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祈檌方梨的其他类型小说《承罪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花枝春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梁思恬意外身亡,江祈檌成为头号嫌疑人。审讯室里警察一遍遍敲击着桌面厉声呵斥,“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少年始终保持沉默不语,手铐上的铁器有节奏的撞击着桌面,他摊在冰凉的铁架椅子里,面色不见一丝慌乱,大概是觉得烦了,修长的食指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的开口,“她啊,暗恋我啊!”“脸长得不错,身材差点儿意思,腿不够长,也不够直......”他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带着玩味。付寻气急攻心,猛地起身,一把抓紧对方的衣领,眼睛因为熬了几个通宵加上气愤,红得吓人,“我警告你小子,别以为你爹是厅长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但凡你露出一丁点儿破绽,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江祈檌软弱无骨的垂着身子,嘴角的笑愈发的大,仍旧是那副微醺的状态,半睁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少女的模样...
《承罪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梁思恬意外身亡,江祈檌成为头号嫌疑人。
审讯室里警察一遍遍敲击着桌面厉声呵斥,“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少年始终保持沉默不语,手铐上的铁器有节奏的撞击着桌面,他摊在冰凉的铁架椅子里,面色不见一丝慌乱,大概是觉得烦了,修长的食指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的开口,“她啊,暗恋我啊!”
“脸长得不错,身材差点儿意思,腿不够长,也不够直......”
他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带着玩味。
付寻气急攻心,猛地起身,一把抓紧对方的衣领,眼睛因为熬了几个通宵加上气愤,红得吓人,“我警告你小子,别以为你爹是厅长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但凡你露出一丁点儿破绽,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祈檌软弱无骨的垂着身子,嘴角的笑愈发的大,仍旧是那副微醺的状态,半睁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少女的模样,玩世不恭的啧了一声,散漫的声音接踵而至,“付警官,难道要暴力执法不成?”
付寻不撒手,怒火中烧。
江祈檌还扯着嘴角笑,眼神朝桌上的摄像机投了个无所畏惧的目光。
“嘭”的一声,审讯室的大门被撞开,厚重的男声压不住的吼:“付寻!别犯傻!把手给我放开!”
见他不松手,身后立刻涌进来两名警察,强行掰开付寻的手指,将两人分开。
江祈檌跌回椅子里,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嘴角的笑就没松过,带着一丝挑衅回看过去,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毫无胆怯,泰然自若,像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昨天上午,他的同班同学梁思恬,在学校天台一跃而下,结束了短暂的十七岁的花季。
监控表明,梁思恬跳楼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江祈檌。
多名同学证实,两人之前接触密切,不似普通关系,甚至有过亲密行为。
后者这些,眼下都无法考证。
*
江祈檌无罪释放。
付寻眼睛烧得通红。
江祈檌伸出被铐住的双手,讽刺的笑,“付警官,让您失望了呢!”
付寻被迫打开他的手铐,阴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没说话。
江祈檌甩甩手腕,上面被勒出红痕,他收了笑,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路边有辆黑车打着双闪,不知道等候几时。
初春的夜晚很凉,空气闻起来带一点甜味,没什么烟火气。
少年只穿一件单薄的外套,下身黑色校服宽松裤,遮掩不住双腿的修长,他单手插兜,从警局出来,又变得恹恹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凤眼冷冷的看人,劝退想要上来搭讪的女人。
有人从车上下来,黑色西装,黑墨镜,大平头,身量十分高大,肌肉发达到要将衣服撑破,沉声开口,“少爷。”
保镖拉开车门,礼貌性的问候一句。
江祈檌没答,连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弯腰钻进车里,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车厢顶,眼睛一眨不眨。
回到枫江湾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9点,他快要十二个小时滴水未进,呆在那个牢笼里,被问来问去。
别墅楼里灯光四起,已经许久不见的光亮。
踏进别墅内的那一刻,骂声随着踩在木制楼梯上的“蹬蹬”声猛地迎面而来,“我说过多少遍,现在是关键时期,别在外面给我惹事,你想要我死是不是!你才多大年纪,就学你老子玩女人!还惹上人命!收不了场的事就别他妈给我做!”
