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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远征曹颖的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小说阅读

格鱼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彭——彭教练?是你啊!你在哪?”冯倩茹有些惊喜。“是这样,冯学妹,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又有一个人找上我,说也是冯教授的介绍,她开了高价买我的东西,我觉得呢价格还合适,就准备卖给她了……明天呐,我就不过去了啊——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啊!”彭远征的语速很快,根本没有给冯倩茹留出回话的时间来,然后立即挂掉电话离开。“喂喂,你说清楚啊,是什么人呀!喂喂,你别挂电话啊!”冯倩茹着急地喊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彭远征打完电话,绕了一个圈,找了一个小饭馆随意吃了点东西,然后才又慢慢走回了住宿的小旅馆。他给冯倩茹打这个电话,不是漫无目的,更不是因此要半途而废,断了寻亲的计划。而是以退为进,投石问路。他知道所谓“冯教授”,就是冯家长子冯伯...

主角:彭远征曹颖   更新:2024-12-27 18: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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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彭远征曹颖的女频言情小说《彭远征曹颖的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格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彭——彭教练?是你啊!你在哪?”冯倩茹有些惊喜。“是这样,冯学妹,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又有一个人找上我,说也是冯教授的介绍,她开了高价买我的东西,我觉得呢价格还合适,就准备卖给她了……明天呐,我就不过去了啊——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啊!”彭远征的语速很快,根本没有给冯倩茹留出回话的时间来,然后立即挂掉电话离开。“喂喂,你说清楚啊,是什么人呀!喂喂,你别挂电话啊!”冯倩茹着急地喊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彭远征打完电话,绕了一个圈,找了一个小饭馆随意吃了点东西,然后才又慢慢走回了住宿的小旅馆。他给冯倩茹打这个电话,不是漫无目的,更不是因此要半途而废,断了寻亲的计划。而是以退为进,投石问路。他知道所谓“冯教授”,就是冯家长子冯伯...

《彭远征曹颖的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彭——彭教练?是你啊!你在哪?”冯倩茹有些惊喜。
“是这样,冯学妹,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又有一个人找上我,说也是冯教授的介绍,她开了高价买我的东西,我觉得呢价格还合适,就准备卖给她了……明天呐,我就不过去了啊——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啊!”
彭远征的语速很快,根本没有给冯倩茹留出回话的时间来,然后立即挂掉电话离开。
“喂喂,你说清楚啊,是什么人呀!喂喂,你别挂电话啊!”冯倩茹着急地喊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彭远征打完电话,绕了一个圈,找了一个小饭馆随意吃了点东西,然后才又慢慢走回了住宿的小旅馆。
他给冯倩茹打这个电话,不是漫无目的,更不是因此要半途而废,断了寻亲的计划。
而是以退为进,投石问路。
他知道所谓“冯教授”,就是冯家长子冯伯涛。
而知道他手里掌握有玉佩和认亲文书的,现在也只有冯家人。因此,这个以“冯教授介绍的买家”身份出现的中年女人,极有可能是冯家的内眷。
张岚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个人行为还是家族行为?彭远征拿不准。
但他可以通过冯倩茹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再次试探一下冯家的动静。
从而化被动为主动,消除一些无形的障碍,化解一些未知的风险。
事关重大,两世为人,深知世情冷暖,由不得他不谨慎从事。
彭远征一个电话,冯家大乱。
冯老夫妻非常看重明天上午的见面,因为在大红门之内冯老的居所见彭远征不太合适,在没有完全确定下彭远征的身份之前,冯老是不会让彭远征走进那道象征着冯家无上权势的大红门的。
见面会安排在冯伯涛家。
冯老夫妻今天下午就轻车简从赶到了大儿子家,推开了一切事务,拿出专门的时间来见彭远征。
冯伯涛正陪着父母在客厅里说话,女儿冯倩茹脸色难看地走出卧房,伏在父亲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冯伯涛脸色大变,眉头紧蹙,暗暗搓了搓手。
冯老扫了冯伯涛一眼,淡淡道,“伯涛,出什么事了?罢了——倩茹,你跟爷爷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倩茹恭谨地坐在冯老身侧的沙发上,轻道,“爷爷,刚才——刚才彭远征给我打电话,说是又有人找上了他,开出了十几万的高价要买他手里的东西,还说是爸爸介绍的……”
“爷爷,彭远征说他明天就不过来了,他准备把东西卖给别人。”
冯倩茹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但冯老是何等精明老辣之人,立即就理清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脸色一沉,猛然一拍茶几,发出砰得一声响。
冯倩茹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
冯伯涛也起身来陪笑道,“爸,您别生气……”
冯老长出了一口气,纾缓着自己内心勃发的怒火,压低声音道,“去把伯林两口子给我叫过来……让他们自己跟我说!”
