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永林黛玉的现代都市小说《名震天下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方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薛大瘸子将方永拉到他的家里交谈,家里早已准备好了酒宴。两人依次落座后,薛大瘸子开始为方永解释起来。却说津海暴动之后,城市几乎毁于一旦。各种商铺、百姓、大户,先是被反民搜刮了一番,紧接着又被缴匪的兵将扫荡了一遍,可以说基本上是清理的干干净净。不过人总要活着,破败后的城市需要快速发展起来,不然时间久了,尽管有着通天的关系也不可能将事情瞒住。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这么说,咱在军中还有关系?”方永笑问道。薛大瘸子喝了一口小酒,道:“有,怎么没有,津海副将是咱的老亲,就算没多少面子,但行个方便还是可以的……咳,总之,多少是有些关系。”凭借着这层关系,薛五将货物出售后,直接在津海扩张生意,不仅趁机把控了部分的漕运生意,还在当地盘下了十几个...
《名震天下完结文》精彩片段
薛大瘸子将方永拉到他的家里交谈,家里早已准备好了酒宴。
两人依次落座后,薛大瘸子开始为方永解释起来。
却说津海暴动之后,城市几乎毁于一旦。
各种商铺、百姓、大户,先是被反民搜刮了一番,紧接着又被缴匪的兵将扫荡了一遍,可以说基本上是清理的干干净净。
不过人总要活着,破败后的城市需要快速发展起来,不然时间久了,尽管有着通天的关系也不可能将事情瞒住。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这么说,咱在军中还有关系?”
方永笑问道。
薛大瘸子喝了一口小酒,道:
“有,怎么没有,津海副将是咱的老亲,就算没多少面子,但行个方便还是可以的……咳,总之,多少是有些关系。”
凭借着这层关系,薛五将货物出售后,直接在津海扩张生意,不仅趁机把控了部分的漕运生意,还在当地盘下了十几个店铺。
这还不算什么,似薛五这般的只是喝了口肉汤罢了。
那些当地的世家大族,以及朝中的权贵们那都是整条街整条街的抢占店铺、各种资源,几乎是将整个津海瓜分了一遍。
方永吃着虾仁,问道
“漕运,暴动后还有那么多漕工吗?”
薛大瘸子摆摆手。
“没了,不过不用担心,这天底下最不少的就是人!今年的新政实行后,津海的周边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只要有一口热饭,他们会顶上来的。”
方永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百姓苦啊。”
薛大瘸子一直关注着方永,见方永说到百姓,薛大瘸子心头一动,趁机试探道:
“三当家的,你说如今这世道怎的了,就说咱这洪泽湖的周边,我听手下人说,湖水两岸的草根都已经被扒尽了,这才刚刚冬至啊,你说这后边的日子百姓们可怎么过?唉,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听着薛大瘸子的话,方永心中微微一笑。
想试探自己?
哼哼。
方永十分淡定的夹了口鳜鱼,又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满不在意的说道:
“我听人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百姓是福是祸自有百姓操心,外面如何与我们兄弟又有什么关系呢?”
薛大瘸子听了,眼中顿时闪过失望之色。
胸无壮志,只知偏安。
这方永和二哥的想法竟是如出一辙。
薛大瘸子有心相劝,但看着专心夹菜的方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正如二哥,他劝了不知多少次,不也是没用么。
“三当家的说的对,外面如何不干我们的事,喝酒,喝酒!”
薛大瘸子与方永碰杯。
方永拿着酒杯,饮着酒,道:
“此酒不错!”
薛大瘸子介绍道:
“此乃沛县沛公酒,传说汉高祖刘邦曾饮此酒,吟唱大风歌,因此得名!”
说到这时,许是有了几分醉意,薛大瘸子随口吟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方永拍手,赞道:
“好歌!”
赞完过后,方永轻轻摇了摇头。
“可惜我是没有汉高祖的雄伟志向了。若是给我机会,我最多能做到的也就只是帮一帮家乡的百姓,使他们不再受战乱饥饿之苦。”
薛大瘸子闻言神情一动,心中又突然生出几分希望来。
“三当家的,你的意思是想?”
方永摆摆手,随意的道:
“别提,别提,没有银两,我说什么也只是空谈,不如你我兄弟安守此处,喝酒,喝酒!”
方永又低头饮起酒来。
薛大瘸子却坐不住了,道:
“三当家的,别啊,您没有银两,我有银两啊!”
