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尘九儿姐的女频言情小说《鉴宝鬼眼苏尘九儿姐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小九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估计除了四方斋、影青阁、抱古轩等大店,其它人都没有这样的实力。鼎元胡总不愧是无比精明的商人。表面上,他若笑脸弥勒,非常客气地称不敢独占金陵重宝。实际上,他组织这个江湖窜货场,既解决了自己儿子送宝的问题,换来的东西,又不会吃半点亏。宝物不想置换鎏金娃娃不上台。此规矩就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假货、便宜货,自己在接下来的交流环节玩去吧。我手中那块伯奇鸟牌,市场价也就二十万左右。即便遇到喜欢的,翻一两倍算顶天了,与三百万相差实在太远。江主持条件一出来。我斜眼瞥见,边上陆岑音无比得意地瞅了我一眼,嘴角上扬,鼻尖微微哼了一声。她意思非常明显。如此档次的江湖窜货场。像我这种租便宜房子住的货色,根本不可能拿出价值三百万的宝物来置换鎏金娃娃。我是首先被...
《鉴宝鬼眼苏尘九儿姐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估计除了四方斋、影青阁、抱古轩等大店,其它人都没有这样的实力。
鼎元胡总不愧是无比精明的商人。
表面上,他若笑脸弥勒,非常客气地称不敢独占金陵重宝。实际上,他组织这个江湖窜货场,既解决了自己儿子送宝的问题,换来的东西,又不会吃半点亏。
宝物不想置换鎏金娃娃不上台。
此规矩就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假货、便宜货,自己在接下来的交流环节玩去吧。
我手中那块伯奇鸟牌,市场价也就二十万左右。
即便遇到喜欢的,翻一两倍算顶天了,与三百万相差实在太远。
江主持条件一出来。
我斜眼瞥见,边上陆岑音无比得意地瞅了我一眼,嘴角上扬,鼻尖微微哼了一声。
她意思非常明显。
如此档次的江湖窜货场。
像我这种租便宜房子住的货色,根本不可能拿出价值三百万的宝物来置换鎏金娃娃。
我是首先被PASS的对象。
陆岑音已经不担心我会搅场子了。
肖胖子听到三个规矩,显然已经有些着急了。
他从边上走了过来,附在我耳边说道:“苏子,这怎么办……”
我冷声回道:“瞎操心!”
肖胖子闻言,没再作声,继续站回了红花棍郎的位置。
九儿姐常说,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乾坤未定。
谁都可能是黑马。
在场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地交流起来。
他们对话声音小且多,但我能听出他们交流的大概内容。
很多人已经准备放弃,躺平看戏,等着最后的同仁换宝环节,看一看能不能交流到一些好宝贝。
江主持非常有经验,主持风格也很利索。
他朗声说道:“诸位,时间宝贵,咱进行第一个环节,江湖鉴宝!请自认为符合三个条件的朋友,将携带宝物请上台!”
我非常期待。
裴哥与陆岑音,他们到底拿什么宝物上去。
可裴哥却按兵不动,嘴里叼着烟,吐着一个个烟圈玩。
模样极为嚣张!
陆岑音也不动,美眸清冷,淡定地看着。
好吃总在后头。
估计他们会作为压轴。
有人开始动了。
最先前往鉴宝台的是一位秃子。
秃子手中拿着一柄折扇。
扇子在古玩四大项中,归于杂项一类。
折扇是金陵传统手工艺品,通常由竹、木、动物骨做扇骨,韧纸或者绫绢做成扇面,用时须四向撒开,成半规形,聚头散尾。
但秃子这把扇子,却不是普通的竹木骨扇,而是一把金扇!
他将金扇拿到鉴宝台上,说道:“请徐老过目。”
徐老微笑颌首,戴着白手套,打开扇子,用高光手电一照。
顿时。
整个大厅熠熠生辉!
“能看出是什么吗?”
陆岑音突然低声问边上戴厚眼镜的宋掌柜。
宋掌柜俯首回道:“大小姐,好像是一把金扇,从品相风格来看,估计是明朝的老东西……我认为应该是属于金陵折扇的一种。但距离太远了,看不大清楚。”
宋掌柜虽然近视,但眼力确实可以。
秃子的扇子确属明朝的东西。
但不属于金陵折扇。
徐老在打开扇子过程中,金扇最中间那根扇骨不动,扇面向两边分别打开,有折有叠。
如此特征,与金陵本地单纯叠开的折扇有显著区别。
这是一把倭扇!
也就是说,从小日子过得不错国家传过来的扇子。
倭扇自唐朝随遣唐使传入中土后,一直是上层士大夫所喜爱的奢侈品。
“没错!鎏金娃娃在西霞寺供奉了五六百年,又有如此好寓意,当官、经商、求子无不想得到。古董商人更是趋之若鹜,且不管其本身价值如何,取得它,代表了在金陵古玩界实力和地位啊。”
“……”
原来如此!
肖胖子虽打听清楚了传承,但他对鎏金娃娃的寓意、文化脉络却未探知分毫。
他们口中的金大徐老,我之所以感觉到面相熟悉,盖因他常出现在电视鉴宝栏目中。
有一些,还是国家级栏目。
男秘书将小胖子放在了鉴宝台一张加大椅子上。
胡家胖公子继续酣睡。
徐老打完招呼,微笑着在边上就坐。
鼎元胡总走到鉴宝台前,笑呵呵地向大家抱拳。
“诸位,胡某今天看到各位新老朋友前来,倍感荣幸!九年前,胡某承蒙祖德荫蔽,于西霞寺求得一鎏金娃娃,此乃应天府流传下来重宝。娃娃请回家之后,胡某终日战战兢兢,好生供奉,幸得一犬子。”
“如今,犬子已九岁有余,胡某一家受娃娃福气盈馈多年,多有不安,不敢私吞重宝。思来想去,决定邀请各位好朋友搞一窜货场,若有愿结善缘的朋友,可将鎏金娃娃请回去,不失为胡某一家以及金陵古董界一大好事。”
尔后,胡总双手合十,笑着冲四方说道:“感恩各位好朋友!”