事情是明摆着的。冯伯涛不会做这种事情,冯家能做这种事情的也就是冯伯林两口子。
至于冯伯林两口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冯老心如明镜,而冯伯涛也隐隐猜出几分。
……
冯伯林和张岚两口子狼狈地赶往大哥家,被冯老劈头盖脸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张岚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里,脸色涨红垂首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今日是弄巧成拙了,非但没有搞成事,反而还被彭远征给放了鸽子,等她从银行提了钱再赶过去,彭远征早就不见了踪迹。
当着老爷子和大哥全家的面,冯伯林不得不硬着头皮帮妻子解释了一通,可解释得再冠冕堂皇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只是一张无用的遮羞布,根本无法抚平冯老心底的怒气。
冯老又生气又心痛。
他在战争年代失散了一个儿子,寻找了数十年无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眉目。
只要证物属实,再经过科学鉴定,他就可以找回自己失散在民间的骨肉——尽管儿子不在人世,可还有孙子呀!
即便他掌握一个大国的权柄,但他同时还是一个老人,一个重视骨肉血脉的与其他同龄人没有太大不同的老人。
然而就在他满怀欣慰和期待准备认亲的时候,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在他看来,这几乎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骨肉相残。
但冯老终归不是一般的老人。
此时此刻,他考虑的不仅是一个离散血脉后代的找回,还有冯家整个家族的和睦安定,以及他作为共和国核心层领导所不能不维护的个人和家族的形象。
这事儿不能继续往下追究了,因为追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那个孩子,免得中间再生事端。
“远华妈,那孩子现在去哪了?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给我说一说!”冯老压下火气,轻轻问着。
张岚尴尬羞愧地低头恭谨道,“……爸,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等我回去,这孩子早就不见了。后来我又找了他的同学,也说没有见他……”
冯老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
张岚赶紧闭嘴,再也不敢多言。
冯伯林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只得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自家这个无知愚蠢的老婆。
你做也就做了,可得把屁股擦干净呀——这下倒好了,不但被那小子耍了一把,还被老爷子抓了现行!
不仅冯伯林心里在骂张岚,就连他们的儿子冯远华也在家里暗暗抱怨自己这个母亲——要是冯远华办这事儿,肯定不会亲自出面,更不会道出真实名姓。
可张岚也没有想到,彭远征这一次本是有备而来。
表面上看,是他站在明处、冯家站在暗处,而实际上则是他站在暗处,冯家人站在明处。
所以,张岚才被彭远征放了鸽子。
“伯涛,想办法找到那孩子,直接带来见我。明天一天,我就在你这里等着。”
冯老霍然起身,拂袖而去,直接进了卧房。冯老太太叹了口气,狠狠瞪了冯伯林两口子一眼,也长吁短叹地跟了进去。
老太太进了门,见冯老坐在卧房中的沙发上凝思不语,就笑着劝道,“老冯啊,你也别生气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孩子,还计较个什么劲?
伯林两口子就是有些小家子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算了,算了吧。只要找到那个孩子,等咱们把他认回来,啥事都没有了。”
冯老突然笑了,“淑珍呐,这孩子心机不小,蛮有头脑,我看不简单啊。”
冯老太太一怔,“这话是怎么说的?”