方永抬头道:
“哦,你有银两,你有多少?”
薛大瘸子立刻道:“五…”
嘶,不对啊,是谁试探谁来着?
思考片刻,薛大瘸子说出一个数字。
“五万两!”
方永笑了起来,道:
“如果我有五万两银钱的话,想来可以买粮囤地,使我家乡的居民不受灾荒之苦了!”
薛大瘸子闻言有些失望的道:
“三当家的,您就只想帮助您家乡的人吗?”
方永道:
“乡人亲近,胜似远亲。我这人念旧,如果有能力,我肯定最先想着帮助和我最亲近的人。况且只有五万两白银,也就只够帮助我的家乡人了。”
薛大瘸子闻言想了想,觉得方永说的好像也没错。
先亲后疏,重视感情,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非常不错的优点。
唯一的缺点就是……格局太小了。
薛大瘸子思考片刻后再问道:
“那如果您有十万两白银呢?”
方永不假思索的道:
“十万两白银也不算多,我自幼在洪泽边上长大,这大湖两岸都是我的亲眷,十万两白银也就堪堪够我帮助他们了。”
薛大瘸子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那如果您有五十万两白银呢?”
方永仍旧不假思索,直接答道:
“淮州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淮州的百姓都是我的亲人,想必五十万两白银可以帮助他们安稳生活吧。”
薛大瘸子的脸上已经是压制不住的喜色。
“如果您有五百万两白银呢?”
方永依然不假思索,仿佛这些早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
“古人云,故土难移,苏州是我的故土,苏州的人民也都是我的亲人,五百万两白银的话应该可以让苏州人民免于困苦了!”
薛大瘸子一拍饭桌!
“五千万两!如果您有五千万两白银的话您要怎么做?”
方永正色起来,道:
“我是喝大江之水长大的,江水就仿佛是我的母亲,江水两岸的百姓都是我的同胞,如果我有五千万两白银,想必我的同胞们就可以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了。”
薛大瘸子狂喜的站了起来。
“一万万两!如果您有一万万两白银您怎么做?”
方永这次并没有再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大瘸子。
“这个问题,还是等你赚够一万万两银子后再来找我询问吧!”
薛大瘸子闻言也不再问,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薛大瘸子端起酒杯,吟道:
“胸藏吞吐乾坤志,心系黎民安世间。”
“三哥此志当浮一大白!”
方永笑着同饮。
“哈哈,改叫三哥了?”
薛大瘸子笑了笑:
“三哥莫恼,轻诺者必寡信;三思而定,方可始终如一;我善经营,愿尽心竭力,助三哥成事!”
自古以来,淮州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其位于南北运河之间,北接黄河,南邻大江,西通淮河,素有“南北之襟喉,天下之控扼”之称,具有极高的军事战略价值。
同时,淮州还是天下漕粮转运中心,城内的漕船制造在国内首屈一指,只要稍加改造,就可以成为一流的战船厂。
届时方永就可以组建大量舰队,整个淮南合肥一带都将处于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因此,方永对淮州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淮州方面,淮州知府得知方永的来袭后也是惊惧不已。
淮州知府早已经向外发出求援,只是不管是苏州总督还是朝廷目前都没有丝毫回应。
无奈淮州知府只能自守,他对城内大户征集钱粮,召集城内青壮,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临时守城军队,加上淮州地区本来的官兵,勉强凑够了不到八千人。
仗着淮州城坚防厚,淮州知府倒也生出了几分对抗方永的信心。
不说击退方永,至少坚持到朝廷援军过来应该没问题吧?
城外,方永的军帐内此时正在商议攻城计划。
自古以来,攻城之战都是非常残酷的战斗,非强将不可担任。
其中,方永手下的将领里只有马老黑和牛金曾经是官军,有过战争经验,因此方永决定让这二人分别带队进行主攻,其他人负责助攻。
想要进攻淮州城,首当其冲的就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
马老黑和方永提议道:
“淮州护城河太过宽厚,若是强攻必然死伤惨重,可以遣兵将佯装填河,以诱守军;再遣精兵另掘地道,攻其不备,如此可以破淮州城。”
方永本身没有攻城的实战经验,不过从兵书上得到的知识来看,过护城河无非就是三种方法,填河、搭建浮桥、挖地道。
前两者因为都是在守军明面上进行,因此都非常消耗人力;后者比较隐蔽,可以出其不意,缺点是一旦被敌人发现就会功亏一篑,有时候还会反受其害。
方永想了想,看向牛金,想听听牛金的想法。
牛金是个沉闷性子,见方永看向他,他便只道:
“全听将军吩咐。”
方永又想了一下,问马老黑:
“军中有善挖地道的人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挖地道是个技术活,如果没有熟练的经验根本掌控不了距离和方向,还很容易塌方。
马老黑答道:“军中没有,不过在水寨中有几人是盗墓贼出身,善挖地道。我已经询问过了,只要多人连续出力,挖过护城河只需不到半个月就可以做到。”
方永点点头,决定下来,道:
“好,就依此计!老马,你派人速挖地道,多挖几条。”
“牛金,你带人正面佯攻,同时填河,假戏真做,如果老马的计划被识破的话你要承担起主攻的责任。”
“李盛,带人清除营帐周围障碍,严密侦查四周,不要让敌军探子靠近!”
