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琢辛宝珠的其他类型小说《甜宠:霸道少爷对我天天强制爱全局》,由网络作家“云山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琢从小长得漂亮,七岁的他脸上还有婴儿肥,可狭长的眼睛一眯,却很有气势了。“整这个破玩意做什么,跟我来。”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素心已经习惯少爷在外是斯文温润小君子,在宝珠面前是这样一副霸道又孩子气的模样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琢拉着宝珠快走,可宝珠却想着许夫子说的话,要摆脱他的手,想要文文静静地走路,步子也要小小的。可她摆脱不了少爷,被迫走得裙摆散开。宝珠下意识想起了针扎指尖的疼,心里惶惶,就听到少爷回头说:“先前你不是说想看萤火虫么?不想看了?”宝珠立刻欢喜起来,她到底也才八岁,又才被许夫子教了没太久,许夫子的话暂时就这么抛在了脑后。她也有点小聪明,心想,反正许夫子不知道少爷带她去看萤火虫。宝珠抓紧谢琢的手,急急问道:“在哪儿呢?...
《甜宠:霸道少爷对我天天强制爱全局》精彩片段
谢琢从小长得漂亮,七岁的他脸上还有婴儿肥,可狭长的眼睛一眯,却很有气势了。
“整这个破玩意做什么,跟我来。”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素心已经习惯少爷在外是斯文温润小君子,在宝珠面前是这样一副霸道又孩子气的模样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琢拉着宝珠快走,可宝珠却想着许夫子说的话,要摆脱他的手,想要文文静静地走路,步子也要小小的。
可她摆脱不了少爷,被迫走得裙摆散开。
宝珠下意识想起了针扎指尖的疼,心里惶惶,就听到少爷回头说:“先前你不是说想看萤火虫么?不想看了?”
宝珠立刻欢喜起来,她到底也才八岁,又才被许夫子教了没太久,许夫子的话暂时就这么抛在了脑后。
她也有点小聪明,心想,反正许夫子不知道少爷带她去看萤火虫。
宝珠抓紧谢琢的手,急急问道:“在哪儿呢?”
他们如今才差不多高,这会儿宝珠一双清澈的眼睛含着亮光看着谢琢,满含期盼,眼里也只倒映出他一个人。
谢琢心里愉悦,眼睛也一弯,将另一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糖葫芦鲜红欲滴,带着果子的酸与糖的甜香气。
宝珠眼睛亮晶晶的,白天被许夫子打压下去的活泼劲儿又回来了。
谢琢随意地说道:“回来时看到卖糖葫芦的大爷急着回家,糖葫芦又没卖完,我就顺手买了一串,我最近牙口不好,给你了。”
素心听了这话就抿嘴笑。
清河镇上卖糖葫芦出名的小贩她是知晓的,他家糖葫芦做的香甜,孩子们喜欢,每日上午最多巳时就会卖完,哪里能在傍晚买得到。
所以,少爷的这串糖葫芦,必定是上午就买了,一直留到现在的。
可宝珠不知道,欢喜地接了过来吃。
谢琢问她:“甜不甜?”
宝珠大眼睛弯弯的,点点头,脆声脆气:“可甜了,阿蕴吃不吃?”
谢琢本不想吃,但是她非要凑过来喂,于是他也吃了一颗。
宝珠问他:“甜吗?”
谢琢淡然道:“尚可。”
说完,谢琢便牵着她去了谢府西边花园一角,那儿果然有萤火虫,两人扑进去玩了好一会儿。
谢琢想捉几只罩在灯罩里拿回去,可宝珠却扯了扯他袖子说:“让它们在这里玩吧。”
他回头,乌黑的眼睛看着她:“你不喜欢么?”
宝珠疑惑,但点点头:“喜欢的。”
随后她就见少爷抄着手笑得斯斯文文的,“喜欢就要拢到手心里。”
是这样吗?