冯老若无所思地摇了摇头,“等见到这个孩子再说吧——淑珍,一会你跟倩茹说说,让她明天就在家里守着电话,那孩子恐怕会再打电话过来。”

冯远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超乎他年龄的老成世故而又带有几分狡黠的笑容。
“妈,您如果真要做点什么,儿子我呐就给您出个主意。您呢,带上钱去找找那小子,他不是要卖玉佩吗?他要多少钱,咱们给!同时,再给他一笔钱,让他赶紧回老家去,有多远走多远!”
“只要他手里没了东西,还怎么认亲?我爷爷又怎么会认他?这种乡下小子,我琢磨着您如果舍得出钱,让他干什么都成。再说他也不知道背后有老冯家这门亲,还不好糊弄?”
“还是我儿子聪明!”张岚眼前一亮,眉开眼笑。
冯伯林有些恼火地瞪着自己的儿子,轻斥道,“你们娘俩可别乱来,要让老爷子知道,那可不得了。
况且,若真是老二的孩子,明知他是冯家的血脉还不认他,也太亏了这孩子!”
“爸爸,多给些钱,补偿一下就是了。再说以后咱们家也可以暗中资助他和他母亲的,这样也不算亏了他嘛。
当然,我只是提一个建议,具体该怎么做还是您和我妈拿主意——嘿嘿。”
说完,冯远华转身就走。
冯远华不会再说什么了。所谓点到为止,接下来,就需要他母亲张岚去临场发挥了。
他出身于红色高门之中,生长在高层后代的圈子里,远远比同龄人更成熟,更精于权谋之道,这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
冯远华真是太了解他的母亲张岚了。
这种事情,父亲冯伯林肯定是不会去做的,冯伯林虽有些自私,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能坚持原则,只有母亲会做。
而话说,也只有张岚做起来比较合适,万一将来事情败露被捅到老爷子那里,至多是儿媳妇的不懂事,也给冯伯林父子留下了一定的回旋余地。
张岚当天下午就找上了彭远征。
以张岚冯家儿媳妇的身份和影响力,她既然知道彭远征是京华大学中文系91届的毕业生,想要打听出来彭远征有王彪这么一个铁哥们并找到王彪的家,也并不太难。
王彪家楼下,当彭远征第一眼看到一辆黑色红旗轿车边上站着的衣着体面风姿绰约气质不凡的中年女子时,心里立即浮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大步走了过去。
从他出现在楼下开始,张岚就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
“请问您是张岚女士吗?我是彭远征,您找我?”彭远征立即开口问道,心里却在猜测着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
“呵呵,小彭啊,我听冯教授说,你手里有块前清的玉佩要卖?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张岚说着,就主动打开了小轿车的后门,热情的邀请彭远征上车。
彭远征微微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倒是不假——您有事吗?有事就请直说吧。”
张岚没想到彭远征会不肯上车,勉强一笑道,“呵呵,那我们出去走走?我想买你那块玉佩……”
说着,张岚主动向小区外边行去,彭远征眉宇间浮起一抹肃然,也跟了上去。
在王彪家所在的小区之外,马路对面的一家冷饮店里,彭远征与张岚对面而坐,却是各怀心思。
“小彭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做收藏和古董生意的,你那枚玉佩还有证明玉佩来路的文书,我都要了——我可以给你一个高价,任何人都不可能给你的高价。”
张岚微微笑着,取过自己带着的小型密码箱,打开,推了过去,里面装满了一摞一摞的现金。
“这是10万!够不够?如果不够,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彭远征目光一凝。
心头那个大大的问号,在见到这一密码箱钞票的同时,瞬间转化为了一个感叹号。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女人一定是冯家的人了。
她要收买自己手里的玉佩和文书,显然是要阻拦他跟冯老认亲。这其中究竟意味着一些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却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彭远征低头思量着,他的神态落入张岚眼中,却是被金钱打动了。
在这个九十年代初,十万块绝对是一个比较巨大的数额,相当于十个万元户的身家。
而事实上,纵然是冯伯林两口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这还是她从做生意的娘家哥哥那里临时借的。
张岚不相信,就凭一个生长在小地方的苦孩子,能抵御住这么一笔巨款的诱惑。
张岚很是自信,却不料彭远征慢慢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出人意料的答复:“张阿姨,可是我已经答应了给另外一个买家,不能言而无信呀。”
“你这小彭,还真是老实。什么叫言而无信?谁出的价格高就给谁呗。
阿姨知道你这是家传的宝贝,不愿意让你吃亏,才出了一个高价。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年头,可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姨这么厚道。”
张岚一怔,旋即笑着又劝道。
彭远征心里暗暗冷笑,心道你厚道吗?你比谁都不厚道!
