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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念萧衡写的小说海棠春未迎

莫小弃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乔念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下意识地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了一起。她这才猛地想起茶楼里所发生的一切!所以现在,她是在什么地方?身下颇软,她应该是躺在床上的,依稀还能从外头听到些嘈杂的声响。她还在春山街!这里,应该是春山街的某间客栈!只是她双眼被蒙着,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了。她被掳走多久了?正想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那两个男人回来了。乔念能听到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而来,似乎是来确认她醒了没有。她一动也不敢动。好在,对方也没发现她已经醒了,只笑了声,“大哥你这次的迷药买得不错啊!”说着便走开了。“那是!听闻是药王谷那儿弄的药!”一阵酒香传来,二人显然是开始饮起了...

主角:乔念萧衡   更新:2024-12-22 1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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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女频言情小说《乔念萧衡写的小说海棠春未迎》,由网络作家“莫小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乔念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下意识地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了一起。她这才猛地想起茶楼里所发生的一切!所以现在,她是在什么地方?身下颇软,她应该是躺在床上的,依稀还能从外头听到些嘈杂的声响。她还在春山街!这里,应该是春山街的某间客栈!只是她双眼被蒙着,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了。她被掳走多久了?正想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那两个男人回来了。乔念能听到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而来,似乎是来确认她醒了没有。她一动也不敢动。好在,对方也没发现她已经醒了,只笑了声,“大哥你这次的迷药买得不错啊!”说着便走开了。“那是!听闻是药王谷那儿弄的药!”一阵酒香传来,二人显然是开始饮起了...

《乔念萧衡写的小说海棠春未迎》精彩片段


乔念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

下意识地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了一起。

她这才猛地想起茶楼里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现在,她是在什么地方?

身下颇软,她应该是躺在床上的,依稀还能从外头听到些嘈杂的声响。

她还在春山街!

这里,应该是春山街的某间客栈!

只是她双眼被蒙着,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了。

她被掳走多久了?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那两个男人回来了。

乔念能听到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而来,似乎是来确认她醒了没有。

她一动也不敢动。

好在,对方也没发现她已经醒了,只笑了声,“大哥你这次的迷药买得不错啊!”说着便走开了。

“那是!听闻是药王谷那儿弄的药!”

一阵酒香传来,二人显然是开始饮起了酒。

“大哥,你说外头怎么这么多官差?该不会是冲着你我二人来的吧?”其中一人问道,显得有些郁闷。

就听另一人道,“你个傻子,外面那些哪里是官差?你见过哪个官差身上这么大杀气的?”

说话间,那人饮下一口酒,语气沉重,“依我看,那些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

话音落下后,便是一阵沉默。

二人似乎情绪都不太好,乔念只听到二人饮酒的声音,好一会儿方才又听到那人问,“那,那些兵是冲咱们来的?就是为了那位侯府的大小姐?”

“或许吧!”那人说着,叹了口气,“早知道这门生意这么不好做,咱就该多要些银子!不过也还好,我们现在躲在客栈里不露面,就算满街都是兵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只等着天亮将这妮子放了就行。”

“哎,也是奇怪了,你说他出这么多银子,为什么只让我们把这妮子关一晚上就放了?还再三叮嘱不可伤她。”

“你忘了她先前说了什么?皇上将她赐婚给明王!可如今她被掳走,彻夜未归。虽说你我二人并未动她,可外头的人会信吗?到时候满京城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将她给淹死,她还想嫁给明王?只怕是要羞愤得悬梁自尽了哟!”

“啧!真狠!这就是那些人口中说的,杀人不见血呗?”

“咱们是明着坏,那些有钱人就是阴着狠!不过与我们无关就是,等明日一早将她放了,咱们就能拿了银子回家,往后十年都不必再出来冒险了!来,干!”