胡总讲话和气,又滴水不漏。
短短几句,就已将事情来龙去脉以及办江湖窜货场的目的解释得一清二楚。
此刻。
鉴宝台上来了一位穿西装的青年。
他开口说道:“大家好,我是思源拍卖行主持,姓江。受胡总邀请,来主持今天的窜货场。我们也非常荣幸,能请来金大徐老,与大家一起赏宝、玩宝,大家欢迎徐老!”
徐老威望非常之高。
现场鼓起掌来。
徐老起身,向大家微笑着作揖。
江主持继续讲解。
“今天窜货场,有朋友单纯想来鉴赏,有朋友想来交流,有朋友想与鎏金娃娃结缘。为了节省大家时间,咱一切都按江湖老规矩来,分三个环节:江湖鉴宝、主家选宝、同仁换宝。”
“鉴宝环节,由大家将今天带来的宝物,放鉴宝台,供徐老鉴定。当然,这个环节有三个规矩,第一,宝物不真不上台。第二,宝物匹配不了鎏金娃娃价值不上台。第三,宝物不想置换鎏金娃娃不上台。”
“鉴宝结束后,就是主家选宝环节。被徐老认定符合要求,留下来的宝物,供我们胡家公子挑选。主家选宝过程就是结缘过程,胡家公子挑中了哪件,哪件宝物就与鎏金娃娃置换。”
“最后就是大家互相交流换宝时间!胡总在丫玉茶庄特地准备了宴席,大家交流结束后可赴宴共饮,祝大家玩的开心!”
我顿时有些发懵。
来这里的,没有哪个人不想要鎏金娃娃。
可江主持在第一个江湖鉴宝环节,就给出了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可谓精心设计。
宝物不真不上台。
这话专门说给那些想拿着赝品来浑水摸鱼换鎏金娃娃的人听。
毕竟,台上坐着金陵古董界泰山北斗徐老,如果被鉴定出来假的,当着这么多名流在场,非常没面子,顾忌于此,打掉了一批人。
宝物匹配不了鎏金娃娃价值不上台。
这话最狠。
鎏金娃娃价格最少三百多万,在座的又有多少能拿出三百多万的宝物进行置换呢?
也许我的眼神太过凌厉。
疤师傅的身躯明显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调整过来,鼻尖冷哼一声:“你要开就开,不开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我说你是一条吃到了新鲜屎的蠢狗,不服啊?!”
美女摊主闻言,俏脸稍带一丝不悦,转头皱眉制止道:“王叔,你别乱说话!帅哥,你要继续开吗?”
我说道:“咱玩大点?”
“你想怎么玩?”美女摊主嘴角上扬,略带戏谑地问道。
我手指了指边上那个抛光的疤脸师傅,问道:“你能作他的主吗?”
美女摊主闻言,神情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能!”
我说道:“加点注。若再开出红色,一颗给一万块,再让他给我认真磕一个,行吗?”
此话一出。
疤脸师傅瞬间从摊位上窜了起来,铁钳一般的手掌,一把拎起了我的衣领子。
他的掌心全是老茧,掌背青筋暴凸。
这是练过外家功夫人才有的手。
疤脸师父怒目圆睁,竟然闪出一丝常人眼中少见的杀气,面目狰狞:“你特么是来砸场子的吧?!”
现场买菩提的人见状,吓得纷纷往后退,离得远远的看热闹。
古董文玩,天下并无统一鉴定标准。
江湖立足,全凭面子和招牌。
但凡是行内人,把这两样东西视重若个人生死。
他们懂得探口,是行内人。
我刚才那句话,摆明了要将他们那两样东西摁在地上疯狂摩擦。
疤脸师傅被彻底激怒了。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过于年少气盛,把过往的伤痛,视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美女摊主本来颇具亲和力的俏脸,也立马沉了下来。
她抬手先制止了抛光的疤脸师傅,反复打量我几眼,秀眉一动,问道:“那你加什么注呢?”
我伸出了手:“若开出其它颜色,我寄存一根手指!”
两千年左右,受港市古惑仔电影的影响,社会治安不大好,这在古玩界体现的更盛。
但治安再怎么不好,他们当然不可能现场就砍我的手指。
所谓寄存,就是愿赌服输,等于签下契约,手指随时可以来取。
不怕你跑。
天涯海角,只要你还活着,手指便永远是庄家的。
此话一出,美女摊主那若秋水般眸子,眼角竟然微微上挑,充满了可怜、鄙视与挑衅的意味。
这让我想到了九儿姐。
每当我练功失误之时,她最常用就是这种嘲弄的神情。
“真想清楚了?”美女摊主问道。
这是赌局最后的确认。
她语调中彰显出大人对玩闹小孩的优越与大气。
等同于告诉你,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若反悔,还来得及。
我却点了点头。
美女摊主明显有些生气了,她转头示意两位抛光师傅:“转一下货。”
两位抛光师傅闻言,鼻子均冷哼一声,一人扯起了地摊布的一个布角,光着膀子,甩动肌肉无比粗壮的胳膊,开始呼啦啦地转动起了地摊布。
地摊布里面有几百颗菩提子,其中,仅一颗为红,他们之前做了微小的标记。
转货,就是将几百颗菩提子全部给搞乱、搞混,让我再从中盲取,只要东西还在里面,他们就不算违规。
我砸他们的面子和招牌。
他们咬定了我手指。
现场看热闹的人顿时躁动了起来。
要说赌石,这种豪赌的场面还偶然可见。
毕竟,翡翠比较贵重。
所谓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赌成一大局,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赌木和赌串,因为标的物的价值不大,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豪赌的情况。
今天让他们长见识了!
我凝神静气,将所有杂乱思维抛诸脑后,神情古井无波,眼睛盯着那颗表壳做了微小标记的菩提子。
那颗菩提子,在几百颗同伴之间,如同撒欢的小孩,雀跃欢呼,挪动、跳舞、翻滚……
我双眼如同定位追踪仪器,感觉目光聚成了一道凌厉的光芒,若磁石一般,死死地粘住了它。
到最后,我眼中其它菩提子已经变得异常模糊,虚不可察。
偌大的地摊布上,好像只有它在独自撒欢。
天下熙攘皆浮云。
眼中唯尔牵吾心。
这种感觉,我在练眼功捕捉蝇头小篆字之时,曾出现过无数次。
现在。
再次来临。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抛光师傅停止了转货。
我发现,由于他们转动的太过剧烈,那颗红肉菩提子上面的微小标记已经被撞击脱落。
如此一来。
摆摊的他们,此刻也不知道摊布里到底哪颗是红肉菩提。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来临。
“好了?”我问道。
疤脸师傅回道:“好了!”