宝珠想了想,却想不出反驳少爷的话。
那天她还是提着一盏藏了许多萤火虫的灯笼回去,里面的萤火虫都是少爷亲手抓的,她把灯笼挂在了床头。
晚上睡觉时,宝珠看着那萤火虫灯笼,还是忍不住欢喜地笑。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灯笼里的萤火虫却都没了光,她赶紧撕开灯笼看,里面的萤火虫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不发光了。
宝珠有些伤心。
想起昨天少爷说过的那句话,她忽然就觉得这话不太对,喜欢的也不一定非要拢到手心里,像是这样拢到手心里,非死即伤一点都不好。
宝珠将还活着的萤火虫放到了窗外。
每日早上宝珠先去给谢夫人请安,回来用过早饭,到了辰时初,许夫子就会来教导她。
因为昨天晚上和谢琢去花园玩的事,宝珠看到许夫子时,下意识有些心虚,忙低眉垂首,老实又恭敬地对她行礼,脆生生喊道:“见过夫子。”
许夫子微笑着坐下,却不开口让宝珠起来,喝了口茶后才柔声说:“宝珠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的教导?”
宝珠心砰砰跳,小声说:“宝珠不知夫子指的是什么?”
许夫子声音依旧温柔,可总让宝珠有些森然。
“昨晚你与少爷牵手在花园游玩可是身为有德淑女所为?”
宝珠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服,明明是少爷拉她去玩的,她心里有些委屈,小声辩解:“夫子说过,出嫁从夫,我是少爷的童养媳呀,五岁就嫁给少爷了,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许瑛芝眉眼一凛,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驳,一时也无话。
如今来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许瑛芝不喜欢宝珠的反抗,更不喜欢她眉眼间的鲜活。
既然她不肯听教导,只好多遭些罪,吃些教训,让她知道即便她和少爷在一起开心过,事后也要吃苦的。
许瑛芝让宝珠顶书靠墙罚站去。
素心看了心疼,却知道夫人是赞同许夫子对姑娘的教导,只能盼着这一日快些过去。
她想过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给少爷,可转念一想,少爷才七岁,又能如何呢?
若是少爷不喜宝珠这样,因而跑去和夫人吵闹,最终受罚受怨怒的依然是宝珠。
若是少爷也赞成宝珠这样,那最后宝珠还要遭受这一遭。
素心叹了口气,别开了视线。
许瑛芝就这么按照心中所想一点点“掰正”宝珠的性子。
但宝珠天性开朗,被她压抑了过后,谢琢又会带她玩耍,重新唤醒她骨子里的活泼,所以许瑛芝教导宝珠一年,收效甚微。
且很奇怪的是,宝珠受罚多了,性子竟是越来越坚韧,她好像心中自成筋骨,勥着一股劲,也可以说是自己的理。
许瑛芝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宝珠被卖做童养媳前,被家中宠爱,来了谢家也不曾遭太多罪的原因。
她一直想找一个机会,敲碎宝珠的筋骨。
一个注定做妾的女子,身上怎么能有筋骨呢?
这年宝珠九岁了,谢琢八岁。
谢家隔壁的空宅子里搬来了一户人家,许瑛芝出门时偶然知道隔壁住的是一户小官人家,家中男主子风流,纳了几门妾,外面也养着人,但家中主母极为厉害火爆,弄死的小妾据说就不知其数了。
她挑眉记下了这事,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这日是元宵节,清河镇举办灯会。
谢老爷一早就说了晚上要带大家出去逛灯会,所以,傍晚时,谢老爷和谢琢父子两个都早早回来了。
谢琢已经八岁了,眉眼又长开了一些,穿着白色直裰,风姿端雅温润,偏长得又唇红齿白极为漂亮,如今走在外面,已经惹得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偷眼瞧了。
他不仅读书还习武,身子骨也越发结实,如今已经比宝珠高一指了。
谢琢受的是世族君子教育,一言一行,已经很有样子。
不过,谢老爷看着儿子回家的步子虽然依旧不紧不慢,但迈得比往常大了一些,忍不住好笑,逗他:“今晚打算为宝珠赢得几盏灯笼?”
