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师乐安的其他类型小说《蝼蚁吗喽替死鬼?做了皇后掌你嘴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温一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恒帝的造访终究还是让谢昭乱了心神,师乐安同他说话的时候,他端坐在方凳上,盯着桌子的一角失神。漂亮的少年神情落寞,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猫。师乐安其实很理解他,恒帝对于她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句话能定人生死。但是对于谢昭而言,他是慈爱的父亲,是谢昭一直仰慕的亲近的家人。孩子受了委屈,在外人面前尚且能忍,但是看到亲人,多半会毫无顾忌地倾诉自己的委屈。而谢昭连对着自己的爹哭两嗓子的权利都没有,换谁谁不难过。人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往往无法认真倾听别人的问题。谢昭现在委屈极了,疲惫极了,他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再继续接收别人的困惑和求助。“算了,殿下您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您。”师乐安觉得今天诸事不宜。就在她准备起身时,谢昭猛地回过神:“对不住师...
《蝼蚁吗喽替死鬼?做了皇后掌你嘴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恒帝的造访终究还是让谢昭乱了心神,师乐安同他说话的时候,他端坐在方凳上,盯着桌子的一角失神。漂亮的少年神情落寞,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猫。
师乐安其实很理解他,恒帝对于她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句话能定人生死。但是对于谢昭而言,他是慈爱的父亲,是谢昭一直仰慕的亲近的家人。孩子受了委屈,在外人面前尚且能忍,但是看到亲人,多半会毫无顾忌地倾诉自己的委屈。
而谢昭连对着自己的爹哭两嗓子的权利都没有,换谁谁不难过。
人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往往无法认真倾听别人的问题。谢昭现在委屈极了,疲惫极了,他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再继续接收别人的困惑和求助。
“算了,殿下您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您。”师乐安觉得今天诸事不宜。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谢昭猛地回过神:“对不住师姑娘,昭走神了。方才你说商队和镖队不愿意沿途接济女眷们?其实还有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师乐安:???
不是,大哥,你刚刚不是走神了吗?你竟然听进去了?
师乐安坐直了身体,心中再一次对谢昭生出了敬意。如果遇到这事的是她,她已经蹲在阴暗的小角落EMO上了,可是谢昭竟然一边丧,一边在思考,这种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谢昭温声道:“先前确实有很多犯官家眷给商队镖队塞钱,让他们顺路关照流放犯人,只要打点到位,押送官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么做也有弊端,出了皇城沿路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有时候商队镖队收了钱不做事,押送官差每隔一段路就会换一批人,有时候刚刚打点好官差,他们就已经折返了。”
“按昭的意思,可自己组建一支探路的队伍。人数不用太多,但是身手要好,见识要多胆子要大,让他们暗中护送女眷……”
谢昭声音越来越弱 ,他看着师乐安欲言又止的脸,不确定地问道:“可是昭说错了什么?”
师乐安唇角抽抽,方才谢昭气定神闲说有好方法的时候,她还真以为他憋了什么大招。
结果就这?
瞅着谢昭亮晶晶的双眼,师乐安颇为无奈:“大哥,你知道我为何会去找商队或者镖局,而不是一开始就组建自己的队伍?”冷笑了两声后,她呲出了白牙:“因为咱府,没人又没钱。你同我说说,我到哪里去找艺高人胆大忠心又可靠的护卫?我又到哪里去凑他们和女眷沿途的开销?”
好问题,直接将谢昭给干沉默了。
也不怪谢昭如此天真,他是温室中被养大的花朵,哪怕身陷囹圄也没遭受过柴米油盐的打击,因而想法还是这么天真,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说一句话就有人替他将事情办好的皇子殿下。
师乐安不想太打击谢昭,毕竟这孩子只是天真,人并不坏。轻叹一声后,她放缓声调,缓缓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殿下提出的办法很好,下次别提了,谢谢。我再想办法,多跑几家看看。”
就在师乐安再度起身时,她听见了谢昭压低的声音:“大景规制,皇子出宫立府后,可豢养两千部曲。昭,原本也该有两千部曲,只是昭情况特殊,还没来得及招募,就已经落入诏狱。”
“据昭了解,朝中不少官员多少都豢养了部曲,人数多的上千,人数少的也有数百。偌大的朝堂,总会有没卷入巫蛊之事的官员。”
师乐安眉头一挑,同谢昭四目相对:“比如,太常寺卿师舒达师大人?”