话说到这儿,兄弟二人似乎都对往后的日子产生了无比美妙的想象,二人从推杯换盏到痛快豪饮再到最后都醉得不省人事,乔念都全程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甚至连动一下脚指头都不敢。

直到那二人鼾声震天,她才敢稍稍动了动早已麻木的手脚。

乔念暗自庆幸,这二人对‘药王谷’的迷药如此信任,居然可以双双都饮醉了。

但很显然他们是被骗了。

这也为她创造了一丝生机。

只是手脚太麻了,稍稍一动都是难受得锥心刺骨,以至于乔念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乔念便又整个人僵住了。

好在那二人的鼾声依旧此起彼伏。

她这才确定,那二人应该都睡熟了。

不再犹豫,她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只是对方显然是老手,绑人的绳结系得格外紧,乔念挣了好一会儿都不能让手腕上的绳子稍微松上一些。

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才那二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就是要她身败名裂,要毁了她与明王的婚约!

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也可以不嫁给明王,可若是被祖母知道这些,必定是会伤心坏了的!

祖母的身子已经越来越不行了,她回到侯府这么久,未能为祖母做任何人事,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叫祖母有半点儿的担心!

脑海中想着祖母搂抱着她柔声安抚的样子,乔念的心中便涌起了一团火。

她不能让自己的命运葬送在这儿,绝对不能!

那两个歹人都已经睡熟了,眼下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她决不能让一根绳子断了自己的前程,断了祖母的生路!

这样想着,乔念开始用力将自己的左手往外抽。

哪怕手腕上的绳子都紧得勒进了肉里,她却还是不管不顾的,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手往外拔!

疼吗?

当然疼啊!

粗糙的麻绳摩擦着皮肤,像无数把刀在刻她的肉一样!

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得跑!

乔念拼尽了全力,终于能感受到自己的左手往外拔出来了一点点,可骨头却又被卡住了。

她没了力气,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用跪着的姿态,将一只膝盖伸进了两条手臂之间。

膝盖压住了右手,这样左手便能更好地发力!

痛,越发钻心。

乔念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手腕上骨头被一点点分离的感觉。

好疼啊!

可是祖母,念念不能让自己折在这儿对吗?

念念必须得跑,对吗?

“啊!”

终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后,乔念终于将自己的左手给拔了出来,可……

左手手腕锐利的刺痛袭来,痛得她整个人都颤抖着。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痛得一片空白。

但好在,疼痛也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不敢有半点犹豫,右手甩开了绳子后便揭下了蒙着眼睛的布。

昏暗的烛光袭来,她一眼就看到桌上趴着的两个醉汉跟旁边的几个酒坛。

他们喝了不少,连她那样撕心裂肺的惨叫都没能把他们叫醒。

乔念暗暗松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上被麻绳划得鲜血淋漓,整个左手都那样无力垂下的样子,显然是已经脱了臼。

她却没有时间理会左手的伤,而是飞快地用右手解开了脚上的绳子,没了命似的就往外冲。

却不料,刚冲出门口便撞入了一个无比结实的胸膛之中。

她猛地抬头,就见眼前高大的男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这突如其来的提议令得萧衡心中微动。

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林烨的拳头已是招呼了上来。

好在萧衡反应快,侧身躲过了这一拳。

林烨打了个空,整个人都扑在了桌上,精美的菜肴落了一地。

他却顺手抓起一把菜朝着萧衡扔去。

萧衡猛地往后退去,堪堪躲过,眉宇间已是染上了几分不悦,“你发的什么疯?”

他特意没说酒疯二字,因为从前的林烨哪怕是喝醉了也不会如此。

今日,林烨分明是心中藏着事。

林烨这才站了起来,华贵的衣衫已是染了不少污渍。

他却没有丝毫觉察,只是抬手指着萧衡,“我警告你,你若敢对不起鸢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萧衡一双眉眼很是清冷,他掸了掸胸前的衣襟,嗤笑了一声,“同样的话,林兄以前似乎也说过。”

只是当初他口中的并非鸢儿,而是念念。

林烨心口一哽,却很快反应过来,“可如今与你有婚约的是鸢儿,萧衡,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话都是林兄在说,萧某可从未说过什么。”萧衡淡淡说着,坐到了一旁。

林烨一声嗤笑,“你我兄弟这么多年,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那日念念没拿的糕点你今日还特意去送给她。呵,可你知道如何?她回了府就让人将那糕点送去鸢儿院子里了,萧衡,念念对你已经没有心思了,你别发昏缠着她!”

缠着她?

萧衡心想,当年一直缠着他的人可是她。

怎么,如今想不缠就不缠了?