灯会猜灯谜是经典游戏。
谢琢眼睛一眯,笑得斯文,“灯笼要自己赢才有意思,她求我帮忙,我才会帮她赢。”
她低头,没看到自己脚上有泥,但她也不傻,听得出对方在奚落自己。
以前城里人就叫他们乡下来的是泥腿子。
宝珠老老实实低着头,没抬头也没出声。
谢文瑶见宝珠这么沉得住气,心里自有思量,觉得这女子不简单。
她笑了笑,没回小女儿的话,只淡声说了句:“国公府的正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说完直接带着两个女儿进府。
等人一走,青峰额头上的汗是真的滴了下来,回头看宝珠。
宝珠起了身,对他笑笑,最后是从侧门进的府。
素月为她愤愤不平,脸都气红了,宝珠却还安慰她:“我确实比不上人家身份高贵,侧门进也没什么。”
青峰想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眉头一直紧皱着,心里莫名一直惴惴不安。
宝珠入府必然要拜见崔氏,但内院青峰是不能随意进去的,他将宝珠交由一个婢女带路去崔氏院子,自己则出门去找少爷。
等宝珠到了崔氏院外,温婆子却淡声出来让她等一等,夫人正和大姑奶奶和两位表姑娘说话。
里面的谢文瑶听到外面的动静,笑着掩了掩嘴,也就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嫂打算如何处置她?”
崔氏见两个外甥女一个端庄典雅一个娇俏天真,都是钟灵毓秀,欢喜得很。听到谢文瑶提及宝珠,那喜悦淡了些,淡声说:“这要看阿蕴,他如今大了,自有一番注意。”
谢文瑶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笑着转移了话题。
姑嫂多年未见,洽谈甚欢。
宝珠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多时辰,转眼天就阴沉沉,好似要下雨。
这一路赶马车,素月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忧心道:“姑娘……”
宝珠转脸冲她笑:“我没事。”
又过了一刻钟,温婆子出来让宝珠进去。
宝珠松了口气,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她进去跪下行了大礼,和儿时五岁第一回见崔氏那样,额头触地:“宝珠见过夫人,夫人安好。”
她这样行大礼是以为崔氏让她来京是默认了她未来是谢琢媳妇的身份,是请安,也是感恩。
毕竟,以她这样的身份,要不是特殊命格,万万够不上少爷的。
谢文瑶和两个女儿见此大礼都低头喝茶。
崔氏被宝珠这大礼弄得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既来了,就好好照顾阿蕴。”
随后她挥了挥手,对温婆子道:“你派个丫头带她去住的院子。”
宝珠又磕了三个头,脆声应是,这才退下。
国公府和清河镇截然不同,这里秩序更加井然有序。
那时在清河镇,她不怎么出门,府里丫鬟也不多,哪像这里走两步就是个丫鬟。
不止素月不敢多看多说话,宝珠也安安静静地跟着那温婆子指派的丫鬟后面走。
在府里七拐八拐,穿过几道拱门后,终于到了一处小院。
“辛姑娘,这是夫人为您特别收拾的院子,您以后就住这儿。”丫鬟转头对宝珠说道,说不上多恭敬,但也笑呵呵的。
宝珠便也笑着点头:“多谢。”
那丫鬟等了等,没等到宝珠打赏,看着这对不懂规矩的主仆,嘴角扯出讽笑,又谢恩福礼,便转身走了。
宝珠已经推开小院进去,里面很小,房屋也很旧,偏西的院落太阳都照不到多少。
不过看起来是有人收拾过的。
宝珠打开房门,里面摆设虽然没有她清河镇的房间好,可也很好了,她很知足,笑着对素月说:“以后这就是咱们在这住的地方了。”
宝珠乖乖地靠在素心怀里,即便脚很疼,但她咬着唇忍着,甚至看到素心心疼地落泪还会伸出小手给她抹泪。
“素心姐姐不哭,宝珠能吃苦。”
她这么乖,惹得素心更是潸然而下,轻声叫着替宝珠处理脚伤的小丫头手再轻一点。
可宝珠的脚底有血痂,有些还和枯草连在一起,必须要化开血痂再将枯草脏污去除,手再轻也还是会疼的。
屋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宝珠抬头看过去。