我心无旁骛,脚踏前两步,正要俯下身。
“等一下!”美女摊主突然抬手制止道。
我没吭声,抬头看着她。
美女摊主说道:“帅哥,我觉得你不必再开了。咱们到此为止吧,别意气用事!”
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闪露出来的一丝善良。
她在同情我!
尽管,我刚才要砸她面子和招牌。
我心中微微一动。
疤师父却嘲笑道:“大小姐,长教训就是让傻子快点长大,别同情他!臭小子,来看看你还能不能捡到新鲜屎吃!”
美女摊主皱眉,转头呵斥道:“王叔!”
我心中那一丝丝涟漪,再次被疤师傅像骚尿一样的话语给浇灭了。
“开局无悔!”我冷冷地回道。
尔后,我附身,拿起了那颗红肉菩提。
两位抛光师父见状,咧嘴笑了。
美女摊主秀眉微蹙,低声轻叹。
显然。
他们并不知道红肉菩提上的微小标记已经被撞脱了。
他们还以为,我选了一颗普通的白肉菩提。
疤师傅凶神恶煞地问道:“你还要不要换?!”
我回道:“开!”
抛光机开始呜呜地转动。
疤师父拿着那颗菩提子在机器上开始摩挲。
表壳翻飞,若滚动四溅的水花。
里面果肉的颜色开始逐渐显现……
到了镇上医院,我们给了牛车大爷一百块钱。
牛车大爷高兴无比地走了。
我一泡尿急,让肖胖子先背着陆岑音进医院,自己则找墙角位置放水。
尿刚拉完,肖胖子就出来了。
我问:“出来这么快,你怎么跟医院说的?”
肖胖子回道:“还能说啥?我对护士说,这人突然晕倒,赶紧叫医生过来。护士转身跑去叫医生了,哥们直接走人。”
我回道:“干得漂亮!”
陆岑音身体没什么事,也不差钱。
她醒来之后,自然会想办法回去。
我们没直接回金陵,先去了乡下,看一下肖伯。
到了肖胖子赤脚医生亲戚家,肖伯正半躺在床上啃玉米,听收音机里的相声,看来恢复还挺快。
“你小子死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肖伯嘴里喷着玉米粒问道。
肖胖子笑道:“这几天不是忙嘛!老头,你现在感觉咋样啊?”
肖伯闻言,冷哼了一声:“死不了!你忙什么玩意儿呢,那件东西出手没有?”
肖胖子赶忙撒谎道:“出手了。”
肖伯满脸犹疑,上下反复打量了几眼肖胖子:“出手了?那你还把我转到这里来?”
肖胖子一时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子好不容易弄到一尊大宝,你肯定是找不到买家,没钱给我治,才把我送到乡下来吧?我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算是生了一根鸡毛!我咋这么命苦呦!”
“老头你咋这么说我呢,那件东西太大,不容易脱手……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嘛。”
“你想个屁的办法!你就是没用,这些年你打了多少眼了,把老子积攒的棺材本都亏进去了!”
“还说我呢?你夹了一辈子包袱,除了几千块的民国货,但凡溥仪爷往上的东西,经过手么?”
此话一出。
肖伯顿时气得脸通红,直咳嗽,拿起边上的茶杯盖就朝肖胖子砸。
肖胖子见状,撒丫子跑出了门。
这老头脾气和眼力一样。
糙哥!
我说:“肖伯,您好好休息,我出去说肖岚两句,哪能这样说话呢?”
刚要走,肖伯大声咳嗽着,叫住了我:“小苏啊,咳咳……你过来,伯跟你唠两句。”
我只得停住了脚步,坐到了床沿上。
肖伯喝了口水,缓和了一下情绪,长叹一口气:“小苏啊,伯老了,不中用。”
我回道:“哪儿的话,肖伯可一惯都是走路带风的人!”
肖伯闻言,脸上的黯然之色尽显。
“哎……小岚呢,空有一身死力气,但他的脑子和眼光太像我,差得令人发指!这些年来,我爷俩几乎都在吃亏,家里一些老积蓄,全都败光了。”
“小岚这孩子命苦啊,三岁没了娘。小时候他没人带,只能跟着我,走街串巷干包袱军,成天风吹日晒的,也没读啥书。他退伍之后,我不愿意让他干这行。”
“但他喜欢啊,喜欢到了血液里!可这行水实在太深呐,古董就是‘骨董’。这个骨,一来是说好东西都埋在土里,与白骨相伴。二来是因为这东西是大财,大财必带大祸、大凶,多少人为这东西变成了累累白骨!”
“小苏啊,你虽然从没讲过你自己的身世,但肖伯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有眼光、有脑子、有气度……伯今天求你一件事,行不?”
我说道:“肖伯有话尽管说。”
肖伯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肖伯这些天在病床上没闲着,仔细咂摸了一下。我估摸着,之前收的那尊玉壶春瓶不对,我那骑墙的朋友,也突然联系不上了……”
我问道:“您的意思是?”
肖伯说道:“假如那东西不真,王大头的钱指定是还不上了,这利滚利的,啥时候是头?我这把老骨头无所谓了,让王大头砍死就砍死。”
“但小岚还年轻啊,你得想办法让他赶紧跑,跑越远越好!千万别回金陵,保命要紧!以后再也别从事这行当,太危险。他谁都不听,就听你的!”
讲到这里,肖伯眼眶突然红了。
扛了一辈子苦累的老汉,竟然哭了。
我一把拉开了床头抽屉,迅疾拿出了一小瓶药罐:“肖伯,您这是想干嘛呢?!”
肖伯见状,脸色陡变,赶紧伸手来抢我手中的药瓶子。
但他身上受伤,牵扯的伤口疼,哎呦直叫唤。
我说道:“一罐子安眠药,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肖伯着急忙慌地来捂我的嘴,说道:“小苏,你小点声!”
