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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全文+番茄

归宴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崔夷初摇了摇头,冷笑道:“她活得了,我小看她了。”宝钏听得一愣,看向宝珠,见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生气一般,忙晃了晃她的胳膊:“还没到死期,且先想想法子。”想是要提醒崔夷初,宝钏道:“夫人如今失去了周妈妈,只剩下你我,咱们可得帮夫人出出主意。”宝珠听到这句话,多少振作了些。眼下她要活命,一切的依仗都在崔夷初身上,倘若她能度过难关,自己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玉萦的心机的确不简单。她今晚拿着栗子糕跑到世子跟前,不可能是偶然,她早就知道栗子糕有毒,迟迟不吃,就是为了让世子看到她中毒。”“还不是怪你!”崔夷初忽然暴怒,抬手便给了宝珠一巴掌,“倘若你早些把毒药灌进去,哪里会惹出这么多麻烦。”这一巴掌打得极狠,宝珠的嘴角立即就开始冒血,一旁的宝钏...

主角:玉萦赵玄祐   更新:2025-01-07 14: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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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玉萦赵玄祐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归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夷初摇了摇头,冷笑道:“她活得了,我小看她了。”宝钏听得一愣,看向宝珠,见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生气一般,忙晃了晃她的胳膊:“还没到死期,且先想想法子。”想是要提醒崔夷初,宝钏道:“夫人如今失去了周妈妈,只剩下你我,咱们可得帮夫人出出主意。”宝珠听到这句话,多少振作了些。眼下她要活命,一切的依仗都在崔夷初身上,倘若她能度过难关,自己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玉萦的心机的确不简单。她今晚拿着栗子糕跑到世子跟前,不可能是偶然,她早就知道栗子糕有毒,迟迟不吃,就是为了让世子看到她中毒。”“还不是怪你!”崔夷初忽然暴怒,抬手便给了宝珠一巴掌,“倘若你早些把毒药灌进去,哪里会惹出这么多麻烦。”这一巴掌打得极狠,宝珠的嘴角立即就开始冒血,一旁的宝钏...

《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崔夷初摇了摇头,冷笑道:“她活得了,我小看她了。”

宝钏听得一愣,看向宝珠,见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生气一般,忙晃了晃她的胳膊:“还没到死期,且先想想法子。”

想是要提醒崔夷初,宝钏道:“夫人如今失去了周妈妈,只剩下你我,咱们可得帮夫人出出主意。”

宝珠听到这句话,多少振作了些。

眼下她要活命,一切的依仗都在崔夷初身上,倘若她能度过难关,自己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玉萦的心机的确不简单。她今晚拿着栗子糕跑到世子跟前,不可能是偶然,她早就知道栗子糕有毒,迟迟不吃,就是为了让世子看到她中毒。”

“还不是怪你!”崔夷初忽然暴怒,抬手便给了宝珠一巴掌,“倘若你早些把毒药灌进去,哪里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宝珠的嘴角立即就开始冒血,一旁的宝钏也吓了一跳。

宝珠准备毒药的时候,崔夷初一直坐在旁边看着,还吩咐她们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此刻出了事,倒一应怪在丫鬟身上了。

宝珠捂着脸不敢吭声。

“夫人息怒,”宝钏稳住心神,“是奴婢们蠢笨,办事不力,只是已经出了事,到底得想个应对之策啊。”

“如何应对?玉萦这贱人已经冲到世子跟前了,定然会将一切说出来。”

宝珠忍着脸颊上的剧痛道:“玉萦并不知道夫人的全盘计划,她便是说,也说不出多少来。”

“那你说怎么应对?”

失去周妈妈后,宝珠就是崔夷初身边最顶用的人,刚才打得虽狠,此刻却仰仗着宝珠出主意。

“玉萦只知道夫人让她夜里去服侍的事,便是没死,也只能跟世子说这一件事。”

“世子一定会来问我。”

宝珠道:“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大好,便说是担心服侍不周,这才有意提拔玉萦。”

“提拔她?你是说,抬她为通房?”不等宝珠回答,崔夷初自己也想明白了。

赵玄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玉萦抱走,显然是喜欢她的。

“玉萦所图的就是通房之位,只要给了她,应该不会生事。”

“你怎知她不会生事?”

宝珠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古怪:“明儿一早,夫人便去泓晖堂看看,倘若玉萦没死,便当着她的面说要抬举她为通房,以她的心机,应该会见好就收。毕竟,一块毒栗子糕不可能动摇夫人的地位。”

“眼下只能如此了。”

宝钏听得颇不开心:“真真便宜这贱人了!”

先前还开心能看到玉萦七窍流血而死,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她竟然要风风光光的做通房了。

“一个通房而已,夫人要收拾也是早晚的事。”

“嗯。”

崔夷初闭了闭眼睛,深深后悔自己没有听母亲的劝告。

母亲早劝她不要在府里动手。

是她轻敌了,好在这个亏不算太大,区区通房,不足挂齿。

“眼下,夫人还得想想如何圆栗子糕的事,若是世子要仔细查证,院里好几个丫鬟都看到我端了栗子糕进玉萦的耳房。”

“院里都是咱们的人,怕什么。”崔夷初微微扶额,“你不是让人盯着玉萦吗?趁着夜深,赶紧处理了。”

一听到“处理”,宝珠和宝钏心领神会。

院里的丫鬟都是从公府带来的陪嫁,原是崔夷初喜欢的丫鬟,寻常情况下自不会轻易处理。

眼下她失去了周妈妈,更不能失去宝珠这左膀右臂,只能弃卒保车了。


“怎么走路的?冲撞了世子不知道?”

玉萦微微一愣,将怀中的紫薇放得低一些,这才看到眼前站着个青衣小厮,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稚气。

小厮身后,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隐在夜色中。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一看那轮廓,便知是赵玄祐。

她在帐中见过太多回了。

赵玄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条小路是侯府粗使丫鬟婆子才会走的地方,搬花运菜不说,各房的恭桶都是走这条路送去清洗。

玉萦不及细想,低头朝他福了一福:“奴婢给世子请安。”

声音清亮,又夹带着一丝软糯,赵元祐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耳熟。

“你哪个院的?”

“回世子的话,奴婢是在流芳馆做事的。”

听到是流芳馆的丫鬟,赵元祐上前走了几步,挡在玉萦身前的小厮忙退到一旁。

玉萦适时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赵元祐相撞。

白日里绞尽脑汁思索怎么勾引他,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

“世子。”玉萦抱着紫薇花上前,再度屈身朝赵玄祐一拜。

赵玄祐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多少有些惊讶。

今晚是个晴夜,月光如洗,给安静的靖远侯府铺上一层淡黄的薄纱。

月光下的少女眉目如画,与怀中抱着的鲜花一般娇柔,薄薄的衣衫穿在身上,随着夜风摇曳,愈发显得娉婷婀娜,楚楚动人。

她的五官轮廓与崔夷初有几分相似,但丝毫不输以美貌扬名京城的崔夷初。

崔夷初是清冷的、纤细的,她却是妩媚的、婀娜的。

在这样的月色下,她这一抹媚色似乎更显出众。

不过,赵玄祐久经沙场、铁石心肠,怎么会为美色轻易迷惑,他只是有些奇怪,这丫鬟不仅模样像夫人,连这颤颤巍巍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耳熟。

“你叫什么名字?”