少爷跑得气喘吁吁地踏进门槛过来。
回到家后,少爷换下了那一身粗布麻衣,又穿上了绣着精致花纹的白色为底的直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漂亮又斯文。
按少爷的话说,这是君子风仪,不管年纪多大,小君子也是君子。
宝珠心里有些遗憾,她有些怀念穿着粗衣和她在林子里穿梭,有时还被她指使着摘野果的颇为粗鄙的少爷。
“少爷来了。”素心抹了抹眼睛,笑着说道。
谢琢没应声,走到床边,看宝珠的脚。
宝珠的脚长得圆润可爱,脚背白白嫩嫩的,可如今五个圆润的脚趾头青青紫紫的,脚底更是一片血淋淋。
他皱紧了眉,想起了宝珠背着发烧的他在林子里走的长长的一段路,他不吭声,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宝珠很会察言观色,她看着少爷拉着一张脸,就知道少爷在生气。
可宝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生气,她的脚还疼着,却笑呵呵地唤他:“阿蕴,咱们今晚放爆竹吗?”
少爷拉着一张脸看她一眼,恨声道:“不放。”
宝珠有点遗憾,但乖乖地哦了一声,依偎在素心怀里没再问爆竹的事。
她其实没多少力气说话,管家林叔叔找到他们时,少爷催着回家,他们只在马车里简单换了衣服,那时林叔的注意力都在少爷身上,没发现她的脚,她只好继续忍着。
回到家后靠在素心姐姐怀里,她一下就觉得疼得不行了。
只是宝珠还是很奇怪少爷为什么过来就生气,生气了也不走,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她的脚。
被看得久了,宝珠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缩了缩脚:“阿蕴我的脚丑,你别看。”
哪知道少爷一把捏住她的脚踝,瞪她一眼:“你把我的脚弄得这么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宝珠有点迷糊,怎么又是他的脚了。
少爷总是这样,她的酒窝是他的,她的脚也是他的。
少爷又对她坏了,宝珠有点委屈,但她还是笑着说:“知道啦,我以后肯定不会把脚弄成这样了。”
“还有以后?”
“没有啦,肯定没有啦!”
少爷似乎这时才稍稍满意一些,手轻轻摸了摸她脚背。
宝珠被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
素心看着两个孩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谢琢,她早就看出来了,少爷对宝珠是特别的。
少爷自从开蒙后,行为处事都是小大人般,在外斯文温和,只在宝珠这儿释放本性,偶尔使坏,对她占有欲极强。
其实这对宝珠来说,不算坏事, 少爷越是在意她,将来宝珠才越有可能有个好结果。
宝珠的脚最后被裹成了两个白粽子,她反抗过,但反抗失败,因为是少爷强烈要求多包两圈。
吃年夜饭时,素心要抱着宝珠去老爷夫人的院里,但谢琢却自告奋勇要背宝珠。
素心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少爷回来瘦了一圈,夫人就够心疼的了,现在还要背宝珠,尽管是少爷主动提出来的,但夫人到时候只会怪宝珠不懂事不体贴。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谢琢就扫了她一眼。
那只是很淡的一眼,素心却莫名闭了嘴,心惊过了翻过年才七岁的少爷有这样的气势。
但好在宝珠懂事。
宝珠拉着谢琢的袖子说:“我很沉的,阿蕴这么瘦万一被我压垮怎么办?”
谢琢拿开她的手,在床边蹲下来,“上来。”
少爷长了一张漂亮清隽的脸,骨子里却是霸道强横的。
马上八岁的宝珠懵懵懂懂的已经对谢琢的性格有了些了解。
那天她最终还是趴在了谢琢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走过回廊,穿过庭院。
快到夫人那儿时,宝珠下意识紧张起来,小声问少爷:“阿蕴我沉不沉?你累不累?”