“您今天可得讲清楚了,不然我马上叫肖岚进来。”我回道。
肖伯急得脸上的汗,眼中的泪,齐刷刷直下。
他说道:“小苏……哎!”
“你不知道!王大头背景是四方斋的裴哥!这王八犊子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与其让他们砍死,肖伯倒不如自己死痛快点,只要小岚没事,我就值了!”
我怔了半晌,回道:“您放心吧,那尊宋钧窑玉壶春瓶我看过了,是真的。”
肖伯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信我?”我问。
肖伯回道:“倒也不是……打小岚把我转这里来,我朋友突然消失之后,我不信那东西是真的。”
我撒谎道:“东西订出去了,但钱还没到,肖岚现在身上确实没钱,才把你转过来。不过,我们已经答应了王大头,一个礼拜之后,连本带息一起还他。”
肖伯听了,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可别安慰我啊,这可是玩命的勾当!”
我笑道:“我和肖岚是兄弟,怎么敢骗?这样吧肖伯,一个礼拜之后,要没仇家找,您就放一挂鞭炮,打电话给我们听听响。”
肖伯若有所思,最后一咬牙,回道:“行!我信你,再等一个礼拜!”
我出了门。
心情一片沉重。
古董就是古董。
尝够人世间辛酸苦辣的肖伯。
仅仅因为打了一次眼,为保全自己儿子,竟然想了结自己性命。
我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父母。
他们是打了眼,还是被做了局呢?
万幸的是,我们教训王大头非常及时。
要不然。
我的悲剧,可能要在肖胖子身上重演。
肖胖子正蹲在池塘边,嘴里叼着一根烟,见我出来,问道:“跟老头瞎聊啥呢?”
我将安眠药罐子丢在了池塘里。
药罐溅起了片片水花,向四处晕开。
我回道:“聊如何赚钱,如何不任人宰割,如何成为人上人。”
肖胖子闻言,咧嘴笑道:“你要跟老头聊这个,他可以吹三天牛逼不困。不过……咱一定会成为人上人!”
说完,他也拿起一块片石,削起水面几道水晕。
回到金陵之后,肖胖子回了家。
我重新买了一个手机,回到了出租屋。
让我意外的是,女房东的房门竟然开着。
眼角一扫,发现不对劲。
她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鼻尖异常灵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陆岑音不仅挑了一件应天府的瓷器,还专门挑的是药师佛。
药师佛保健康。
我估计,如果要是让鼎元胡总来选,他肯定会选这尊药师佛瓷瓶。
四方斋专攻傻小子。
影青阁专攻傻小子父母。
但是,从目前局势来看,显然四方斋已经基本胜券在握。
毕竟,挑选东西的是胡家公子。
有人已经开始私下讨论起来。
大部分还是赌四方斋人赢得鎏金娃娃,小部分看好影青阁。
陆岑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脸色不大好,咬着嘴唇。
我说道:“你放心,裴哥今天赢不了你。”
陆岑音闻言,美眸一闪,问道:“为什么?”
我说道:“因为我在。”
她可能觉得我脑子有毛病,撇了撇嘴,美眸闭目,开始养神。
此时。
江主持再问道:“还有哪位朋友要上宝?”
全场鸦雀无声。
毕竟。
四方斋、影青阁、抱玉轩等金陵古董大店都出场了。
即便他们有东西再拿上去,也于事无补,倒不如直接放弃。
我回道:“有!”
所有人目光开始转向了我。
我话语一出,场内人诧异万分。
“这人是谁?”
“不认识啊……看样子有点像地皮党。”
“别瞎说!地皮党能进这个窜货场?”
“他没毛病吧,身上啥宝贝能挑战四方斋和影青阁的东西?”
“……”
迄今为止。
我没任何把握能置换成功鎏金娃娃。
毕竟。
我手中的东西与鉴宝台上物件相比,落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
即便我不能成功。
我一定不会让裴哥成功!
上次吃阴席,我狠砸了他一次场子。
这次。
我要再砸一次。
砸得这个王八犊子颜面扫地,威风尽失!
同时。
破冰金陵古董界!
来到台上,我拿出了伯奇鸟牌。
“徐老,请掌掌眼。”
徐老接过伯奇鸟牌,嘴里先是“咦”了一句。
尔后,他眉头一皱,反复观看。
徐老觉得奇怪,非常正常。
这种伯奇鸟牌,确实非常罕见。
仔细观摩了一会儿。
徐老抬起头,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你这件东西非常新奇。元仲晦府制伯奇铜鸟牌,确实是大师开过光的好物件。元朝铜铸币很少,像这种刻有吞梦魇神兽的伯奇鸟牌更加罕见。可惜,东西虽真,只不过……价格在二十万到四十万之间。”
此话一出。
全场开始哄笑起来。
之前敢拿上来的,最少都是两三百万的物件。
伯奇鸟牌只值二十万到四十万之间,确实差距太大了。
大家哄笑声,可能吵着了那位正酣睡的胡家公子。
胡家公子眼睛闭着,嘴里却不断地嘟囔着“打死你,打死你”、“啊啊……嘟噜噜”、“蛋儿啊,蛋儿啊,蛋摔坏了”等话语。
胡家公子有时嘴吐口水,有时身躯突然站起,有时挤眉弄眼,神情显得焦躁不堪。
不过,鼎元胡总只是眉头微皱,没有理会。
他可能已经习惯了自己儿子做噩梦的样子。
陆岑音没笑,美眸好奇地瞅着我。
裴哥继续看手机,连眼皮子都不抬。
江主持说道:“这位朋友,您的物件不符合上台条件,请等下与台下同仁进行交流。”
我问道:“不符合哪个条件?”
江主持回道:“不符合第二个条件。”
我说道:“能不能请你再念一遍第二个条件?”
江主持闻言,神情明显一愣。
从他的眼神之中。
我明显看出。
江主持心里在骂我傻逼。
但他毕竟是一名职业主持人,开口说道:“第二个条件,宝物匹配不了鎏金娃娃简直不上台。”
我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是价值,没有说价格。请问,古董的价值与价格一定是对等的吗?”