他并未说话,只是端起了一杯酒,浅浅饮着。

而林烨也在萧衡的身旁坐下,拿着酒壶就灌了两口,脑海中乔念手臂上的伤痕跟红疹却始终挥之不去。

隔壁的几个包间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可偏偏这最大的包间里静逸得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一声炸响,紧接着整个醉香楼都炸开了锅。

所有的人都在欢呼着,张望着天空那一朵接着一朵的绚烂。

萧衡与林烨也双双抬眸朝着外头看去,恍惚间,他们好似看到了一抹娇俏的身影倚在窗边不断地朝着他们招手,那明媚的笑容,张扬的个性,与那些璀璨的烟花不分上下……

醉香楼今年的烟花宴似乎格外盛大。

一声声地炸响惊扰了半个京城。

乔念坐在床边泡着脚,怀中抱着凝霜硬塞给她的手炉。

屋外丫鬟们的惊呼与烟花的炸响声此起彼伏。

可她的一双眸子却始终盯着自己的脚尖。

凝霜端着姜汤进了来,面上带着几分喜庆,“小姐,外头的烟花可好看了,您把这碗姜汤喝了,咱们一起去看吧!”

乔念接过姜汤一饮而尽,却是摇头,“不了,我不喜欢看烟花。”

不喜欢?

凝霜一愣。

可她明明记得往年小姐最高兴的就是跟着小侯爷去看烟花了。

想着这几日小姐在府里的遭遇,凝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可是因为被小侯爷伤了心?您别这样,小侯爷其实……”

“跟小侯爷没关系。”乔念及时打断了凝霜的话,抬起眸来对着凝霜勾唇一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当然,她曾经是极其喜欢过的。

那样美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可入浣衣局的第一个年三十晚上,她浑身湿透地被那些宫婢关在门外的时候,那些在天空炸响的烟花一点儿也不好看。

它们只是清楚地照亮了她所有的狼狈与不堪。

十五年的狼狈,跟不堪。

从那之后,乔念就不喜欢烟花了。

凝霜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乔念的身边。

窗外的烟花依旧绚烂,丫鬟们的欢呼声也依旧响亮。

可这年过得,依旧孤寂。

翌日,正月初一。

乔念一大早起身去给老夫人拜年,可刚走到老夫人的院门口便见几名丫鬟匆匆地跑了出来。

一个个脸色都很焦急的样子。

乔念心头一惊,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以至于她的脚步都有些发软了。

匆匆来到老夫人的房门前,便见苏嬷嬷正站在老夫人的门外。

见到乔念,苏嬷嬷忙行了礼,不等乔念开口就道,“老夫人发病了,今日怕是不能见姑娘了。”

一瞬间,乔念就觉得眼泪冲上了自己的眼眶,她颤抖着双唇开了口,“情况如何?”

“已经差人去唤府医了。”苏嬷嬷如实回答。

至于情况到底如何,还得等府医来了再说。

不多久,府医便匆匆赶来,紧接着林侯爷,林夫人,甚至是还病着的林鸢也纷纷赶来。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府医才从老夫人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林侯爷率先迎了上去,神色焦急。

府医对着林侯爷行了礼,这才开口道,“侯爷,老夫人的情况在下前段时日就与您说过了。”

话并未说明,但林侯爷的脸色却在瞬间沾了水。

林夫人命人送走了府医,乔念这才忍不住问道,“祖母的情况,很不好吗?”

闻言,林侯爷颓然地坐在一旁不说话,林夫人也是叹息了一声,这才道,“府医说,你祖母年岁大了,身子会一日不如一日,恐怕……”

余下的话,林夫人没再说出口。

但不说乔念也能猜得到是什么。

一旁,林侯爷也压着声道,“皇后娘娘就是念在你祖母身子这个情况,才松口让你回来。”

那声音纵然压着,也能听出几分哭腔。

以至于乔念的眼眸也在瞬间红了。

林鸢却是率先掉了眼泪,“爹,娘,不如请宫里的御医来看看?”