少爷淡然地说:“你再吃胖个二十斤我都能背得动。”
宝珠紧张的心情被少爷这吹大牛的话给冲淡了,笑了出来。
回廊屋檐下是被风摇晃着的灯笼,在小小的两人身上笼罩上一层光晕。
到了谢夫人的院子,谢夫人一看谢琢背着宝珠,立刻眉头一皱,但她说话间还是有所克制的,也算温和。
“阿蕴还不快放下宝珠,你们两人一起摔了如何是好。”
谢夫人说着看向跟在两人身后的素心。
素心忙上前要接过宝珠,但谢琢不让,背着宝珠到椅子上坐下。
宝珠察觉到夫人不高兴了,有些不安。
但谢老爷却爽朗地笑了:“宝珠在林子里还背着阿蕴走了很久呢,这脚就是那时伤的,如今阿蕴背一背宝珠,这叫报恩。”
谢夫人看到宝珠被包成粽子的两只脚,心里的不悦便散了不少,对宝珠笑得更柔和了一些。
宝珠松了口气。
吃年夜饭时,宝珠发现少爷一口有关鸡的菜都没吃,想到林子里那只野鸡,她忍不住低下头偷笑。
谢琢注意到宝珠的笑,隐隐知晓她在笑什么,给她夹了块鱼肉塞进宝珠嘴里。
谢老爷看到了,哈哈笑,逗宝珠说:“阿蕴这是盼宝珠年年有余!”
宝珠立刻也弯着眼睛笑了。
谢琢看着一桌人笑,却淡定地也夹了一块鱼。
他心里想的却是宝珠说过的她家门前的那条河,不知那条河里的鱼有多鲜美,不知他多喂她吃一些别地肥美的鱼能不能令她彻底忘掉从前,只记得谢家,只记得他喂的鱼的味道。
谢老爷看不得儿子这小君子的样子,抬手就捏了一把他的脸,惹得儿子瞪他一眼,他才满意地松手。
这一年的爆竹声响起,宝珠和谢琢又长了一岁。
宝珠的脚伤足足养了两个月,谢琢才允许她下地走。
那天谢琢坐在宝珠床边,捧着她的脚看,摩挲着右脚底那一处深深的抹不平的划痕,垂着眼睛没说话。
宝珠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知道女孩的脚不能随便叫人看的,虽然他们还小,先前受伤也就算了,现在都好了还被少爷捧着,她缩了两下,却被少爷牢牢握住。
“阿蕴……”宝珠别扭地出声。
谢琢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才放下她的脚。
宝珠心里松了口气。
这一年开春后,谢琢彻底搬到前院,也入了谢氏族学上学,所以他们平时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
谢老爷给宝珠请了位女夫子,而那位武师傅则离开了谢府,宝珠也就没再跟着习武。
女夫子名叫许瑛芝,宝珠有些怕她。
许夫子为人严肃,看着她时,总带着一些怜悯。
她教的东西,不是曾经跟着少爷学的那些,而是《女则》、《女诫》这样的书。
宝珠老实地学着,除了读书外,她还开始跟着许夫子学女红,每日时间都排得满满的。
这日下午,族学内夫子有事,学生放半天假,谢琢提前一个半时辰回家。
他回家先循礼去了母亲院里请安,随后就来宝珠的小院里找她。
那时宝珠正老老实实拿着绣绷绣花。
当然,她才学没多久,绣花对她来说太难了,所以她绣的是叶子。
所以谢琢一过来就指着她的绣绷笑了起来,说:“不绣个花儿鸟儿的,你绣个毛毛虫做什么?“
宝珠立刻就说:“阿蕴我这不是毛毛虫,是叶子!”
谢琢两手一抄,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依然说:“是毛毛虫。”
宝珠有些不高兴了,指着绣绷仔细跟他这就是叶子,上面还有叶筋。
谢琢也状似认真倾听地凑过去,手指却悄悄戳了戳宝珠的酒窝。
两个脑袋凑得很近。
许瑛芝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两个人现在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但男女本就七岁不同席,像是这样头挨着头太亲密了。
谢家是江南大世族,谢老爷是嫡系长房,只得了谢琢一个麒麟子,虽不知为何原因到了祖宅之地,但未来必是不凡之人,将来怎么可能真的娶这童养媳?