敲了敲门。
她没任何反应。
我走了进去,看到令我心惊的一幕。
房间非常凌乱,被人给翻过。
她胳膊被捅伤了,刀口很深,流了很多血,染得床单全部都红透。
由于她位置是趴着,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我探了一下她鼻息,非常微弱。
十有八九是胡三干的。
我立马将她了背起来,快速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说,受伤后耽误太久,失血过多,再晚来一会儿,命要没了,必须赶紧缝合并输血。
很快。
她被送去手术室了。
护士让我交钱,五千块。
上次我给了她三千二房租,买了两部手机,刚好只剩下六千块左右,交完钱,身上仅一千来块了。
我在手术室门口等。
护士从手术室出来,问道:“你是她老公或男友吗?”
我回道:“不是。”
护士问:“那你是?”
我回道:“房客。”
护士闻言,皱眉道:“手续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你能联系到她家人吗?”
我摇了摇头。
护士又问道:“你是她房客,算是朋友了,那你能签吗?不过,我可提前跟你说,如果手术出了什么问题,可能会与她家属发生纠纷。”
我回道:“我签吧。”
签完字之后半个小时,手术完成了。
我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回道:“手术很顺利,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离开了医院。
回去之后,我洗了个澡,吃了一碗泡面。
打开电视,看了场亚洲杯半决赛。
由于国家队2:3输给了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队伍,心情很不爽,蒙着被子睡觉。
睡了几个小时,电话响了。
一个固定号码打来的。
我的手机号码,几乎没人知道。
谁给我打?
接开了之后,对面说道:“你好,许清已经醒了,但她一天没吃饭,需要补充营养,你赶紧过来一趟。”
我回道:“我不认识许清。”
对方问道:“你叫苏尘对吗?我这边是新街口医院!”
我一下反应过来。
女房东之前曾告诉过我,她名字叫许清。
我曾将自己电话给她。
那时候还没有外卖这种东西,我只得出了门,打包了饭菜,顺路买了一份汤,来到了新街口医院。
许清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异常惨白。
她看到我进来,满脸感激之色,说道:“苏小哥,伐好意思啦,给侬添麻烦了,我身边没有亲戚朋友。”
我理解。
她职业比较特殊,身边不可能有亲人在。
我回道:“吃吧。”
许清大概是真饿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滴汤都没有剩下。
吃完之后,她脸色好看多了,似乎也更有力气。
她用手抹了抹嘴,说道:“治病钱、饭钱我会还你,但我现在身上没现金了。”
我皱眉问道:“房租让胡三给抢走了?”
许清闻言,眼眶泛红,豆大泪珠落下。
她银牙紧咬,骂道:“港比养子!他昨晚派了几个人过来,不仅抢走了我所有的钱,还捅伤了我!”
我问道:“他派人来,应该是想找我吧?”
许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因我而起。苏小哥,胡三是混社会的,他上次吃了你大亏,不会就此罢手。你虽然能打,但架不住他人多。苏小哥,你赶紧换一个房子吧,这些天房租我不收你的!”
我回道:“知道了。”
随即,许清转身,从自己随身小包里面的夹层,拿出了一块牌子,递给了我。
“阿奶在世时给我的,据说大师开过光,从小我就戴身上,能安神宁气。五年前有人花一万块买,我没卖,现在少说也翻几倍了。你帮姐一个忙,拿去卖了。”
“除去你垫付的医药费,卖剩下的钱,不管多少,你都拿去,当救我两次的感谢费。侬可能也晓得我是干什么的哈,我伤好了能赚,来钱轻松。”
“讲真,第一眼看到你,我觉得你很像我死去的弟弟,挺有眼缘的。这东西给你处理,我也不会觉得愧对我阿奶。租房给你添了大麻烦,我过意不去。姐身子虽脏,但心干净,不喜欢欠人。”
我心中一动。
许清把这块牌子小心翼翼地藏在钱包夹层,必然是她最心爱之物。
但她在自己极为艰难的时刻,却将它拿出了出来,用来还我人情。
仗义每多屠狗辈。
负心多是读书人。
单凭这点。
许清值得交。
我拿起那枚牌子看了看,有些吃惊。
元时期伯奇铜鸟牌。
伯奇鸟是吞鬼十二神兽之一,专吞梦魇。
以前封建社会,如果小孩夜间啼哭不止,大人会认为小孩被梦魇鬼缠身,往往会制作一枚伯奇鸟牌,挂在小孩脖子上,用于安神止哭。
元代流传下来的铜制品不多。
即便是交流用的铜钱,因铸额少,市场上比较少见。
一枚元代铜钱,价值很高。
遑论这种做工罕见且有丰富寓意的铜制伯奇鸟牌。
放市场上,单这块伯奇鸟牌本身的价值,二十万不止。
而且,这块伯奇鸟牌反面还刻有“仲晦府制”字样。
仲晦便是设计元大都那位刘秉宗,元代风水大师。
鸟牌虽不一定出自他手,但却是他府邸做的东西。仲晦府开过光的物件,算一件法器了,安神宁气效果肯定错不了。
若遇上喜欢的,价钱翻上几倍也有可能。
我还给了她。
许清见状,顿时愣住了。
随即,那张精致而魅惑的脸,带有一些愠色。
“小苏哥,你是不是嫌弃姐的东西?”
我说道:“不是。你不欠我的。”
许清问:“你说什么?”
我回道:“上次打胡三,因为他骂了我。这次救你,因为胡三本来是就冲我来的,与你关系不大。我不会搬走,因为租金我已经付过了。另外,许姐,你这块铜牌叫伯奇鸟牌,若低于二十万,千万不要出手。”
许清闻言,双目怔怔地瞅着我,像在看一个大怪物。
半晌之后,她问道:“你会鉴宝?!”
我不置可否,起身离开。
到了门口之时,我转头问道:“许姐,胡三是跟谁混的?”
许清方才从懵逼当中反应过来,回道:“我以前听他打电话,给他直接派活的人叫王大头,但好像他们还有一个大头目,叫什么……”
我问道:“裴哥?”
许清回道:“对!就叫裴哥!”
