染赧然点头:“那好吧。”
乔院长和那几位系主任的行程也只安排了两天,村里这顿最后的晚餐格外隆重,拿出了最好的酒菜来招待。
沈宴川要开车,就没跟他们喝酒,饭后提出先行告辞的时候,乔院长盯着角落里包着纱布的女孩,没好气道:“宴川,你这小侄女可真是能闹,到处惹是生非,今天在场那么多记者,差点让我下不来台!”
原本热烈的气氛突然就凉了下来。
乔薇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宴川,还好那些记者肯给爸爸面子,答应了不会乱写,否则这次公益捐赠就出岔子了。”
林染越听越不是个滋味,但差点搅和了竣工仪式是事实,她没什么理由逃避,于是低头道歉:“对不起乔院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句‘对不起’就完了?”乔院长眉毛一竖,拍着桌子,“你知不知道要是新闻一报出去,整个京西大学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好好一桩事办成这样,到时我怎么跟校长交待?更何况你小叔叔很快就要评教授职称了,对他的名誉是多不好的影响,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林染被吼得瑟缩了一下,埋着头不敢吭声。
沈宴川看了她一眼,清清冷冷开口:“染染是受害者,这事她没错,有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乔院长欲言又止,冷声冷气:“你呀,你就护着吧,林染这丫头也快毕业了,你这些年当爹当妈地照顾了她那么多年,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话题终究还是绕到了这里。
林染只感觉心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
“是,来之前我答应过小薇跟您商量订婚的事,”沈宴川容颜始终沉静,缓缓道,“乔伯父,我家里的情况您都清楚,我打算下个月初带小薇回程家见我外祖父,到时订婚晚宴一并在程家庄园举行,不知您意下如何?您有任何想法和条件,尽管跟我提。”
乔家父女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
得到乔薇欣喜肯定的眼神,乔院长不禁收起了方才那副严厉模样,脸色温和不少:“你们年轻人的喜事,你们自己安排就好,只要小薇满意,我怎样都可以。”
原来之前他说出去买东西,就是为了置办这些。
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两个人,有些想法总能不谋而合。
贫瘠的村落突然来了这么多贵客,村长也是诚惶诚恐地迎着他们往里走。
乔院长和几个系主任走在前面,乔薇随着沈宴川不紧不慢走在中间,林染和乔扬游荡在队伍最末。
“哎,我跟你说,这次我本来可以不来的,就是乔薇知道沈教授会来,她也非要来,弄得我爸也点名要我一起,不然他们都不在家,我不知道有多惬意。”
一见面,乔扬就聒噪个不停。
林染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哦”了一声,并不想接话。
乔扬看她兴致不高,接道:“这么不情不愿,你也不想来?沈教授让你来的?要不然我们找个机会偷溜出去玩?反正他们在这还得待几天,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有瀑布,想不想去看?”
吵死了。
林染停下步伐,郑重其事地警告他:“你可以闭嘴了。”
乔扬没好气地睨着她那副冷冰冰的神色,轻嗤一声:“没劲。”
疾走几步,把她甩在了后面,见她慢吞吞的,又叹了口气等着跟她一起走。
可自始至终,沈宴川都没回头看过她一眼。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就算沈宴川生气她那晚的唐突,也该像以往一样义正词严地教训她一顿,但他没有。
甚至早上出门时,他还问她有没有带好这几天必须的衣物用品,再替她把箱子拎进后备箱,细心关切,一切如常,又让人隐隐觉得某些地方变得不一样。
好像多了几分刻意的回避。
步行十来分钟后,村长领着他们一行人到了一片村屋前,恭敬地解释:“咱们村里没有像样的宾馆,这几天就委屈各位领导住在村民自己家里,大家放心,房间都腾出来了,收拾得很干净。”
条件虽然简陋,但为了迎接京西来的贵客,原本的住户全都临时搬去了亲戚朋友家借宿,空留了几栋打扫一新的屋子,也足以看出村里对他们的重视。
乔院长作为代表,说了几句客气的场面话,村长便带着他们入住。
原计划是每人一个独立房间,挨在一处,都离得不远,可林染和乔家姐弟却是计划外的,村长挠着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安排人再去空出三间屋子来,让他们再稍等一下。
乔薇靠近沈宴川的肩头,明艳笑道:“我可以和沈教授一间,麻烦村长给我弟弟妹妹寻个住处就好。”
男才女貌站在一起,很难看不出其中关系,村长瞬间明白过来,爽朗朝跟着的助手交待:“那就再找两间。”
乔薇扯了扯男人的手臂,笑颜娇俏,轻声问:“宴川,不介意我跟你住吧?”
视线掠过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女孩,林染无意识地用鞋尖在泥沙地上画着圈圈。
沈宴川也没说介意或者不介意,只借着弯腰接过乔薇行李箱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从她怀里抽回了手:“我帮你提上去。”
听来这便算是答应了。
乔薇很意外他的爽快,欢天喜地说了声“谢谢”,跟着他就往屋子里走。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各自回房,陌生的村落中央只剩林染和乔扬两个。
“看吧,我都说了乔薇手段厉害,这出先斩后奏,连高冷的沈教授也招架不住,”乔扬伸手揪了揪林染脑后的马尾辫,“走了,还杵在这儿干嘛。”
沈宴川拧了眉心起身,神色里满是嫌恶与不耐。
林染在一旁急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小叔叔,他们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你别上他们的当,我们报警。”
沈宴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长腿迈出座位,缓缓走到那群人面前:“伤你的人是我,跟其他人无关,这笔账想怎么算,你说。”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谁也想不到京西大学来的沈教授会惹上白溪村臭名昭著的地头蛇。
乔院长和乔薇也都坐不住了,诧异地赶忙凑上来:“宴川?怎么回事?”