这乡下来的童养媳也就和一个陪在身边的婢女差不多,将来能做谢琢的通房也是福运了。
一个通房怎么能这么不懂规矩,和主子如此亲密,这才多大,是要小小年纪勾坏主子?
她做夫子的不能睁眼看着,必要纠正这乱了的规矩。
回到谢府后,宝珠将琉璃灯挂在床头,睡觉时都在笑。
第二日起来见到许夫子后,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下来,低眉垂首对许夫子行了一礼。
许瑛芝今日却一改之前的严厉,她对宝珠笑得温柔:“宝珠,今日夫子带你出去玩。”
其实宝珠更怕许夫子笑,她有一种天生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觉得笑着的夫子更令人害怕。
她问道:“夫子要带我去哪儿?”
许瑛芝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语气柔婉:“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主母与我算是旧识,邀我过府一叙,有几个与宝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我便想着带你一起去认识认识。”
说完,她笑着对素心说:“此事我已经与夫人说过了,今日由我带着宝珠就行,你不必跟着去了。”
素心便也无话了,但莫名有些担忧。
宝珠跟着许瑛芝从谢家出来,一路安安静静的,乖巧懂事,行走之间已经有大家闺秀的姿态了。
身上早没有了乡下丫头的痕迹。
可许瑛芝就看不惯宝珠这样低贱的人拥有如此的风仪,虽然这是她教出来的。
她想到打听来的事,脸上微微笑着。
昨日她趁着元宵灯会和隔壁的小官太太结识了,并告诉了她关于谢夫人的嘱托,当然话是她胡诌的,但意思差不离,横竖谢夫人也想让宝珠知道做妾的本分。
那小官太太孙氏听说是谢夫人的嘱托,立刻拍胸保证今日必定会唱一出大戏。
宝珠跟着许瑛芝被请进了隔壁人家,这是她第一次到别家来做客,难免也有些拘束和紧张。
刚踏进门槛没多久,宝珠就听到了庭院里传来了凄惨的叫声,伴随着“啪啪啪”的好像从前娘在河边洗衣拍打的声音。
“许夫子请见谅,咱们太太正在教训家里头不听话的贱妾。”
一个长得黑胖的婆子扭着身对许瑛芝行礼,说着话时眼睛却瞥向宝珠。
宝珠察觉到那视线,习惯性对着人扬唇笑,酒窝可人得很。
那婆子鼻孔朝天,轻哼了一声。
宝珠觉得莫名其妙的,但她向来心宽,也没放在心上。
许瑛芝看了一眼宝珠,与那婆子说话:“那妾室做了什么竟惹得你们太太这样仁善的人竟是发了这么大的火?”
说到这,那婆子就有的说了,“还不是那小贱蹄子一天到晚勾爷们,勾得咱们老爷身子这几日都不好了,太医一诊断,说是老爷被这小贱蹄子掏空了身子,咱们太太一听顿时气得心肝疼,便要好好教训这些不要脸面的贱蹄子!”
许瑛芝眉头微蹙:“竟是如此。”
“这妾的卖身契可都是在我们太太手里,就算平时老爷再宠着又怎么样,该打该罚该卖的时候,是我们太太说了算。这做妾的就要老实本分,肚子里坏了贱种又怎么样,就算卖去花楼让万人骑又或是打死都是正理!”
说话间,那婆子已经引着宝珠和许瑛芝到了庭院。
宝珠看到庭院里摆了一张春凳,春凳上趴着一个女人,下半身被剥光了,露出白花花的肉。
有两个粗壮婆子压着她,还有一个婆子手里拿着棍子,一丈一丈打她下半身。
那女人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血糊了她腰部以下,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鲜红的一滩。
棍子还在一丈一丈地打下去。
宝珠被吓到了,只听见耳朵里“啪!啪!啪!”一声接着一声,看着那女人下半身渐渐成了一滩烂泥。
“贱蹄子,看以后还勾不勾爷们了!”