冤家路窄。
离开医院之前,我在走廊上给了看床护士五百块钱。
让她这几天用四百块帮忙给许清打饭,省下一百块当辛苦费。
护士很高兴,表示一定会照顾好许清。
尔后,我给王大头打了一个电话。
王大头听到我的声音之后,讲话带着颤音,问我有什么安排。
我告诉他:“没安排。但你一个叫胡三的手下,派人捅了我朋友。”
王大头回道:“苏爷,我懂了。”
出了门之后,肖胖子电话打来了,问我人在哪儿。
我回答在医院。
肖胖子说:“我在你住的地方,有事要说。”
我回到了出租屋。
肖胖子脸色很不爽。
开了门之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问道:“怎么了?”
肖胖子说道:“裴哥的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我说道:“坏消息。”
但像这种金倭扇就比较罕见了。
徐老脸露一丝欣喜,反复观看,却一直不说出结论,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现场开始交头接耳。
爱宝之人,对这种好东西完全不可抗拒。
没想到的是。
那位有点傻憨的宋掌柜,有些忍不住了。
他竟然主动开口问我:“苏先生,您看这是?”
很显然。
陆岑音曾向宋掌柜介绍过我。
一旁的陆岑音没有吭声,也没阻止宋掌柜与我聊天。
估计。
她也想听一下我的看法。
但这妞可能碍于面子,自己看不准,又不好意思发问。
我对这位宋掌柜心中怀有好感,便回道:“半剪青荷一片风,月华荡漾露珠融。谁知万里扶桑物,尽属中原掌握中。”
这是明朝王恭的一首诗,叫《咏倭扇》。
明人咏明扇。
宋掌柜一点就通。
他神情顿时一惊,问道:“您的意思,这是一把明代金倭扇?!”
我点了点头。
陆岑音闻言,冷哼了一声,主动搭茬道:“既然已断代为明,迄今为止,明朝出土的倭扇,已证明全是国内制作的,没有一把真正来自扶桑国!更何况,他拿的还是一把金扇。”
我懒得搭理她。
见我不搭茬,陆岑音显得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
此刻。
徐老轻轻放下了金扇,说道:“明万历年间金倭扇,好宝,好宝啊!钟先生,你这可算是填补了国内明出土倭扇的空白!徐某认为,可以作为主家选宝环节的置换之物。”
秃子闻言,脸上笑嘻嘻,抱拳道:“多谢徐老!”
现场打脸。
啪啪之声在陆岑音心里,必然很响。
陆岑音俏脸青一阵红一阵。
其实。
她完全清楚我本事。
否则,她也不会三番五次来让我跟她。
可我说什么,她却偏要与我对着干。
陆岑音有些分裂。
尔后。
抱古轩上场了。
一位身穿唐装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方砚台。
砚台纹理非常细腻,若一方墨云,面体光滑,冰感耀眼,上缀梅花,给人一种沉稳雄厚之神韵。
宋掌柜见了,赞叹着说道:“此乃歙县正品歙砚!与肇庆的端砚、绛县的澄泥砚、洮州的洮河砚,并成为‘华夏四大名砚’。抱古轩确实有好东西,只是不知道传承如何。”
我没吭声。
因为我的判断,也与老掌柜一致。
我眼力再好,并不是神仙,看不到一方黑色砚台上面的落印。
要断传承,全靠砚台上面的烙印。
陆岑音见我没吭声,脸露一丝嘚瑟。
她那意思是,你不是眼力很好吗,怎么不说话了,有种就把传承判断出来。
也不知道她在置哪门子气。
我判断不出传承,她能判断的出吗?
“徐老,抱古轩送上一方砚台,请您指教!”
中年唐装男客客气气地说道。
徐老回道:“抱古轩是金陵古董大家,拿上来的肯定是好东西。老夫观摩一下,不当之处,还望左老板海涵啊。”
左老板忙回道:“不敢,徐老客气!”
徐老继续鉴宝。
半晌之后,徐老吩咐人拿来了一瓶矿泉水,拧下了矿泉水盖子,将水倒在了矿泉水盖子之上,随即,满满的一盖子矿泉水,又全倒进了砚台。
徐老仔细地拿着砚台,向四周摇了一摇。
尔后,他再小心翼翼地将砚台上的矿泉水,倒回了水瓶盖。
水盖子竟然还是满的。
一滴未少!
徐老又抽出纸巾,擦拭砚台,再将纸巾展示给大家看。
纸巾上面,一滴水渍都没有。
全干!
现场开始唏嘘赞叹起来。
我问道:“喝完之后呢?”
陆岑音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神情愣了一下,说道:“喝完我们来聊聊天呀。”
我回道:“那直接开聊吧,喝多了我只想搂女人上床睡觉。”
陆岑音闻言,俏脸闪过一丝鄙夷和愠怒,但转瞬即逝。
她很有城府,反而开始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
半晌之后,陆岑音浅笑着问道:“你平时都喜欢这样撩女人吗?”
我回道:“并不是。能旺的柴火堆,我才会撩。撩不旺的,我一泡尿就给浇灭了。”
陆岑音咯咯直笑:“我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说道:“我也是,很感兴趣。”
特意在“性”字上,加了重音。
陆岑音樱唇抿了一小口红酒,问道:“苏尘,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说道:“那天晚上,我给你治好了脚踝脱臼,你是来感谢我的?”
陆岑音微微颌首,嘴角上扬:“不得不说,你手法真不错,谢谢!”
我回道:“不客气。”
陆岑音将头靠近我耳边,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吐气若兰,带着红酒的甜香:“我不仅要谢谢你,还很想要保护你,你明白吧?”
我坦率地回道:“明白。裴哥现在整个金陵城在找那晚砸阴席之人,你认为砸阴席的人是我,死死地拿捏住了我的七寸。只要你把我交给裴哥,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要不把我交出去,就是在保护我。”
陆岑音眉毛一挑:“聪明!千万别告诉我,砸阴席的人不是你。”
我回道:“当然是我。”
陆岑音问道:“既然你全都明白,刚才你怎么还敢这样调戏我,不怕我成为吃人的母老虎?”
我说道:“因为你不会这样做。”
陆岑音闻言,坐在了我对面,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叉,问道:“为什么?”
