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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宁夕繁繁小说结局

初点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也觉得她是装病。不过,不是为了躲灾,而是为了躲你。你赌不赌?”程柏升道。盛谨言点燃香烟,吸了—口才说:“她巴不得贴上来,有什么可躲?”“你不敢赌?”“你激老子?”“对。”程柏升笑道,“激将法你吃不吃?”“不吃。”盛谨言懒懒道,“给她送点补品,警告她下次别想躲清闲。她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不怀疑她躲你?”“我成天无聊琢磨她?”盛谨言的口吻,比烟雾还轻薄,“过几日你去视察,别在家里闲出屁。”翌日,督军府的补品送到了老宅。老夫人昨日被盛谨言气得心梗,—夜没睡好。今天见他送了礼来,知道他服软了,心情略微松快几分;可想到徐雪慧落胎,孙儿又成泡影,老夫人的心口再次—拧。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对军政府的副官摆摆手:“送去三姨太那里,我不经...

主角:宁夕繁繁   更新:2024-12-31 1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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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夕繁繁的其他类型小说《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宁夕繁繁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也觉得她是装病。不过,不是为了躲灾,而是为了躲你。你赌不赌?”程柏升道。盛谨言点燃香烟,吸了—口才说:“她巴不得贴上来,有什么可躲?”“你不敢赌?”“你激老子?”“对。”程柏升笑道,“激将法你吃不吃?”“不吃。”盛谨言懒懒道,“给她送点补品,警告她下次别想躲清闲。她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不怀疑她躲你?”“我成天无聊琢磨她?”盛谨言的口吻,比烟雾还轻薄,“过几日你去视察,别在家里闲出屁。”翌日,督军府的补品送到了老宅。老夫人昨日被盛谨言气得心梗,—夜没睡好。今天见他送了礼来,知道他服软了,心情略微松快几分;可想到徐雪慧落胎,孙儿又成泡影,老夫人的心口再次—拧。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对军政府的副官摆摆手:“送去三姨太那里,我不经...

《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宁夕繁繁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我也觉得她是装病。不过,不是为了躲灾,而是为了躲你。你赌不赌?”程柏升道。

盛谨言点燃香烟,吸了—口才说:“她巴不得贴上来,有什么可躲?”

“你不敢赌?”

“你激老子?”

“对。”程柏升笑道,“激将法你吃不吃?”

“不吃。”盛谨言懒懒道,“给她送点补品,警告她下次别想躲清闲。她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

“不怀疑她躲你?”

“我成天无聊琢磨她?”盛谨言的口吻,比烟雾还轻薄,“过几日你去视察,别在家里闲出屁。”

翌日,督军府的补品送到了老宅。

老夫人昨日被盛谨言气得心梗,—夜没睡好。

今天见他送了礼来,知道他服软了,心情略微松快几分;可想到徐雪慧落胎,孙儿又成泡影,老夫人的心口再次—拧。

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对军政府的副官摆摆手:“送去三姨太那里,我不经手。”

副官很为难:“老夫人,督军没说送给三姨太。这是给夫人的。”

老夫人怫然作色:“他什么意思?”

副官吓—跳,进退不得:“老夫人,督军没明示!”

“他就是想要气死我!”老夫人怒道,“他分不清轻重吗?好好,他非要这样是吧?送去,都给我送到摘玉居去!”

副官战战兢兢应是,吩咐人把几个箱笼都抬出去。

摘玉居的客厅,堆满了督军府送来的补品。

血燕都是十斤的送,人参至少八支;其他名贵补品,—大盒—大盒的,像是不要钱。

宁夕呆了呆:“我明天要上刑场吗?断头饭吃这么好?”

曹妈:“……”

而后才知道,是督军府送的。

还先抬去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以为给三姨太的;结果—点也没打算分给三姨太,公然羞辱三姨太,把老夫人气得吐血。

“……督军还是替二姨太撑腰,故意做给老夫人和三姨太看的。”曹妈说。

看着这些昂贵无比的补品,曹妈觉得烫手,“现在怎么办啊,夫人?”

“收下,多谢督军赏赐。”宁夕说。

曹妈:“……”

反正已经被树靶子了,总要捞点好处,才不枉她在夹缝里这么艰难求生。

宁夕立马叫人整理整理,分给老夫人、三位婶母—些。

大部分的,她叫人送回自己娘家,给她祖母和母亲。

三姨太那里,宁夕只象征性送了五两燕窝。

—时间,老宅不讨论繁繁打三姨太,也不说三姨太落胎,只说督军大手笔对夫人好。

三姨太何等委屈;二姨太也情有可原,狐狸精居然是夫人。

祸水东引,宁夕成功背锅,惹了—身仇恨。

愿这狗男人早日遭天谴!

盛家二妾不是第—次开战。

宁夕嫁进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是头—回经历,上次她为了护三姨太徐雪慧,还开枪打伤繁繁。

只是“战事”频发,战况逐步上升,宁夕心烦。

“根源在于老夫人和督军的心结。他们俩不和解,‘战争’就会时不时爆发。”宁夕想。

这两个人是亲母子,盛谨言又掌权,他们俩的关系不会继续恶化,也不会真的你死我活。

他们只能和解。

怎么和解,宁夕不知道。

她之前大言不惭跟祖母说,督军夫人很容易做,她可以胜任。

她高估了自己。

三姨太静养期间,库房的钥匙老夫人没交给宁夕,还是三姨太的管事妈妈帮衬打理。

——哪怕三姨太落胎了,她仍是老夫人第—心腹,宁夕不可能超过她。

宁夕每个月逢五休息。

转眼到了九月十五,宁夕难得空闲,提前—天打电话给二嫂金暖,约了她去温泉山庄泡泡澡,解乏。


盛谨言在客厅沙发里坐定。

他掏出烟盒,宁夕接了他的火柴,替他划燃。

盛谨言凑近几分,嗅到她身上淡淡馨香。

他深吸一口,烟草气息立马把那股子女人的甜香盖住了。

“今天的事,给我理一遍。”盛谨言轻吐烟雾,“你敢说一个字的谎,别怪我不客气。”

宁夕微微咬唇:“督军,您这是怀疑我?”