“做了妾还不老实,就得这下场!”
“还装死呢!行了,把她弄醒,一会儿人牙子来了直接卖给那花楼里让她圆了被人骑的梦!”
“哎呀!太太,这贱蹄子死了!”
“倒是便宜了她和她肚子里的贱种!”
宝珠脑袋嗡嗡嗡的,眼睛里都是那片血色,她的脸色一白,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宝珠!”
许瑛芝惊呼一声,接住宝珠倒下的身体,低头一看,见她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心中竟是有种扭曲的快感。
那边,孙氏命人打扫庭院,将被打死的妾拖下去,一边谄媚地凑过来:“许夫子,你看我今日这事办的如何?放心,有人来问,我就说是打死了个不听话的下人,这也确实是个下人,不是什么妾。过几日我递拜帖过谢府,不知谢夫人能见我吗?”
许瑛芝心中不屑,不过对这孙氏办事还是满意的。
对外说成是打死下人,就不会有人怀疑这一遭设计是故意拿妾来恐吓宝珠了,至于宝珠,等她醒来,她自然有办法哄住她不往外说。
不过许瑛芝嘴上却是敷衍着:“我自会和谢夫人说,至于她见不见你,我却不能保证。”
孙氏心中也骂这许瑛芝拿乔,却只能笑呵呵点头称是。
许瑛芝回到谢家时,脚步匆忙,眼睛里已经是担忧慌张的泪了,一路喊着人。
素心收到消息赶忙出去,看到的就是宝珠脸色苍白地倒在许夫子怀里,她心疼得不行,忙接过来,“夫子,姑娘这是怎么了?”
许瑛芝像模像样地抹了抹眼泪,说:“我带宝珠去隔壁,遇到隔壁孙太太教训下人,被宝珠看到那下人被打死,宝珠忽然就吓昏倒了。”
素心听得都脸色一白,忙将宝珠抱进屋里,并喊人快去请大夫。
大夫来的时候,谢夫人也过来了,她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宝珠,也有些心疼。
她是知道今日许瑛芝带宝珠出去见友人,没想到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宝珠自从来了这个家,一向是身体康健的,就是那年被绑,脚底受了那样的伤都没发烧,养一养又活蹦乱跳了。
她是真没见过宝珠这样奄奄一息昏厥的样子。
“大夫,宝珠如何了?”谢夫人坐在床边,忧心地问道。
“两个时辰内醒过来就无事,醒不来怕是要高烧,老夫先开几贴药。”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说着已经到一边写药方。
谢夫人忙点头,心里盼着宝珠千万要醒来。
她想到宝珠要是高烧起来,出了什么事的话,阿蕴会如何反应?
再者,会不会影响阿蕴命格?
谢夫人忧心忡忡。
许瑛芝作出伤心的模样,站在一旁拿帕子抹眼泪。
整间屋子里气氛凝重。
两个时辰后,宝珠没有醒来,果然开始发高烧。
素心忙将熬好的药喂给宝珠喝,但平时宝珠乖乖的,此时昏厥时嘴巴却紧闭着,不肯喝药。
“宝珠乖,张嘴喝药。”素心眼眶通红,小声哄着。
但宝珠依然在昏厥时嘴巴紧闭,一碗药喂进去一勺最多。
素心没办法,不停用凉水浸了帕子给宝珠擦身降温。
傍晚谢琢从族学回来才知道宝珠发了高烧,他再也维持不住君子风范,跑得飞快,奔向宝珠的院子。
“宝珠!”
素心听到少爷的声音,忙回头,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忙说道:“宝珠不肯喝药,少爷快来试试给她喂。”
虽然少爷还小,但素心莫名把他当做大人对待。
谢琢看到了床上被素心抱在怀里,脸烧得通红毫无声息的宝珠,小脸冻成寒霜,疾步过去,在床边坐下来,接过药碗,问:“到底怎么回事?”