如此一切布置完毕后,攻淮之战正式开启。
轰隆隆几声炮响,拉开了战争惨烈的序幕。
士兵们在战车、填壕车的掩护下,头顶盾牌,逼近护城河,以土石柴木填河。
在淮州城上布有六门大炮,以及诸多弓弩,淮州守将命令部下持续不停的轰击着下方填河的士兵。
不时便有士兵死去,战况极为惨烈。
而在方永这边,也同样有着火炮进行反击。
薛大瘸子买了四十门火炮,可惜熟悉操练的炮手目前只培养出了二十四人,不能全用。
方永令八人一组,分三组,持续的对城墙进行炮击。
此时的炮弹还只是实心弹,因此还无法直接击毁城墙。
不过方永的火炮都是大熙工部的最新研发成果,射程远,精度高,再加上数量还比淮州城上的多,因此短时间内不仅没有因为地势不佳落入下风,反而还压制的淮州城上的守军抬不起头来。
城上的守将明显是个外行,不懂得火炮的门道,见己方落入下风便着急了,强令炮手快速开炮。
他这火炮本就是用了几十年的老炮,已经是很不堪用了,如今又瞎指挥,让炮手连续开炮,几炮下去,轰的一声,火炮炸膛了。
守军的失误让方永这边士气大振,士兵们填河的进度陡然加快。
不过,伤亡依旧无法避免。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九天,士兵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一千多。
士气开始明显下降。
不过官军那边也不好受,在方永的持续炮击下,对方的死亡人数并不比方永这边少太多,而且城上的六门大炮也在这段时间内一一损毁。
为了提升士气,方永杀牛宰猪,犒赏全军。他对受伤和死去的士兵发布大量抚恤金,轻伤者赏银四两,重伤者赏银十两,死者抚恤银二十两。
有了真金白银的赏赐,士兵的士气再次爆发出来。
相比之下,守城方就没有赏银可拿,士气下降的很快。
不过方永很快便修改了刚刚制定的奖赏条例,将轻伤者的四两改为了一两,因为他发现有些没有受伤的士兵会在战斗中故意将自身弄伤骗取抚恤金……
实践出真知,此言果真不假。
战斗继续进行着,到了第十三天,马老黑的地道成功挖过了护城河,并挖塌了一角城墙。
大量的士兵通过地道通过护城河,开始了攻城战,伤亡开始急剧增加。
但是因为那挖开的一角城墙的缺口太小了,从地道中通过的人数也有限,缺口很快就被守军拼命堵住。
此时后方填河的士兵仍旧没有停下填河的动作。
只有填河才能让大部队和大型的攻城设备进入。
好在现在城上的守军已经无暇顾及护城河了。
他们正在和马老黑手下的士兵开启激烈的交锋。
时间到了第十六天,护城河成功填出一条通道。
第一辆攻城楼车成功来到淮安城下
攻城用的楼车,是一种非常庞大的攻城器械,犹如一座移动的碉堡,用木板为幔,并蒙牛皮以防矢石。
士兵居于车中,可以和城墙上的士兵对射,还窥视城中虚实,估算对方人数,为攻城提供重要的情报支持。
方永在之前准备攻城的时候打造了多辆楼车,此时全部送上战场,打的官军死伤惨重。
除了楼车之外,其余的士兵用云梯和木幔发起进攻,方永承诺,先登城池者,赏纹银五百两,封百户之职!