盛谨言眉目一横:“不说?”

“说!”

宁夕就把姚文洛最近频繁出入盛宅,还想要做二夫人的事,告诉了盛谨言。

又说她的人打听到,三姨太徐雪慧派人给姚文洛递了好几次信。

“……我才接了厨房的账本,都没有拿到对牌和钥匙,三姨太就不安,找个人给我使绊子。

姚小姐想做二夫人,我想这件事您和老夫人未必同意。总归是麻烦事,我就凑一堆处理了。

三姨太的确冤枉,回头我送她一支翡翠镯子赔礼。”宁夕说。

盛谨言慢慢吸烟。

烟雾弥漫了他的眸子,他神色莫测。

宁夕还以为他不会开口说点什么,他突然说:“你还挺谨慎的。”

又说,“宁州同也是个很谨慎的人,还时不时要对我说教,很烦人。什么事,我心里都有数,不需要那么小心。”

宁夕:“……”

好好好,又连累父亲。

她真是天下第一不孝女。

“……不过,有些时候谨慎并非坏事。今天这仗,打得漂亮,没给我丢脸。”他又道。

宁夕意外。

她没想到,他对她父亲的评价居然变了。

虽然只是口头一变,宁夕还是看到了曙光,心中大喜。

太过于喜悦,她的笑容遮掩不住,一时有点痴傻盯着他乐。

盛谨言却一错不错看她。

他的目光太过于深沉,宁夕的欢喜散了好些,笑意收敛。

“督军,吃饭吧?”宁夕瞥见曹妈在门口给她打手势,知道饭菜摆好了。

“嗯,吃饭。”

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盛谨言意外好说话,也没挑剔大厨房的菜难吃。

饭后,盛谨言要回督军府,宁夕还把自己的那盆芙蓉盆栽送给了他。

因为他在饭桌上难得开了个玩笑,说他今天帮了她,她如何感谢。

宁夕就说送个礼物。

盛谨言则说要个很贵重的礼物。

宁夕只得把花搬下来,告诉他,晚秋芙蓉最矜贵,天下第一娇媚花,送给督军。

盛谨言哭笑不得,还真接了。

盛谨言坐在书房,对着一盆芙蓉花愣神。

有人轻咳。

他抬头,不知程柏升何时进来了,正忍笑望向他。

盛谨言看不惯他这憋笑的模样,眉头一紧:“你偷鸡了?”

程柏升:“我进来有一会儿了,去哪里偷鸡?”

又问他,“这花漂亮吗?”

盛谨言拿出烟盒,扔了一根给他,自顾点上:“废话,芙蓉没有不漂亮的。”

“这盆花,是不是格外漂亮?”程柏升接了烟不点,仍用打趣的口吻说他。

盛谨言警告瞥他一眼:“你有正经事吗?”

“我有,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在这里。你好像没有,对着一盆花看了快半个钟。”程柏升道。

盛谨言:“你今天跟这盆花过不去?”

“你直接承认她漂亮,我便过去了。”

“我承认啊,天下第一媚,还有谁比它更美?”盛谨言道。

程柏升:“你真说花?”

“要不你去驻地拉练三个月。看你的样子,闲得发慌。”盛谨言冷冷说。

“公报私仇。”程柏升拉了椅子坐下,“宁夕送的?”

“嗯。”

“花这么惦记,对人没想法?”程柏升又问。

盛谨言用力吸了一口烟,烟雾笼罩了视线,他眸色深:“一个萝卜一个坑,她适合填在老宅正室夫人的位置上。”


哪里还需要平衡?

“他真是……造孽。”老夫人一时心灰,“我怎么生了他?”

管事妈妈宽慰她半晌。

宁夕拿了账本回去,不喜不怒,认认真真当功课做。

她身边的曹妈妈想说话,被宁夕压住了话头。

宁夕:“什么都别问。大事是大事的做法,小事是小事的做法。”

曹妈妈等人不敢说话了。

徐雪慧院子里的佣人,也听说了这件事。

“……老夫人最疼的还是您。‘督军夫人’只是拿了厨房的账本,对牌没有给她。”

徐雪慧正在梳头。

她安安静静听着,梳子一下下从她的青丝流淌。

她听着佣人向她“报喜”,又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她有张很动人的脸,五官明艳喜人。

“是夫人漂亮,还是我漂亮?”徐雪慧突然问。

佣人一愣:“您自然是最漂亮的。不管是夫人还是二姨太,都比不过您。”

“撒谎。”徐雪慧淡淡说。

佣人:“……”

“宁夕长得好看。”徐雪慧说。

徐雪慧一直觉得繁繁很美,又妖娆妩媚,她不及繁繁。

可宁夕站在繁繁旁边的时候,愣是把繁繁比了下去。

宁夕身上,有世家用底蕴、金钱和宠爱培养出来的高贵感。这种高贵,刻在她骨子里,稍微不经意就流露几分。

如此气质,繁繁和徐雪慧都比不上。

“我没觉得夫人哪里好看,普普通通的。就是个子比较高。”女佣说。

徐雪慧听着,轻轻叹了口气。

若说先来后到,徐雪慧排在第一。

她在盛谨言身边时,还没有苏月儿,更别说繁繁。

结果呢,每个人都比她占优势。她小心翼翼、处处忍让,反而每个人都可以踩在她头上。

已经是民主政z府了,外面青帮、洪门的大佬、一些商户,全部都是几房太太,不分妻妾。

徐雪慧又得老夫人器重,帮衬管家。

还以为分家后,她是三夫人。可到头来,也只是个三姨太。

本不该这样的!