闻言,林侯爷跟林夫人都没说话。

但乔念却清楚,侯府的这位府医乃是从药王谷出来的,当年无意中被侯爷所救,才会在侯府当起了府医。

他的医术比起宫中的御医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夫人还在昏睡,这年自然也就没有拜成。

乔念原本是想在老夫人的门外守着的,但林侯爷执意要守着老夫人,乔念便只好先行告退了。

只是回到自己的芳荷苑没多久就听凝霜来禀报,“小姐,夫人来看您了。”


乔念以前的院子,名为落梅院。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梅花,自入冬起,落梅院里的梅花便会竞相开放,直到初春都不会凋谢。

那些梅花,都是林侯爷亲自派人从靖国各地寻来的,只因幼年时的乔念曾说过,此生最钟意的便是梅花。

侯府每年在那些梅花的养护上都要花费上百两的银子。

可,那年林鸢回来后,只说了声姐姐院子里的梅花好美啊,那落梅院就成了林鸢的了。

当年的乔念满心愤恨,如今想起倒是没什么情绪。

林鸢才是侯府的真千金,这府里的东西也好,人也罢,自然都是林鸢的。

而她,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罢了。

领路的丫鬟倒是热情,“从前伺候小姐的丫鬟已经嫁了人,夫人让奴婢以后就跟着小姐,奴婢名唤凝霜,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凝霜生得一张娃娃脸,脸颊肉嘟嘟的,乔念看她眼熟,便问了声,“你是小侯爷院里的人?”

凝霜似是有些惊喜,“小姐还记得奴婢?”

乔念微微点了点头,从前她经常会去林烨的院子里玩,对林烨院里的人自然是有印象的。

却是不明白,林烨为何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她身边。

想到三年前林烨几次误会她要对林鸢不利,乔念又想,他应该是派凝霜来监视自己的吧!

芳荷苑并不大,进院门便能瞧见一荷花池,若是夏季,池中的荷花竞相开放,除却蚊虫颇多外,倒也是好看的。

只是这个季节荷花早已败落,只剩下些残存的枯枝在冰冻的水面上摇摇欲坠,如此萧条的景象只让这芳荷苑瞧着比外头都阴冷了不少。

好在,屋子里倒是暖和的。

屋内点着炉火,下人们也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凝霜作势就要上前来伺候乔念沐浴,却被乔念一把按住了手腕。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凝霜一脸诧异,“这怎么行?哪有让小姐自己来的道理?”

“我自己来。”乔念又重复了一句,语气淡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偏偏带着不容人推拒的气势。

凝霜只好将手中的衣物放下了,“那,奴婢就在外头伺候着,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就唤奴婢一声。”

“好。”乔念轻柔应声便不再说话,直到看着凝霜走出屋去,将房门关上。

她这才行至屏风后,一点一点褪下身上的衣衫……

一个时辰之后,乔念方才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可刚进门就被林烨给拦住了。

“你怎么没换衣裳?”林烨面染怒意,满是不耐烦,看向乔念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厌恶,“是想让祖母看到你这一身宫婢的打扮,好心疼你是不是?”

乔念开口想要解释,可林烨并不给她机会,伸手就将她往外推,“我警告你,祖母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赶紧收起来!若是令祖母难受,我定饶不了你!”

乔念被他推出了院门,今日本就扭了脚,又被他这样连着推搡了几下,她脚腕处一阵刺痛,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扑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恰好被正往此处走来的林夫人瞧见了。

“烨儿,你住手!”

林夫人匆匆而来,见乔念一时起不来身,便让身旁的丫鬟们上前去扶。

林烨冷眼看着,“娘,怪不得我,是她居心不良!您明明给她买了新衣裳,她却还要穿着这一身去见祖母,这不是想活活逼死祖母吗?”

闻言,林夫人这才注意到乔念依旧穿着宫婢的衣裳。

不禁叹了口气,却还是柔声道,“念念,你不在府中这三年你祖母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你阿兄万不该跟你动手,但他也是担心你祖母的身子。你这身衣裳,还是去换了吧!”