方永军队的攻势越来越猛烈。
守城的将士抵挡的越发艰难,滚木,石块都快速消耗着,将近用竭。
到了第二十二天,方永这边已经死了三千五百多人。
守城方虽然比方永少一些,但也死了两千多人。
死了三千五百多人对方永五万人的军队来说无伤大雅,很快就从预备役中补充了上来。
而守城方就不同了,他们总共就不到八千人,死了两千多,超过了四分之一,很多处防守都出现了漏洞,尤其是先前马老黑挖掘出来的那道缺口,几乎就要面临崩溃。
城要破了。
次日,大当家的汪伦得知方永杀了外甥郑奎之后,神情大怒,派人抓了方永,召集寨众,当众审判。
聚义堂中,汪伦高坐堂首,面色阴沉。
方永跪在堂中,腰板挺直。
七位统领各站一旁,甘霸直接站在方永身侧。
堂外人头攒动,寨众听说了此事后纷纷赶来观看。
“方永,你可知罪!”
汪伦怒喝一声,扇指方永。
方永堂堂正正的和汪伦对视,丝毫不惧,他有甘霸和七位统领撑腰,根本不怕汪伦。
“方永不知所犯何罪,请大当家的明示!”
汪伦闻言,怒拍椅子扶手。
“大胆,你擅杀寨众,岂容狡辩?”
方永闻言,反问汪伦道:
“方永岂敢狡辩,敢问大当家的此堂中所设三字是什么字?”
汪伦闻言,轻蔑的笑道:
“连字都不识,亏你还做三当家,此三字乃聚义堂也!”
方永听了,又问:
“义字何解?”
汪伦道:
“自是仁义、忠义、信义,你连这也不懂吗?”
方永道:
“吾生平所奉,皆此三义也,只是有一事不明,请大当家的解惑。”
汪伦不耐烦的道:
“休要多言,先说你擅杀寨众一事!”
方永道:
“请大当家的先解我惑,事后任杀任剐,全凭处置。”
听方永都这么说了,汪伦便答应道:
“你有何惑,说罢。”
方永道:
“敢问大当家的,趁人之危,以赌为术,骗取寨众为母治病之钱财,此乃仁、忠、信,三义中的哪一义?”
此言落下,满堂哗然。
外面的寨众不乏有被郑奎坑过的,此时纷纷叫好。
座上的汪伦面色铁青,拿着纸扇指着方永,不断的颤抖。
他此时哪里还不知道方永是故意跟他叫板。
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汪伦这个大当家的又没有实权,根本奈何不了方永。
“你你你,什么叫趁人之危,既然赌博就有输有赢,就算赌输了也是自愿的,如何能怪得了旁人。”
方永闻言,丝毫不慌,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份帛书,展示给众人道:
“此乃天伦赌场掌柜和伙计关于郑奎出千的证词,上面有这几人的手印为证,白纸黑字,大当家的可以查证。”
汪伦拿过帛书,简单翻阅过后,面色黑的吓人。
“那掌柜和伙计现在何处,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
汪伦的想法很简单,那掌柜和伙计都是他的亲随,等他们上来后,他自有办法让这二人翻供。
方永道:“他们二人不能来了。”
汪伦闻言质问:“为何来不了,莫非你心中有鬼?”
方永道:“这二人已经被我杀了!”
汪伦闻言瞪大了眼睛:“你,你好大胆,没有我的命令平白无故就敢杀人,来人,将方永带入水牢发落!”
堂内一片平静,无人动身。
甘霸此时冷静的道:“大当家的何必如此心急,三弟动手想必必有缘故,还请大当家的等三弟将事情说清楚后再下命令不迟。”
汪伦闻言,气的肺都要炸了。
他早些年重用甘霸练兵,整顿寨中军纪。
却没想到甘霸忘恩负义,以各种理由,如什么不守军纪、强抢民女、克扣粮饷等莫须有的罪名将他身边的亲信全都剔除了军队,转而大量提拔自己人,将他这个大当家的完全架空了起来。
赌场的郑奎和被方永杀掉的掌柜伙计就是这么被甘霸排除异己,踢出军队的。
如果能给汪伦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发誓,一定要将甘霸千刀万剐,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惜,时间没有重来的机会。
现在的汪伦深知自己只能忍辱负重,以待时机。
嗟呼:
伤哉龙受困,不能越深渊。
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
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
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
汪伦在心中深深感叹了一番自己的悲惨遭遇,由于他自己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诗来,只好默念了一遍魏帝曹髦的诗词,料表内心的不甘。
随后,汪伦勉强咽下怒气,道:
“也罢,就给二当家的一个面子,说吧,方永你为何杀人?”