一听有人认账,赵老三更是得意洋洋:“沈教授是吧?你都看到了,你把我打成这样,医药费肯定是要赔的,我要……要十万!”
沈宴川淡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那股凛冽强大的气势让他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他走到了狐朋狗友的保护圈内,仰着脖子高声重复了一遍:“十万!一分不能少!”
林染小跑上前,站在沈宴川的身侧,愤愤道:“小叔叔,别听他的,他这是敲诈!明明是他对我……”
“我对你怎么?”赵老三仗着带了那么多帮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模样,笑眯眯地望着她。
沈宴川展开手臂将女孩紧护在身后,语气平静:“好,我答应你。”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赵老三都愣了,脑筋一转,又有了新的馊主意:“不对,不对,我感觉我有脑震荡,十万不够,加上精神损失费,要二十万!”
“你!”林染气得只想抄起手边的凳子砸到他头上,“你也太厚颜无耻了!坐地起价是吧?明明是你闯进我的屋子企图对我……”
“染染!”沈宴川沉声止住了她的话音。
“小叔叔,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可以报警,可以告他,白溪村不是法外之地,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翻出天去!”
赵老三丝毫没理会女孩暴跳如雷的控诉,悠闲地踱步:“沈教授,考虑得怎么样?再耽搁下去,我可要三十万了……”
难缠的苍蝇。
沈宴川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我给你一百万,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
不仅林染惊呆了,赵老三都呆了,激动得两眼开始放光:“一……一百万?你说真的?”
一百万都能在他们村里建一幢小楼了。
沈宴川始终很淡漠:“给你五秒钟,马上消失在这里,五、四、三……”
赵老三简直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好好好我马上走,沈教授,一百万说好了啊!可不准抵赖,不然我上京西找你去!”
沈宴川默认。
林染完全不能理解,指着那个转身吆喝一帮人打算离开的矮瘦身影,满脸都是愤懑和不服:“小叔叔!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人渣这么荒谬的条件?明明是他……”
沈宴川回眸,冰凉的视线落在女孩怒气冲冲的脸上,不经意压低了声音:“看看周围多少记者和摄像机,想明天上京西的八卦新闻头版?女孩子的名声不要了?”
林染语塞,没想到他是从这个角度考虑:“可我气不过!我不怕被人议论,我只想要他受到惩罚!”
沈宴川沉呼了一口气,试图跟她讲道理:“想收拾他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问题,把人驱散了,台上还等着剪彩,听话。”
林染知道大局为重,只好跟在他身后,闷闷应了一声:“好吧。”
可还没走两步,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女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我家老三!还把人给打了?!”
乔扬被他瞬间沉厉下来的气场镇住,笑得十分勉强:“我就带她在后面那座山上逛了一圈,她不是先回来了吗?她还没回来?”
答案显而易见。
沈宴川懒得跟他废话,掐了烟,拿出手机拨林染的电话。
里面传来机械的关机提示音。
乔扬不相信地也打了一遍,同样是关机,他心虚地挠着头,严重底气不足:“沈、沈教授,林染该不会迷路了吧?这大晚上的……”
见他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懵懂模样,沈宴川简直心头火起,转身就往山路那边走。
夜色逐渐弥漫开来,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四周的群山在黑暗中蛰伏,看不见青翠,只剩冰冷的压迫感。
乔薇听见似有争执的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两人面前:“怎么了?宴川,爸爸在等你,我们过去吧?”
瞥见男人清寒的神色,她嘴角笑意僵了僵,不解地拽住了他的手腕:“出什么事了?说好去见爸爸商量婚事的,你现在要去哪?”
乔扬大大咧咧地笑着缓和气氛:“沈教授,现在天黑了,山路不好走,你别去了,林染肯定已经回来了,她记得路,你不知道她刚才甩开我的时候可利索了,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沈宴川挥开乔薇拉拽的手,回眸盯住他,漆黑的眼底聚起掩饰不了的怒意,像凭空烧起一团火,沉声斥道:“你也知道天黑山路不好走?你把染染带出去,自己跟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山里要是出了意外,你有几个脑袋来负责?!”
林染有夜盲症虽然不丢人,但总归不好拿出来到处说,沈宴川心里着急,嘴上却也没提。
可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不仅乔扬呆了,乔薇也被吓到。
“宴川,你别担心,染染会没事的,她可能初来乍到,觉得村子里新鲜,跑到哪玩去了,她……”乔薇还想说点什么,又被他周身的冷怒震慑得噤了声,悻悻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去碰他。
沈宴川没心思在这里纠缠,迈开长腿正要往山上去,树林里突然射出了一道白光。
林染握着手电筒,摸索着慢慢走出来,看清面前几人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己,也不禁怔了一下:“怎么了?”