“玉萦。”

崔夷初添置的丫鬟都是用钗环玉宝来起名的。

她垂眸,委屈巴巴地解释道:“奴婢方才只顾着走路,未曾见到世子,冲撞了世子,求世子饶了奴婢这一回。”

赵玄祐堂堂世子,在外领兵打仗杀伐果断,自是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置气。

何况这也怪不着这玉萦,今日他应酬回来,有几分醉意,困得厉害吧,这才贪图近路,从下人们进出的侧门进来了。

只是玉萦的模样与夫人有几分相像,尤其是求饶的声音,愈发赵玄祐忍不住回味起那一夜的滋味儿。

夜风一吹,他酒醒了几分,莫名躁动起来,挥了挥手不再说话。

“下去吧。”

“多谢世子。”玉萦抱着紫薇花默默退到一旁。

赵玄祐领着长随径直望去走去,待他走得远了,玉萦也并未跟上。

看他去的方向,应当是流芳馆。

若一前一后进去,崔夷初定然知道他们见过了。

想了想,玉萦索性转身往花房走去。

“爷不是说今晚歇在书房吗?”长随见赵玄祐大步流星走向流芳馆,忍不住好奇地问。

赵玄祐不置可否。

今儿他在王府里喝得多了些,身上带着浓浓酒气,原本是想歇在书房的,但现在嘛……他只想尽快见到崔夷初。

这一趟回京,夫人实在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这桩婚事果然还是对的。

靖远侯年轻时受过伤,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因此他对赵玄祐寄以厚望,在赵玄祐十岁的时候便把他带到了军营,让他跟自己的老部下熟悉,手把手地教他武功和兵法。

等靖远侯夫人过世,靖远侯的身体亦再也支撑不了繁重的军务,年仅十五的赵玄祐挑起大梁,连立战功,稳住了侯府的权势,也因此耽搁了婚事。

等到祖母来信说想为他求娶京城第一美人崔夷初,他并无异议。

赵玄祐极少呆在京城,男女有别,他并未见过崔夷初,但祖母既然说好,想来是极好的。

只是他因为军务繁忙,直到婚礼前十日才回到京城。

他自觉愧对崔夷初,于是将聘礼多加了一倍。

新婚夜,当他挑起新娘红盖头的那一刹那,果真见到了一个清雅灵秀的美人。

只是美人柳眉微蹙,眼眸间有一抹淡淡的忧愁。

她起身朝赵玄祐盈盈一拜,说自己前两日得了风寒,病得厉害,洞房花烛夜怕是不能侍奉夫君。

赵玄祐虽是武将,但并非粗鄙之人,纵然心中失落,也知道体恤妻子,陪她三日回门后,他便奉兵部调令前去平乱,一去就是一年。

直到昨日回京,他才跟自己的妻子圆房。

光是这一晚的缠绵,已将赵玄祐过去一年的不满情绪一扫而空了。

“爷?”见赵玄祐出神地想着什么,长随忍不住问。

赵玄祐一言不发快步离开。

流芳馆内,崔夷初刚洗过脚,正在喝安神汤,守院门的婆子见赵玄祐站在了门前,想着周妈妈的交代,忙高声通传“世子来了”。

赵玄祐微微蹙眉,面色不虞。

流芳馆里丫鬟婆子感觉一惊一乍的,早上他过来时也是这样在院里大声喊,像在防着他似的。

赵玄祐大步朝屋里走去,进了内室,见崔夷初穿戴齐整地迎了出来。

“爷回府了?”崔夷初的眼神十分惊讶,但谈不上什么喜色。

对上这个眼神,原本兴致勃勃的赵玄祐多少有些扫兴。

不过既是存了好好做夫妻的心意,他依旧坐到了崔夷初的身旁,沉下声音“嗯”了一声。

崔夷初这会儿稳住心神,已经瞧出他不大高兴,遂蓄了笑意,柔声道:“世子出门得晚,还以为要夜深才能回呢。”

这句话一出,赵玄祐的目光稍稍缓和:“宴席上酒喝得多,这会儿有些饿了。”

“我这就让厨房送过来。”

崔夷初说着起身,赵玄祐伸手拉住她:“让丫鬟去就好,何必你亲自去?”

“世子难得回京,我当然要事事操持,厨房余妈妈是我从公府带来的,手艺极好,我打小就吃她做的菜,世子也尝尝?”

赵玄祐松了手,崔夷初垂眸一笑,起身往外走去,宝珠低着头跟在她身边。

走到廊下,崔夷初吩咐丫鬟给赵玄祐煮一碗醒酒汤,又低声道:“给玉萦也煮一碗安神汤,随时听差。”

宝珠眸光闪烁,崔夷初察觉到异样,蹙眉问:“怎么了?”

“院里花有些枯了,玉萦这会儿在花房忙活呢。”

“不是让你……”

崔夷初淡漠的脸庞上顿时浮出怒意,见宝珠低着头,忽而明白过来,等到宝钏走上前来时,抬手便是一巴掌。

“蠢货!”


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她一定会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玉萦心中浮现出许多谜团。

前世临终前,宝钏说崔夷初无法生育。

但崔夷初新婚一年,世子几乎没在京城,为何她早早确定自己不能生育?为什么那么着急把自己送到赵玄祐的榻上?

玉萦猛然一凛,留意到一个前世不曾留意的细节。

她是处子之身,清晨宝钏扶她去侧室时冲洗掉了身上许多血迹。

榻上必然已染血。

赵玄祐比她先起床,纵然帐中昏暗,但只要他去冲凉,一定会看到他身上沾上的落红。

难道他不会觉得奇怪,为何妻子会落两次红吗?

崔夷初阴险毒辣,布置周全,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疏漏,除非……她特意让赵玄祐看到玉萦的落红?

玉萦的心剧烈跳了起来。

莫非崔夷初并非处子?!

所以赵玄祐一回来,她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灌药送去,故意留下初次行事的痕迹。

只是此事实在难以置信。

崔夷初堂堂公府嫡女,出嫁前就失了身?