乔念抬眸看了林夫人一眼,又看了一旁的林鸢一眼,这才终于开了口,“衣裳都小了。”

林夫人为她准备的新衣服大约都是照着林鸢的身型准备的。

但她比林鸢高了半个头,那些衣服对她而言根本就不合身。

林夫人顿时满怀愧疚,“原来如此,是娘疏忽了,娘这就让人给你去置办新的。”

却不料林烨怒意更甚,“能有多不合身?你只比鸢儿高了些罢了,哪里就不能穿了?做了三年的宫婢,倒是越发矫情了!”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林烨这性子惯会是冤枉人的,她终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不是穿不了,是遮不住。”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只见,乔念一双手青紫红肿,生了不少冻疮,有些地方甚至还破了皮,瞧着极为难看。

但最难看的还是她手臂上的伤。

也不知是皮鞭还是竹鞭打的,一条条,新伤旧伤,红的黑的,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破网一直从手臂蔓延至手背上。

林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遮不住。

衣服不合身衣袖必定是短上一截的,那她给祖母行礼的时候就会露出这些伤,到时祖母看见了,会有多难受?

林夫人也明白了。

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上前就捧起了乔念的双手,心疼不已。

“娘还以为你是心中有怨才不让娘碰,没想到是……娘弄疼你了对不对?”

乔念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手,就让林夫人这样捧着。

一旁,凝霜也已是双眼通红,“怪不得小姐不让奴婢伺候,小姐是不是满身都是伤?”

满身都是伤?

光是这手臂上的就已经触目惊心,若满身都是……

林夫人连呼吸都乱了,“快,去传大夫!”

有丫鬟应声离去,而一旁的林鸢也已是泪流满面,“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姐姐?”

其实林鸢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乔念心中便有股难掩的恶意汹涌而出。

她看着林鸢,淡淡道,“自然是受了公主的指使。凡是欺负我的,都能到公主面前讨赏钱,欺负的越狠,赏钱就越多,谁让……是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呢?”

闻言,林鸢的身子猛然一僵,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乔念,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

就好似,被欺负了三年的人是她。

而她身后的丫鬟则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三年,当初冤枉了她的丫鬟如今还好好地站在林鸢身旁,所以林夫人口口声声的心疼在乔念听来,只觉得可笑。


听到这样的质问,林鸢眼中的泪终于决堤,她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没有害过姐姐。当年是我打碎了琉璃碗,是我的不对,可冤枉了姐姐的人是小翠……”

她极力地想要告诉乔念,她不曾害过她。

却不料,乔念就倚在门边,轻轻柔柔地问她,“那你三年前怎么不说?”

林鸢一愣,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乔念的话是什么意思。

便只见乔念嘴角勾起了一抹浓烈的嘲讽,“是你打碎了琉璃碗,这八个字,你三年前当着皇后跟公主的面,为何不说?”

林鸢像是没有站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敢……那是我第一次进宫,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高贵的人,我,我当时很害怕,我……”

“那你现在又要来与我说什么呢?”乔念再次打断了林鸢的话。

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当做这三年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鸢哭得一抽一抽的,低着头,已是不敢再看乔念,“只要姐姐能原谅我,我愿意把一切都还给姐姐。我会告诉爹娘跟阿兄,姐姐你从未欺负过我,落梅院,我也可以还给姐姐……还,还有衡哥哥,我,我也可以还给姐姐。”

听到这儿,乔念终于是听明白林鸢今日前来的目的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重重地吐出胸口的一股浊气来,“林鸢,我方才说过,那是你的爹娘跟阿兄,与我无关。落梅院虽是因为喜欢才建成,但都是侯爷的心血,也该是你的。甚至于这芳荷苑,若是你想要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闻言,林鸢猛地摇起头来,“我不要,我不是来跟姐姐抢住处的。”

“我知道。”乔念淡淡笑着,略带着几分嘲弄,“你是为了萧衡来的。”

说什么求她原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不过就是个男人。

她一下就说中了林鸢的心事,只惹得林鸢瞬间脸色绯红。

却听乔念道,“我不知道你在担忧些什么,三年前我还不曾被罚入浣衣局的时候这婚约就已经落在你头上了,如今我虽然还住在侯府,但全都是因为祖母心疼我而已。我甚至都已经不姓林了,在这侯府里我只是个外人,萧家与林家的婚约怎么着都落不到我头上。”

“而且,方才在祖母那儿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再喜欢萧衡,你为了此事而特意跑这一趟来试探我,实在是有些多余了。”

“我不是为了试探姐姐才来的。”林鸢像是被误会了似的,有些心急,“我是真心求姐姐原谅,只是……”