电光火石间,师乐安就明白了谢昭的意思。是啊,和太子案相关的官员要么被抄家灭门,要么被一撸再撸。凭什么卖女求荣的师大人还能稳坐原位?
师乐安坏心思地笑了:“殿下您说得对啊,我可是圣上嘉奖的忠孝之女,我父师大人爱护我,我们父女深情感天动地。如此,送我几个人也是应该的。”
谢昭羞愧地挪开视线:“昭已经麻烦姑娘太多,本不该继续麻烦你,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
师乐安乐滋滋起身,不在意地说道:“这算什么下策?这是这段时间我听到的最好的办法。谢昭,有你的!回头给你加鸡腿!”
说罢师乐安顺手捞起炭盆旁烤得温热的酥饼,哼着小调飘出牢门去了。留下谢昭一脸疑惑:“鸡,鸡腿?”
回府后,师乐安心情极好地招呼张伯:“阿伯,明日我要回娘家,麻烦您为我准备一个大大的马车。”
张伯拍着胸脯满口保证:“皇妃第一次回家省亲,老奴一定为您准备好礼物,让您开开心心回去。”
师乐安摆摆手:“不不,空车就行了。”
她可是回家打秋风的,当然要空着车去,满着车回。装不回部曲,师家的花花草草假山奇石她都得搬几车回来。
*
翌日,小圆再一次和她家姑娘坐在了马车上。看着异常空旷的车厢,又看看一旁轻飘飘的食盒,小圆开始紧张了:“姑娘,咱就这么回去了?什么礼物都不带吗?那姓周的门房可势利眼了,先前我给他塞铜板,他都看不上了。万一他不给咱开门怎么办?”
师乐安撩起车帘,打量着两边的街景漫不经心道:“他不敢不开。”
小圆还是不放心:“就算门房让我们进去了,我还是担心姑娘受委屈。你难道忘了吗?那个母老虎之前对你说的话有多刻薄吗?她要是再欺负你怎么办?”
小圆口中的母老虎是师大人的续弦,原主的后母张氏。张氏人前温柔贤惠,背地里没少磋磨原主,原主替嫁一事,就是张氏一手操持。
马车转过街角,师府近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作祟,看着师府的院墙,师乐安心中并不痛快。听着小圆细碎的念叨,师乐安垂下眼帘,嗤笑一声:“圆圆,你说错了。这次回去,该担心的人不是我。”
小圆的CPU不足以支持她分析复杂的情况,不过姑娘说什么,她照做就是:“姑娘放心,就算他们要打你,小圆也会保护你。”
师乐安抬手揉了揉小圆的脑袋,眼神柔和道:“好圆圆,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说话间,马车在师府门前停了下来。小圆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去叫门,却没想到帘子一掀,就见师大人带着全家在门口站着。
黑压压的人站得满满,小圆猛地又拉上了车帘,揉了揉眼睛说道:“姑娘你说得对,晚上一定要睡好,不然第二天人会迷糊。小圆现在就看花了眼,我看到老爷带着母老虎他们站在外头呢。”
看着孙总管对师乐安笑脸相迎的模样,师舒达呆愣片刻后恍然大悟。
他终于理解恒帝的意思了,恒帝知道师乐安今天会回来,甚至知道师乐安回来的目的,所以才会借着孙总管的口说出了“给她”二字。
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和师乐安讨价还价了,圣上开了口,并且还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要是再不识趣,师家人就得一起挂法场上面了。
给!嫁妆立刻给!
给!部曲也分一部分出去!
想到这里,师大人心如刀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可是脸上还要挂着笑脸。
师乐安原本也没想明白圣上口谕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回头看到师舒达无法遮掩的痛楚之色,她恍然大悟了。
圣上送来的哪里是敲打她的饼啊,分明是让她在师家横扫千军的尚方宝剑。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想明白之后,师乐安收下了饼,笑吟吟道了一声谢:“有劳孙总管。乐安感谢父王赏赐,请向父王转达乐安的谢意。”
孙总管笑得更欢:“皇子妃哪里来的话,这是老奴分内之事,您这气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师乐安这才想起来,这位不就是在诏狱前见过的那位内侍宫人吗?那天多亏了这位公公机灵,省了她好多事啊。
师乐安双眸一亮:“还未感谢孙总管的救命之恩,那一日在诏狱前,若不是您,乐安就危险了。”说罢师乐安将食盒递给了小圆,整了整衣衫准备行礼。
孙德全在御前行走,那叫一个八面玲珑,没等师乐安拜下立刻摆手客套的拒了:“哎哟,皇子妃千万别这么客气,您可折煞老奴了!”