她见彭远征竟然还在犹豫,咬了咬牙继续加码道,“小彭啊,这么说吧,阿姨实在是喜欢这件东西,这样,如果你肯把玉佩和证明玉佩来路的文书都一起给我,我再给你加三万,十三万怎样?”
彭远征眸光凝重。
他缓缓点了点头,轻轻道,“好吧,张阿姨,你都开出了这么高的价格,如果我再不答应,就成了不识抬举了。”
张岚狂喜,匆匆起身道,“小彭,你就在这里等着阿姨,阿姨这就坐车去银行提款,最迟半个小时回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好不好?”
“行。”彭远征笑了笑。
张岚抓起自己的密码箱,匆匆而去。
她是真的要提钱去了,事不宜迟,只要把彭远征手里的东西买走,再哄骗打发他立即离开京城远走高飞隐匿起来,冯老的这次认亲就会不了了之。
可张岚一走,彭远征立即离开了冷饮店,迎面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知所踪。
他连王彪家都没有回,直接在城郊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然后才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王彪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点事,过几天再回去。
彭远征在小旅馆里躺了两个小时,直到傍晚时分,才出了小旅馆,慢慢沿着马路走出了数里远,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冯倩茹留下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
电话听筒里传出冯倩茹优雅婉转的声音。
彭远征沉默了数秒,然后轻轻笑道,“冯学妹,我是彭远征。”

去了一趟曹家不欢而散,曹大鹏夫妻对彭远征的恶感和不屑一顾更深了。
彭远征是无所谓,可最难受的还是曹颖。
他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母亲孟霖做好饭等着他。
听说他拒绝了曹大鹏的安排,孟霖倒也没说啥,毕竟儿子的工作问题已经解决。
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不说一句假话,既然儿子说找了京里的门路,孟霖是深信不疑。
曹大鹏夫妻给予彭远征的唯一一次机会被他浪费,这一回,无论曹颖怎么坚持哭闹,夫妻俩都不再回头,执意要让她跟一个干部子弟张凯订婚。
第二天上午,彭远征去宿舍区西侧的公园里打太极拳回来,看见一辆黑色的半旧桑塔纳停在了曹颖家的楼下。
彭远征眉头一皱,却是扭头就走。
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从曹颖家的楼洞里走出来,突然向他扫了一眼,大声喊道,“彭远征!请等一下!”
彭远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其实认得此人,曹颖的追求者,张凯。
用后世的话说,绝对的舔狗。
“兄弟,我想找你谈一谈。”张凯跑过来大声道,目光不善。
今天上午他过来,曹颖以一种非常坚决的态度跟他挑明,她跟他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希望他不要再来纠缠。
这让张凯有些绝望和愤怒。
他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曹颖竟然无动于衷,就因为那个穷小子彭远征!
“谈什么?你说吧。”彭远征目光平静。
“兄弟,咱们年纪相仿,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跟曹颖是不合适的,不说别的,她父母强烈反对,你是娶不到曹颖的。门不当户不对,你们走不到一起的。”
张凯长出了一口气,“你提个条件吧,只要你肯放弃曹颖,我都能答应你。”
“哦?你能答应我什么?”彭远征嘴角浮起一抹嘲讽。
“我可以帮你安排在市属单位工作,税务局、林业局、公安局、财政局,或者煤气公司、自来水公司、机电设备公司、银行……这些单位随你挑。”
张凯嘴角一抽,“哥们,你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了,若是有个好单位,将来就会有好前途,什么样的女人找不上?”