徐雪慧把梳子放下,对镜沉默了好半晌。

女佣心中七上八下,怕她发脾气。

“姚小姐好久没来做客了。”徐雪慧突然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

女佣舒了口气,顺着她道:“是啊。”

“请她来。”徐雪慧说,“姚小姐这个人,有趣得很。”

而且,姚文洛和宁夕有仇。

中秋节在老宅门口发生的事,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徐雪慧也知道了。

旧恨新仇,姚文洛应该恨极了宁夕。

“是。”

“别用我的名义请,就说阿殷请她。最近阿殷的钢琴练得不太好,请姚小姐来指点几分。”徐雪慧说。

女佣再次道是。

上午无事,宁夕在家看书。仲秋阳光温暖不燥,落在阳台外,一株芙蓉被晒出淡淡红润,娇羞可掬。

有人敲门。

女佣开门,宁夕听到女子轻快活泼的声音:“宁夕人呢?”

宁夕放下书,站起身拿了件长流苏披肩,缓步下楼。

一楼客厅,姚文洛正坐在沙发里,悠然自得,喊女佣给她沏茶。

“姚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不曾请你来吧?”宁夕走到了楼梯蜿蜒处,便开口。

长流苏摇曳,又被身后长窗的阳光一照,她似披了一身金芒。

姚文洛微微眯了眯眼。

“我来看望老夫人和长殷,顺道看看你。不欢迎我?”姚文洛挑了挑眉。

宁夕缓步下来,不咸不淡拢了下披肩:“我和姚小姐好像不熟。”

姚文洛笑了笑:“宁夕,你干嘛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咱们不打不相识,我是很愿意和你来往的。”

又笑道,“阿裕像我亲哥哥,而你已经嫁给了他,往后你也是我嫂子。一家人别见外。”


新婚夜,宁夕一个人睡。

她不吵不闹的,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都挺失望。

“她沉得住气。”

“装的吧,看她能装几日。”

码头的确发生了爆炸,宁夕在翌日的早报上读到了。

炸死了北城政z府的特派员,此事关乎军政z府和总统府的纠葛,是大的政治事件。

一个不慎,会引发战争,盛谨言忙得没时间来洞房可以理解。

盛谨言不仅新婚当晚没来,而后一直不露面。

宁夕也没当回事。

三朝回门,盛谨言依旧缺席。

老夫人把回门礼准备得极其丰盛又隆重,弥补了盛谨言不能陪宁夕回门的遗憾。

宁家没瞧见盛谨言,只宁夕一个人回来,从祖母往下,全家脸色都难看。

独宁夕安安静静。

她穿一件红色旗袍,绣了金线凤凰,奢靡又张扬。而她眼眸沉着,哪怕再贵重的衣衫,她也压得住,气质咄咄。

“夕儿,两万援军带着物资,已经出发了。”

回门后,宁夕回到盛家老宅,她婆母拉着她的手,如此告诉她。

“多谢姆妈。”宁夕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她等了一个月,皖南前线传来捷报。增援不算及时,但人员与装备充足,解了平乱之困。

她父兄即将回程。

宁夕从老夫人这里第一时间得到了喜讯,立马回娘家报喜。

祖母、母亲和嫂子们喜形于色。

“这场危机,可算解了。”祖母念阿弥陀佛。

母亲忍不住:“用夕儿的幸福换的。”

屋子里安静了。

两位嫂子不敢说话,祖母脸上也有凄容。

宁家的心头宝,在督军府眼里只值二万援军。偏偏生死关头,命捏在盛家手里。

“姆妈,我在伦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宁夕突然说。

众人看向她。

母亲微讶:“是吗?”

“我知道自由恋爱的滋味,已经尝试过了。如今国力凋零、列强环伺,做学问没有出头之日。

出国前,我总以为能逆转国运,如今心灰。我不愿活得狷介,只想顺势而为。

我已经二十一岁,总要嫁人。与其嫁得平头小户,需要与丈夫培养感情,去接纳一个我不爱的人,不如做高门主母。

主持中馈、管理妾室与教养子女、社交应酬,这些远远比谈情说爱容易。这门婚姻对我来说,并不算差。”宁夕道。

又道,“我的性格,也不擅长逢迎。做督军夫人,只要能站稳脚跟,督军和老夫人认可,满城的人都要看我脸色。姆妈,这是我想要的。”

众人:“……”

宁家从未想过把宁夕培养成什么样子。

她是唯一的女儿,哪怕她再不成器,宁家也能支撑她的前途。

长辈们对她的婚姻期待,是小两口两情相悦、男方家庭优渥、婆母慈善、人事简单,宁夕可以过舒心小日子。

可没想到,宁夕却不在乎小情爱,她甚至觉得很烦。

她只想要权势。

祖母和母亲对视一眼,都很吃惊。

“……四妹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出去逛逛,也替她散散心。”大嫂见室内沉闷,主动道。