她越想越深,想法却越来越坚定。

崔夷初是公主伴读,品貌双绝,以她的身份就是王爷都能嫁,京城里那么多王孙公子,偏她选择了常年在外领兵的赵玄祐。

侯夫人过世多年,老侯爷一身伤病在外养伤,京城侯府里只有一位足不出户的老太君,定然对她一无所知,更不会知道她的风流韵事。

倘若赵玄祐知道她成亲前就失了身,她一定会完蛋。

怎么样让赵玄祐对她起疑呢……

玉萦咬唇,想要借助赵玄祐的力量对付崔夷初,光是知道她的秘密还不够,必须得到赵玄祐的宠爱。

想起昨晚的情景,玉萦多少有几分信心。

至少……赵玄祐迷恋她的身子,并非全无机会。

昨夜玉萦疲乏至极,困倦至极,也饥渴至极。

想了这么多,玉萦都饿疯了,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扫而尽,等放下碗筷,重新梳洗了一遍,正想着去问出府的事,宝珠推门进来了。

“歇好了?”宝珠依旧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像极了好人。

玉萦道:“我能出府了?”

“就是来喊你的,可巧崔荣要去帮夫人采买胭脂,他驾车送你去云水庵。”

“坐侯府的马车出去?怎么使得?”

玉萦看起来受宠若惊,宝珠暗笑她愚蠢,温和的说,“出府坐马车算什么?夫人特意吩咐了,明面你还是花房丫鬟,私底下吃穿用度按通房的待遇给。”

说着,宝珠拿出一个钱袋子,递到玉萦手上:“不是着急拿钱给你娘看病吗?这是通房的月例银子,这月就支给你,夫人补给你的,不从公中出,到发钱的日子你还能拿花房丫鬟的份例。”

按侯府规矩,通房一月能有二两银子,比宝珠这样的一等丫鬟还多一倍。

玉萦为了给娘治病,早就身无分文,这二两银子可太重要了。

“夫人的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通房算什么,若你能为世子生下一子半女,抬了姨娘,一月便有五两了。”

听着宝珠给自己烙的大饼,玉萦觉得想笑,又明知故问:“夫人没生下嫡子,我怎么敢想这些?能给世子做通房已经知足了,对了,是不是夫人会赐我避子汤?”

刚才那一食盒吃食都掺了坐胎药,怎么会给她避子汤?

宝珠的眸光闪了闪,含糊道:“别胡说,夫人心胸宽广,巴不得侯府能多开枝散叶,等会儿去了云水庵,多给自己上炷香求子吧。”

“真的?”

“当然。”

玉萦冷笑不语。

不过宝珠片刻失态后,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笑着跟玉萦闲话几句,叮嘱她早些回府便离开了。

玉萦收好银两,从侯府侧门出去,见一辆青帷马车停在那里等候。

“你是玉萦?”马车边站着个小厮,正是崔夷初的陪房崔荣。

“是。”

“走吧。”

崔荣看起来二十多岁,身形干练,等着玉萦上了马车,很快驾车往云水庵去了。

云水庵位于城西一处偏僻镇子上,庵中住持慧静法师出家前是位医女,她用庵里香火钱盖了一座善堂,收留无处可去的女子,供给粥饭和劣药。

下了马车,玉萦见崔荣紧紧跟着,知道定然是宝珠叮嘱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庵里走去。

庵里的尼姑都是眼熟玉萦的,见她来探望母亲,和气地将她领到了善堂。

善堂不大,挤着住了二十多人,每人只得一张木板当床。

玉萦的娘亲躺在最里面,如同上次玉萦见到时一样,一动不动,形同枯槁。

“娘。”玉萦跪坐到娘亲身旁,眼泪涌了出来。

善堂里不少都是玉萦娘亲这样垂危的妇人,无家可归,一病就没了生计,只能等死。

周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玉萦瞥见崔荣在捂鼻子,故意坐在木板床前抹泪,眼看着崔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身出了云水庵。

“善堂里都是女眷,你在这里怕是不方便,那边有个茶铺,要不你点两个菜吃着,我得给娘抓药煎药,还得好一会儿呢。。”

崔荣当然不想在云水庵里呆着,只是宝珠吩咐要盯紧玉萦,他便有些为难。

玉萦见他犹豫,拿了足足的酒钱给他,这才打发了他。

待崔荣进了茶铺,玉萦这才去了镇上的医馆。

今日出府,并非全为了探望娘亲,而是为了解决一个更急迫的麻烦。

若她什么都不做,再有一个月就会有身孕,她会被崔夷初立即送到娘家的庄子上去,到那时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玉萦给自己配了一个提神醒脑的香囊,又配了几副避子药,那大夫见玉萦年纪小,一开始还不乐意给,亏得玉萦身上银子多才拿到,回到云水庵理解给自己煎了服下。

这趟出门,为的就是避子药。

至于娘亲,她的病不是庸医和劣药能医治的。

玉萦给足了香火钱,将娘从暗无天日的善堂挪到了旁边的禅房。

离开时,玉萦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娘亲,暗暗发誓,下一回来云水庵的时候一定会带娘去看名医。

玉萦并未在云水庵停留太久,往回走的时候,她央求崔荣带她去一趟码头。

崔夷初让她在正院后头打理花草,分明就是想将她跟其他人隔绝开。

这回她借着探望娘亲之名得以外出,下个月能不能外出还未可知,她必须先在侯府之外有一个能接应她的人。


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

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

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

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

“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

“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

“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

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

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

“不熟,之前接触过几回,官府那边你不必担心,不会传出对侯府不利的话。”

崔夷初哪里是担心这个,她装作愤然道:“周妈妈背着我做了这样的事,简直罪该万死。只是她跟我娘多年,她儿子的酒楼还值几个钱,我想着不如让衙门放她出来,拿那酒楼抵债,也省得我娘面子上挂不住。”

“钱会追回来的,其余的你不必担心,没人会知道她是你的陪房。”

崔夷初微微一怔,没想到赵玄祐把话直接堵死了。

周妈妈真没活路了?

她谈不上伤心,只是周妈妈办事得力,比起宝珠宝钏强上了许多,损失了周妈妈,往后办事麻烦了许多。

很快,厨房呈了膳食过来,既有香浓肉肴,也有爽口小菜,另有崔夷初从兴国公府带回来的山珍,一道清炒笋片,一道热拌菌菇。

因是农人一早从山里挖的,吃起来格外鲜美,很合赵玄祐胃口,不免多用了些。

饭后两人为了消食,又去园中散步。

玉萦趁着这机会终于从侧室躲了出来,正要往耳房走,宝珠上前道:“且回屋收拾一下,夜里还得侍奉世子。”

“知道了。”

回了耳房,宝珠给她送了热水过来,玉萦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今日既扳倒了周妈妈,又在崔夷初跟前蒙混过关。

剩下的一些小问题,等着一会儿在赵玄祐跟前填补上就是了。

梳洗后,玉萦换上了崔夷初的寝衣,又吃了一颗避子药,静静坐在榻边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宝钏叫她去廊下听差。

屋子里传来赵玄祐和崔夷初说话的声音,想是两人都已经洗漱妥当了,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喝了。”宝钏端着一碗汤药过来。

熟悉的气味飘过来,是安睡汤药。

玉萦接过碗一饮而尽,仍如之前一般梗在喉中不咽进去。

倘若仔细看,能看出端倪,还好她头发早已散下,只要略微低头,披垂的青丝便能遮掩住喉咙和下巴。

门一开,崔夷初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玉萦一眼,示意她进去。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似厌烦,不似嫉妒,更像是……戒备。

玉萦仍如之前那般前去了侧室,将口中汤药尽数吐了,这才往榻边走。

隔着纱幔,看见赵玄祐的影子已经躺下了。

想到进门前崔夷初的那个眼神,玉萦忽然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顶替崔夷初来服侍赵玄祐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挑帘上榻。


“世子。”

赵玄祐一把拉了她入怀:“站着发什么呆?”