“呵呵。”彭远征笑了,“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你……!”张凯恼羞成怒,冷笑道,“你别不识抬举,咱们走着瞧,看看谁笑在最后!”
“无所谓谁笑在最后,生活如此美好,我会天天微笑。”彭远征哈哈笑着,转身就走。
张凯面色阴沉地怒视着彭远征的背影,目光中透出几分阴狠来。
在新安市,他也算是高门子弟。
他父亲是市农机局局长,姑妈是副市长孟强的老婆张美琪,自小到大一直被人捧着宠着逢迎着,哪里吃过这种憋屈。
彭远征回到家,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一听,是一个陌生男子。
“请问你找哪位?”
“呵呵,是小彭吧?我叫孙亚男,是你大伯的秘书,我来新安帮你带了些东西,你看你方便不方便,出来带回去?我就在马路对面的齐升宾馆。”
“好的,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彭远征立即出门去了对面的齐升宾馆。
三楼一间客房的门打开,一张笑吟吟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男子深深打量了他一眼,伸出手来热情道,“小彭啊,我就是孙亚男,国家计委办公厅一处的。”
“你好,孙处长。”
彭远征也笑着跟孙亚男握手。
他深知官场规则,冯伯涛身边的秘书起码应该是个副处级干部,所以这一声“孙处长”应该是实至名归的。
可孙亚男却微微一怔,眼前明明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却给他一种体制内老油条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
两人笑着寒暄握手,完了,孙亚男神色郑重地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皮包来,打开道,“小彭,这是你爷爷带给你的两万块钱。”
“这是你爷爷给你的一封信。你奶奶还给你带了一双皮鞋,你大伯也带了一些小礼物……”
孙亚男不断地从旅行包里掏出东西来,摆在了彭远征面前。
“谢谢孙处长,麻烦你了。”彭远征没有打开这些礼物看,而是笑道,“您远道而来,我请您吃个饭吧。”
孙亚男笑着摇头,“不了,我还得马上坐下午的火车赶回京城去。
对了,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你大伯再三嘱咐我跟你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一定要给京城打电话!”
孙亚男的话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彭远征明白这是冯伯涛对他的一种关照,有些事情,甚至不需要他出面,有他的秘书帮着打打电话就足矣了。
“好的,我明白了,孙处长,让你费心了。”
孙亚男亲昵地拍着彭远征的肩膀,“咱们哥俩一见投缘,以后就叫我孙哥吧。以后哥哥说不定还有事求到你门上,你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
孙亚男的态度颇有些自来熟的味道,当然其中掺杂着诸多心照不宣的东西在内。
彭远征是冯家找回来的失散的第三代,虽然暂时没有公开身份,但孙亚男却丝毫不敢怠慢。
他甚至把老板交给的这项与彭远征“单线联系”的业余工作当成了一次重大机遇。
孙亚男无意中流露出的些许讨好和谄媚,并没有让彭远征得意忘形。他彬彬有礼和沉稳有度的表现,让孙亚男刮目相看。
以至于临别之际,孙亚男真心实意地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感慨道,“老弟,听哥一句话,沉住气别着急。现在基层锻炼了两年……来日方长!”