祖母点头:“去吧。”

两个嫂子陪同宁夕上街。

大嫂进门早,看着宁夕长大,二嫂也又是闺中密友,三人相处自在。

买了首饰,三人咖啡厅小坐休息。

大嫂去前面打个电话。

“宁夕,那边有个极好看的男人,他总看你。”二嫂和宁夕咬耳朵。

宁夕顺着她的话,转过脸。

男人坐在靠墙的位置,咖啡厅的灯,只落了半缕在他侧颜。他肤白发墨,唇天然而红,黑白中孕育出妖冶,端肃又冷漠。

一双眼,瞳仁颜色浅,又清透明亮,似最上等的琥珀。

宁夕表情微变。

二嫂:“你认识?”

“认识,我在伦敦时候的同学。”宁夕的神色,一时莫测,就连最了解她的二嫂也看不清楚。

二嫂又看向那人。

那人余光反复睃向宁夕,意味不明。

那张脸太过英俊,有些妖气,二嫂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送你金戒指的人?”

宁夕差点被咖啡呛到。

“不、不是。”宁夕努力要遮掩情绪,“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二嫂:“……”

大嫂打完了电话回来,宁夕便说自己要回盛家老宅了。

三人从咖啡厅出来。

站在门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门后有人喊:“宁夕。”

五月天,梅雨将至,天气闷热烦躁,空气里充满了石楠花的臭味。

宁夕站定,后脊发僵。

她神色不太对。

“好久不见。”男人高高大大站在她们面前,目光森冷。

他穿深蓝色西裤、同色衬衫,袖口挽住,露出半截精瘦有力的小臂。腕口的袖扣是黑曜石,在日光下有淡芒微闪。

宁夕定了定神:“好久不见,闻先生。”

男人上下打量她:“你过得不错。面色红润,吃得好、睡得也好?”

宁夕微微咬住后槽牙,没出声。

二嫂不乐意了:“这位先生,我妹妹得罪你了吗?”

男人表情端肃:“这个问题,太太可以问宁夕。”

二嫂一噎。

“闻先生,有事冲我来。”宁夕道。

大嫂拉了二嫂,往前走了几步。

宁夕的汽车到了,她与两位嫂子告辞后,径直上了车。

男人原地站了片刻,唇线绷得很紧,眸光深邃似潭,看着宁夕的汽车走远。

宁家两位嫂子也回去了。

路上,大嫂对二少奶奶金暖说:“方才那个人,他和四妹好像有仇。咱家妹妹散漫得很,怎么会与人结仇?”

不仅有仇,宁夕还心虚。

宁夕从小主意正,她很少办错事,岂会在人面前心虚?

家里出了事,她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找盛老夫人要增援。

她为什么会怕?

二嫂金暖:“不知道。不过,那人好帅气!”

她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帅气的男人。

高大修长、白净又冷漠,眸光浅淡冷冽,浑身上下散发别样的尊贵。

……和宁夕好般配。

宁家的人都有天生好容貌。在金暖眼里,没人比自家小姑子更漂亮了。

“你可消停吧。被二弟那个醋缸听到你说别的男人‘帅气’,回头你又得哄。”大嫂说。

又说,“就没见过比他更爱吃醋的。都是你惯的。”

金暖:“……”


从金凤俱乐部走出来,凌晨三点半,街道并不消寂,霓虹染透了街树,繁茂翠叶似镀了一层琉璃。

黄包车不断,逍遥一夜的人陆陆续续返程。

街边有挑着担子卖宵夜的小贩。

宁夕年轻,打牌时喝了三杯咖啡,这会儿疲倦却不困顿。

“想吃什么?”盛谨言问。

宁夕:“督军,不如回家吃?铺子都关门了,只剩下一些卖饺子馄饨的小贩。”

盛谨言睃一眼她。

他掏出香烟点燃,薄雾升腾,用余光看她:“你留洋几年?”

“三年。”宁夕如实回答。

“三年就养成了洋胃口,饺子、馄饨吃不惯?”

宁夕:“……”

她陪着打了一晚上的牌,劳心劳力,现在还要受冷嘲热讽。

吃力不讨好。

“谨言,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宁夕是你夫人,不是你仇敌。”一旁的程柏升说。

这才是人话。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夫人,和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吃点吧,饿着肚子回去也睡不着。”程柏升又对宁夕说。

宁夕道好。

三个人在小贩摊子前站定,远处盛谨言的副官长程阳来了。

程阳有话要说,盛谨言和他往前走了几步。

两人说着话,越走越远,宁夕伸头一瞧,已经快走到街道尽头去了。

小贩煮好了两碗馄饨,宁夕和程柏升坐在矮桌前,两个人都屈着腿。

“宁夕,你牌技不错。”程柏升说。

“无聊的时候会打牌消遣。”宁夕道。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来了两个短打扮的人,吵吵嚷嚷叫小贩煮馄饨。

一看就不太好惹。

小贩吓得连连应是,点头哈腰。

宁夕往那边看了眼,正好与一个小地痞对视上了。

小地痞一愣之后,朝这边走过来,挤挨到了宁夕和程柏升中间位置:“小姐,您是歌星吗?”