方永抱拳,朗声道:
“大当家的,此事涉及寨中高层隐秘,我正是为了保全我水寨颜面才杀了那几人,大当家的真要我说?”
一听隐秘,外面观看的人群纷纷竖起了耳朵。
汪伦道:
“说,我寨中光明磊落,能有何隐秘?”
方永说道:
“那日我审问天伦赌场的掌柜和三名伙计,这四人都同时搬出大当家的,言赌场榨取钱财是为了给大当家的孝敬,又言大当家的喜爱苏州锦扇……”
啪,一把锦扇掉落在了地上。
汪伦神色慌张,连声道:
“快停快停,此事不要说了,此乃诬告攀咬之言,断不可信!”
方永见状也不再言语。
有些事情不用做的太过,这个汪伦明显是个草包,胸无韬略,身无胆识,遇事便慌,又贪恋荣华富贵,就这还装什么文化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非曲直,大家自然自有公论。
之后,所谓的审判草草结束,方永无罪释放,大当家的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多日不再露面。
这种行径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不打自招。
事后寨众都在讨论大当家的行为,十分不齿。
而在这个期间,方永的事迹也被广泛传播,许多人听了方永的名声后都慕名前来投奔。
人们觉得,三当家的连李大鬼那样的人都收在了麾下,视之为兄弟,他们再不堪,总比李大鬼强吧!
于是很快,方永手下就汇聚了一百多个人,而且更多的人还在不断聚来。
水寨中明面上的职业战兵数量是三千人,全部归甘霸统领,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数量。
而实际上,水寨水寨,里面的自然全是匪徒,除了这三千人外,水寨中的其他人员几乎每个都具备着一定的战斗能力。
平时这些人由于各种原因负责着水寨后勤等各项业务,但如果真到了紧急时刻,他们全都可以当做士兵来用。
所以外面传闻的洪泽水匪有上万匪徒并不是虚传,而是真的有这么多。
而方永作为水寨的三当家,他自然是有自己招募手下的权利的,而且并没有明确的人数限制。
唯一的问题是,豢养手下的这笔钱需要他自己出。
大家都来投奔他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处理不好,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按照寨中的标准,养一名手下最少也需要500钱一个月,十个手下就是五两,一百个手下就是五十两。
这还只是单纯的发给手下的饷银,手下平时的吃喝训练也需要花费银两,还有刀剑器具,这些都得他出。
简而言之,现在方永面临的问题就是没钱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总不能凭空变出钱来。
该怎么搞钱呢?
总不可能把投奔他的人往外推吧!
眼看着手下越来越多,钱财越来越紧张,方永有些着急了。
方老爷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这老东西滑的很,还躲在城里。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方永就只能对附近的其他大户动手了。
这并非长久之计,但是如果事态紧急的话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的方永不知道的是,他着急,有人比他更着急。
一间小屋,两个人。
一人喝着酒。
一人品着茶。
场面颇有些古怪。
“我说,你到底想好了没,我说这是个有能为的,你曾经说过的三个条件现在全都满足了,讲仁义、知规矩、有野心,而且还额外多了一条,武艺通神,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快点下决定吧,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急什么……”
“嘿,你这家伙,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把你那条瘸腿打断!”
“反正也断了,你再打断又有何妨?老黑啊,不是我说,做人做事要找对方法,想要雪中送炭也得把握好时机,听我的,再等两天。”
“好好好,听你的是吧?那么请问这位找对方法的薛大爷,你的腿是怎么被打瘸的?”
“妈的,你挑我伤疤!”
……
一连几天,方永愁眉苦脸。
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快有两百人了,他手里的钱马上就要不够用了。
他甚至已经安排李盛带人去附近踩点。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哥,三哥,在吗?兄弟有事来求你?”
方永走出去,打开门,发现来者正是之前一起攻打过方老爷家的马老黑。
而在马老黑身边,还有一人,身形高瘦,身披一件黄鼠裘,甲字脸,脸上常堆着笑。
之前二人也见过,只是交谈不多。
甘霸手下七位统领之一,薛大瘸子。
方家庄,在方永带着老汉走后,躲起来的村民们便一个个出来议论了。
有人说方永杀了那狗官,是真汉子,为乡民除了一害!