江茂林身上的西装有些褶皱,领带被他缠在指骨上,带着满身的戾气正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他长得还算一表人才,要不然也不会让堂堂歌舞团首席为他倾心。
但此刻,他的脸无比丑陋,像恶鬼。
不知道是哪句话好笑,江祈檌站在明晃晃的厅内,扯了个难看又讽刺的笑。
两个彪形大汉的保镖站在他身后,堵着门的位置,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江茂林正值壮年,他身量不矮,迎面一拳挥下来,用了十足的劲儿。
江祈檌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一拳下去,他的半张脸瞬间肿起来,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好像碎了一般。
江茂林明显不解气,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好抽出皮带,劈头盖脸的朝着地上人打去,带起的风声“咻咻”而起。
他边骂边打:“你他妈就是个祸害,除了给我惹是生非你还有什么用!玩死了人还被抓住把柄,知不知道这次为了捞你,老子投进去多少人和钱!”
少年像是一条死鱼,不躲也不挣扎,任由男人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甚至一声不吭。
最后只有他微弱的呼吸,江茂林气喘吁吁的声音,彼此交错。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男人跨过地上的人,手里的皮带、领带全部扔在少年沾血的后背,喘着粗气,摆摆手,“给他找个医生来,别让他死了。”
江祈檌一侧的脸压在地毯上,嘴角的血迹印出不小的痕迹,他半睁着眼睛,看着他所谓的父亲发泄一通扬长而去。
家里只有一个过夜的家政阿姨,她胆战心惊的从厨房出来,看着地上的场景,险些惊厥过去,明明已经见过那么多次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惨烈。
江祈檌倒吸一口气,撑着身子起身,往地上吐了口血水,拖着带血的身子往楼上去,空洞洞的眼神仿佛个活死人。
家政阿姨不敢再动,走掉的那个不是什么好人,家里剩下的这个更是个坏种。
即使钱再多她也惜命,少年卧室抽屉里,有一把黑漆漆的枪。
江祈檌回到卧室,动了动胳膊,连带着后背钻心的疼,他表情都没变一下,麻利的脱掉衣服,背上全是黑紫的痕迹,纵横交错,分外恐怖,嘴角还在渗血,颧骨的位置高高肿起,往上挤压着眼睑的位置,眼眶青紫,整张脸都看不出往日的帅气。
他用上衣随意擦了下嘴角的血。
拉开床头抽屉,有一份档案。
牛皮纸袋上手写几个黑色大字——梁思恬。
打火机的声音咔哒响起,火光照亮他阴郁的脸色,纸张燃烧的声音、气味,渐渐充斥整个房间。
最后化为灰烬。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白天燥热,入了夜又凉,方梨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抬眼看见吹进来的晨风,昨晚又忘记关窗户。
她披着被子下床,这会儿不到六点,但天光大亮,晨鸟鸣鸣,横穿公园的枫江湾波光粼粼,荡漾着层层水花往远处推去,撞到岸边再反推回来,像是一只手,搅着一池春水。
枫江湾呈半圆型,江的那头是高档住宅,听说大多是私人地产,住着的都是非同一般的有钱人,祖上多少代都是荣华富贵,到了眼下的年代,产业也依旧独霸一方,江的这一面曾经是贫困区,高楼拔地而起,密不透风,单薄的层板隔出一户又一户人家,鸡飞狗跳的闹市,脏乱的廊道,响彻整栋楼的谩骂声。
一江之隔,天壤地别。
后来大概是太影响城市规划,不知道是谁一声令下,铲车进来,推平了这一方土地,推倒房屋,将肮脏埋于地下。
方梨透过窗户往江的对面眺望,远远的,只能看见模糊的界限,是穷人无法攀爬的山峰。
江祈檌住在江对面,方梨住在重建之后的贫困区上。
*
为了保持身材,颜冬从不喝饮料,零食更是不吃。
方梨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颜冬桌面,剩下的钱一并交给她。
颜冬会像打发狗一样,摆摆手,剩下的零钱就当施舍,送进方梨的口袋,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东西潇洒一丢,扔进垃圾桶,只是想让她跑跑腿罢了,当遛狗一样。
方梨熟练的将纸币捋平,夹进钱包,无所谓的摊开书本学习,无视众人怪异的眼神。
你看,她长得再怎么好看,没钱就等于什么都没有,还不是得当大小姐的狗腿,吃着人家掉下来的碎渣,她还会沾沾自喜。
从前的梁思恬如此,现在的方梨亦是如此。
“你为什么要这样?”