彭远征若有所思。
他终归还是忍住没有直接问冯伯涛帮他调整的岗位到底是什么,不过想来既然冯伯涛出手,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冯伯涛身份非同等闲,他的秘书亲自往新安跑一趟,不可能是专程来给彭远征送东西的……
对于未来,他心里更加充满了期待,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送走了孙亚男,彭远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家,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
至于冯老给的两万块钱,他心安理得地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决定要用了。
没啥不好意思的,自己爷爷给的零花钱,该花的就花吧。
……
其实张凯也没有想到,他跟彭远征竟然还能扯上一丝亲戚关系。
他回家无意中从他妈妈嘴里得知,新安机械厂的这个彭远征是姑父孟强的外甥,不过已经断绝了关系,不来往了。
张凯大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在他的再三央求下,他的姑母张美琪终于答应出面替他跑一趟,跟孟霖母子见面谈一谈。

市高官的点名表扬,让彭远征再次声名远播。不过,相对于一些人的艳羡,彭远征心里保持着异样的冷静。因为薛书记即将调离新安市,他的评价再高对他也作用不大,甚至反而有可能起到相反效果。
散了会,彭远征跟马自慢慢沿着走廊向新闻科办公室走去,不少宣传部其他科室部门的老同志与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几乎都主动笑着跟彭远征打个招呼,有的还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几句。
彭远征都一一跟众人微笑寒暄,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马自有些气不过,压低声音道,“这些老油条,没一个好东西,势利眼太厉害!上午朱部长批你几句,他们就恨不能将你踩到脚底下;现在薛书记点名表扬了你,这些人马上就转了风向,太恶心人了!”
彭远征微微笑了笑,“也很正常。马哥,机关就是个大熔炉,不管黑的白的香的臭的,都在一个炉子搅和,人与人之间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你进机关比我早,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马自啐了一口,默然大步走去。
彭远征望着马自的背影暗暗摇头,马自这种性情中人其实不适合在机关上呆,他这样熬下去,磨灭了自己的性子,也不会得到及时的升迁,青春和激情就这样在一天一天按部就班的坐班生涯中消耗殆尽。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彭远征马上就知道是龚翰林。他停下脚步让在一侧,龚翰林笑着道,“走,小彭,回科里,咱们开个短会!”
龚翰林在出市委礼堂的时候,遇到了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周大勇。两人在一旁谈了几句,话题无意中也就绕到了刚被市高官点名表扬的彭远征的身上。两人都是机关里的老人,平素互相利用关系也算是不错,周大勇有意无意地点了龚翰林几句。
大意就是说新闻科这个小彭同志可不简单,是宋部长亲自点名选调的后备干部之一,让龚翰林该照顾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别到时候弄出什么“景致”来,让自己难看。
周大勇没有明说什么,但像龚翰林这种机关上呆了20多年的老同志,猴精猴精的,周大勇的暗示他怎么能听不出来。
龚翰林心里陡然一震,开始重视起来。
刚毕业的大学生能进市委机关,肯定是有些背景的;但机关里有背景的人多了去了,包括科里的马自和王娜,乃至孙萍,谁没有关系?所以龚翰林一直没有太在意。可现在看来,彭远征的背景不是那么简单。
不说别的,单是他今天平淡无奇没有任何出彩的稿子竟然得到市高官的公开表扬,这事儿本身就透着诡异!或许只能说明……龚翰林一念及此,长出了一口气。
……
……
龚翰林放下手里的茶杯,向马自招招手,“小马,你把办公室门关一下,咱们科里开个短会。”
“最近科里工作比较多,一直没有坐下来开开会,今天下午离下班前还有点时间,就跟大家谈谈。最近有三个问题需要大家注意,包括我在内,大家的工作作风现在都有些松散,上班晚来早走,上班时间无所事事,把精力都用在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这样很不好!科里既有老同志,又有新同志,希望老同志能给新同志做好榜样。”
“第二个,团结问题。我们五个人是一个科室,大家在一起工作也是个缘分,期望大家能团结起来,工作分工不分家,老同志要做好传帮带……共同把科里的工作做好。”
“第三个问题,也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需要引起大家的重视。”龚翰林的声音严肃起来,“科里的工作,希望在座的各位要按照程序逐级进行,不要越级汇报,也不要擅作主张。”
龚翰林这话一出口,谁都听明白是“敲打”孙萍。孙萍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听了龚翰林的话,煞白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像是拔了毛的鸡胸脯,很瘆人。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一根铅笔,嘴角明显有轻微的抽搐。
“举个例子说,朱部长安排任务下来,我会再安排大家,或者孙科长去办,或者小马小王去办。我相信,朱部长不会直接安排你们几个,这就是工作程序;反过来说,同样的道理,科里的工作,我既然坐在科长的位置上,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我不希望有些同志越级汇报工作,或者干脆跑到领导那里说三道四,搞得科里的工作很被动!”