见师乐安和孙德全二人聊得如此热络,张氏两只眼都红了。那可是孙德全啊,圣上面前的红人,多少官员想和他套个近乎都做不到,而他竟然对着师乐安这个贱坯子如此尊敬。
这等殊荣,明明应该属于她的女儿!
感受到张氏满是怨怼的视线,师乐安笑道:“孙总管来得正好,正巧有件事想请总管帮个忙。”
孙德全眉开眼笑:“皇子妃有事只管吩咐。”
师乐安转身看向了师舒达:“爹,方才说的事您觉得意下如何?”
师大人艰难地笑着点点头:“给,你要的,爹都给你。”
师乐安一听,顿时笑出了花:“谢谢爹!”转身后,她不缓不急对孙总管说道:“是这样的,那一日出阁有些慌乱,忘记拿嫁妆了。我娘在世时为我准备了嫁妆,我少时偷懒,大字不识几个,想请孙总管替我看看礼单,免得我丢了皇家颜面。”
师舒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孽子!
在大景,不通文墨的女子多了去了,可是他堂堂太常寺卿,家中嫡女竟然大字不识几个。世家号称簪缨世家,此事要是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最要命的是她竟然让孙总管看礼单?这是生怕自己在嫁妆上面做文章,不信任她这个父亲啊!
偏偏孙总管还满脸乐意:“蒙皇子妃看重,老奴定为您看得清清楚楚。小德子,去调几个人手来,咱帮皇子妃抬嫁妆。”
师府大门敞开,一座座裹了红绸的抬盒被内侍宫人抬了出来。每抬出一架抬盒,内侍宫人独有的嗓音便会响起。抬盒中摆着的物件会经过内廷宫人逐一检查,确认没问题了,才会在拓写的礼单上打上钩。
绵延的红摆满了师府门前的长街,引得不少百姓伸长了脖子围观。
“这干啥呢?什么情况?师家又嫁女儿了吗?”
每当有人问这话,就会有热情的人回答:“哪里啊,是六皇子妃回来抬她的嫁妆了。”
“哟,这师家吃相难看哪。我可听说当时和六皇子接亲的是他家二女儿,后来六皇子出事,他们急忙把养在庄子上的大女儿接回来。合着人给推出去了,人家生母给女儿留的嫁妆还扣在家里?”
“噫……还太常寺卿呢,一家人没脸没皮。”
师府大门外百姓们的议论声传不进高墙,可是院内 ,师家人都像是被人重重甩了巴掌,头都抬不起来。
师青曼看着逐渐空了的宝库,泪珠顺着脸庞滚滚而下:“娘,没了,都没了。”从小她的娘就告诉她,这些宝贝是为她准备的。等她出阁之日,十里红妆,她会成为整个长安最令人羡慕的新娘。
可是现在,她的嫁妆没了!被师乐安那个凭空出现的所谓的长姐给抢走了!
若是平时,张氏还能安慰女儿几句。此时她的心也在滴血,心中的恨意根本无法隐藏。终究是她太过仁慈,心慈手软放了师乐安一命,早知会有今日,当时就该让她悄无声息死在庄子上。
“娘,娘你说句话啊!”
张氏还能说什么?她心里又恨又慌。她掌家的这些年动过梅氏的东西,虽说后来为了女儿也往里面添置了一些物件,可是内侍宫人这么一查,肯定会有对不上号的。
怎么办?孙德全可是圣上的眼线,她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师乐安,都怪师乐安!她凭什么兴风作浪,乖乖去死不行吗?
另一边,师大人的面色比杯中的茶水还要黑。方才孙德全请宫人时,他又收到了圣上给他传的第二句口谕:“三百二十八人,一个都不能少。”
苍天啊!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了三百二十八个部曲,就这么一锅被人端了啊!