沈宴川冷峻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话音里还有残存的怒气:“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林染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他凶得很,手指向远处,一开口,嗓子不禁有些发颤:“我去那条小溪边坐了一会儿,手机没电了,就……就去附近村民家里借了个手电筒……是强光的,能看清路……”
虚惊一场。
沈宴川走近,面容依旧冷着,生硬的语气里却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没磕着碰着?”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型在她身上拓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林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我没事。”
可挠着挠着觉得不对劲,越来越痒,沈宴川蹙眉,看着她脖颈上浮现出来的一团团红斑:“身上怎么回事?”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那股痒意像顷刻袭遍了全身。
林染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不停挠着,身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她指甲用了力气,白皙肌肤顿时挠出道道血痕。
“小叔叔,我这是怎么了……”
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别挠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村尾有医务室,饭桌上村长介绍过。
题记:层林尽染,盛宴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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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教学楼安静的楼道里,几缕阳光洒在男人清俊无瑕的侧脸,饱满眉骨下,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惹人沦陷。
林染被他抱坐在宽敞的窗台上,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抵在她的脑后,炙热的吻绵密地朝她落下来。
她微微仰着头,承受着他唇舌间强势的温柔,彼此呼吸渐重,难舍难分。
“染染……我爱你。”
男人嗓音沉磁,女孩白皙的双臂紧紧环在他的脖颈间,一双清透的眸子满是动情的水雾。
“沈宴川,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染染。”
“嗯?”
“林染!”
林染猛然回过神来:“到!”
“刚刚我问你的话,听见了吗?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一道男声冷冽无澜。
沈宴川一贯衬衫西裤的穿着,衣扣端正系到最上一颗,高挺鼻梁戴了一副金丝无框眼镜,气质清冽又斯文。
他的臂弯内还搭着西服外套,手里拿了一台轻薄的灰色笔记本电脑,给学生上完课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接到了林染系主任的电话,匆忙赶来了教务处。
林染刚被系主任一顿疯狂输出,骂得狗血淋头,正老老实实站在墙根,等沈宴川来接她回家闭门思过。
思绪怎么又飘到了那种地方……
可意淫归意淫,在这个养育了她十二年的男人面前,她总不自觉有些犯怵。
清淡视线从微光粼粼的镜片后扫过来,林染凉得头皮一阵发麻,被霜打了似的盯着脚尖,低低唤了一声:“小叔叔。”
沈宴川不动声色地望向她。
她身上那条漂亮的白色连衣裙还是早上担心她迟到,他提前从阳台收进来给她换上的,现在领口被扯烂了,裙摆也皱得不像话,后背还蹭了大片灰扑扑的脏印子。
女孩细嫩的脸颊依旧带着怒气尚未平复的红,几道指甲留下的深深抓痕盘在白皙的脖颈上,一头原本柔顺的长发乱蓬蓬像把稻草。
看来当时战况确实激烈。
沈宴川默默缓解着脑子里飙升的血压:“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外人在场,林染不想提打架的内情,梗着脖子没吭声。
系主任却像找到了发泄口,绘声绘色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主要提出林染打的是他们建筑学院院长的儿子,要是追究下来,恐怕对毕业都有影响。
沈宴川从女孩脸上移开目光,微微颔首:“给院里添麻烦了,所有问题我来处理,感谢您及时通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如果只是普通同学间的纠纷倒好办,可一个是院长儿子,一个是沈教授家的小侄女……
虽然沈宴川向来低调,可学校里的中高层领导或多或少都有了解他的家世背景。
得罪不起。
听到沈宴川能来收拾烂摊子,系主任明显长舒一口气:“沈教授客气了,有您出面自然最好不过。”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沈宴川带她从教务处离开。
林染慢吞吞跟在他身后走,偷瞥着他清寒的眉目,深吸一口气,决定解释:“小叔叔,我不是故意打架的,是乔扬找茬在先,我才忍不住教训他。”
教学楼下停了一辆宾利,车身是低调的黑色,前脸那对璀璨的钻石大灯却难掩奢华。
沈宴川按开车门:“你和乔扬同班同学,有什么值得你下这么重的手,抡起一张木凳砸过去,差点把他脑袋都开了瓢?”
淡沉的嗓音听得出他在压着火气。
林染自然钻进了副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愤愤地辩驳:“乔扬造你黄谣!说你身为今年京西室内设计大赛的主评审,却开后门让他姐姐获得最佳新锐设计师奖,是因为、因为他姐姐跟你那个了!”
转向灯开始嗒嗒地响。
沈宴川没耐性跟她打哑谜,蹙了眉心:“哪个?”
“上床。”
话音落下,彼此沉默了两秒。
车辆平稳驶出校园,融入京西繁华的街道。
这么直白地跟沈宴川说出这个露骨的词,林染耳根有些泛红,目光却仍固执地紧锁在他侧脸,试图从他细微的神情里确认事情最终的真相。
确认她小心翼翼喜欢着的小叔叔,究竟有没有跟别人做过那种事。
确认沈宴川和乔薇的关系,是不是真的不同寻常。
就算暗藏的心思见不得光,她也迫切想知道结果。
“小叔叔,你跟乔小姐是清白的,你们没有上床,对吗?”