赶着回侯府,便是为了这价值千金的春宵,他拥着她,将一身力气尽数卸下。

待玉萦回过神来,外头已经月上中天了。

帐幔遮掩的床榻上,玉萦柔若无骨,格外妩媚。

她白日里睡足了,这会儿倒是精神,攀住他的胳膊道:“今日之事,多谢世子了。”

“打发个奴婢而已,用不着谢。”赵玄祐说得轻描淡写,“往后这府里再没有人能对你指手画脚了。”

“侯府里有世子在,的确是没人敢对我指手画脚。不过……”玉萦故意拉长了声音,今晚是最后一次利用崔夷初的身份做事,可得好好把握,送她一份大礼才好。

赵玄祐搂着怀中娇软的人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可有不妥?”

“周妈妈是兴国公府的老人,侍奉我娘许多年,如今知道她贪得无厌,可她在兴国公府那么多年,怕是知道不少府里的事情,我怕她会乱说。”

“嗯?”

周妈妈被赵玄祐下了狱,铁证如山,兴国公府明面上自然是不会去要人的。

再者,兴国公爵位虽高,在朝中的权势却不及手握兵权的赵玄祐,即便去要人,知府也会偏向赵玄祐。

周妈妈跟随兴国公夫人多年,数不清干了多少坏事,既然救不出来,那她对兴国公府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崔夷初草菅人命,她的爹娘自然是更胜一筹,一定不会留下周妈妈性命。

既如此,玉萦便可大做文章。

“我担心周妈妈在牢里乱说话,影响爹娘声誉。”

“所以?”赵玄祐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语声明显淡了些。

听出他不高兴,玉萦愈发欢喜。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周妈妈闭嘴?”

玉萦撂下这句话后,赵玄祐陷入了沉默。

他在想什么呢?

想他那位出身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夫人怎么会说出杀人灭口如此恶毒的话?

玉萦抿唇,神情讥讽。

跟崔夷初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比起来,灭周妈妈的口又算得了什么?

赵玄祐这就吃惊了,等到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头上顶着一片绿色的草原,又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当然了,玉萦并没有幸灾乐祸。

赵玄祐再怎么戴绿帽子,他也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等闲定夺他人生死的权臣,轮不到她来笑话。

见赵玄祐迟迟没有说话,玉萦道:“世子觉得不妥?”

“她既是兴国公府的老人,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夫人不必担心。”

“我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爹娘那边……有些时候他们的行为我不赞同,可毕竟是我的爹娘。”

“周妈妈私吞侯府银子的案子她已经画押了,官府不会再审她,无须担心。”

赵玄祐的面子果然大,周妈妈送去官府才半日,这就审出结果了。

“有世子在,我当然放心。”玉萦倚着他的胳膊躺着。

赵玄祐只是轻搂着她,比起刚上榻时的急切,明显要淡漠了一些。

玉萦不知道自己往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借崔夷初的身份与他说话,到底不能把气氛弄僵了。

他这反应多少在玉萦的意料之外。

京城贵族都不拿奴婢的命当命看,尤其在崔夷初手底下,打杀都是常事。

没想到赵玄祐一个沙场征战过的将军,居然不想滥杀仆婢。

玉萦抓着他的宽大手掌,轻轻摩挲着他虎口处长年持剑结的老茧。


只是一道声音,便令人酥麻。

赵玄祐回头过来,见屏风旁边站着个绰约人影。不置一词,径直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玉萦刚去侧室吐了汤药,怕出事快步走过来,没成想他这般举动,一瞬间脚底离地,“啊”地惊呼一声,整个人窝在了他怀中。

“世子……”

“养好了吗?”

男人声音喑哑,她当然知道问的是什么。

想他忍了这些日子,怕是今晚什么托词都不好使了。

还好前儿陈大牛把避子丸药买来了。

玉萦颇为无奈:“世子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她只是寻常一句反问,落在赵玄祐耳中却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在勾引他。

赵玄祐眸光微闪,拥她入帐。

这会儿月亮被云遮住,没有光透下来,站在廊下的崔夷初脸色阴沉得很。

里头很快传来玉萦的声音,一下低一下高的,隐隐约约,似猫儿一般。

宝钏遂骂道:“浪成这样,可见这辈子是该送去青楼的。”

“夫人,”宝珠扶着崔夷初,“回厢房歇着吧,奴婢在这边守着就行。”

崔夷初微微颔首,任由宝钏扶着她往厢房走去。

宝珠刚松了口气,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流芳馆,在宝钏耳边说着什么。

“真的?”

宝钏大惊失色,细问了丫鬟几句,飞快跑进了厢房。

崔夷初刚换了衣裳,正要上榻,便见宝钏跑进来。

“不在廊下守着,跑这里做什么?”

“夫人,今晚世子回府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子。”

崔夷初眸光一动:“哪儿来的?”

“尚不清楚,不过王爷这回说的是出城打猎,怕是跟平王府有关。”

“哼。”崔夷初的脸色越发难看,目光阴恻恻的,看着有些吓人,“平王府养着许多歌姬戏子,京城里不少高门都有平王赐下的姬妾。”

宝珠前儿挨了打,这会子着急在崔夷初跟前争表现,便道:“世子虽得了新人,可一回侯府就马上来了流芳馆,可见没把那女子放在心上。”

她这话是认真想过的,但她没想过,赵玄祐此刻搂着的人是玉萦,落在崔夷初耳中又岂能好听得了?

宝珠比她聪明些,见状直接把话茬掐了,另劝道:“夫人的确无须过虑,世子将人安置在西角,挨着婢女杂役们住的偏僻地方,显然是不在意那贱人的。”

崔夷初终于听得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

赵玄祐这么晚了还赶到流芳馆,除了冲着那事,恐怕会提起那女子的事。

“夫人在担心什么?”宝珠见她突然紧张,忙问道。

“今儿给玉萦喝的什么药?”

宝珠道:“是安睡助眠的,药量跟之前差不多了。”

催情药不可夜夜都给,她是名门淑女,玉萦这替身若真那般放荡,只会叫赵玄祐看轻。

也不知道赵玄祐提起此事时,玉萦会如何回应。

这一刻,崔夷初忽然意识到,倘若药效发挥得不够快,玉萦岂不是一直清醒着?