方梨转头看向冯柯的侧脸,平静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冯柯憋红了脸,说不出反驳的话。
颜冬用湿纸巾擦着手指,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眉眼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饰。
姐妹团又开始拍起她的马匹,
“你看她,多搞笑,主动来给我们大小姐当跑腿的,还总是拿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真可笑!”
“就是啊,给我们颜颜提鞋都不配!”
几个人咯咯笑起来,讽刺的目光打在教室后面方梨的身上,像针一样,一点一点扎进她的肉体,然后再拔出擦干针上的血迹,转身用它来当刀,谱写一副自觉了不起的佳作。
冯柯的声音又响起,“你明明知道,梁思恬怎么死的!”
方梨笔尖不停,总是反问,“怎么死的?”
冯柯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被这些人害死的!她们也像现在一样,让她做着那些跑腿的小事,然后自以为大发慈悲的朝着她的脸甩下几张纸币,一次次捉弄她,把她推下深渊......”
“你做什么了么?”方梨突然凑近他的侧脸,呼吸打在他惨败的脸,连带着冰凉的镜片,呼出一片雾气,她的声音很低,语速飞快,但很有力量,
“那么请问冯柯同学,你又做了什么呢?她被欺负的时候你帮助她了么?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冯柯,别再自欺欺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觉得比我好到哪去!你明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为何不对警察说?因为你就是个胆小鬼!”
冯柯还处在恍惚中,触及若离的呼吸已经远离,教室里的哄闹声还在,她的声音也在,在脑海里横冲直撞,让他几乎要爆炸,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起伏的厉害,额上涔出冷汗,太糟糕了,一切都太糟糕了。
方梨的速度快到自己也有些心虚,她明明有很多话的,余光的视线接触到从后门进来的江祈檌那张脸时,所有的逻辑都开始模糊起来,甚至做贼心虚的转头逃掉。
那个角度看起来,方梨正在亲吻他的小同桌。
不太可能,但会让心情不爽。
这一次江祈檌直接消失半个月。
再一次出现在学校,还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比如班级瞬间降了一半的噪音。
江祈檌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长腿往里走,眼睛一直盯着方梨,从右侧脸到后脑勺再到左侧脸,嘴角的笑漫不经心,仔细看应该是一种耻笑,说不上来的高傲与别扭。
方梨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笔下的字写了就划掉划掉再写,手心里慢慢渗出汗,薄唇抿紧,尽量放轻呼吸。
齐阳拿着批改好的卷纸进来,见江祈檌在座位上,交给周峥,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什么意思,屁颠屁颠的起来发卷纸。
齐阳问他:“这次禁闭有点长啊?”
江祈檌终于肯收回视线,嗯了一声,“今天不是应该准备晚会么?”
齐阳耸了下肩膀,“没了,考得太差劲,普通班没资格参加,你要是想看可以找你的国际班小校花,她肯定要表演。”
江祈檌撇起一边的浓眉,眼神有一丝丝放空。
齐阳:“别告诉我你忘记小校花是谁了吧?”
还真是,他想了会儿,记得脸,想不起名字,还没有旁边的这个好看,自称什么狗屁校花。
齐阳:“你从进班眼神就没离开过新同学的身上,半月不见,格外的想?”