只是试探乔念的态度,也是目的之一。

但她必须得承认,她的确是有些害怕了。

萧衡今日的态度让她有些摸不清楚,她真的担心萧衡想娶的是乔念,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过来乔念这儿。

“不管怎么样,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祖母的身子大不如前,我只想好好照顾她老人家,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乔念将自己的态度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林鸢,只是想以后她别没事老往自己的跟前凑。

这侯府里的人,除却祖母之外,她是真的一个都不太想见到。

林鸢站在原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说话。

脸上还带着泪痕,睫毛上也有没干的泪珠挂着。

乔念想,若是此时林烨来了,大约会跟三年前将自己推下小楼时一样,不由分说地将她踹进荷花池里去的。

这天寒地冻的,落了水怕是会病上好几日。

光是想想都有些头疼,乔念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想赶紧将这尊瘟神送走,“我今日起得有些早,这会儿实在困乏,你若没有别的事儿的话,我便不送你了。”

听出了乔念的逐客令林鸢自然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带着,便只点了点头,“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说罢,林鸢欠身行了一礼,方才往外走去。

林鸢刚出门不久凝霜便进了来。

小丫头一脸好奇,还不住地往外张望着林鸢的背影,“小姐,二小姐都来跟您说了些什么呀?奴婢看她眼睛红红的,是哭过了?”

乔念没心思应付凝霜,自顾往里间走去,“你这样好奇,不如直接去问她。”

凝霜厚脸皮地跟上来,“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哪有去找二小姐的道理?”

话音落下,乔念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着凝霜,神色严肃。

凝霜一惊,对着乔念眨了两下眼睛,“小姐,您怎么了?”

“我知道你主子派你来伺候我定是有他的目的,我不会为难你,但你也不必时时刻刻都来提醒我你是我的人,因为我知道你不是。”

乔念在浣衣局里待了三年,那个地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所以,她习惯了说话时是这样冷漠甚至有些凌厉。

全然没料到自己会伤到了一个小丫鬟的心。

凝霜那双大眼睛几乎一下子就蓄满了泪。

与林鸢的不同,乔念看着她,竟是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

可她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该安慰她,便只能皱了皱眉,“我要睡会儿,你去忙吧!”

说罢,便是转身进了里屋。

凝霜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乔念将她拦在了外面,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但很快,她便抹了一把眼泪,方才还满脸委屈的脸上却已经布满了不在乎。

她家小姐在浣衣局里被人折磨了三年,如今就算是有些不近人情又怎么了?

小姐身上那么多的伤,若自己不狠一点只怕是都活不下来了呢!

虽然被小姐误会,可她相信,只要真心对待小姐,小姐总有能看清她真心的一天的!

凝霜暗暗给自己鼓劲,这才冲着里屋唤道,“那小姐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头守着,您有需要吩咐奴婢一声!”

听到这话,乔念的身形不禁微微一顿。

心底某处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涌过。

她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方才因林鸢而烦乱的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长叹了一口气,她便欲上床休息,外头却忽然传来了骇人的惊呼声。

“不好了!快来人啊!二小姐落水了!”


这一晚,乔念失眠到天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屋子里的暖炉烧得太旺了,与她睡了三年的那间漏风漏雨,阴森湿冷的木屋不一样。

亦或是被褥是干的,盖在身上又软又暖。

总归一切都美好得让乔念觉得恍如隔世,无比的不真实。

她以为她是会在浣衣局里呆一辈子的。

直到翌日初升的暖阳照进屋里,她才如梦初醒般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回来了。

林夫人给她准备了新衣裳,应该是去成衣铺子里买的,依旧有些不大合身,但好歹衣袖能遮住她手臂上的伤了。

是以,她一大早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这个时辰,老夫人正在礼佛,乔念便乖巧地站在门外,并不打算打扰。

可,像是有了感应似的,老夫人忽然就转头看了过来,随后一双眼便是通红。

“回来了?”