也有人说方永杀了官,做了匪,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捉住杀头。
还有人说方永和方老汉都走了,那他家的东西……
说到这,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亮,准备去方永家里拿些个东西补贴家用,哪怕是拿根木头那也是好的,可以给家里烧火用。
很快,众人围在了方永家的门口。
这时众人又犯了嘀咕。
永娃子投了匪,万一以后回来知道东西被他们拿了,报复他们怎么办?
一个老人道:“不会的,我打小看着永娃子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不会那么做的。”
刚刚说完,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
“如果真是好人,怎么可能杀人?”
众人皆沉默了。
他们事后都看过了,永娃子足足杀了四个人,一个被踢断了胸骨,一个脖子被打断了,一个被枭首,还有一个被剜了心。
如果真是好人,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
越想他们越是害怕,众人站在门口,谁也不敢进去,最终只能都悻悻离去。
不多时,方老爷见管家迟迟未归,便派下人来查看。
然后便发现了管家的尸体。
方老爷知道后,吓坏了。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方永家里的粮税正是他想办法动的手脚,只因他见方永家地里的粮食长得好,便起了贪心,他不允许这么好的田落在一个泥腿子手里。
而且本来按照上面的意思就是要多征粮,如果收的粮食少了,又怎么能彰显出新政的好处呢?方老爷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收买了几个下面做事的差役,便把事情顺带着做成了。
只是方老爷万万没想到,方永这个贱民竟然敢杀官,还投了匪,这下方老爷彻底坐不住了。
他现在十分害怕方永带着匪徒杀过来。
尤其是听到管家已经被打死后,方老爷更害怕了,于是连忙拿上金银细软,带着一个刚纳的小妾逃到了城里。
另一边,方永和马老黑下了船,留下两人看船,剩下的人马不停蹄的往莲姐儿家里赶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方永这一来一回之间已经有了几个时辰,李家庄就在方家庄边上,他杀官投匪的事情自然也就传了过来。
方永带着人一进村,顿时便惹得村民们四散奔逃。
人人都喊,隔壁杀官的永娃子带着水匪打进村里来了。
方永也不管他们,径直朝莲姐儿家里走去。
途中家家紧闭门户,如遇瘟神。
只有一人主动迎了上来,是泥娃。
泥娃看着带着十几个凶煞匪徒的方永,心中十分害怕,但想着平日里和方永的相处,二人捕鱼时,他水性不好,常常捉不到鱼,方永看他家贫,生活不易,便总是让鱼给他,泥娃对这些都铭记在心。
于是此时,尽管其他人都说方永杀官投匪,泥娃也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来。
“永,永哥,你真的杀杀官……”
方永点点头,解释道:
“那狗官逼人太甚,我也是迫不得已,此事不必多提。泥娃,此事过后,那些官员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愿意一起过来帮我吗?”
方永向泥娃提出了邀请。
他一个人在水寨势单力薄,如果泥娃肯来帮他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泥娃显然并不想加入水匪。
他畏惧的看了马老黑一行人,摇了摇头。
方永见状也没勉强。
就是他亲爹都不愿意加入水匪,他又怎么能指望泥娃不顾一切和他一起投匪呢。
方永想了想,将怀里的腰刀解下,交给了泥娃,道:
“以后遇到事情,可以拿着这东西到洪泽湖找我。”
说罢,方永带着马老黑一行人继续往莲姐儿家赶去。
很快,方永到了莲姐儿家院子,还未进门,便见莲姐儿母女拿着锄头和菜刀十分紧张的看着自己一行人。
方永见状连忙解释道:
“莲姐儿,伯母,别害怕,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莲姐儿听了,并没放下手中的菜刀,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方永,颤声问道:
“你,你真的投匪了?”
方永点点头。
“没错,我这次来就是要接你们……”
“你为什么要投匪!”
莲姐恨铁不成钢的质问着方永。
“你清清白白的一个男儿,做什么不好,要和这帮匪徒坏蛋混在一起。”
方永听了,愣了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莲姐儿,这话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身后的马老黑等人直接被这句话气的满肚子闷气。
方永怒声道:
“作匪怎么了,我不作匪,那些官儿们就要吃我!”
莲姐儿听了,直接反驳道:
“那官怎么不欺负别人,专挑你欺负?怎么别人能忍,你就不能忍?你受了多大委屈,就去投匪?你不能去告官吗?”
这番话说下来,直接把方永都气笑了。
“报官?跪在堂下状告官员吗?”
莲姐儿似乎也意识到这太天方夜谭,但她还是不服输的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和这帮人混在一起!”
“够了,那是我的兄弟!”