江祈檌笑出声,一手撑着下巴,似乎在回味,“真别说,是有那么一点儿。”
他们之间离得很近,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得传到方梨耳中,少女背脊挺拔,只露一张清秀侧脸,笔速飞快,像是没听到一样。
通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江祈檌的目光愈发有侵略性,似乎已经穿透衣衫,一寸一寸剥夺她的肌肤。
让人寒颤。
冯柯也在抖,方梨的话在他脑海里久久回荡,像是警钟,又像是一把刀,剖开他的外表,血淋淋的掏出他发臭的灵魂。
曾经的梁思恬,现在的方梨,她们有有着致命的美貌,狼狈的家庭,幸运之神将她们带到这里,以为是新的开始,却不想是地狱的大门正在缓缓敞开。
方梨,你会和梁思恬一样么。
方梨自顾自地讲,不管他有没有在听。
江祈檌手臂搭在她椅背上,惊得她身子往前靠,紧紧抵在黄松木桌前,撞了个满怀,他笑她是惊弓之鸟,指尖点着椅背,“你这样讲我能听懂?”
她不敢转头看他的眼睛,指尖扣着笔杆,在想怎么回答,她不会相信的,他看起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太近了,近到方梨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从背后看过去,像是他在拥着她,体型上的完美差异,光是背影,都觉得无比般配,他侧颈,鼻梁高挺,睫毛密长,额前几缕碎发,微微勾起的弧度,乍一看宠溺的笑,转到正脸,是他阴森漆黑的眼。
他玩她的头发,手不老实的一会儿碰她的脸,一会儿借机拿她手里的笔蹭她的手心,不断挤过来的大腿。
方梨终于忍无可忍,转头瞪他,毫无威慑力。
江祈檌变本加厉,完全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方梨推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不断颤动的瞳孔出卖她狂跳的心脏,“江祈檌,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给你补课,没有答应你其他要求。”
他装作听不懂,右手在本子上瞎划,算着离谱的数据,还在津津乐道,眉毛都没抬一下。
方梨沉一口气,盯着他的下颌骨,语气认真:“你要是有其他需求就去找别人。”
其实她想说的是,有病就去治。
不过后一句,激怒他的可能性更大。
江祈檌停笔,垂眼看她,忽然噗嗤一笑,圈她的手臂收紧,恶劣的用右手去勾她的下巴,方梨挣扎,嘴上也不饶,“放开我!”
他手一松。
方梨猛地窜起身,逃到一旁,环抱住自己,眼底有了点生气,抿紧唇凶巴巴的瞪他。
他转过椅子,往后仰,懒懒的靠在转椅里,一手搭在桌面,一手好保持着虚抱的姿势,眼里带笑,明明是仰视方梨,却让被看得人无端生出一丝寒意,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高傲,那张脸就是犯罪的加持,骨子里的恶让他又在莫名的兴奋。
江祈檌拿眼神量她,抬手撑在额角,长腿无处安放,往前大敞,“方梨”,他喊她的名字。
方梨明明没有应,却像着了魔一样定神看他的眼睛,身心都跟着他的动作走。
他起身,两步就跨到自以为逃得很远的方梨面前,微微弓背,垂头和她对视,眼底黑亮,像是捕捉到猎物的狼,兴奋的打着圈,要把这种快乐仰天长啸,他用手指圈她的发丝,一圈一圈的往长指上绕,气息扑面而来,“我们方梨怎么那么天真啊?”
暧昧的语气,调情的动作,方梨感受不到羞愧,害怕的情绪大于所有感官的反应,她浑身冰冷,咬牙和他对视。
“你乖乖听话,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笑,胸腔震动。
方梨感受到他的情绪,他很亢奋,并且这种兴奋程度正在慢慢叠加,趋于一个最值。她眨了下眼睛,挤出一滴清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便是这一瞬间,江祈檌猛地止了笑,眼底渐渐清明,被漆黑代替,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来,他眼中熊熊燃烧名为兴奋的火苗,被浇灭了。
又变成那种死人眼,没什么情绪波动,看不清他的神色,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像是与世隔绝的老者,藐视一切,罪恶一切,对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仿佛活死人。
他的兴趣渐渐消退,肾上腺素一滑而过,兴奋过后便是无尽的黑暗,无力又昏沉。
方梨离得那样近,清晰察觉他每一丝变化,为什么,他讨厌眼泪,还是讨厌自己哭,这一次,上一次,落泪的瞬间,他总会露出失望的眼神,好像自己也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反倒让他分外无感。
他会抛弃自己么?再寻找下一个猎物,那他是要杀死自己,还是随意丢弃?