饶是师大人定力不错,端着茶盏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此刻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静静地待一会儿。
但是师大人的“好大儿”显然不想让师大人清净,师乐安在院中溜达了一圈:“爹,这块石头好看。爹,我折一支红梅啊~”
一会儿又溜达入了书房:“爹,阿昭在狱中用的笔不好看,我看您这里的笔不错,送他两支吧?哎?爹,您这砚台不错,我拿了啊。”
师大人一个头两个大,如今只要听到“爹”这个字,身体就会控制不住的一抖。
此刻他真的很想对师乐安说一句:“别喊了,你是我爹,是我爹了行了吧?!”
都说儿女是债,师大人有生之年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正月十八,长安落了一场小雪。
街边未来得及撤下的红灯笼上挂着残雪,随着夜风摇摇晃晃。
过了今夜,新年就正式结束了。
寒气不断从车窗外侵入,师乐安看着越发陌生的街景,轻叹一声后放下车帘。她拢了拢衣襟,将冻得发麻的手塞入衣袖中。衣袖中的手炉散发着暖意,驱散了指尖的寒意,却赶不走心中的忐忑 。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满一个月了,今日是她第一次出门。
一个多月前,她是现代社会一个普通社畜。为了可怜的年终奖,为了所谓的业绩,她熬了几个通宵后倒在了工位上。
现在,她是大景王朝六皇子的王妃师乐安。父亲是官居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她还是圣上亲赐的皇子妃。
官宦之家,高门嫡女、又嫁入皇室……buff叠满,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比上辈子好太多了。
不了解内情时,师乐安确实天真过。她觉得可能是老天看她可怜,赏她一世荣华,让她能做个快乐的米虫幸福终老。
可了解内情后,师乐安连骂街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说一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马蹄踩过残雪的声音清晰入耳,昏黄的灯笼将赶车人的背影投射在车帘上。上车快小半个时辰了,除了马车行走时的响动声,她听不见任何人声。冷肃的气氛让师乐安肠胃隐隐作痛,她蜷缩起身体,双眼看着脚下脏污的木板,尽量忽视身体的不适。
就在师乐安轻叹第五次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了三声不轻不重的叩击声,车夫沙哑浑浊的声音响起:“到了。”
马车停在了诏狱后门的巷子外,逼仄的小巷不足以让马车进入。师乐安拉下斗篷的帽子,紧跟着接应她的人向前走,生怕落后一步就被黑暗和寒冷吞噬。
诏狱内空气污浊腥臭,狭窄通道两侧的牢房中关押着涉事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暗无天日的监牢中不见星辰,罪犯们不知今夕何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浑浑噩噩的靠在角落,也有人会隔着栏杆对着路过的人伸手求救。
“冤枉啊……”
昏暗中,不知是哪个囚犯扯着沙哑的嗓子在喊冤,泣血一般的声音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师乐安头更低,让帽檐的阴影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脸。她不敢四下张望,更不敢让人看清自己的面容。因为她原本也是这群罪犯中的一员,此刻也该同他们一样满心绝望,等待着问斩或者流放。
是冤枉。这座监牢中的人,谁不冤枉。
数月前,太子突然被人告发谋反,圣上以雷霆之势扣押太子并且屠了太子母族。没过多久不知是为了表明清白还是害怕圣上震怒,太子和皇后先后自戕了。谢昭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太子和皇后自戕后,他的处境急转直下。
诏狱中关着的都是和太子还有太子的母族有牵连的官员,谢昭也在其中。
师乐安初来乍到不懂朝堂,更不懂朝臣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只知道自己是被师家推出来的替死鬼。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原主这个名义上的“高门嫡女”爹不疼娘早死,她爹续弦后,继母很快生下了弟弟妹妹。无人照拂的她虽然占了嫡女的身份,其实吃穿用度连师家二等丫鬟都抵不过。年幼时原主甚至因为“冲撞”嫡母,还被送到了城郊的庄子上养着。
本来定下婚约的是原主的妹妹,那时候谢昭天潢贵胄,师家算是高攀。没想到太子一出事,谢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婚约成了烫手的山芋。师家人不想卷入是非中又不想被人说落井下石,于是光速换了婚约对象,原主这才顶了妹妹的婚约。