她歪着头追问。
身旁握着方向盘的那双手微微一滞。
沈宴川作为长辈,又男女有别,似乎并不适合跟她讨论上不上床的问题。
但这丫头今天为此跟人大动干戈,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
“乔薇获最佳奖项是我和几位评审老师共同商议的结果,一个优秀的作品需要耗费设计师大量的心血,不该被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泼脏水。”
林染听后,释然地弯着眼睛笑了:“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给别人开后门,我的小叔叔可是世上最有原则最正直的人。”
沈宴川没好气地从中央后视镜睨了灰头土脸的女孩一眼:“还好意思笑,因为一个无稽之谈,把人打成那样,简直胆大妄为。”
“谁让乔扬说话那么难听,我不得维护你的光辉形象?”女孩笑颜娇俏,灵动如风中蹁跹的蝴蝶,触及男人幽沉的目光,又马上认了怂,“小叔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把乔扬伤成那样,我以为他能躲开,至于乔小姐……你说得对,她这次的参赛作品确实惊艳,实至名归。”
她也学的室内设计,怎会看不出乔薇的水平,当时也不知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
沈宴川看向前方道路,无声叹息。
他这小姑娘虽然闯起祸来让人头大,乖顺的时候又像只柔软的兔子。
临到路口,拐角处矗立着一幢造型简约却十足精致的别墅。
澜心公馆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沈宴川亲手设计打造的,极简雅致的装潢像它的主人一般,清风霁月,不染纤尘。
唯一突兀的是二楼那间粉色卧室,可他们同住了这么多年,林染丝毫不觉得格格不入,沈宴川也早已习惯。
林染坐在客厅沙发上发愣。
沈宴川拎了家用医药箱走近,半蹲在她身前,拧开药瓶,抬手一点一点涂在她的伤处。
脖颈间的抓痕传来被药液浸入的刺痛,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委屈巴巴:“小叔叔,有点疼。”
“疼了才长记性。”
沈宴川平静声线里带了不自觉的威势,手上力气却默默减轻了许多。
“染染,以后遇事不能这么莽撞,知不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动手只是下下策,更何况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跟男生打架,根本没有优势。”
林染正要辩驳,话还没出口,就被沈宴川堵在了嘴里:“我知道你想说你没吃亏,但乔扬那小子又高又壮,还让你占了上风,明显人家没想跟你打起来,要是真遇上个蛮不讲理的起了歹意,你怎么办?”
他的衬衣衣袖挽至小臂,露出分明的腕骨,手背随着涂药的动作青筋隐现。
药液在肌肤上挥发,泛着微微凉意,因为凑得近,他身上独有的浅淡香气也随之弥漫入鼻腔。
清冷薄荷包裹了几缕焚香木的味道,柔和沉稳,也像极他那双千帆过尽却鲜有波澜的眼睛。
林染心跳莫名快起来,垂眸小声嘀咕了一句:“下次不会了。”
按她的性子,不再争辩基本等于服软。
沈宴川把用脏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换了根新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要记进心里去,免得你没头没脑不知轻重,小叔叔不是神仙,做不到随时随地都能护你周全。”
林染却忽然抿唇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毛茸茸的小脑袋无比依恋地蹭在他的胸膛之上,娇俏笑意里藏着讨饶的狡黠:“小叔叔就是神仙,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夕阳的橙色逐渐渗透人间,女儿家微甜的馨香盈了他满怀。
沈宴川不动声色地扶直了她的身子,两人隔开一个适当的距离,沉沉眼底终究如冰雪消融:“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数数这些年闯了多少祸,二十一岁,该懂事了,嗯?”
林染乖巧点头,郑重地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一定认真悔改,我保证。”
沈宴川不置可否,拿着棉签再次蘸取了药液,细细涂抹着她锁骨处的最后一道伤,静默片刻又开口:“染染,还有件事,我应当告诉你。”
停了一秒,他接道:“乔扬会有那样的误解,也不是空穴来风,我和乔薇,确实打算交往。”
林染怔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空气静到落针可闻。
沈宴川二十七岁博士毕业就成为了京西大学建筑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手里带的都是研究生,如今三年过去,他身上那股清贵气质沉淀下来,愈发光华内敛。
是她在漫长的朝夕相处中,对抚育她长大成人的小叔叔起了不该有的绯念,可爱意一旦植根,就势如破竹,无法抵抗,更无法自控。
可惜,这场暗恋注定只是她的独角戏。
林染勉强扯出一丝笑:“乔小姐在大赛上一鸣惊人,夺得京西新锐设计师的称号,是业界炙手可热的冉冉新星,的确和你登对。”
胸口像灌进一杯柠檬汁,酸胀难忍,她犹豫着开口:“小叔叔,你要和乔小姐交往,是因为爱她吗?”
沈宴川俯身收拾着茶几上的药品,没有抬眼:“乔家书香世家,在学术界又德高望重,许多年前就跟我母亲有联姻的约定,如今乔院长旧事重提,事关两家颜面,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很早之前,沈宴川就出于一些她并不了解的原因跟沈家闹得很僵,但他一直最为敬重他的母亲,虽然沈夫人早逝,对于先前定好的联姻,他确实没理由不从。
林染静静听着,努力掩饰低落的情绪。
她本没资格过问这些,沈宴川愿意跟她解释,已经算极大的尊重。
人贵在自知,就算沈宴川无私无悔地护她宠她,有些事也并不是有了痴心就能妄想。
可心底那抹苦涩还在蠢蠢欲动,林染忍不住追问:“如果不是为了履约,你还会选择跟乔小姐交往吗?”