方永打断莲姐儿的话,直接道:
“这件事我和你说不通,你快和伯母收拾东西,继续呆在这里不安全,那些官员肯定会报复你们的,我带你们一家先到寨子里去!”
说着,方永往里进,准备帮莲姐儿搬东西。
“我们哪也不去!”
莲姐儿母亲拿着锄头,死死的拦在门口。
“你一个匪徒,谁要和你走,我们一家都是清白人,你以后别来招惹我家莲儿,你要是再敢前进一步,俺就和你拼命!”
方永的身体停滞住了。
他看向莲姐儿,问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莲姐儿低头,默声道:
“若是清清白白做人,又怎么会平白招人报复?”
方永沉默了。
向后退了两步。
马老黑连忙上前扶住方永,问道:
“三当家,你没事吧?”
方永摇摇头,道:
“没事,这样也好,我也算了却了牵挂。”
说着,方永看向莲姐儿,道: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记得订婚时我家给你你家一斗米做彩礼,你把米还我吧!”
莲姐儿闻言,身体颤抖着道:
“你,你要和我退婚?”
方永默不作声。
莲姐儿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道:“米已经吃了,没了,换粮食了!”
莲姐儿母亲连忙道:“莲儿,不过一斗米,将米还他罢,免得沾上事端。”
莲姐抿着嘴,没有说话。
方永见状向后招了招手。
马老黑顿时明白了方永的意思,向几个手下吩咐一番,那几个手下顿时跑出去,没一会,就拿来了一斗米。
方永将米交给莲姐儿,道:
“现在你有米了,将米还我,也算是归还了我的彩礼,你我婚约作废,今后再也没有瓜葛。”
莲姐儿听了,心中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
她将米丢给方永。
“给你,给你,我劝你学好,你就要和我退婚,你走你的路吧,今后我们再也别见!”
方永接下米,一言不发。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事情是讲不通的,作为未婚夫他已经仁至义尽,至于莲姐儿,自己没有理由干涉她的选择。
“我们走!”
方永一声令下,带着十几名水匪离去。
进了洪泽水寨,里面是一大片建筑,浮桥遍布,将附近的几座零散小岛全部连接,又有箭塔、炮台、楼船、金刚锁等诸多防御措施。
再往里面,还有村庄百姓居住,有水田粮亩开垦,观其人口,不下两三万人,看的方永心中颇为震撼。
还记得甘霸初见时说自己是湖里人家,当时还以为是托词遮掩的话,今日见此才知此话不虚。
这哪是什么水寨,简直就是一座小城。
进寨后,甘霸先派人安顿了老汉,然后又亲自向寨主汪伦引荐方永。
汪伦听说了方永的事后,遂召集各统领,安排在聚义堂见方永。
方永径直进了聚义堂,只见上头有两把交椅,一把坐着寨主汪伦,观其面相,是个申字脸,穿着一件白袍,手拿一把折扇,气质有些阴鸷,与周围的匪徒不太融合。
至于另一把交椅,便是二当家甘霸所坐的了。
另外,在周侧还有七把小椅,各自坐着七位水匪统领,这七人见了甘霸,纷纷起身恭敬行礼,足见甘霸在水寨地位不凡。
上方的汪伦见了各统领向甘霸恭敬行礼这一幕,面色变得更加阴鸷起来。
方永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心中有了几分判断。
他先向汪伦行了一礼,朗声道:“方永见过大当家!”随后方永将自己所遭遇的不公事情向汪伦说明,下方的几位统领听了,纷纷感同身受,对方永报以认同的目光。
方永深深一拜,道:“恳请大当家的收留。”
上方的汪伦看着方永,沉默不语。
甘霸见状插话道:
“大当家的,方兄弟的本领不下蛟龙,之前我猎到的那条八米长的大蟒便是方兄弟相助所得,我寨中断不可失此人才啊!”
此言一出,下方的诸统领纷纷惊叹响应。
“那大蟒竟是方兄弟所助!”
“二哥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没想到这方兄弟人长得白白净净,本领竟能如此不凡?”
“嘿,马老黑,你自己长得黑,本领也未见得有多高啊?”
被称作马老黑的统领是个黑胖汉,因为天生相貌不佳,所以极在意自己的本领,听到对方贬低自己本事不行,马老黑顿时怒了。
“薛大瘸子,你放屁,有本事出去练练?”
薛大瘸子披着一件黄鼠裘,看起来像是个生意人,被对方叫瘸子也不生气,反倒笑呵呵的道:
“呵,欺负瘸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跟方兄弟练练?”