牺牲原主一个,成全一家人,师家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原主本来有婚约对象,被师家人这么一算计,她心中郁结,一时没想得开寻了短见。
师乐安穿来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呛水的肺才不那么痛……
喊冤声逐渐远去,四周的空气也逐渐变得清冷。狱卒的脚步突然停下,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师乐安自己过去。
师乐安心跳不由得加速,掌心中渗出了一层汗。
来了,她即将见到六皇子谢昭了。
说起来,就连原主都不知道谢昭长成什么样子。师家人做事不地道,用不受宠的女儿换下了受宠的女儿。天家人做事更不厚道,圣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太子和皇后尸骨未寒,他给谢昭赏了宅子赐了婚,赐婚之后又在谢昭成婚的当日把人关进了诏狱。
原主坐在婚房中,等来的不是揭盖头的新郎,而是宣旨的内侍宫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上位者的心狠倒是如出一辙。
绕过两道弯后,师乐安眼前出现了一间格外干净的牢笼。笼中不见杂乱的稻草和秽物,里面还设了床和桌子。毕竟是关押皇子的地方,和普通犯人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间牢笼特别冷,越是靠近,越是寒气逼人。
目光一扫,师乐安发现这间牢房为何会冷了。只见高墙上有一个半尺长宽的透气小窗,寒气从气窗中汹涌而入。
随着寒气一同侵入牢笼中的, 还有一抹月光。银白的月光穿过狭窄的气窗,在牢笼中投射下一道亮色的光柱。
月光一侧的矮床上,有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正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浅色光柱。明亮的月光照亮了大半间牢笼,却照不进少年的眼底,点不亮他眼中的光。
师乐安第一次看清了谢昭的脸,这一看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在她的想象中,谢昭应当是个男人,不说孔武有力,至少应该成年了。
眼前的少年单薄瘦弱,抬头看月光时面容平静,眼神中的哀恸无法掩藏。
六皇子谢昭……他成年了吗?
听见师乐安的脚步声,少年转头看向了牢房门口。他张张嘴,刚想说话,咳嗽声就控制不住地传了出来。谢昭身体蜷起,苍白的脸上咳出了不正常的红晕,随着他的动作铁器相撞的声音越发剧烈。
若是在别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师乐安还能帮忙倒杯水拍个背。可她现在只能站在栏杆外,徒劳地关心着:“六……你还好吗?没事吧?”
谢昭咳了好一阵,在师乐安一度觉得他要咳得晕过去时,他终于压下了咳嗽声。谢昭摆摆手,潮红的脸上泛起虚弱的微笑:“师姑娘,你来啦?夜间寒冷,昭扰你清梦,让你受累了。”
来的路上,师乐安设想过谢昭是什么样的人,见面之后他会说什么话。想象中的谢昭可能是霸道的、蛮横的,他也许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可能会迁怒自己……唯独没想过,谢昭身陷囹圄时会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她谦和有礼。
师乐安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谢昭,憋了半晌也只能吐出两个字:“还行?”
谢昭艰难地起了身,踉跄着向着牢门的方向走来。随着他的走动,衣衫覆盖下的铁锁脚镣显出了冷硬的形状,师乐安甚至眼尖地看到镣铐上有干涸的血迹。
镣铐限制了谢昭的行动,让他一步只能迈出一尺的距离。从床榻到牢门短短一段路,谢昭走了十六步。
人还没站稳,师乐安已经嗅到了谢昭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隔着栅栏,师乐安发现谢昭比她要高半个头。容貌清隽神态疲惫的少年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当他凝神看向自己时,师乐安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努力许久却没能留下的布偶猫。
“此物赠与师姑娘。”
谢昭双手从栅栏缝隙中穿过,摊开的掌心上托着一封薄薄的信笺。
师乐安下意识扫了一眼,信笺上的三个字很工整,就是一个都不认识。很好,穿越之后最扎心的事情来了,她好歹也是上过十几年学的新时代青年,如今竟然沦落到大字不识的地步。堂堂大学生惊变文盲,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心中虽然已经被扎得透透的,师乐安面上却波澜不惊,“这是什么?”