“没有这样的如果,”沈宴川平静无澜的视线看过来,把她眼里显而易见的无措归结于缺乏安全感,于是耐心宽慰,“染染,你放心,不论怎样,小叔叔都会一如既往好好照顾你。”
林染沉默了。
沈宴川向来是个一言九鼎的人。
就像当年答应她父亲那样护她平安长大,一转眼,他竟真的尽心竭力养育了她十二年。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把她惯出了一身豪门千金才有的娇气毛病。
鼻头开始发酸,眼眶也红了一圈。
沈宴川瞥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温暖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湿润,像哄孩子般浅笑一声:“好端端的,哭什么?”
肌肤留下了一抹灼热。
在林染懂事后的无数个梦里,沈宴川也曾这样贴近她,轻柔地抚着她,薄唇伴着他清冽的气息,缱绻地吻她。
可终究只是梦。
像镜中月,水中花,经不起触碰。
林染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闷:“没什么,就是怕你以后结了婚,就不要我了。”
那双澄澈的小鹿眼里有他清晰的倒影。
沈宴川拍了一下她的额头:“染染,当年车祸,你父亲用性命救我,这份恩情大过于天,就算天塌下来,小叔叔也不会不要你。”
提及那件沉重往事,他的眸光不禁暗了几分,不打算再多言。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地转。
沈宴川合上药箱起身:“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乔院长家一趟,晚上莲姨会过来给你做饭,伤口不要碰水。”
“等一下,小叔叔,我背上还有一道伤。”
林染解开了长裙拉链,莹白如玉的身子不打一声招呼,猛地闯入眼帘。
柔软衣料滑落了大半,她背对着他,两手羞赧地挡在胸前:“乔扬把我推倒的时候,我磕在课桌桌沿上了,小叔叔,你看看是不是青了?”
女孩脊背光洁笔直,乌黑细软的长发拢至一边,搭在单薄的肩上,蕾丝胸衣系带下,一对精巧蝴蝶骨展露无遗。
白皙细腻的肌肤散着温热,和她惯用的玫瑰味沐浴露的清香。
一点点风光,便足够翻搅起一个正常男人的气血。
沈宴川太阳穴突了一突,却已避之不及。
自林染成年之后,他一直很注重与她相处的分寸,作为异性长辈又住在一起,很多时候他都会主动避嫌。
可小姑娘似乎还没有这种分明的意识,以为依旧像小时候一样,怕黑就能钻进他的被窝要他陪着睡,在外面淘气玩得一身泥也能拉着他进浴室,帮她洗头发洗澡。
以至于现在,大大咧咧就在他面前脱了衣服。
她背上确实有一块很大的淤青。
沈宴川轻叹着重新拿起药瓶拧开,坦荡的视线却未曾在不该落的地方落过半分:“染染,你长大了,当着小叔叔的面,不能随意宽衣解带,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听他直白而严肃地指出,林染脸红了个彻底,小声反驳:“我只是想让你再给我涂点药,背后我涂不到……”
沈宴川没再深究,迅速涂完,拢好她的衣襟,起身交待:“乔家的事我会去解决,你马上要实习了,还有毕业设计和论文,都得抓紧时间准备。”
明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唠叨性子,对这个小姑娘,却总像有操不完的心。
见他拿了车钥匙,林染赶忙穿上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屋外前坪走。
“小叔叔,我会认真准备的,可现在当务之急是打架的事,从小你就教导我要勇于承担责任,所以这次你带我一起去吧,乔扬的头是我砸破的,理应我来负责,大丈夫顶天立地,小女子也要敢作敢当。”
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沈宴川看她浑身挂彩的糟心模样,又气又觉得好笑:“你要负责什么?负责去挨骂?这些年我教导你的事多了,记住了几件?你老实听话别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让我宽宽心,将来也许还能多活两年。”
林染噎了一下,尴尬挠头:“我哪有那么差劲,就算……就算以前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现在也悔过自新,想弥补过失嘛。”
她杵在车门边,眼巴巴地望着他,不愿让他离开。
沈宴川也回望着她,淡沉的眼底终究漾开一抹温和笑意:“你是我养大的,谁敢说你差劲?好了,想跟我去也行,我不在家守着,你也翻不了两页书。”
林染:“……”
从澜心公馆外的同福路汇入京西大道,半小时车程就到了乔家。
三层小洋楼建在闹市,却闹中取幽,复古大气的院落有假山池塘,清静又别具一番古朴风情。
佣人将他们引入内庭,林染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的中年男人。
乔院长年近六十,依旧神采奕奕,不论衣着容貌还是言行举止,丝毫不显老态,他起身迎接,眼角笑出沟壑:“宴川来了。”
“乔院长。”
沈宴川颔首打过招呼,林染也跟着唤了一声,连忙把带来的两瓶珍藏洋酒双手奉上,交给了佣人。
酒是她执意要带,从沈宴川书房边的酒柜里挑的,来认错就该有认错的态度,可那道热情的视线始终未曾停留在她身上半分,仿佛置她如无物。
林染知道乔院长对她有气,碍于长者风度不好跟她一个小辈发作,视而不见就算给她最大的礼遇。