我回道:“如果你要这样做,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聊天。”
陆岑音听到这话,格格笑了。
她笑起来胸前微颤,显得非常迷人。
一会儿之后,陆岑音无比优雅地将杯中红酒全喝了:“苏尘,我真的很喜欢你这股劲!就好像这上好红酒,甘冽、醇厚、刺激,又带一丝热烈,让人忍不住想去征服。”
我:“……”
话音刚落,她变脸了,无比冷峻地说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为什么要砸阴席,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心甘情愿跟我!整个金陵,只有我可以保证你安全。当然,我也可以让你很不安全!
恩威并施。
杀伐果断!
我冷冷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陆岑音撩了撩鬓间的秀发:“要不然呢?”
我回道:“砸阴席的人可以是我,其实也可以是你。”
陆岑音闻言,略显诧异,问道:“我?”
我点了点头。
“第一,在吃阴席之时,所有食客都成了东家煎熟的双黄蛋,可唯独我们没买东西。而现在,厨子、东家、食客全进去了,也只有我们两人逃了出来。”
“第二,东家虽是裴哥的手下,可归根结底还是你们陆家人,能不中东家手中掌心玉凳上面味毒的,整个金陵,恐怕也只有陆家人有这个能耐。”
“第三,陆家大小花旦向来不合,互斗严重,金陵古董界皆知,你具备了强烈的砸场子动机。所以,你才是第一怀疑对象,而不是我。”
陆岑音笑意盈盈,竖起了大拇指:“非常精彩!但是……证据呢?”
我立马撒了个谎:“不好意思。第二天在送你上牛车之前,我叫兄弟拍了好多张你在镇江山边的绝美照片。”
陆岑音闻言,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照片呢?!”
我笑道:“别激动呀,坐下来慢慢聊。照片可是我用来保命的东西,我怎么会带在自己身上?”
陆岑音鼻尖冷哼了一声:“即便是我又如何,你觉得裴哥和我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我说道:“他当然不是,但你的妹妹陆小欣是!要不然,你也不用费劲巴拉像孤胆女英雄一样闯阴席。只有实力弱的一方,才急需要寻屠龙刀,才会暗中打冷枪。可惜,由于阴席间突然变故,冷枪哑火。而我这把刀,你拔不动!”
这一下。
可算是戳中了陆岑音的痛处。
我猜测。
陆家大小花旦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场重量级的大较量。
她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我。
我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陆岑音回道:“若一把利刃不能为我所用,我宁愿折了它,省得它以后伤人。”
我说道:“你不舍得。”
尔后,我起身离开。
陆岑音说道:“你看我舍不舍得!”
耳听“叮铃”一声响。
门外瞬间冲进来七八个彪形大汉,站成一排,虎目圆瞪,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腰间全是清一色红花棍!
陆岑音这次是真动怒了。
她完全抛弃了之前的知性、优雅和冷静。
从出租屋诚挚邀请,到之前威逼利诱,现在开始果断搏杀。
像我和肖胖子这样不入流货色,连王大头都敢动刀砍,更别说陆家大小姐了。
只要陆岑音愿意。
我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是她砧板上一块死肉。
我回头说道:“陆大小姐,你下决定之前,最好再认真考虑一下。为什么我这样的混子能有青牛请柬?当时警察为什么能来的那么恰到好处?你为什么在我保护之下安然逃脱,而且到现在连问话都不找你?”
将她猜想中我的身份彻底给搞浑。
属于我最后的杀手锏。
陆家再逆天,也不敢跟公家斗。
此话果然起效。
陆岑音俏脸阴晴不定,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疑虑、不甘与愤懑。
她已经气得有点牙根痒了。
陆岑音很聪明,十几秒之后,她挥了一下手:“让他走!”
众红花棍郎让开了一条路。
我下了楼。
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宋掌柜等人满脸错愕地瞅着我。
这次交锋。
她没赢。
我没输。
出门之后。
我发现后背沁出冷汗。
陆岑音竟然敢吓我。
我很生气。
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不过,到现在我还想不明白。
陆岑音为什么能判断出来那天晚上戴猪面具的人是我。如同她现在肯定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救她脱困。
我在回去的路上,到ATM机查了一下账。
影青阁打来的五万块钱已到。
我取出了三万块。
给肖胖子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肖胖子赶到了之后,我把两万块钱递给了他。
“苏子,你这是啥意思?”
肖胖子拿着钱,神情很愕然。
我说道:“淳化佛像金钱五万块出手了。这三万你拿去,送两万给贾伯,一万块拿来日常用度。老爷子还心心念念玉壶春瓶呢,这谎咱一定要圆下去。”
肖胖子问道:“为啥?”
我回道:“你听我的,错不了!”
肖胖子瞅了一会儿我,又瞅了一会儿钱,端起酒杯一口干了:“行!我全听你的!”
我问道:“前几天你说盯了一个大宝,说一下情况吧。”
肖胖子回道:“不仅是大宝,而且,陆家大小花旦同时在盯着。”
我手被她拉着,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许清抽泣了一会儿,见我尴尬的样子,突然破涕为笑,反而将我往她身边拉近了一些。
她仔细打量了我几眼,略带娇羞地低声问道:“跟姐说实话,侬是不是馋姐的身子?”
不怕渣女玩暧昧,就怕少妇三十岁,吹拉弹唱样样会。
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
还是许清身上香水味的刺激。
我脸红了。
比许清漂亮的女人,我见过。
面对九儿姐,我不敢有任何想法。
面对陆岑音,我可以征服式调戏。
让我想不通的是。
对眼前这位性格直爽又带魔都小女人魅惑的许清,我竟然第一次有了丝丝羞耻。
难不成,是因为她职业的加持?
或者说,她像极了录像厅里陈宝莲的样子?
许清瞅见我脸红的样子,咯咯地笑了:“噢呦,还害羞咧?侬不嫌姐脏啊?”
我非常不合时宜地摇了一下头。
许清见状,神情显得非常开心。
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手,低声说道:“可真漂亮的手啊……”
尔后,她附在我耳边,嘴里吐着芳香:“你等姐伤好了哈,都是你的。”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让她这样挑逗下去,站起了身,说道:“许姐,你别误会……我其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许清闻言,那张又纯又欲的脸闪过些许失望,闪着大眼睛问道:“啥子事?”