方梨胡乱的想,耳道里全是心脏狂跳的声音,敲击着鼓膜,铿锵有力。
江祈檌起身往后退开,他没再看她的眼睛,可能连自己的步调都是乱的,“过来继续。”
方梨用手背抹掉眼泪,抬眼从背后看他,她静下心,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随着她迈出去的步子又换成淡漠。
一切不过是取悦你的假象罢了。
这场游戏输赢尚未定分晓。
可能是我亡,但也有可能是你沦陷。
*
狼爱上兔子的故事很俗套。
但江祈檌并不觉得那是爱情,也不会觉得方梨是只温顺的兔子。
她应该是狡猾的狐狸,又或者跟自己是同类。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
梁思恬的纠缠和死亡,偏偏是方梨转校过来,或许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怀疑,偏要是她。
他承认,他对她感兴趣,想知道她玩得什么把戏,爱他,还是要钱,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可以给,他什么都不怕。
倘若她是个骗子,那就拆穿她,玩弄她,将她踩在脚下。
书房漆黑一片,身旁的位置早就没了温度,周围寂静的如同陷入深海,不见光亮,不闻声音。
手机震动,屏幕瞬间亮起,江祈檌睁开眼,扫了眼手机界面,没管,让它继续响。
他换了个姿势,转头看向窗外,空旷的一片天,没有高耸的建筑物遮挡,偶尔有闪烁的光柱闪过,漆黑之外是更加无尽的黑暗。
电话那头的人孜孜不倦。
江祈檌揉了下眼眶,伸手去捞手机。
“祁哥,我连夜去了临歧,找到方梨之前待过的福利院,那院长都快七十岁了,早些年的事情记得模糊,但确实有方梨这个人,名字还是院长给起的,是被人遗留在医院的,接到福利院的时候还不满月,后来方梨被多次领养,辗转几个家庭,直到10岁的时候,有一对商人夫妇领养了她,她再也就没回过福利院。”
江祈檌“嗯”了一声,声音含糊,也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祁哥,她养父母的事情还在调查,但方梨现在的确是一个人,没查到她有家人。”
“好,有消息通知我”,他在黑暗里出声,嗓音低沉,手机微弱的光照亮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
对方即将挂断电话,他又开口:“查清楚她被频繁退养的原因。”
*
方梨的右腿又开始疼。
她找了个暖贴,捂在膝盖骨上,估摸着明天要下雨。
手机有消息进来,她起身去拿,片刻的时间,她又坐回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瞬间亮起的屏幕,还停留在对话的界面上。
有好友申请:美女,头像本人么?
方梨点开头像去看,女孩带着毛茸茸的雪白帽子,对着镜头比耶,笑得开怀,露出几颗贝齿,眼睛弯弯。
很漂亮。
但那不是方梨。
方梨不爱笑,也不喜欢拍照,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更不会弯成月牙。
那是梁思恬。
像是有征兆一般,江祈檌偏头往楼梯下方看去。
夜夕一直在说话,他好像没在听,视线到处飘,偶尔扫几眼夜夕涂得粉嫩的唇瓣,鼻腔里全是她故意多喷的香水味,刺得他头疼,最后摇摇头,没什么感情的丢下两个字,“没空。”
直起腰,侧着身从她和墙面之间挤出去。
夜夕在后面娇声喊他,“江祈檌!”
男生没理她,直奔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过去,身后本想追赶的人停住脚步,像是生气般跺了下脚,鼻腔里发出一声有些可爱的哼声。
她一转身,正巧撞上韩绪宁,将时间拿捏的无比准,还要装作偶遇一般:“在这儿干什么?”
夜夕在江祈檌那里有气,全部撒在他身上,冲着他吼,“要你管!”