“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只要能干出成绩,领导都会看在眼里。就像小彭同志一样,材料完成得很出色,薛书记大会上点名表扬,这就是对小彭工作的肯定。”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散会!下班了,大家今天都早点走吧!”
龚翰林话音一落,王娜突然嘻嘻笑着鼓起掌来,马自顿了顿,也笑着开始鼓掌,起哄道,“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请科长大人放心,俺们今后一定努力工作,坚决向小彭同志学习!”
“龚科,我觉得您今天开会说的太好了。科里的工作嘛,就是要分分清楚,科长就是科长,副科长就是副科长,我们几个科员就是科员,大家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嘛!不能动不动就跑到部领导那里唧唧歪歪,不是打小报告就是造谣生事,这种人啊,早就该批判批判自我反省反省了!”
王娜不阴不阳地道。
王娜的话直接将孙萍所能承受的最后一根弦生生扯断,她羞愤地霍然起身,一把抓起她的包就往外走,一不小心将桌上的水杯带倒,茶叶沫子和水洒了一桌子。
但孙萍根本就顾不上收拾,一头就冲了出去。
龚翰林眉头一皱,“小王,以后说话别这么尖刻!”
王娜放肆地大笑了起来,故意大声道,“我又没说半句假话,也不看看她什么德性,恶心死了!好了,龚科,我下班了——拜拜!”
王娜抓起包就走。
彭远征也笑着起身准备走,龚翰林突然道,“小彭,明天的思想政治工作研讨会,朱部长要去出席,我的意思是你跟着去一趟……”
彭远征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龚翰林这是想创造机会让他跟朱成容缓和一下关系,朱成容毕竟是分管领导,稿子的风波他就算是错了也不可能向彭远征低头,只能是彭远征放低身段,去主动向领导“汇报”工作,从而给领导一个台阶下。
“好的,龚科,我明白了。那我先准备准备材料。”彭远征笑着答应下来。

孙萍的声音很大,不多时就将隔壁研究室和宣传科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很多人围在门口看热闹,有些人还起哄
彭远征本想反唇相讥,几句话将这发疯了一般的老娘们堵死,这时见有外科室的人围拢过来,不由就改了心思。
他淡淡地笑了笑,默然坐了下去继续看材料。
孙萍犹自不依不饶地数落着,龚翰林皱着眉头去哄散了其他科室的人,然后关紧办公室门,沉声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我们新闻科都快成了菜市场了!”
孙萍哼了一声,恨恨地坐下,却是又咬牙切齿道,“老龚,我可不管那么多,要是他周四弄不出材料来,我就去跟朱部长汇报,要求领导另外安排人来。新闻科可是业务部门,可不是烂菜筐,什么人都能往里装!”
“请孙科长放心,周四一定交稿。”彭远征伏在桌上头也不抬地冷冷道,“真是莫名其妙!”
孙萍又待发作,龚翰林再也忍不住,猛然一拍桌案,起身拂袖而去。
……
……
上班第一天就跟科里的副科长起了冲突,这在很多人看来,不是个什么好兆头。马自更是在下午临下班的时候,跟彭远征说孙萍这老娘们特别能记仇,心胸狭窄,既然得罪了她,日后必须要小心谨慎,千万别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否则她一定会去部领导那里嚼舌根。
要知道,在机关里,对一个新人来说,领导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若是让孙萍在领导面前把话都说死了,彭远征以后就不好出头了。
但彭远征却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根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既然孙萍冲上来成为了阻挡他前进的第一块绊脚石,那么,他的态度就只有一个:坚决踢掉。
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怕她个鸟毛!