玉萦以自己的身份跟赵玄祐说话,这些话定然是要全做数的。

一时之间,她竟处在了被动?

崔夷初秀拳紧握,眸中露出凶光。

可惜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盼着安神汤的药效能快些发作。

天上的云越来越多,起初只是掩了月亮,再后来云层密密实实,将夜幕完全遮挡,没多时便哗啦哗啦的下起雨来。

“冷死了。”值守在廊下的宝珠和宝钏只能坐得离红泥小灶近些。

屋外狂风骤雨,鸳鸯锦帐里却是暖香袭人。

疲惫的玉萦抬手,摸到赵玄祐下巴上的薄汗,轻声问:“世子出了这么多汗,让丫鬟备水沐浴吧。”

沐浴时,便可借机溜走。

今晚他的兴致极高,她哪怕经历过,也有些吃不消。

赵玄祐的食指从她的锁骨划到鼻尖:“夫人的香汗不比我少,不如一起?”

“不行。”

一旦亮灯,便会露馅,崔夷初怎么可能允许?

“害羞?”赵玄祐冷硬坚毅的语气此刻温柔无比,他搂着怀中的人,吻了吻她的发丝,“怕什么?”

“怕你。”玉萦说着从他怀中往外挣。

可她的力气哪里及他,刚一动弹,又被他扯了回来,死死扣在手臂里。

“有件事得告诉夫人。”

听他变了语气,玉萦心中一动,“是周妈妈的事吗?”

“此事我已经命人去办了,夫人无须担心。”

玉萦心中一喜,赵玄祐说在办,那一定就快办成了,只是其他的事,她就猜不出了。

“还有别的事?”

赵玄祐斟酌片刻,缓缓道:“今晚平王赐了我一个舞姬,我推脱不过,只能把人带回府里。”

舞姬?

前世玉萦一直被宝珠宝钏严加看管,倒不知道府里还有一位平王赐下的舞姬。

侯府里只有崔夷初一家独大,多一个女人便能让局面复杂一些,是件好事。

不过她若表露出欢喜,势必会让赵玄祐起疑。

“世子要纳她为妾吗?”她试探着问,假装在吃醋。

“不。”赵玄祐断然道,“我并不喜欢她,夫人无需担忧。”

他本不是花心风流之人,眼下与妻子恩爱和睦,不希望因为一个舞姬生出嫌隙。

“真的?”玉萦略微有些失望,落在赵玄祐眼中,又是另一番解读。

“不信我?”说着,赵玄祐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先养在府里吧,原来是舞姬,现在也做舞姬,侯府养一个舞姬还养得起。”

玉萦心情颇为复杂。

好不容易来了个给崔夷初添乱的,赵玄祐居然弃如敝履。

难怪前世她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舞姬,赵玄祐不宠,后面肯定被心狠手辣的崔夷初找机会处置了。

“世子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

演完了吃醋的戏码,想想崔夷初平常虚伪的做派,玉萦道:“虽是舞姬,毕竟是王爷赐下的人,世子如此冷落着,传到王府,怕是会惹王爷不喜。”

听着她声音有些可怜,赵玄祐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悦,淡淡道:“人我已经收下了,便是给足了面子,旁的事无需顾虑太多。”

言语之间,也并不怕得罪平王。

这也难怪,靖远侯府是世袭的侯爵,世代掌着西北军权,行事只听皇帝一人号令。

平王身份再尊贵,赵玄祐也犯不着怕。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

“我若说了,世子肯听我的?”短短几个来回之间,玉萦已经想出了给崔夷初添堵的好法子。

赵玄祐颇有些无奈,指腹在她的身上划过。

虽然帐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可她的肌肤细如白瓷,一点瑕疵都没有,着实令他爱不释手。

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时辰才平息下去的兴致,又在瞬间提了起来。

“听还是不听,得看夫人的本事。”


元青是在边关的时候跟随在赵玄祐身边的,对京城官场不甚熟悉,一般不会跟着他出门。

此刻见赵玄祐唤他进来,知他还有吩咐,便恭敬道:“爷有吩咐?”

“我留任京城的事,夫人应当还不知道,你等下去流芳馆知会一声。”

若在昨日之前,这么大的喜事,世子定然会亲自告诉夫人的,如今只派元青过去传话,可见两人是生疏了。

元青还没称是,又听赵玄祐道:“把昨儿从宫里带出来的锦缎给夫人送去,一匹水绿,一匹杏红。”

“是。”

元青正要退下去库房拿东西,赵玄祐忽而想起了隐约听到的说话声,横他一眼,“刚才你在抱厦跟谁一块儿吃东西呢?”

“我瞧着桌子上还剩了不少,可巧玉萦也没吃早膳,便让她一起了。”

想起那一抹倩影,赵玄祐淡淡道:“你倒会拿我的东西讨巧儿卖乖。”

“我和玉萦不吃,端回去也是便宜了厨房的人。”元青挠了挠脑袋,看着赵玄祐神情似乎很轻松,壮着胆子道,“爷,我瞧着玉萦做事挺勤快的,园子里花都打理挺好的,往后泓晖堂缺人,能让她来吗?”

若是旁人在赵玄祐跟前这么说,只会让赵玄祐觉得对方手伸得太长。

但元青是赵玄祐从战场上捡回来。

当年元青的村子被敌军屠戮,元青被姐姐藏在地窖里,姐姐为了护他,临死前都不曾挪动,直到兵士们搬开她的尸体才发现地窖的入口。

他姐姐死的时候也就十五六岁,与玉萦年纪相仿,赵玄祐明白元青为何会对玉萦这样好。

“这些该是宋管家操心的事,你别瞎拿主意了。”

丢下这句话,赵玄祐带着元缁出门了。

元青回到抱厦,见玉萦已经出去院子里忙活了,桌上吃剩的碗筷也都收拾妥当,堆叠到了一处。

玉萦果然跟姐姐一样,都是利落勤快的人。

元青去了后院,见玉萦正在收拾工具,笑问:“玉萦姐姐,你怎么吃得那样急?”

“你不在,我又不是泓晖堂的人,倘若旁人瞧见我独自在此吃喝,只怕把我当贼拿了。”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听到这话,玉萦眸光一动,想到元青说泓晖堂要添些丫鬟,之前还说没有准信儿,这会儿听着就有把握,莫非他去赵玄祐跟前说了?

若真能成为泓晖堂的丫鬟,日日都能见到赵玄祐不说,自己也不必日夜在崔夷初的控制下担惊受怕了。

“你去问世子了?”

“嗯。”

“你这样问,世子会不高兴吧?”