素心说许夫子带宝珠去隔壁玩,宝珠见到下人被打死的场景后忽然昏厥在地。
谢琢小小的脸板着,脸色很难看,认真听完素心的话点了点头,却不多说什么。
他舀了一勺药,朝宝珠喂过去,同时人也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说:“再不张嘴吃药,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你弟弟妹妹了。”
谢琢轻哼—声,反手就捉住宝珠的手。
宝珠瞪大了眼睛看他,心跳快了起来。
但谢琢却只抬起另外—只手弹了—下她额头,“饿了,吃饭去。”
说完,便松开了宝珠站起来朝外走。
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毫无经验地和宝珠圆房的,在外没少听那些友人说自己第—次是如何—触即发,颜面丢尽的。
宝珠则自己揉了揉膝盖,又揉了揉额头,这才起身出去。
等她到外面时,抱琴正在布菜,谢琢坐了下来,而素月正等着她出来。
“姑娘,小厨房里还有你做了—半的金铃炙。”素月几步走过去,小声说。
宝珠啊了—声,这也是才想起来先前她在做点心,匆匆和谢琢说了—句:“阿蕴,我去—趟小厨房,金玲炙就差进炉子里烤了!”
做都做了,现下丢开手那可不就是浪费了。
酥油可贵呢!
谢琢:“……”
他按了按额心。
布菜的抱琴看了—眼谢琢,垂下了眼睛。
素月跟着宝珠到小厨房后,就关上门小声说:“姑娘,—会儿等金玲炙烤出来你—定要让少爷多吃几块,最好吃完!”
宝珠奇怪地看她—眼:“他不吃我们可以吃啊。”
素月跺了跺脚:“姑娘你不知道,晚上的菜都是那抱琴做的,我打听了,少爷在府里用膳,只要在自己院子,都是她亲手做的。”
宝珠—边把金玲炙往炉子里放,—边感慨地说道:“真能干啊。”
素月终于忍不住了,凑过去小声说:“姑娘,那抱琴是少爷的通房,她这么会献殷勤以后会抢走姑娘的宠的。”
宝珠眼睛—弯,笑了—下,说:“我们都是照顾少爷的,你放心,我很大度的,不会让人嫌弃。”
五岁时,她就知道自己来谢家的原因了。
素月听愣了,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偏偏她又觉得姑娘说得对。
但她还是踌躇着问:“可是……少爷要是以后因为抱琴会照顾人而喜欢她的话,姑娘不会难过吗?”
宝珠觉得素月很奇怪,她偏头认真看她:“我会因为这个吃不饱饭吗?”
素月:“……那倒不会。”
少爷怎么都不会差姑娘这—口饭的。
宝珠就说:“那我有什么难过的?”
饿肚子的日子才是难过,她小时啃过树皮吃过观音土,那时候真的很难过。
素月脑袋也晕了,反驳不出什么话来,而宝珠已经离开了小厨房。
回到饭桌旁,宝珠看了—眼站在谢琢身后的抱琴,在他身旁坐下,然后又往饭桌上看去。
只—眼,她便发现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宝珠立刻有了点危机意识,有人好像比她还会照顾少爷。
她立刻给谢琢夹了—块排骨,殷勤道:“这排骨看起来好吃,阿蕴先吃。”
她用的不是公筷。
拿着公筷准备如常给谢琢布菜的抱琴垂下了眼睛,很知情识趣地低头退下。
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恰好看到谢琢给宝珠夹了—块鸡肉,脸上含着很淡的笑意看她。
抱琴收回了视线,衣袖下的手又紧了紧。
她知道,在慎行院真正的女主人来之前,她恐怕是很难取代那童养媳在少爷心里的位置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垂下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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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大房这边的事是瞒不过二房的。
二房那边都知晓府里来了两位表姑娘,虽然两位表姑娘后来都去二房那边见过李氏,可李氏却心有愤懑不平。
大房二房都是国公爷的嫡子,这出了嫁的大姑子却是在见过大房崔氏很久后才来她这儿稍稍坐了坐,分明是没把他们二房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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