宁夕今天穿了件短袖旗袍,手枪放在手包里了。

然而手包在汽车上,她忘记了带。

“兄弟,我们在吃饭,麻烦让一让。”程柏升说。

小地痞轻蔑看一眼他。

另一个小地痞挤过来:“陈爷愿意跟你们搭话,是你们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宁夕:“……”

程柏升今日衣着格外正式,丝绸衬衫光洁而优雅,他又是白釉似的肌肤,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像读书人家的少爷,带着女朋友出来玩。

两个小地痞说着话,就要对宁夕动手。

宁夕站起身。

“小姐,等会儿去玩玩?我们有好酒。”

“是啊小姐,跟我们陈爷去玩玩,还能亏待了你?你是哪家的?”

程柏升也站了起来。

宁夕待要说什么,身子微微往后一仰。身后有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让她连退两步。

结实胸膛,暖融融的体温把衬衫都烘透了。

宁夕跌入这样的怀抱,微微发窘,盛谨言开了口:“去哪里玩?”

和程柏升不同,盛谨言哪怕衣着华贵,浑身上下也透出军官的威严。

两个小地痞表情微敛,一时摸不准他路子。

盛谨言不耐烦了,催促问:“说话,想要带我夫人去哪里玩?”

“你知道我们爷是……”

小地痞话还没有说完,盛谨言松开了环抱着宁夕的手,长臂一伸,一巴掌抽在那小地痞脸上。

“在老子面前充爷?”盛谨言声音不高。

挨打的两人环顾一圈,没瞧见盛谨言的帮手,不甘受辱,围住了盛谨言要打他。

盛谨言出手极快,很快把两人都打退了好几步。

他脸色越发阴沉。

程柏升了解他,觉得他动了杀心,拉住他上臂:“谨言,算了。一看就是洪门的人,回头有人收拾他们。”

“知道就好,洪门你也敢惹?”小地痞提高嗓音给自己壮胆。

盛谨言:“我今天就要惹,闲得手痒。”

程柏升:“……”

盛谨言的身手非常灵活,三两下把两个地痞打趴下。他对着一个人的脑袋,猛踢好几脚,那人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

另一个挨打不轻,在盛谨言行凶时,打算偷袭他,宁夕不由自主出声:“左后方!”

盛谨言回头,也不知他如何动作,一只筷子在他掌心,顺势插入了小地痞的眼睛里。

血溅了出来,滴落在宁夕手背,她用力搓掉。

小贩摊上的其他顾客全部跑了。

程柏升再次出面:“谨言,别吓到了宁夕。”

盛谨言回神,松了手。

他解开衬衫的第三颗纽扣,露出他的胸膛,脸上煞气不消:“晦气死了。走,回去。”

他招了招手。

街角的汽车开过来。

盛谨言打开了车门,不由分说先把宁夕塞了进去。

宁夕:“督军,我……”

盛谨言没等她说完,也挤了上来,宁夕只得赶紧往旁边座位挪。

程柏升善后,掏出钞票给小贩做补偿,盛谨言的副官已经开车走了。

宁夕尽可能挪到旁边,紧贴着车门不看他。

她觉得盛谨言很暴戾,也很容易冲动。

车子行驶了好半晌,宁夕静静抱臂沉默,盛谨言突然开口:“你要回老宅?”

宁夕:“我要回娘家,跟姆妈说过了。”

盛谨言吩咐副官去宁师座府上。

车子拐弯时,宁夕隔着一条街道瞧见了浓烟。

她用力望过去。

盛谨言解释:“是两派火拼,烧了一家店铺,没什么大事。已经结束了,直接从那边过去。”

副官应是。

宁夕却很想说,要不还是绕道吧。她又没敢说,怕盛谨言回头又讽刺她。

他这个人,刻薄得很。

盛谨言说火拼结束了,其实并没有,因为军警出动了,拦住了路。

车子被拦停,瞧见是督军的副官,负责的军警急忙过来行礼。

宁夕瞧见了远处的火光,烧掉了店铺的窗户。

窗户脱落,啪嗒一声掉在了火里,腾起稀薄的火焰与烟。

宁夕耳边一嗡,她下意识想要冲进去。时光错乱,她像是回到了两年前,那场公寓里的大火。

闻梁予死在那场火里。

宁夕死死咬住唇,让自己区分现实与回忆。她似溺水的人,用力想要抓牢一点什么。

她摸到了旁边的手臂。

手臂那么结实,隔着衬衫的肌肤也暖,宁夕很仓促贴上去,抱紧了。

外面说话的军警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转过脸:“抱歉督军,下官这就去处理。”

盛谨言转头看投怀送抱的宁夕。

宁夕却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几乎贴着他光裸的肌肤。

盛谨言:“……”


徐雪慧气得心梗。

宁夕那边,则在收拾新的皮草,拿出来晒晒,等着过冬。

那天,宁夕把姚文洛领上楼,怀疑她会在外套里藏东西,叫曹妈妈把姚文洛的衣裳检查—遍。

如果检查出了问题,就把宁夕挑选出那件相似的换掉,再看姚文洛用什么诡计。

曹妈妈发现了针。

她没请示宁夕,而是把针取出来,放在了宁夕那件皮草的衣领里,换给了姚文洛。

——曹妈这—手处理得极好,宁夕事后赏了她十块银元。

它成功逼出了姚文洛的计划,还把始作俑者徐雪慧拉下水,叫她们都吃瘪。

“夫人,这次事情能成,还是督军帮了您。要不是他拉偏架,依照老夫人那么疼三姨太的性格,此事还是会落在您身上。”曹妈又说。

宁夕:“知道了。”

“您看,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点表示也没有。按说,应该安抚您—番,至少把厨房的对牌给您。”曹妈又道。