她也不把这份冷落往心里去,只讪讪跟在沈宴川身后,随他们走进餐厅。
圆桌旁已落座了两人。
乔扬额头刚缝了针,包着纱布颓坐在那里,一脸菜色,反而更映衬着旁边乔薇端方秀丽,姿容出众。
林染不敢多看,倒不是怕比不过那张明艳漂亮的脸,只因乔薇凭着沈宴川未婚妻的身份,就足以让她自惭形秽。
沈宴川拉开手边的椅子让她坐。
她回过神来,乖乖坐下,低头紧张地绞着身前的桌布流苏,余光一直关注餐桌上的动静。
“乔院长,染染在学校因为口角和乔扬发生了冲突,两个孩子都伤得不轻,作为家长,我实在抱歉。今天前来,一方面看望乔扬的伤势,另一方面,还希望两个孩子能握手言和。”
沈宴川直截了当地做了开场白,姿态谦和有礼,林染却听得心里狠狠咯噔一声。
她身上那几道抓痕和乔扬额头上破皮见骨的裂口来比,完全不值一提,但沈宴川不仅提了,还云淡风轻地用一句“都伤得不轻”概括。
他骨子里的强势,总不经意间裹在一层温文尔雅的皮囊之下。
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用繁茂的枝叶将她完全庇护,是她不惧风雨的后盾和底气。
林染有些过意不去,连忙站起来,诚恳鞠了一躬:“乔院长,我已经深刻检讨了自己幼稚冲动的行为,一定吸取教训,绝不再犯,最后再次向您和乔扬郑重道歉,对不起。”
乔院长锐利的眼神这才慢悠悠扫过女孩略显苍白的脸,沉缓开口:“事情我都了解了,乔扬这臭小子一张嘴老爱胡说八道,长个教训也好。”
这话听来,便是不会再严肃追究她的责任。
只不过比预料中更轻描淡写。
沈宴川修长的指尖缓慢摩挲着面前的水晶杯,心中预料还会有下文。
果然乔院长转了话锋,宽厚笑道:“宴川,你平日再忙,也应该和小薇多多接触,培养感情,我这女儿啊,可是一心盼着嫁你。”
乔薇闻言,娇嗔责怪:“爸爸,小扬本就因为我获奖的事,对我和沈教授的关系有所误解,您这样说,我怎么好意思。”
乔院长望向女儿的目光难掩宠溺:“有什么不好意思?宴川是你未婚夫婿,许多年前我就跟沈夫人达成了共识,你获奖也是凭实力,别让那臭小子一番胡言乱语影响你和宴川交往。”
一直埋头干饭的乔扬暗自冷嗤了一声,林染离得近,刚好听见。
想来也怪,同样都是儿女,乔院长偏心得似乎过于明显。
“只不过宴川啊,这林染名义上是你侄女,毕竟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还好,如今长大了,整日带在身边,难免不太合适,你和小薇在一起,家里多个人也不方便,不知你打算怎么安排将来林染的去处?”
这话出于一个父亲的考虑,本来无可厚非,可当着林染的面提出来,像直接把“拖油瓶”三个字甩在了她脸上。
林染浑身血液僵住,手脚都冰凉,下意识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
自从沈宴川把她接到澜心公馆,漫长岁月里,两人相依相伴,那就是她以为的家的模样。
林染才意识到,原来在别人眼中,她只是沈宴川的累赘而已。
她紧捏着指尖,低低唤了一声:“小叔叔。”
沈宴川面色从容,也看不出喜怒,拿起木筷,夹了一块椒盐香酥虾放进她碗中。
她打小就喜欢吃酥酥脆脆的东西,偏爱咸辣的口味,满桌美食,唯独这一盘最符合她心意。
他知道她的习惯,正如懂得她此刻的拘谨。
手臂一展,搭在林染座位的靠背上,将她完全容纳进自己的臂弯之内。
一个极平常的动作,足以彰显他的态度。
“染染九岁就跟我一起生活,十二年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沈宴川语气始终平静,英俊眉目间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为了谈情说爱而弃责任于不顾,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相信乔小姐也不会这样小气,乔伯父,您说对吗?”
明明他换了更亲近的称呼,听着却更疏远了。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对面父女俩相视一眼,乔院长还想说什么,被乔薇及时按住了手背。
“宴川,爸爸只是为我们着想,可能词不达意,让你误会了,”乔薇笑得落落大方,起身将桌上的旋转盘转了半圈,招呼着,“这道百合南瓜是我家厨师最拿手的甜品,小姑娘肯定爱吃,染染,你尝尝。”
林染乖巧点头,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确实香甜,可她尝得五味杂陈。
另一边,乔扬又冷不丁“切”了一声。
林染悄悄剜了他一眼,乔扬也毫不示弱地回击了她一个白眼。
一顿晚饭食不知味,几人的心思明显都不在饭桌上。
佣人撤下餐具后,又摆上了酒具,喝酒这种事没有林染的份,她趴在露台围栏上,天生的夜盲症让她无法看清头顶的星光,于是只百无聊赖地数着小径边一串串的橘色小灯。
乔扬捂着脑袋走过来,半笑半恼:“我都跟你说了,沈教授跟乔薇有事,你非不信,还打人。”
“你说的那种下三滥的事,跟联姻这种堂堂正正的事,是一回事吗?”林染看着他就来气,可目光触及他额角缝合处蜿蜒的伤口,态度还是软了下来,“但不管怎么说,对你下这么重的手,是我不对。”
见这只小刺猬终于收起了一身的刺,乔扬恢复了嬉皮笑脸:“我好心好意跟你分享情报,你一个凳子过来,我都看见了我太奶奶,事先声明,我对你可是正当防卫,绝对没有暴力倾向,我要是真想还手,你那小身板扛不住。”
林染没出声。
这话沈宴川也跟她说过。
可还是觉得不对劲:“你在背后这么说你姐姐坏话,不怕她生气?”