低低的三个字,却是透出无尽的悲怆。

乔念也没忍住红了眼,进了屋便跪下了,“不孝孙女乔念,拜见祖母。”

“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老夫人还保持着跪地礼佛的姿势,却是冲着乔念不住地招手。

乔念就这么跪行着到了老夫人的身旁,好让她老人家能够看清楚她。

老夫人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抚过她的脸颊,“瘦了。”

短短两个字,令乔念的眼泪彻底决堤,她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一声声地唤着‘祖母’,只看得四周的丫鬟们都悄悄抹起了眼泪。

三年前林鸢回来后,侯府所有人几乎都在一夜之间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他们心疼林鸢的遭遇,关心林鸢的情绪,安慰林鸢说以后他们所有人都会爱她。

只有老夫人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不知该如何自处的乔念,老夫人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是她心里最乖巧,最可爱的小孙女。

被罚去浣衣局后,有一回她听那些宫婢说老夫人为了她的事儿亲自进宫去求皇后,只是还未见到皇后就被公主给羞辱了一通,赶出了宫去。

宫婢们嘲笑老夫人倚老卖老,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

乔念就发了狠,将那些嘴碎的宫婢们都打了一顿。

也是那一次,她差点被管事嬷嬷打死。

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毕竟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老夫人的一句不是。

祖孙二人就这么相拥着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老夫人宠溺地看着她,“回家了就好,日后有祖母在身边,谁都不能欺负了你!”

同样的话,林夫人说的,乔念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可眼下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乔念只觉得那颗被冰冻了三年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重重点了点头,看着老夫人那布满沟壑的脸颊,一股子心酸直冲鼻尖。

“那祖母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念念。”

“好!”老夫人笑着落了泪。

待到林夫人领着林鸢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乔念已经陪老夫人用完早膳了。

看着祖孙二人紧贴着坐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林夫人心中也颇为感动,却是冲着老夫人道,“娘,如今念念回来了,这与萧家的婚事可否能敲定了?”

乔念半个身子都是朝着老夫人坐着的,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林夫人一眼,听到这话,她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心中却是奇怪,林鸢与萧家的婚事,与她是不是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却不料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无比温柔地问道,“念念,告诉祖母,可还喜欢萧衡?”

乔念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林鸢。

只见后者神色紧张,却在接触到乔念眼神的一刹那低下了头去,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

而林夫人也是下意识地握住了林鸢的手,半个身子都微微朝着林鸢靠了过去,生怕她会被乔念欺负了似的。

乔念只觉得双眼有些疼。

明明曾经她才是被林夫人护在手心里的那个……

乔念收回了视线,若说是没有一点儿心酸那必然是假话。

但,都无所谓了。

她也看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与萧衡有婚约的人依旧还是林鸢,只是老夫人心疼她,知道她曾无比炙热地爱慕过萧衡,所以这桩婚事若是她开口,那老夫人必定会为她争来。

而林鸢跟林夫人眼下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就是担心会从乔念的口中说出一个‘是’来。

但很显然,她们多虑了。

乔念冲着老夫人温柔一笑,“祖母,我早就不喜欢萧将军了。”

门外,一只即将踏上台阶的脚骤然顿住。

只听到屋内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当真?可你当初那么喜欢萧家那小子……”

“都是年少不懂事而已。”乔念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更何况,萧家嫡子与林家嫡女的婚约,怎么看都与我没什么关系。祖母,我姓乔。”

关于自己改姓的事儿,乔念已经与老夫人说过了。

只是这会儿听来老夫人还是觉得心酸,她搂着乔念连连点头,“好,姓乔好,姓乔挺好的。”

总归不管她姓什么,都是祖母最乖的孙女!

说话间,两个人影先后进了屋。

是林烨与萧衡。

自昨日见到乔念起,林烨似乎就没有笑过,眼下听到祖孙二人的对话,林烨一张脸也是铁青,他上前行了礼,“烨儿给祖母请安。”

说罢,不等老夫人有什么反应,林烨便已是冲着乔念低喝道,“族谱又未曾改过,你胡乱给自己改得什么姓!”

林烨知道乔念的生父姓乔,可明明是他侯府养大的女儿,凭什么就跟那人姓乔了?

她分明还是侯府的大小姐!

眼见着林烨不知何故又要乱发脾气,林夫人不禁蹙眉低喝,“烨儿!你好好说话!”

林烨这才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面色不善,他脸上的怒意方才稍稍收敛了些。

就听乔念那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如同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一点点割开了这座府邸虚伪的面孔。

“三年前我入浣衣局的第二日侯爷便亲口告诉陛下我姓乔,若是族谱没改的话,那侯爷怕是犯下欺君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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