“世子为何不高兴?”元青不解。

“做奴婢的,哪里能左右主子的想法?”玉萦见他完全不懂内宅里这些弯弯绕绕,无奈解释道,“若是在世子夫人跟前这样自请来泓晖堂伺候,咱俩这会儿已经挨了板子。”

“还好我不在世子夫人跟前伺候。”

见他浑然不知此事的凶险,玉萦只得把话说得更明,“我来泓晖堂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千万别张扬出去,旁人知道了肯定出手干预。”

若被崔夷初知道了,一定会横插一杠子。

她是掌家主母,调派丫鬟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赵玄祐对她尚有情意,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去下主母的脸面。

“宋管家也不能说?”

“宋管家那边可以去说说,旁人不行,尤其是流芳馆的人,明白吗?”

元青的确不通内宅生存之道,但玉萦的话他听明白了。


崔荣是周妈妈派来监视玉萦的,自是不肯。

玉萦无奈,对着崔荣一顿吹捧,又往他手里塞钱,崔荣见钱眼开,收钱将她送去码头,反过来叮嘱她千万不能说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在崔夷初那里多拿钱是对的。

码头是京城里最繁忙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船停留于此,云集了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

玉萦下了马车,独自张望,多番打听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从前在村里,有个叫陈大牛的放牛娃时常受到玉萦娘亲的接济,后来陈大牛父母过世,他被村里同族长辈带来京城谋生,听说就是码头替人搬运货物。

见到玉萦,陈大牛很是惊讶,毕竟已经四五年没见过了。

来不及寒暄,玉萦开门见山的告诉陈大牛,娘亲病得很重,在云水庵养伤。

陈大牛在码头搬一天重物挣二十个铜板,玉萦给了他一串钱,请他去云水庵帮忙照顾娘亲。

有玉萦娘亲的恩情,又不必在码头做苦力,陈大牛自是乐意,约定好五日后去侯府找她。

玉萦速战速决,没有逗留,回到侯府时辰尚早,连周妈妈也没有起疑。

只是宝钏见她回来,径直把她带到后院的耳房:“院里花草不必费什么心,白日里只管歇着,夜里好好服侍世子。且不要乱跑,随时听差。”

果然,她们有意不让玉萦跟其他人接触。

“今晚也得服侍世子?”

“你还不乐意?”宝钏没好气道。

见宝钏眼中尽是嫉恨,玉萦道:“寻常高门抬举通房,不都是从夫人的陪房里挑么?要我说,姐姐这么好看,又是夫人信得过的人,才应该去服侍世子。”

宝钏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可世子慧眼如炬,夫人不敢对他下药,必须找跟自己模样相似的,怎么会要她呢?

“主子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丢下这句话,宝钏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玉萦心中好笑,又琢磨起眼下的事来。

崔夷初让宝钏关照自己在屋里歇着,是要盯着自己。

有这样的“精心照顾”,别说勾引赵玄祐,连见都见不到他。

她想接近赵玄祐,除非有崔夷初安排。

前世每一晚,她都要喝了崔夷初给的安神汤药才能进屋服侍。

那些药并非催情之物,只是服药后会令她意识模糊,除了那事,旁的正经事一件都做不了。

-

暮色四合,靖远侯府各处各院渐次亮了灯笼。

崔夷初坐在屋里心神不宁,想提笔抄一卷经书,却始终静不下心。

“夫人何必如此担心?”宝珠自幼服侍在她身边,最知道她的心事,捧了茶过来低声劝慰道,“最难的第一晚都顺畅过去了,往后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世子是武将,却并非粗人,他比我想象的更难应付。”崔夷初始终愁眉不展,“玉萦一日没有身孕,我一日无法安宁。”

宝钏端着一碟芝麻酥饼进来,正巧听到了这句话,眸光一闪,上前道:“夫人不必过虑,玉萦已经顶替夫人过了洞房这一关,若是她几个月都不能有孕,夫人再抬其他人服侍世子就是,总归能有怀上的。”

崔夷初的眸光瞥向宝钏,若有所思。

宝珠却明白宝钏这话触了崔夷初的逆鳞,便道:“院子里那几盆凌霄恹恹的都不精神了,你打发人去花房挑几盆好的过来。”

“是。”

看着宝钏出门,崔夷初脸上露出一抹讥讽:“这丫头长大了,心思也活泛了,真该给她配个男人打发了去。”

“夫人不必在意,她就是不喜欢玉萦,又不知道夫人的深谋远虑,奴婢会敲打她的。”宝珠素来跟宝钏交好,忙替宝钏说了几句好话。

都是打小儿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崔夷初虽然不高兴,也不会如何。

“得亏没告诉她,她素来沉不住气,指不定啥时候说漏嘴。平常也就罢了,如今世子回了府,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崔夷初厌烦地翻了翻眼睛,“捅出篓子我绝饶不了她。”

“夫人明鉴。”宝珠见她是真动怒了,岔开话头道,“早上公府派人来传话了。”

“爹娘说什么了?”

“公爷还是叮嘱让夫人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被世子瞧出破绽。”

崔夷初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吗?若是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当初出嫁的时候,公爷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赵元祐武功深不可测,十几岁就在朝廷站稳脚跟,绝非京城里那些斗鸡走狗好糊弄的王孙公子。

所以才想出这个完全的计划,找来面貌相似的玉萦,在屋里焚烧助兴香料,在他的饮食里添一些男人的补品。

“厨房每天都熬着鹿茸汤吧?”

“余婶子是咱们从公府带来的,做事周全,除了鹿茸汤,还备了虎骨酒,都拿来做菜了。”

听到这些,崔夷初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府那边又把世子叫去了,怕是回来得晚,派人去府门前守着,他一进府就来禀告。”

“今晚要让玉萦侍奉世子吗?”

“见机行事吧,兴许他喝得酩酊大醉。”

-

宝钏受了训斥,心里憋闷的慌。

其实玉萦说得没错,别家主母都是抬自己的陪房丫鬟做通房,自己夫人却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失身的事已经瞒过去了,何必非要玉萦来生孩子?

抬举她做通房不成吗?

看着院墙边那一排萎靡的凌霄花,宝钏不禁叹了口气,夫人看着温柔,却是个心冷的,她决定的事,连公爷都干涉不了,自己这辈子怕是只能做丫鬟了。

正想指派婆子去花房,转头见玉萦穿过洞门从后院出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歇着吗?”

玉萦道:“茶壶里没热水了,我出来接一壶。”

宝珠心中愈发嫉妒,都是丫鬟,她忙前忙后,玉萦躺在屋里喝热水!

“院里的花快谢了,你去花房挑些好的过来。”

起先还说她不必做事,这会儿立马就安排上活儿了?