韩绪宁一直木着张脸,看不出喜怒,反正从小到大被她莫名其妙骂惯了,像是哑巴一样,一言不发,这次倒是不一样。
他三两步追上往楼上跑得夜夕,一把将人从台阶上扯下来,用力一推抵在墙上,刚才江祈檌倚靠的位置。
夜夕被他的动作惊了下,连尖叫都忘记了,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垂下头来的韩绪宁,差点连气都忘记喘。
韩绪宁将身子压下来,单眼皮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漠无情,事实也是如此,难得开金口的他,冷冰冰的语气像珠子一样往外吐字:“夜大小姐,每次你在他那里受了委屈都要往我身上撒气,怎么,我是你的撒气筒么?从小到大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
夜夕肩膀被按住,印象里韩绪宁从来不发脾气,他很闷也是很冷静的一个人,比如那时候江祈檌把人脑袋开瓢了,他就站在旁边打救护车;或者那帮兄弟轰趴玩得过分的时候,他会起身制止,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非常讲义气,成熟又靠谱。
但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眼底的红血丝像是团火,要把她活活烧死。
“韩绪宁,你有病是不是!”夜夕不是普通人,好歹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除了江祈檌,还没人敢让她有气不能撒。
韩绪宁却在她有动作的下一刻退开了,边笑边摇头,莫名有些委屈,他看着夜夕的眼睛,卑微到骨子里的重复着,“是,我他妈就是有病......”
夜夕不知道他在搞哪样,冲着他下楼的背影吼道,“韩绪宁你就是有病!”
楼道里全是学生,纷纷回头看着狼狈的她,待看清是谁,就像崩塌的蚁穴,议论声如同浪潮一般卷积进来,冲垮最后一丝理智。
“这不是夜大小姐么?从来没看见她发飙啊?”
“失恋了吧,我刚才看见韩绪宁急匆匆往外跑,眼睛通红!”
“啊?那不对啊,照你这么说失恋的应该是韩绪宁啊?”
“什么情况,夜夕不是喜欢江祈檌么?”
“他们不会三人行吧?”
“谁知道了,二代之间那点儿事儿呗!”
几个男生开了黄腔,一脸淫像,眼神色迷迷的盯着还站在楼梯口凌乱的夜夕,嘴角的笑不言而喻。
突然一个男生的肩膀被撞了下,疼得他叫出声,转头要发火,“靠!谁啊!”
江祈檌用指尖弹了下自己肩膀的衣料,像是看蝼蚁一样,轻蔑的扫了一眼,无视掉这微不足道的垃圾。
被撞的男生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刚才烧得正盛的火焰被无情的一把扑灭,瞬间萎靡不振。
江祈檌打人的画面历历在目。
血溅当场也不为过。
那个被打的学生已经从学校消失,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但确定的是,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他。
江祈檌将手背上的水渍蹭到那个男生肩膀上,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像是在敲打一块榆木,垂着眼,漫不经心似的拨弄,“刚刚说什么?”
那个男生胡乱的摇头,脸色涨红,开口就结巴起来,“没...没,什么也没说...”
同行的男生慢慢滑动脚步,身子自觉远离,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江祈檌屈指在他肩膀上点了点,眼中厉色一闪,声音跟着压下来,“舌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拔出来。”
他的语调很淡,像是在说,今天是个晴天。
江祈檌就是个恶鬼。
倘若杀人不犯法,他一定会屠光肉眼所见的所有人。
*
夜夕一口气跑到楼上教室,眼泪像是决堤的坝,她一边往座位上走,边抬手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打湿手心,衣袖,最后由着她趴在桌子上的动作落下,快速形成一湾水渍。
班里的女生撇撇嘴,眼神带着无语,无声打着口型:这大小姐又怎么了?
还真是公主啊,动不动就掉两个金豆豆。
韩绪宁呢,怎么还不回来哄孩子啊!
...
直到放学,夜夕旁边的位置都始终空着,韩绪宁一直没回来过。
她也赌气,胡乱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使劲拉上拉链,把桌椅踢得哗啦作响,怒气冲冲的走出教室。
“这是又被江祈檌拒绝了?”一个短发女生耸了下肩膀,对着同伴小声吐槽。
同桌是个戴黑色眼镜框的胖姑娘,她长得很普通,更别提身材,夜夕那种有颜有钱的大小姐,她这辈子都无法理解,为何非要在一个人身上吊死,这世界上快乐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短发女生兴趣不减,“她之前也哭过几回,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没准这次彻底没戏了!”
“不是吧?”后桌女生插进来话,“她和江祈檌不是订过亲么?我觉得掰不了,就算没感情,为了他们伟大的家族利益,也得结婚!”