乔扬无所谓地耸肩:“她巴不得能跟沈教授闹出点绯闻,没准她现在心里正高兴着呢。”
林染想起刚才他在饭桌上反常的言行,疑惑道:“你跟你姐姐,关系不好?”
“又不是我亲姐。”
乔扬回头看了一眼周围,小声八卦道:“乔薇是我爸跟他初恋未婚生下的,我爷爷一直不同意那女的进门,后来我爸听从家里安排跟我妈结了婚,我妈受不了那对母女的存在,大吵了几次,最后跟我爸离婚出国,乔薇就被正式接回了乔家。”
竟还有这样的内情。
林染转身,透过那扇清亮的落地窗,望向里面还在聊天谈事的三个人。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你姐姐的身份并不那么光彩,当年沈夫人为什么会定下她和我小叔叔联姻?以沈家在京西的权势,若想联姻,完全可以选一个真正名正言顺的世家千金。”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乔薇虽然身份不光彩,可她跟她妈一样会哄人啊。”
乔扬满不在乎地从旁边茶几的餐盘里捏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当年她妈把我爸哄得一愣一愣的,我爸觉得对她们母女有愧,恨不得把命都掏给她们,而且十几年前我爸还没当院长的时候,跟沈家的生意有密切往来,关系很不错,沈夫人自然就顺水推舟答应定下了这门亲事。”
事还挺复杂,豪门都是大染缸,这句话果然有几分道理。
乔扬又补了一句:“我反正跟乔薇是合不来,她一天到晚把我爸哄得眉开眼笑,我现在在我爸眼里狗都不如。”
林染同情地望过去:“看出来了。”
乔扬煞有介事地接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刚才我爸那番话,八成是乔薇背地里让他这么说的,就是嫌你多余,想让沈教授把你撇下。你看着吧,乔薇要真跟沈教授在一起了,指不定还有什么花招对付你,男人都受不了吹枕头风,要是你哪天没有家了,就跟我乔公子去浪迹天涯吧。”
说的什么屁话。
林染才对他升起的同情瞬间又转变为了恼意,烦得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瓜子:“滚!”
沈宴川不会不要她的,临出门的时候,他才信誓旦旦跟她保证过。
可胸腔里的酸楚和不安依旧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说不出口的情愫,得不到的爱人,心脏密密麻麻的涩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林染靠着围栏,望着不远处那道冷峻挺拔的背影出神。
餐厅夺目的水晶灯下,沈宴川靠坐在皮椅上,长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轻轻摇晃,不知道跟乔院长聊了些什么,时而点头,时而蹙眉,许是察觉到夜晚凉意,他又起身接过佣人手里的披肩,绅士地盖在了乔薇背上。
世间就是有那么一种人,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和教养让他每一个举手投足都看上去十分优雅。
可他对她的关心照顾永远都恪守着长辈应有的分寸,而他的柔情爱意,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与她有关。
林染眼眶莫名开始发热。
她低下头,借着晚灯的亮光,掩饰住了眼底的晶莹。
散场时已近零点。
沈宴川喝了不少,乔院长派了司机送他们回去,林染搀着他一同坐入那辆黑色宾利的后座,光影透过车窗,一下一下闪在男人清俊的五官上。
“小叔叔,你跟乔小姐聊得还挺投缘的。”
林染故作轻松,默默打量着他的神色。
酒劲逐渐上头,沈宴川取下眼镜,双目轻合,大手按着发沉的眉骨,淡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投不投缘对一场联姻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他只是在做一个合格的联姻对象应该去做的事,做这段关系里,正确的事。
思绪变得混沌,像逐渐被拖入黑暗。
过了一会儿,林染察觉身旁没了动静,正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很不舒服,需不需要到家之后给他找解酒药。
男人高大的身躯忽然压过来,枕在了她肩上。
像一朵厚厚的云,看似很重,又很轻。
印象中,沈宴川只在她刚来澜心公馆的那几年主动抱过她,给她对陌生环境的安抚,对崭新未来的鼓励。
那时林染当他是生活的倚靠,是避风的港湾,怀着对长辈的满心虔诚与崇敬,没夹杂半点别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这份心思什么时候就变了,大概是跟交好的女生朋友讨论哪个班的班草最帅的时候,又或者是看了一些偶像剧,里面温柔多金的男主角风靡大街小巷的时候。
忽然有一天她就觉得,那些人全都比不上他。
没有人比得上他。
对他不同寻常的喜欢一旦埋下种子,就在得他照顾的细水长流里蓬勃发了芽。
林染侧过头去,视线穿过他额前净短的发隙,一寸寸落在他饱满的眉骨,立挺的鼻梁,浅红的薄唇却隐在了街灯阴影里,看不真切。
沈宴川确实醉了,否则绝不会靠着她睡着,又或者说,是睡着了才会滑下来靠住她。
她记得沈宴川被京西大学聘为副教授的那晚,她偷偷准备了一个大蛋糕在家里为他庆祝,等他进门时,给他一个惊喜。
她特地把光线调得昏暗,听到门口换鞋的动静,沉稳的脚步走近,她猛地从角落跳出来,盈盈笑着扑到了他的面前。
沈宴川被突如其来的小姑娘晃了神,身形急停,她没掌握准距离,扑了个空,狠狠踉跄一下,绊到了客厅茶几。
他急忙去揽她的腰,她慌张攀扯他的手臂,两人缠在一起趔趄几步,双双跌倒在了旁边柔软的沙发上。
黑色丝绸般的长发铺了他半身。
她的脸埋进他的颈窝,唇蹭到了他的脖子,那一小块单薄皮肤蒸腾着他冷冽的香味,幽幽灯光下她没太留意他的脸色,只隐约感受到他锋利的喉结轻滚了一下,颈间跳动的脉搏变得剧烈。
那年沈宴川二十七,而她刚好十八。
自此,沈宴川就开始正儿八经地跟她强调男女大防,并且避免与她任何不该有的肢体接触,她几次借着撒娇耍赖的机会想与他贴近,要么被他面不改色地隔开距离,要么得他一顿严肃的教训。
“小姐,到了。”
司机的提醒打断了她缥缈的思绪,抬眸看去,他们已经回到公馆前坪。
“小姐,需不需要我帮忙把沈先生扶进去?”