谢昭忍着咳嗽细声解释道:“昭知晓,你我之间的婚约并非你所愿,昭亦无法给你未来。这是……咳咳……放妻书。”
“昭已让管家为你准备了些许盘缠,若是可以,就离开长安吧。走得远远地,别回来……”
谢昭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师乐安不得不将脑袋贴在栏杆的缝隙中细听。她努力支起耳朵,才在谢昭肺部飞出的水泡音中拼凑出了全部的话语。
薄薄的一封信笺,拿在手中的份量轻如鸿毛,却关系着师乐安的未来。有了这封放妻书,师乐安就可以和谢昭划清界限,不用担心小命不保。
师乐安盘算许久的生路,就这样送到了她的手中。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甚至,她心中还有几分疑惑。
“为什么?”师乐安不理解,“如果只是想给我一封放妻书,你可以直接让人送给我,何必要冒风险见我一面。”
谢昭闻言,沉默片刻坦然道:“因为昭觉得必须见你一面,昭有愧于你,得对你亲自说一句抱歉。”
师乐安:???
谢昭面色平静,眼底浮现出几分愧意:“整个事件中,你是最无辜的。莫名其妙嫁给我,莫名其妙被牵连,甚至现在还要被莫名其妙的放妻。世道对于女子何其艰难,即便你毫无过错,经此一事也遭了大难。”
“昭……能力不足,如今能做到的只有见你一面,至少让你知晓罪魁祸首的面容,能让你唾骂几声,平一平心中怨气。”
“师姑娘,将你卷入其中,我很抱歉。”
谢昭后退两步,抬起双手,弯下腰对着师乐安敬了一礼:“昭不能让一个无辜女子连对罪魁祸首咒骂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昭该承受的,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牢笼中淡色的月光下,白衣少年身负镣铐脊背微微弯曲。他像是一只濒死的鹤,明明羽翼染血,却还是舒展双翅,为羽翼下的人遮挡风雨。
“依格之间,与铜铁铺老板的约谈可以推后。先将成套样图绘制出来,去官府报备,然后再邀铜铁铺掌柜来议价为好。届时还能多邀请几家,共同议价。”
师乐安愣了一下,“去官府报备?”
这么高端呢?
崔格颔首,“当今天子实施‘盐铁新政’时,对民间的独特物件也进行了保护。王妃打造的暖锅乃是长安城独一份的物件,去官府报备之后,若是有别的商铺售卖您的暖锅,官府会出面惩治他们。”
师乐安恍然大悟:“竟然这样!”
先前她还在遗憾,大景没有所谓的知识产权保护,暖锅推出之后,谁都能仿造一下。事实证明是她对大景的政策不了解。
就是将暖锅注册成自己的专利?师乐安觉得不太好,毕竟这不是她的独创。
这时就听崔格遗憾地叹了一声,“可惜,王府的商号还在筹建中,要不然也轮不到外面的人分这杯羹。”
师乐安一愣:“王府商号?”
崔格应道:“是,长安城中士族豪门多有商号,商号名下有商队,商队南来北往运送稀奇货物,商号在城中开铺运营赚得银钱。王爷本该有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商号……”
师乐安混沌的脑海豁然开朗,瞧瞧,刚刚她圣母个什么劲?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就是搞钱,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谢昭,赚钱都是第一位的。
在任何一个时代,没有钱就意味着寸步难行。
师乐安揉了揉额角,嘲讽着自己不合时宜的道德感。
只能说明她还没有真正适应王妃这个角色,平日里狐假虎威也就罢了,真遇到事情时自己却在谨小慎微瞻前顾后。
畏畏缩缩怎能成事?
想明白后,师乐安认真对崔格说道:“按你所说,铜铁铺掌柜想买我的图样并不是冲着上面的花纹来的。如此,你找一些人将同系列的龙子图样画出来。而后派人去北市街铜铁铺商号告知掌柜,明日的商谈向后推,但是因为第一个暖炉由他们铺子打出,因而议价时会给他们优先权。”
“至于你说的去官府报备,速度要快,最好能在王爷离开长安之前敲定此事。崔格,此事劳烦你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崔格收好样图,对着师乐安认真行礼:“属下定尽心尽力全力而为,不负王妃所托。”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二月初一。
今日是女眷们离开诏狱踏上流放之途的日子,昨夜子时起,官差就封了诏狱大门许出不许进。
天色刚亮时,师乐安就在诏狱门口接到了谢昭 ,而后马车调转,直奔长安城东门外的十里亭。诏狱前人多眼杂,他们会在这里送别温老太君。
离开诏狱时,谢昭只带了两件东西。
一件是师乐安送他的小手炉,还有一件,是快要凋零的红梅。
带手炉出来,师乐安能理解。只是将不剩几朵的梅树枝带出来是为什么?