老夫人这次被盛谨言气到了,连带着迁怒了宁夕。

宁夕:“不急,耐住性子等。好事都需要等待。”

她沉得住气。

嫁到盛家,每—步路都难走,宁夕遇山开路、遇水架桥,没有任何捷径给她。

没过两日,老夫人派人来请宁夕。

她有话单独和宁夕说。

老夫人叫了宁夕去。

婆媳俩寒暄几句后,老夫人把佣人都遣出去,只和宁夕单独说话。

“……你那件衣裳,肯定不是阿慧弄的。”老夫人对她说。

宁夕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三姨太她犯不着。不管是在您心中还是督军心中,她都比我重要。她没必要搞小动作。

正如玉和顽石相碰,伤的是三姨太她。我心里很清楚的,姆妈,我也觉得不是她。”

老夫人舒了口气:“夕儿,你是个明事理的。”

又道,“你像你祖母,她老人家也很睿智。”

宁夕笑了笑。

“可你到底受了委屈。有些事不查,是姆妈不想家里鸡飞狗跳,不是不在乎你。”老夫人又说。

宁夕安静听着,等待下文。

“你管厨房账本这些日子,可觉得吃力?”老夫人问她。

宁夕:“不吃力。”

“那厨房的对牌也给你,你做得来吗?”老夫人问。

宁夕立马坐正了。

上峰给机会,要接住。

这个时候,不仅仅要表忠心、表感谢,还需要表现能力。

宁夕脑子转得很快,声音却温柔:“姆妈,我—切都仰仗您,您愿意给我机会,我肯定做得来。

您愿意栽培我,我自然努力上进,不叫您失望。我知道,是您心疼我,而不是觉得我厉害。

厨房上的账目很明晰。目前来说,人事有序,我只要半年内不变动,就可以把事情理顺。”

老夫人听着,点点头:“你有想法。这很好,糊里糊涂的人做不了督军夫人。”

宁夕不仅仅感激涕零,还委婉向老夫人保证,她不会—上任就安插自己的人,把厨房搞乱。

老夫人放了心,把厨房的对牌和私章都给了她。

宁夕接手了厨房。

从此,每天上午都有管事要向她请示、回话。

宁夕表里如—,怎么说的就怎么做。

她果然是没动厨房—分—毫。以前用哪些人、如何办事,今后还是这些人、这样办事。

厨房上的管事们放下了提着的心,老夫人也满意。

徐雪慧那边,没传出来什么话。

宁夕去老夫人那边吃饭时,徐雪慧当面恭喜了她。

“夫人,得当心三姨太。上次您只是拿了厨房账本,她都心生嫉妒要搞事,何况您现在真的管了厨房。”曹妈提醒宁夕。


宁夕突然看到了盛谨言。

盛谨言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群人。

他一改往日不羁,穿着特别正式:德式的军装,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军靴不沾半点泥土。

胸前的勋章,也是擦得锃亮,阳光下熠熠生辉。

——宁夕在结婚前邂逅他,替他修车,他从外面回来,也是如此装扮。

在某些特别场合,他也会打扮得很隆重。整个人气质大变,英武而贵气。

他身边跟着程柏升,也是一整套的军装。

除了程柏升,另有几个中年人,和宁夕父亲差不多年纪。

还有繁繁。

繁繁穿一件大红色绣金条牡丹的旗袍,如繁花盛绽,挽着盛谨言的胳膊。

他们都瞧见了宁夕。

宁夕神色微僵。

盛谨言脚步一顿,略微沉吟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宁夕快速胡乱擦了眼泪。

“……闻特派员,你来苏城处处找茬、无事生非也有段日子了,如今居然欺负我夫人?”盛谨言立在闻蔚年面前,眉梢一挑,暴戾倾斜而下。

闻蔚年的脸更沉:“督军真是颠倒黑白!我奉命查案,你一直不配合,处处刁难,竟敢说我无事生非?”

“我哪里没配合?”盛谨言冷冷道。

闻蔚年的火气压不住:“你哪里配合了?”

盛谨言:“大事上姑且再论,你有什么资格惹我夫人?哪怕你爹站老子跟前,也得客客气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闻蔚年:“你真是玩一手好计谋,叫女人背锅。小小地头蛇,卑劣无耻。”

两人对骂,几乎要打起来。

程柏升出面,将盛谨言拉得后退几步。

同时,程柏升脸色端肃看向闻蔚年:“闻先生,消消火。你差事办不成,也没办法回去交差。”

“我差事为何办不成,还得问你们。”闻蔚年说。

“你问我,那我回答你:因为你草包,无用。学了点洋知识,就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盛谨言说。

程柏升:“……”

他白劝了。

“你有本事,回京去告状,叫你爹联合其他军阀出兵攻打老子。你想在老子的地盘摆太子爷威风,打错了算盘。”盛谨言道。

闻蔚年:“小小池塘,也就是蛤蟆乱叫称王。你想让我摆威风,我还嫌损格调。”

程柏升:“……”

身后有人出来,是闻蔚年的人,拉住了他。

闻蔚年不怕盛谨言,他身边的人却是怕得要死。

程柏升劝盛谨言,其他几个人也劝,包括繁繁。

繁繁依偎在他身边:“这事因夫人而起,她没事哭什么?受了多大委屈。”

她这话一说,原本被盛、闻两人吵架而忽略的宁夕,再次成为焦点。

宁夕还没说话,盛谨言眉头一拧,威严看了眼繁繁:“你放什么屁?老子的地盘,夫人想怎样就怎样。”

繁繁:“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督军,我不会说话。”

她的嚣张,都是盛谨言不在,或者盛谨言心情好的时候。

盛谨言一板脸,她比徐雪慧还怂。

“不会说话就闭嘴,夫人也轮得到你说?”盛谨言又道。

繁繁低声应是,面颊尴尬而扭曲着。

宁夕始终沉默。

闻蔚年被人拉进去了,程柏升也把一行人带进了餐厅。

宁夕和盛谨言立在门口。

他打量她。

宁夕微微咬唇。

“给你。”他突然从腰上解下枪匣子,把一支手枪递给宁夕。

宁夕:?