看宝钏脸色不好,想是在崔夷初那边吃瘪了。

“是。”

玉萦自去花房要了推车,将流芳馆里十几盆过了花期的凌霄送回花房,又认真挑了鲜花送去流芳馆。

宝珠打正屋出来,撞见玉萦忙进忙出,看向宝钏的目光颇为无奈:“折腾她做什么,让她多在屋里呆着,省得被世子撞见。”

宝钏不以为然:“有人在府门前守着,世子回府我就让玉萦进屋去。”

花房位置偏僻,主子根本不会路过那边,听起来不会出什么篓子,宝钏没再说话,自去张罗世子夫人的晚膳了。

玉萦独自忙活着,来回奔波一个时辰了才算布置妥当。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看着满满当当的花墙,玉萦发现自己漏掉了一盆紫薇,折身赶去花房,将那开得最好的紫薇抱在怀中,快步往流芳馆赶去。

正急行着,忽而有人挡在面前。


厨房里余婶早做了准备,肉馅、香菇、面粉一应俱全都摆在案板上。

崔夷初到了厨房,闻到一股子油烟味顿时拿帕子捂住口鼻,折身退了出去。

“赶紧做吧,夫人还得趁热给老太君送去呢。”

周妈妈素知崔夷初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做煎饼只是说说而已,糊弄赵玄祐,哪里会真的下厨。

“是。”余婶闻言,赶紧揉面调馅儿。

她也是公府跟过来的老人了,国公夫人说一不二,这位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都不能好说话的主儿。

眼看着油锅热了起来,厨房里的味道更呛人了,崔夷初站得更远了。

好在煎饼很快出锅,余婶分装进两个食盒里,一个叫宝钏提着送去给老太君,另一个则提回了流芳馆。

这会儿天色稍亮,赵玄祐仍然未起。

崔夷初自己接了食盒,走进里屋,还没说话,便见赵玄祐掀开帐子坐了起来。

“好香。不是给祖母做吗?我也有份儿?”

“那是当然,煎饼还烫着呢,世子可以多睡一会儿。”

崔夷初在屏风旁边顿住脚步,脸上浮起一抹浅笑。

她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笑起来格外好看。

只是赵玄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片刻后,莫名觉得两人生疏了些。

“我去冲个凉。”

赵玄祐起身去了里屋,崔夷初脸上的笑意骤然凉了下来。

一早起来就要去冲洗……

她忍着气,提着食盒去暖阁布置早膳。

没多时赵玄祐穿戴齐整出来,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

夫妻俩在暖阁用膳的时候,玉萦也坐在屋里吃着宝钏送来的早餐。

昨日刚挨了巴掌,宝钏今日不敢懈怠,提醒玉萦不许离开耳房。

“那园子里花不用管了吗?我看后院的碗莲该换了。”

“用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不用你的时候老实呆着,别惹麻烦。”

“知道了。”

宝钏翻了个白眼离开了,玉萦拿凉水擦了把脸,回到桌前吃东西。

食盒里的东西不比昨日精致丰盛,比起丫鬟却是好了许多。

一道红枣、枸杞熬的山药粥,一道醋瓜,一道糖油拌鸡丝,想到昨晚赵玄祐说的鹿茸汤,料想这些粥饭全是助孕坐胎的药膳。

难怪前世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

玉萦庆幸昨日坚持出府去买了避子药,也庆幸昨晚没有跟赵玄祐成事。

房里还藏了几副药,但宝钏宝珠对她看管严密,她根本没机会煎药。

那日叮嘱陈大牛去寻一些避子的丸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买到,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到五日后他来侯府。

是日暖风晴云,赵玄祐心情不错,那道煎饼他甚是捧场,全吃光了。

“原来只听说夫人精通琴棋书画,想不到还擅长庖厨。”

崔夷初温柔笑了笑:“我只会做些小点心,哪里敢说擅长庖厨,世子快别笑话我了。”

看着害羞谦逊的夫人,赵玄祐想起昨夜说的那些话,缓声道:“京城的气候比起边塞着实舒畅许多,这样的清晨,坐在这里吃早膳,的确是桩美事。”

崔夷初饱读诗书,聪颖过人,心知赵玄祐是在对自己示好。

但她更清楚,赵玄祐绝对不是因着这一道煎饼才说这种话,而是玉萦那贱人把他伺候舒服了。

只是现在来不及嫉恨玉萦。

思忖片刻,感觉赵玄祐话里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多留……那怎么行……

他不在京城,老太君年迈,崔夷初在侯府里为所欲为,他若是留下,崔夷初行事处处都得小心谨慎。

不过她哪里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只能含糊地顺着赵玄祐的话说了句:“京城乃是天下繁华之地,自是哪里都比不得京城的。”

赵玄祐微微颔首,总觉得夫人的态度比起昨晚又有些不同。

他抬起眼,看着旁边侍立的周妈妈,眼眸微沉。

怕是因为她天天杵在这里,夫人才会白天和夜晚言行有所不同。

比起拘谨内敛的夫人,他更喜欢她夜里的性子。

按他说一不二的脾气是看不惯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即刻就想把人撵出去,只是对方是岳父岳母送过来的,倘若无错直接打发了,岳父岳母必然会不高兴。

崔夷初却不知道昨晚玉萦给自己的陪房上了眼药,见赵玄祐不语,只能试探着问:“世子今日要出门应酬吗?”

“不去。”

赵玄祐十几岁就入朝为官,心性稳健,并不喜欢跟京城里无所事事的贵裔公子们往来,对斗鸡走狗、听曲看戏、饮酒作乐之事没什么兴趣。

纵然回京,出门应酬亦极其挑剔。

“与其跟他们说些废话,我宁可在府里多陪陪祖母和你。”

“如此,”崔夷初心怀鬼胎,巴不得他日日都出门,却只能说,“昨日我耽搁了请安,这会儿世子陪我去看看祖母吧。”

“嗯。”

赵玄祐站起身,本想伸手去牵崔夷初,却见周妈妈和宝珠飞快上前,一人搭着崔夷初的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

“世子,请。”

崔夷初笑得温婉,赵玄祐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初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满心期待,她却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没有多言,眉峰一耸径直走了出去。

崔夷初跟在他身后,周妈妈和宝珠依旧一左一右护在她的身旁。

侯府老太君住在乐寿堂,这边偏于侯府东北角,位置不好,但院落宽敞,赵玄祐前两年花重金重新修缮过,染彩涂金,轩昂气派。

进门便是一道绣工精湛的松鹤延年座屏,绕过座屏,叶老太君已经在主位上等候他们了。

孙子孙媳齐来问安,叶老太君欢喜得很,拉着他们不停说话,正说得热闹呢,婆子进来通传,说是安宁侯府四公子叶莫琀来看望老太君了。

安宁侯府叶家是老太君的娘家,靖远侯久不在京城,从前赵玄祐没娶妻时,叶老太君独自居住在侯府,多得叶家亲眷们照料,两家关系颇为亲近。

尤其这个叶墨琀喜言爱笑,能说会道,最得老太君喜欢,虽是娘家侄孙,却如亲孙子一般孝敬姨奶奶,每月都会登门拜访。

听到是叶莫琀来了,崔夷初眸光微闪,手指亦拧紧。

赵玄祐瞥见她这片刻的失态,微微蹙眉,老太君倒是没有留意,脸上笑意更深,“快请进来。”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肩膀抖动了一下,抱她的手臂亦圈得紧了些。

帐中甜香隐约,玉萦愈发大胆,轻启薄唇,贝齿在他的喉结上轻轻磨了磨牙,似小猫儿讨好主人一般。

赵玄祐被她这淘气的举动惹得想笑。

然而玉萦不等他说什么,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世子。”

赵玄祐轻哼了一声,但明显没有带着怒气,凡是有几分亲近。

他是吃这套的。

玉萦心中微微有些得意,却不敢更近一步了。

今日才喝了避子汤,若是再有那事,岂不是白喝了?今晚到底该怎么推脱过去又不触怒赵玄祐呢?