“我!我才不上你的当,要去你去,方兄弟的本事连二哥都赞不绝口,我又不傻,才不去呢!”
台上的汪伦看着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
这个甘霸原是水军出身,打了败仗,带着部下逃到这里,自己见其有些本事,便好心收留。
没想到不过几年时间,这甘霸便掌控了整个水寨,将水寨匪众按照军伍操练,建设防线,赏功罚过,如今寨中现存的七位统领,有七位都是甘霸提拔起来的,真是该死!
现在这甘霸竟然还嫌不够,还要往寨中安插自己的人,他要干什么?要反了吗?
汪伦强压着怒气,假意问向甘霸,道:
“贤弟,以你之见,应授予方永何职啊?”
甘霸浑然不觉的道:
“寨主,方兄弟武艺高强,为人孝义,不仅曾让蟒蛇于我,又为了保护父亲而杀官,若论武艺恐怕还要在我之上,如此豪杰,以我之意,应该坐第三把交椅。”
汪伦听了,面色阴鸷的吓人。
他本能的拒绝道:
“贤弟,此举怕是不妥吧,方永初到我寨便授予三当家的位置,只怕寨中兄弟多有不服。”
甘霸道:
“寨主无须担忧,昔日我为水寨练兵之时,便曾经有过前言,能者居上,寨中诸官将若有不服者,皆可和方兄弟当众较量一番,方兄弟,你意下如何?”
甘霸问向方永的意见。
方永当然自无不可,道:“全凭兄长做主!”
甘霸哈哈大笑,遂看向汪伦,等待下文。
汪伦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扫视下方七位统领,只见这七人都如铜钟一般,半分不动,丝毫没有要质疑方永的意思。
“牛金,本寨主素知你武艺超群,可愿与方永较量一番?”
牛金闻言起身对答。
这是一个两米壮汉,体格强健,面色红亮,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绸子衫,虽然身材粗犷,但着装却非常干净,看起来是个注重仪表的人。
“寨主,俺老牛虽说有些粗浅武功,但也绝非是二哥的对手,连二哥都说方兄弟的本领在其之上,俺老牛就不献丑了吧!”
汪伦捏着拳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
“既然如此,牛金统领先坐下,可还有其他人想要试试方永兄弟的本领?”
……
场上死一般的寂静,鼻息可闻。
方永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这一幕,如果他想要获取汪伦的好感的话,或许可以主动提出演练一下武艺,算是给汪伦一个台阶下,不过方永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他投靠的人是甘霸,天生就是甘霸阵营中的一员,就算他主动给汪伦示好,也不一定会被汪伦接受,他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汪伦等了半天,没有一个将领回他的话,他只能十分尴尬的自己说道:
“看这般,诸位统领是都认可方永兄弟的能力了?”
七个统领齐声道:
“是!”
听着那整齐的声音,汪伦感觉胸中无比郁闷。
但没办法,所有人都表示认可,他即便是大当家,也不能随意反对。
如果那样的话,他很担心自己位置不保。
“那就依贤弟所言,给方永兄弟立第三把交椅,坐三当家之位!”
汪伦有气无力的说道。
所有人都开怀大笑了起来。
很快,有人抬着交椅走上聚义堂,又有人抬上美酒,好肉,香烛。
大小匪众前来见证,方永与众人喝了血酒,拜了天地,正式坐上了三当家的交椅。
众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好不畅快。
方永没敢多喝,他还有一件事没做,因此不敢喝醉。
等酒过三巡,他找了个机会,向甘霸请求道:
“二哥,弟还有一事相求。”
甘霸闻言放下酒杯,道:“三弟请讲!”
方永说道:“我在外面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只因来时事急,我又身单力薄,无法携带,还请二哥派予我几个兄弟,一艘小船,我去将她接来。”
甘霸听了当即道:
“即是弟妹,我当亲自和三弟同去,才能放心!”
方永连道:
“不敢劳烦二哥亲自前去,我带几人快去快回,天黑前还来与二哥喝酒!”
甘霸听了道:
“那好吧,三弟快去快回。”
说完,甘霸向下方扫视了两眼,见马老黑神态清醒,于是命令道:
“马老黑,你带二十个精锐和三弟去一趟,将弟妹接回来,不得有误!”
马老黑领命,带着二十个精锐,乘了两艘中型蓬船,跟随方永往莲姐儿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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