胖女生突然打了个寒颤,觉得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又摇摇头,也起身背上书包走了。
往常夜夕都和韩绪宁一起回家,两家住的不算远,顺路的事情,韩绪宁一直都由夜家的车接送。
今天只有夜夕一个。
夜夕一把拉开车门,“开车!”
司机从前车镜往后看,“不等韩少爷么”这句话在看清大小姐脸色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梨趴在桌上眯了会儿,被冻醒,抬眼一看已经快7点了,这才急忙起身,腿一麻,被绊了个踉跄。
*
江祈檌上车,雨将停。
将近八个小时的车程,江茂林就在旁边,神清气爽,眼神刚毅,坐姿挺拔,颇有将军风范,不过是年轻赶上好时候,入了军,遇上贵人,才一路如此发达。
对比之下的江祈檌,黑眼圈极重,眼皮耷拉,嘴角向下,整个人都在神游,萎靡的躺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长腿大敞,没什么姿态可言,随意又懒惰。
早上那会儿江茂林已经骂过他一顿,上车时剜了他一眼,再无任何交流。
江祈檌更不会主动跟他攀谈,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半阖着眼睛看窗外倒退的景色。
江茂林每年都会带他去寺庙布施,顺便洗一洗他身上的恶。
大悲寺建在山腰,从山底到寺内,共计856级台阶,为表诚意,前来上香的人都要一步一步亲自走上去。
为了今日的布施,寺内早已经安排妥当,减少一半香客,专程接待江茂林。
江祈檌晚一步下车,天气一般,没阳光,衬着他的脸色阴郁。
江茂林整理衣领,“你们留在山下,派两个人跟着就行。”
又转头看江祈檌,压低声音恶狠狠的冲着他,“今天有记者,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儿!但凡再出差错,有你好果子吃!”
江祈檌撩起眼皮,看向骂完就走的江茂林,勾唇,笑得冷漠。
江茂林军人出身,上过战场扛过枪,虽然酒色不减,但到底有点底子,步伐稳健,连口粗气都不喘。
江祈檌也不喘,就是后背疼,伤还没好利索就着急带他来,也不怕冲着佛祖。
妙祥法师亲自接待二人。
江祈檌象征性的攀谈几句,不过是些客套的好话,三句不离佛祖,五句不偏慈悲。
江茂林还算满意他的表现。
引香,礼拜,上香,叩拜。
一套流程下来,人人都面带慈悲。
有人拍照,被保镖假意温柔拦下。
江茂林歉意冲着几人笑笑,一副正义凛然的刚气派风。
江祈檌眼神清冷,像是对于佛祖的不屑,天气本就凉,再一看他眼睛,后背凉飕飕的冒冷气。
中午要留下来吃斋饭。
一个穿着亮橙黄色僧袍的年轻和尚来到走廊上,敲打斋堂前的大木鱼和云板,作为吃饭号令。
云板响起,僧人依次进入斋堂,依序就座。
江茂林一行人行在队伍尾端。
落座之后,众人双手合十做五观想。
这东西江祈檌从小就会。
一是思念食物来之不易;二是反思自己日常德行有无不当;三是切忌有贪恋美食的念头,要念念清净,无任何贪念;四是对于所食饭菜只作治疗饥饿的药;五是食用饭菜只为更好修行。
江祈檌的重点是第二观,他就没做过什么正当的事儿,但他也不会反思,做都做了,何必假惺惺。
无所谓,要是佛祖会显灵,江茂林第一个下地狱。
他胃口小,嘴又挑,斋饭并不难吃,只是不合胃口而已。
就像人一样。
寂静无声,木制餐具即使碰撞也没什么声音,餐桌礼仪更不必提,大家垂眼安静吃自己碗里的饭。
江祈檌机械的往嘴里塞,咀嚼,眼神放空。
想起很多东西,记忆里母亲模糊的脸,被打死的那匹马,新到的步式猎枪。
最后是方梨的脸。
白嫩一张,眼神纯洁,看着温柔恬静,其实倔强冷淡,小狐狸一样,聪明机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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