玉萦迟疑之间,身旁的男人拉开了她的被子,一股温热的气息迅速将她包裹起来。

他太高大了,也太有力量了。

玉萦在他手中,仿佛就是被风雨摧摇的紫薇花,根本无力抵挡。

她感觉到寝衣在剥离,玉萦艰难地又喊了声“世子”。

“嗯?”赵玄祐低沉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玉萦没有忙着阻止他,只可怜巴巴地说。

“世子,我身上不大舒服,今晚,能不能算了?”

赵玄祐抬起头,把手挪到被褥上:“昨晚累着了?”

“嗯。”

这也不是借口,昨儿她被灌了药,遇到赵玄祐便如干柴和烈火,差点没把她灼烧成灰了。

赵玄祐重重呼了口气,没有说话,翻身躺下了。

玉萦眨了眨眼睛,心下一哂。

顶着堂堂世子夫人和公府嫡女的名头,在赵玄祐跟前说话是有分量的。

易地而处,倘若她以通房丫鬟的身份到了赵玄祐身边,求他别碰自己,他能轻易答应吗?

玉萦忽而对权势有了一种粗浅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她连活命都不容易,何况是权势呢?

看着身旁的赵玄祐,玉萦深吸了一口气,撇清心中杂念,倚着他的肩膀睡着。

这讨好的动作令赵玄祐心软了,抬起胳膊搂住她,让她可以枕着自己的胳膊。

“夫人……其实……”

“怎么了?”

赵玄祐的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你身上既不舒服,怎么晚膳还吩咐人做什么鹿茸汤?”

鹿茸汤?

也是……

崔夷初行事周全,既然给她下了药,赵玄祐这边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天天给赵玄祐喝鹿茸汤?难怪……前世赵玄祐就格外的贪,夜里就跟野兽一般。

玉萦每日早起时,整个人都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般,根本无甚趣可言。

得知自己顺利有孕时,还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远离赵玄祐了。

现在想想,这事也不能全怪赵玄祐,还得记在崔夷初头上。

“世子误会了,不是我吩咐的。”

“不是你?”

玉萦想了想,把这事推到了周妈妈头上。

“我身边的陪房都是娘家来的,世子知道的,爹娘都盼着我能早些为侯府开枝散叶。”

“她们听你娘的,不听你的?”

听到这句反问,玉萦心中一喜。

果然,赵玄祐不喜欢旁人在侯府里这般有势力。

玉萦点到即止,又帮她找补了回来:“那她们也不敢不听,只是世子这么久没在京城,每回去娘家,爹娘都会念叨一下。”

赵玄祐想到自己这一年在外,着实有些委屈妻子。

毕竟,她年纪尚小,公府里只有年迈的祖母,想跟娘家人多亲近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侧头在她青丝上落下一吻:“往后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多回娘家也好。”

“世子哪天离京?”

“不是才说过?”

晚膳时,赵玄祐已经跟崔夷初说过了这回的安排,呆到下月初七就得回军中了。

上辈子赵玄祐只在府中呆了十几日就走了,玉萦正是知道此事,所以才提起这事。

没想到他已经跟崔夷初说过了。

好在这个错不是不能弥补,玉萦旋即撒起娇来:“我世子下月就走,可我在想,世子不能想办法在京城里多呆一阵子?”

崔夷初的性子是比较淡漠的,用膳的时候定然不会劝赵玄祐在京城里久留的话。

更何况,崔夷初想要偷梁换柱,赵玄祐在京城里停留的时间越少越好,才不会留他。

对玉萦却不一样。

赵玄祐在家,崔夷初行事多有顾忌,赵玄祐不在,崔夷初就是侯府之主。

无论如何都得冒险一试。

“先前夫人听到我下月要走,不是没什么想说的吗?”

果然,崔夷初巴不得他留下种就赶紧走。

“丫鬟婆子都在,我哪里好意思说这些?”

“如此。”赵玄祐听着她委屈的声音,不自觉抿了唇。

“那世子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赵玄祐听到她的追问,心情愈发大好,缓声道:“这事我说了也不算,等有眉目了再告诉你。”

“好啊,不过,”玉萦狡黠道,“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告诉我。”

“为何?”

玉萦仰起头,凑到赵玄祐耳边呢喃道:“不然我怎么向世子送上谢礼呢?”

这话说得轻佻,赵玄祐原本强压下被鹿茸汤勾起的心火,又噌地一声点着了。

他喑哑着嗓子道:“你的谢礼是什么?”

“到时候世子自然会知道。”

“呵。”赵玄祐轻笑了声。

今晚虽答应了不碰她,但除了碰她,还有好多别的事能做呢。

屋里春光无限,廊下,崔夷初的脸色却黑得可怕。

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娇声笑语,她眼中的恨意几乎都要滴出水来了。

“夫人,夜深了,让奴婢在这里守着吧。”宝珠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她搭上,低声劝道。

崔夷初没搭理她,反是看向蹲在旁边守炉子的宝钏。

“怎么里头一直在说话?给玉萦喝安神药了吗?”

“喝了。”崔夷初的眼神太可怕,宝钏感觉自己又要再挨一巴掌,回答的时候声音都微微颤抖着。

“你亲眼看着她喝的?”

宝钏看着玉萦端起碗了,只是有些分神想事,再回过头玉萦已经把空碗放下了。

但她不想再挨巴掌,笃定道:“奴婢亲眼看着她喝完的。”

崔夷初闷了片刻,对宝珠道:“以后你盯着玉萦喝药。”

“是。”

宝珠应下后,见崔夷初神情依旧不虞,苦劝道:“世子喜欢夫人,这会子宠她,是以为在宠夫人。”

是吗?

崔夷初想到玉萦那袅娜丰盈的身段、和莹白若瓷的肌肤,恨意愈发滋生。

在榻上,她未必比得过这贱人。

她早就知道,有权有势的男人对女人从来不看什么出身地位,谁能在榻上讨得他们喜欢,才是真喜欢。

戾气一生,她下意识地就想踢翻烧水的铜锅宣泄情绪,宝珠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拼命朝她摇头。

赵玄祐就在屋里,若是闹出动静,必然惊动他。

瞬间的怒意过后,崔夷初恢复了冷静,她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好好守着,天亮前把玉萦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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