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子苏，有什么问题吗。”董青川托住江瑶的后腰，敛了神色。
顾若明又是一阵沉默，他手心还攥着床帐，攥得越来越紧。
他不是傻子，他不是看不出来两人之间模棱的关系。
他觉得被背叛了，却又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
哪怕心里的恶念和戾气蠢蠢欲动，几乎快嫉妒得发疯。
更让他畏惧的，是如今他和江瑶之间，看起来还算和谐，实则薄如蝉翼的关系被打破。
两人在他面前亲密无间的相拥，各色阴暗的情绪在顾若明胸中疯狂翻涌交织。他缓缓闭上眼，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此地为异性闺阁，还请董公子移步。”
董青川似是比顾若明还要高上一点，略垂眼睫睥睨着他：“我与子苏的事，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自顾若明指尖发出瞬时弹出！
剑气打在董青川膝上，他一时吃痛，弯下腰来。
江瑶忙上前去看，正逢顾若明过来拽她，她愤怒地反手推了回去：“你是不是有病？！”
顾若明方才从松馆回来不久，江瑶这一推，竟推得他一个踉跄，大脑空白，脊背重重撞上了桌角。
“瑶瑶，你不能。”
顾若明缓过了劲，这才固执地喃喃道。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江瑶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董青川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六章 如月之恒
江瑶好久没哭得这么伤心过了。
她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痛得无法呼吸。眼睛被水雾遮挡，彼一眨眼，便是泪珠翻滚而出。
董青川已经昏迷了五日未醒，不论天师府哪位医师来看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万华谷谷主方沐赶来。
见到昏迷的董青川时，方沐似乎看起来并没有多震惊，她只是轻轻拉过抽泣着的江瑶的手，将她带到门外，告诉了她佑灵线的事。
“青川认识你，比你想象得还要早。”
方沐擦了擦江瑶欲落的泪珠，说出了一个她从未听过的故事。
刚出生的董青川还只是一条没有法力的小青蛇，在一次捕猎的时候被虎妖抓住。
本以为命数已尽的董青川自己都放弃了挣扎，谁知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出现了。
她衣着平平，手上拿着的甚至还是小木枝，却将他从虎妖口中救了下来。
“那是你的前世，你前世生在肃廊。”
江瑶错愕，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到达肃廊后那奇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青川想要报恩，奈何还未等他能够化为人形，你便因病去世了。”
“这也变成了他的执念。”
江瑶怔怔地回到卧房，看着床榻之上董青川恬静的脸，耳边回响起方沐的话——
“佑灵线会让他提供自己的灵力给你，可你今世天资卓越，不是凡人之命，他两百年修为已难堪重负，若是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之前我有同你说过可以重化为人之法，但修炼最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不过好在你体内还有幽蕴婆罗的妖丹。”
方沐欲言又止，江瑶却悟出了什么。
“你是说，要我直接应承妖丹，以妖身而活？”
方沐眼睫沉沉，颔首。
——
董青川睁开眼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此地此境，分明就是万华谷中他自己的房间。
而当他凝神细看，目光瞟见那抹白色身影时，瞬间一激灵。
他猛地惊醒，立即便要起身！
“动什么动？”江瑶一把将手心摁在他的脑门上。
江瑶从来不会对他如此强硬，可气息又是江瑶无疑。
董青川满眼的惊异，嘴唇阖动半晌，才抖露出两个音节：“子……子苏？”
江瑶朝他温柔一笑，随即——
食指弓起敲在他头上：“好啊你青川，瞒着我牵了佑灵线，撑不住了也不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被江瑶这么一吼，董青川整个人往后瑟缩了下，眼眸从下往上偷瞟，带着满满的歉疚。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江瑶没法再发作。她叹口气，张开双臂。
董青川对江瑶的动作不明所以。
江瑶别过脸去，有些磕绊道：“久别重逢，抱、抱……”
“抱一下”还未说完，董青川便把她紧紧抱入怀里。
他按着江瑶的后脑勺，似是想把她嵌入怀里，一边又怕力气太大让江瑶喘不过气，所以努力克制着，导致整个人都在颤抖。
江瑶轻轻叹口气，就算现在看不到他的脸，也能猜到他的神情有多激动。
但她也没打算推开他，只是轻拍着他的背，算是在安抚。
许久过后，董青川终于松了气力——手没松，还保持着拥抱着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