一个“好”字到了嘴里,却又被自私地咽下,林染礼貌笑了笑:“不用,我来就好,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司机点点头,熄火下车离开。
夜色静谧,一轮皓月挂在空中,封闭车厢里,是男人平稳的呼吸,和女孩渐重的心跳。
沈宴川还保持着靠在她肩头的姿势一动未动,林染确认他一直没醒,迟疑一瞬,纤细的手臂环过了他宽阔的背。
她没敢拥得太紧,怕惊动了他,就只浅浅抱着,贪婪享受偷来的片刻温存。
小小一隅的空间里,这样的亲密大概往后都不会再有,沈宴川清醒的时候毫无可能,他要是哪天真结了婚,她更加没有抱他的立场和资格。
很珍惜,又似乎滋生出了一些不满足。
愈演愈烈。
林染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沉静睡颜,低头凑近他温软的薄唇,只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就飞速逃开,脊背如同电流窜过般的麻,耳珠子红到滴血。
心脏像一面鼓,在身体里咚咚地敲着,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荒唐事,可欲望无止境,尝了一次甜头就想尝第二次。
她紧张注视着沈宴川浓眉下的睫翼,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明显的颤动,于是她又贴近,再次亲了过去。
这次停留的时间更久了一点,也只敢久那么一点点。
唇间飘浮着红酒残留的香气,车窗玻璃逐渐弥漫起了一层薄雾。
林染第三次准备吻他的时候,他醒了。
发动机灭了许久,车里空气闷得人有点躁,呼吸也不畅,沈宴川闭着眼睛仰在了座位靠背,嗓音氤氲着酒后的沙哑:“到家了?”
他没察觉她胆大包天的所作所为。
林染脑子依旧嗡的一声,立刻坐得笔直,吓到说话都结巴:“到、到了,小叔叔,我扶你回屋。”
好险。
她连忙推开车门下去,绕到另一边,深吸了一口气。
沈宴川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缓了几秒,也推开了车门。
她把自己当成一根乖巧的拐杖,撑着他往里走。
小憩过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沈宴川身体的重量并没有完全倾过来,林染腾出一只手,滴滴几下解开了大门的电子锁,刚一迈进,她就愣住了。
屋内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
夜盲症这个毛病虽不致命,但在日常生活里还是会有诸多不便,沈宴川给她找医生治疗过,从一开始严重到太阳下山就视物不清,到后来能逐渐接受昏暗的环境,再往后的调理就一直没有起色。
当时医生下了无法痊愈的诊断,目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即使此刻有路灯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她也无法做到跟常人一样迅速适应。
“染染,站在这儿等我,我去开灯。”
“不,小叔叔,我知道开关在哪,慢慢摸过去就好,”浸满疲惫的声线惹她心疼,林染扶他倚在门框边,带了些玩笑的意味,“你喝多了,万一摔一跤,我都扶不起。”
沈宴川没再勉强,抬手压着酸胀的眉心缓解汹涌的头晕,仍不忘叮嘱:“那你小心一点,不着急。”
“嗯。”
几分钟后,室内昼亮。
“怎么样?小叔叔,我说了我能做到吧?”女孩声音甜软,不用看都知道她是怎样一副得意的小表情。
视觉被黑暗笼罩的时候,听觉就会变得格外敏锐,他能听出林染失了方向,在客厅来回转了几趟重复的路。
沈宴川勾了唇角算是赞许,也没戳破。
他坐到了沙发上。
林染迅速跑去厨房冲好一杯蜂蜜水递过来:“小叔叔,你喝点再睡,会好受些。”
水杯微热,刚好是适合入口的温度,沈宴川仰头饮尽,看着蹲在他膝盖前的纤细身影,手掌抚上她蓬松的发顶,黑眸藏着欣慰:“染染长大了,也会照顾人了。”
林染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腕,将他温热的掌心贴在脸颊:“小叔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男人深邃幽沉的眸光驻足在她瓷白的脸上,那双清透的小鹿眼里满是炙热和真挚。
空气似乎静止了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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