不要说他并不是无根无萍的人,就算是无根无萍,以他前世今生丰富的阅历和手腕,要连一个泼妇都玩不过,那干脆直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消息传出,但对彭远征却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一来是孙萍名声在外,人缘很差;二来是彭远征彬彬有礼,无论见了谁都主动打招呼问好,摆出了十足的谦恭,又极具有亲和力,仅两天的时间里,宣传部上下都知道新闻科来了一个非常精干、非常有礼貌的小伙子,京华大学的高材生。
这么有教养、有礼貌的年轻人,谦恭憨厚,怎么可能不尊重领导,摆明了是孙萍欺压新人嘛,是个人都这么想。
星期四一上班,彭远征就把写好的稿子放在了龚翰林的案头上,不过上午龚翰林没有来上班,似乎是家里有事。
稿子其实在周三上午就写好了。两千字的新闻通讯,在充分占有原始材料的基础上,彭远征真正动笔,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写这种歌功颂德、体现市委决策意图的稿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别的工作能力不敢自吹自擂,当一个优秀的吹鼓手,他自觉还是蛮称职的。
文字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把寻常的事件拔高到一定的高度,提炼出有特色的东西来,能让人眼前一亮。
中午下班前,龚翰林来了办公室,就跟彭远征要稿子。
彭远征笑了笑道,“龚科长,我把稿子放在您办公桌上,请您审阅。我刚来并不了解情况,有什么写不到位的地方,还请您多指教。”
龚翰林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好,小彭同志的态度很端正,也很勤奋,小马你要多跟小彭学着点!”
“我说科长大人,能不能不带这样的?你老表扬新同志,没有必要非得贬低我这个老同志吧?”马自怪叫了一声。
龚翰林打了个哈哈,“臭小子,你算屁的老同志!”
说着,龚翰林低头开始找彭远征的稿子。他其实并没有对彭远征写的稿子抱什么希望,做好了亲自动笔的思想准备。毕竟是科里的一项比较大的工作,稿子质量的优劣代表着新闻科的业务水平。
龚翰林没找到,刚要再问彭远征一声,却听孙萍轻描淡写地道,“老龚,你不用找了,上午你没来,朱部长打电话催稿子,我看小彭写的不错,就直接给朱部长送去了。”
孙萍这么一说,龚翰林的脸色骤变。
就连马自和王娜,都嘴角一抽,有些同情地望着彭远征——心道:这老娘们真TMD狠啊,这是想直接把彭远征搞臭,让他在分管领导那里臭满贯、一世不得翻身啊!
道理很简单。新人写的稿子,本就是一种锻炼,九成九是不能直接采用或者报送到领导那里去的。最起码要经过科里领导的修改审核,孙萍直接把稿子捅到朱部长那里去,不仅是在害彭远征,也坑了龚翰林一次。
龚翰林是科长啊,报上去的稿子很烂,领导一生气,后果很严重,龚翰林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龚翰林想到这里,一阵头大。他能想象出彭远征写出了什么稿子,也能想象出朱部长在审阅彭远征写的东西时那种精彩的表情。
龚翰林愤怒地扫了孙萍一眼,几乎要发作出来。但他心里明白,孙萍不仅跟朱部长走得近,还是市政府那边孟副市长老婆的表妹,跟这种女人闹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他深呼吸了一下,纾缓着自己内心强烈不满的情绪,缓缓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孙萍面不改色,心里却在得意冷笑。彭远征稿子写的怎样,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朱部长电话一催,她就直接送到了朱部长的案头上,顺便发了几句牢骚,意思是让领导看看这是什么狗屁材料。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当然,部领导也不会因为一个材料写得不好就对彭远征怎么样,毕竟是刚参加工作的新人,但由此却会在领导心里种下一个不良的印象。不能不说,孙萍这个女人居心何其毒也!
彭远征眉梢轻轻一扬,起身去了卫生间。虽然他自信自己的稿子绝对没有问题,但孙萍这种卑劣和低级的手段,还是直接激怒了他。
马自跟了出来,在卫生间门口迎上彭远征,一起点上一根烟,苦笑道,“兄弟,已经这样了,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才来没两天,部里领导心里一定有数的。”
彭远征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稿子倒也没啥,反正我一个新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咱们科里领导不像领导,让人感觉太没劲!”
马自也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他刚来的时候,孙萍也没少打压他,但他脸皮厚耐心足,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孙萍也拿他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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