“枪法那么好,别浪费了。看谁不顺眼给他一梭子。宁可叫旁人流血,也别自己流泪。”盛谨言说。

宁夕:“……”

不是这么一回事。

偏偏她又没办法解释。

盛谨言没为难她,还送她一把枪,摆明很维护“督军夫人”的地位,宁夕把枪用力握紧。

“多谢督军。”她道。

盛谨言又问:“来这里做什么?”

“和我哥哥们吃饭。”

盛谨言听到她哥哥们,眉头忍不住蹙一下。

“去吧。”他道。

他先进去了。

宁夕去汽车里拿了两位嫂子的披肩,又把盛谨言的手枪放在自己的手袋里,这才上楼。

她已经整顿好了情绪。

这天回去,程柏升还在劝盛谨言,别和特派员较劲。

“赶紧打发闻蔚年走,才是正经事。”程柏升道。

“不是我不肯,他咬上了不松口,非要把邮轮爆炸的事,按在咱们头上。”盛谨言点燃一根烟,深吸两口。

“邮轮的事,你做得太过了,不应该在近港动手。”程柏升说。

盛谨言:“做都做了。”

程柏升:“……”

北城大总统府这次下了血本,居然把“太子爷”派出来了。

这个太子爷很较真,又不能暗杀了他,只得捏着鼻子忍。

盛谨言很多年没受过这种闲气了。

“……宁夕今天怎么回事?”程柏升突然又问,“她和姓闻的,好像认识。”

盛谨言:“管她呢。”

“她是你夫人,也许她可以帮上忙。”程柏升说。

盛谨言:“她是宁家的人。”

“也可以是你的人。”程柏升说,“说真的,你不心动吗?她那么漂亮。”

宁夕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都格外出挑。

“她是宁州同的女儿。”盛谨言又吐了一口烟,“我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夫人就这样摆着?”

“夫人是夫人,女人是女人。我肯摆着她,已经足够尊重她了。”盛谨言道。

程柏升只得转移话题。

聊完正事,又提到了闻蔚年。

程柏升:“他和宁夕有点交情。我去帮你查查,他们俩什么关系。”

盛谨言:“宁夕不敢背叛我,她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查,跟我没关系。”

“你不好奇?”

“一个人跌入深渊,都是从好奇开始。她是督军夫人,摆在这个位置上,这辈子不出大事就不会改变。我不需要对她好奇。”盛谨言道。

程柏升:“……”

宁夕在家里住了五日,自己回老宅去了。

她给老夫人和小姑子、几个婶婶都带了礼物。

老夫人特意叫了她去,问她和盛谨言相处得如何。

宁夕如实说:“督军那晚有事,送我回娘家了,而后一直没见到他的面。”

老夫人:“他有什么事?”

“我没敢问。”宁夕说。

老夫人大失所望。


旁人怎么想的,宁夕不知道,她算是听出了一点苗头。

盛谨言对老夫人的心结,估计是源于小时候的偏心。

老夫人觉得他处处不如弟弟,他不是最好的。

宁夕是偏心的受益者,她不知道此事的危害。

但她尽可能理解。

盛谨言不是在替宁夕讨公道,他是替年幼的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事,母亲都毫不怀疑站在他这边,相信他。

老夫人却好像不理解他的愤怒,对他的要求感觉不可理喻:“事情都没查!你要是不拦着,早就查清楚了。”

“姆妈心里没底吗?”盛谨言又问。

信任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宁夕勉强摸到了症结,这场戏可以收场了。

“姆妈,督军,你们都别生气。其实我方才就想说,这件皮草不是姚小姐的,是我的。”宁夕开口。

众人愕然。

姚文洛:“你胡说什么?”

“你走后,我的佣人就发现了,你拿错了我的衣裳。”宁夕说,“你看看这件衣裳的里衬,是不是绣了一个‘祯’字?”

立马动手去翻衣裳的,不是姚文洛,而是盛长殷。

她翻到了,递给老夫人:“姆妈,姆妈您看,真的是大嫂的衣裳。太好了,误会解除了。”

姚文洛脸色骤变。

徐雪慧情绪复杂。

盛谨言黑沉的眸子,微微动了下,神色有了点变化。

老夫人看到了清清楚楚的字:“这……”

姚文洛上前几步,接了过来,也瞧见了这个字。

她把皮草翻过来。

其实,皮草的颜色、款式就那么几样,每家铺垫都差不多。姚文洛用的是上乘货,宁夕的只多不少。

“怎么可能?”姚文洛几乎要叫起来。

“你的皮草还在我院子里。”宁夕说,“来人,去摘玉居喊了曹妈,让她把姚小姐的皮草送过来。”

机灵的佣人急忙道是,转身出去了。

摘玉居和老夫人的院子最近,片刻功夫就取来了。

宁夕展开,先给姚文洛看:“这件才是你的。”

徐雪慧眼皮直跳。

她终于想起了一件很要紧的事。这件事,跟她有关。

姚文洛拿到了手里,和宁夕那件几乎一样,只是里衬用的颜色略微不同,不放在一起对比看不出来。

她伸手去摸衣领。

本该藏着的针,都不见了,不知怎么跑到了另一件里面。

“姚小姐,这件是你的吧?”宁夕问。

姚文洛:“我……”

盛谨言淡淡瞥向姚文洛:“是你的吗?”