师乐安不解,她瞅着枝条上点点残红,很想问谢昭这么做的原因。可是看到谢昭面色凝重 ,她也就知趣的一言不发。
十里亭位于长安城东,出了城门走上三里地就能看到。
师乐安他们来得早,十里亭外还没有送别的人。等了一个时辰后,陆续有车马出现了。
今日流放的是女眷,来送别的是她们的家人和亲朋。大多数马车上挂着厚厚的帷幕,师乐安看不见送行之人的模样,但是这年头能坐上马车的,都是富贵人家。
谢昭老实道:“儿臣今日才从诏狱出来,这些事都是下人操办 ,儿臣还未回府没来得及细问。”
恒帝来回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后沉声道:“朕赐你两千部曲,五年内,他们的俸禄由朝廷发。两千人护送我儿去幽州应当足矣。”
谢昭弯腰:“儿臣……谢陛下。”
恒帝还是憋不住了:“小六啊,从小到大,你只要一生气,就管我叫‘父皇、陛下、圣上’……”从谢昭入宫至今,恒帝没听到他如先前那样唤过一声“爹”。
“还有三日,你就要远行,你,你……”恒帝一手扶额,看着倔强的儿子,最终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高兴就好。”
“说起来,我儿已成婚,却还没有表字。我赐你一表字,你看‘子期’二字,如何?”
不等谢昭回应,恒帝呢喃重复着:“子期,谢子期。阿晖的表字也是我取的,谢子明。子明子期,都是好意思。”
听到兄长的名字,谢昭身体一震,不敢抬头。
他怕一抬头,会让恒帝发现他满眼的泪。
兄长弱冠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圣上赐下“子明”二字做了阿兄的表字,期许他有明亮的前程。可是最后呢,他的兄长带着阿嫂还有几个孩子殉节以证清白。
父亲给他赐字的那一天,有没有想过,他寄予厚望的长子,最后死得如此冤枉?
将谢昭留在御书房中小半个时辰后,恒帝挥手放行:“带你媳妇在后宫转转吧,一会儿回来陪朕用个膳。”
眼见谢昭出了门去,孙德全反而着急了:“圣上明明很想见到王爷,为何不多留他说会儿话啊?”
恒帝苦笑一声:“再留他下去,他哭出来你哄啊?别为难他了,眼下这种情况,他没生杀心都算阿柔和阿昭把他保护得太好。”
叹了一声后,恒帝满眼沧桑:“他定是恨极了我,一声爹都不肯叫。也不怪他,你没见到他一身伤的模样。”
“那孩子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破一个口子都得对着我和他娘嚎半天。那日在诏狱中见他就那么孤零零躺着,衣衫下伤痕累累,朕想杀光所有人。”
“他要走,朕非但不能留,还得亲手推他一把。你我都知晓,从阿晖出事开始,小六就做不了闲散王爷了。他得练。”
转身之后,恒帝眼眶湿润:“朕,也得练。”
比起恒帝的克制,谢昭境界显然不到位。从御书房出来后,他挥退了跟随的宫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哭完了,情绪恢复了,谢昭才去御花园外找师乐安。
师乐安满载而归,后宫妃嫔们出手大方,第一次见面赏了她不少好东西:“阿昭,咱又创收啦~”
见谢昭有哭过的痕迹,师乐安揶揄着:“哦豁,又哭啦?”她家大布偶啥都好,就是心肠太软,眼窝子浅。
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和这样的人相处心不累。
谢昭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情绪激动,没控制得住。”
师乐安也能理解,她宽慰道:“没事,哭是发泄情绪的很好方式。虽然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不是还有后一句么?那什么……只是未到伤心处?”
听师乐安说话,谢昭心情总能平静些,他再度对着师乐安伸出手:“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娘亲。”
先皇后居住的地方名为长春宫,从御花园向着东南角走一会儿就到了。长春宫宫门并未落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比起其他院落,长春宫的院落格外大,院子的东南角的玉兰树有些年头了,如今缀着满树的花苞,过一段时日就能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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