姚文洛打了个寒颤:“是。”

“下次搞清楚了再发难。你把盛家当什么了?程阳,送姚小姐回去,把事情原本告诉老师,请老师给我们一个交代。”盛谨言道。

副官程阳进来,要请姚文洛出去。

姚文洛知道,自己回家少不了责罚,而盛家老宅她以后可能都进不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不甘心!

她甩开程阳:“阿裕,这件事很有蹊跷。宁夕她为什么换掉我的皮草,又为什么在皮草衣领放针?”

一旁的徐雪慧心中发紧。

脏水泼到头上的时候,她有没有能力澄清?

宁夕面容肃杀。

她站在姚文洛面前,直直看着她:“姚小姐,你有证据我换掉你的皮草吗?”

“我……”

“你没有。是你自己拿错了,这是你的责任。至于我在皮草里为什么藏针,跟姚小姐有关系吗?”宁夕冷冷问。

姚文洛:“宁夕!”

“在督军和老夫人跟前嚣张,你们姚家功高盖主,眼里不把如今的盛家当回事吧?”宁夕语气放轻。

姚文洛如被雷劈,急急辩解:“不是的,阿裕你不要听宁夕挑拨。你知道我阿爸的。”


这些东西,不常用的,宁夕都入库,放在老宅的库房。

库房钥匙和对牌都在三姨太徐雪慧手里。

宁夕倒也没有不放心,因为每一笔都入库记载,出入皆有账目可查。

盛家不是破落户,还没有到私吞宁夕陪嫁的地步,宁夕和其他婶母、堂弟媳妇一样,也把东西放在公中的库房里。

曹妈妈道是。

三姨太徐雪慧那边正在见管事,瞧见曹妈妈抬了箱笼去,她的管事妈妈说:“先放这里,回头三姨太有空清点了,再给夫人回执。”

又说,“曹妈妈不放心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着。”

午饭后是三姨太最忙的时间段。

挑这个时候来,三姨太的管事妈妈还嫌弃曹妈妈和宁夕不懂事。

曹妈妈笑道:“三姨太是得老夫人信任的,帮衬老夫人管家,我岂敢不信任她?我这就回去了。”

她转身走了。

管事妈妈轻蔑看一眼她。

不到一个小时,三姨太还没有忙完,曹妈妈又来了。

她很不好意思笑道:“夫人的箱笼,还没有入库吧?”

“没呢。哪怕是老夫人的东西,也是要慢慢盘点了再入库。有个闪失,都是我们姨太太的错,您催什么呢?”管事妈妈说话很不客气。

在老宅,谁有当家的对牌,谁身边的人说话就硬气。

曹妈妈仍是不恼,继续露出笑容:“对不住,夫人刚刚说缺个东西没拿,叫我们再抬回去。”

管事妈妈:“……”

东西还没有入库,自然也没有拦住不让抬走的道理。

管事妈妈吩咐一声,叫了两个粗壮的女佣,帮衬曹妈妈一起抬回去。

三姨太忙好了下午的事,抽空喝口茶,问管事妈妈:“方才瞧见夫人那边的人,进进出出,做什么?”

管事妈妈露出了一点轻蔑:“抬了箱笼要入库,又抬走。真是的,白折腾人。要是您这边入库了,得好几个手续。”

又道,“我看夫人闲得慌,借机生事,想要给您找点麻烦。”

还说,“估计是她拿了厨房的账本,对您拿着库房的钥匙不满了,想要找茬。姨太太,咱们得当心点。”

徐雪慧喝了一口茶,香气弥漫了口腔,一直滑到了喉头。

她心情不错,笑道:“也不一定是找茬,可能是她很不安吧,想找我说说话。偏偏我没空。”

“为何?”

“姚小姐这几日总来,以后可能在老宅常住。夫人心慌得很。”徐雪慧说。

管事妈妈:“姚小姐她,难道要取而代之?”

“谁知道。”徐雪慧慢慢饮茶,“不关咱们的事。收账吧,我要去陪姆妈吃晚饭了。”

宁夕的摘玉居,也把箱笼放在自己的小库房。

只是小库房几乎堆满了,还是常用的东西,箱子好半晌才塞到适合的角落。

老夫人那边请宁夕,宁夕也去吃饭。

在老夫人院子外面的小径上,宁夕瞧见了自己的小姑子盛长殷。

小姑子刚刚放学,还没有换掉她的蓝布学生裙。梳了两条不长的马尾辫,从肩头垂落。

她正在回来踱步,不停咬自己的指甲。

“你很紧张,还是很为难?”宁夕突然说。

每次考试复习的时候,宁夕也会把指甲咬秃。

盛长殷回神,叫了声大嫂。

“怎么了?”宁夕含笑看着她。

中秋节一事,盛长殷对这个嫂子生出了几分好感。哪怕徐雪慧时不时提醒她,要敬重嫂子,她也很难再讨厌宁夕。

“……大嫂,姚姐姐在里面。”她往老夫人的院子指了指。

宁夕:“你也不喜欢她?”

盛长殷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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