我说道:“我是玩古玩的,最近揽到了一个活儿。想借你伯奇鸟牌用,如果不成功,鸟牌原封不动还给你。如果成功,能换成三百来万。到时钱怎么来分,由你说了算。”
许清瞠目结舌。
我问道:“许姐,你不信我?”
许清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摇头:“不是!我信你!但这钱也太多,有点不敢想……”
我点了点头,回道:“要成功了,肯定会有。”
许清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拿出了那枚伯奇鸟牌,递给了我:“姐是你救的,人是你的,命也是你的。你别说借了,丢进茅坑都没事!”
我心中一暖。
父母死了之后。
我童年记忆相当苦涩。
后来跟着九儿姐,但她是我师父,严苛到了极致。九儿姐是我心中的女神,不可有一丁点逾矩,敬畏多于依赖。但在许清身上,我却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温情。
我回道:“行!我拿去了。”
许清说道:“嗯,姐等你好消息。”
从医院离开之后,回到出租屋,我感觉酒劲有些上头。
半躺在床上休息。
手机响了。
来了一条信息:“你到底是谁?”
这号码我不认识,但隐约中对此话有一些熟悉。
我打开抽屉,翻开之前陆岑音给我留的电话号码。
确实是她的。
我在卖佛像金钱时,给影青阁留下了电话。
看来。
我走后。
陆岑音忍不住了。
这问题困扰了她很久。
第一次问在出租屋,第二次问在镇江山上草丛,这是第三次问。
我回道:“抱歉,你问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
陆岑音回信息:“好!你在山上,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也有同样问题想问她,便回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你说完,我会告诉你答案。”
此事涉及对当时自己伪装手段出现漏洞的强烈疑惑。
玩古董的,天生对这种事情敏感。
毕竟,我们一生都与漏洞打交道。
看不出人的差池,弄不清自身缺陷,瞧不出物的瑕疵,被偷冷饭、做局以及打眼,敲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若不搞清楚原因,我和陆岑音始终都会觉得如芒刺背。
当果壳被高速转动的机器不断地磨掉,菩提里面的红肉慢慢呈现出来之时。
疤脸师傅的神情,由之前的凶狠、嘚瑟,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最后,他身子如遭雷击。以至于,他用来拿菩提抛光的手,完全失去了准头,机器无比锋利地摩挲着他的指心,硬生生地削掉了一块指肉。
鲜血四溅!
疤脸师傅嘴里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血滴在红肉菩提之上,迅速漫浸四散。
红肉菩提鲜艳的像天边的夕阳。
美女摊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樱唇微张,一双美眸充斥着诧异和不解。
围观之人从之前的安静,现在已经开始躁动而惊叹。
半晌之后,我说道:“愿赌服输!”
美女摊主脸沉得像深潭,快速地点了一万块钱给我。
尔后,她转头冷声说道:“王叔!”
疤脸师傅正在同伴的帮助之下包扎手指,听到了美女摊主的吩咐,他腮帮子剧烈鼓起,似乎牙都要咬碎了,双目既怨毒又万分不甘地死瞪着我,但没作出任何动作。
“王叔!”美女摊主复而加高了声音。
不得不说。
她很讲江湖规矩!
疤脸师傅闻言,开始俯下身来。
他鼻孔喘着粗气,浓眉横竖,神情愤懑。
这是对疤脸师傅对自己内心涌上来屈辱感的疯狂压制。
在那一刹那。
我心中曾闪过一念,寻思要不就算了。
但此念仅仅一滑而过。
因为我想起了九儿姐的话,江湖不是绣花睡美人,没有温良恭俭让。
疤脸师傅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
“牛逼!”
现场不知道哪位带头开了一嗓子。
围观人群发出了一片叫好之声,有的还鼓起了掌。
开一个菩提,竟然像开了极品种水翡翠之感。
我拿起钱,再次转身离去。
斜眼瞥见,女摊主脸色无比阴沉,吩咐手下收摊。
虽然在一片嘈杂声中,她声音细若蚊蝇,但我还是听见了她对边上抛光师傅的吩咐:“让贾伯迅速查一下这人底细,我怀疑他是裴哥派过来的……”
一万一千五。
那时候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的存款了。
有了这一万一千五作为母鸡,可以孵出很多小鸡来。
时间还早。
我打算今天赌市、摊市、店市逛一圈。
九儿姐曾带我来过无数次这三个市场,但每次都只让我眼看、脑记、腹念,从来不让我试手。
我现在的状态,就如同磨了一把崭新杀猪刀的屠夫,急于逮几头猪来祭刀。
摊市离赌市约一公里左右,北风很大,往背上呼呼地直刮。
我不由地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物。
摊市同样非常热闹。
琳琅满目的名家字画、铜钱瓷罐、竹匾漆器、绣品玩石,令人目不暇接。
不过,打眼逛了一大圈,发现里面百分九十都是现代做旧赝品,剩下的百分之十,价值也就几百到几千块不等,顶多做一做小摆件。
我感叹世界上并没那么多漏可捡。
但路过西南角落一个油腻中年胖子的摊前之时,我脚步停了下来。
油腻胖子的摊以铜钱、油盏以及小瓷雕摆件为主。
在油腻胖子摊子一角,我发现了一个三脚金蟾。
金蟾是普通瓷泥做成的,做工非常粗糙,十来块钱的小玩意儿。
可它嘴里却叼了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肯定不是原物,显然是油腻胖子为了好卖,后面硬塞进它嘴里去的。
蟾都是四只脚,但旺财金蟾却是三只脚,而且,旺财金蟾嘴里必须叼金钱,否则就失去了给人观赏、把玩的意义。民间有一句俗语,二条腿的人好找,三条腿的蛤蟆难求,专指三脚金蟾嘴里吐金钱。
油腻胖子肯定不知道,这枚铜钱,如果放市场上卖,最少值五万。
这是一个漏!
捡漏的办法,江湖上主要有三种。
第一种叫做包圆,假装成古玩批发商,把摊子上所有同类的东西一起买了,回去之后,再把里面的漏挑出来。
第二种是捎带,你若想要东,偏偏去买西,到最后,假装买西买贵了,让摊主搭一个小玩意儿送给你。你假装在摊里随便一挑,而这个小玩意儿,就是漏。
第三种属于打乱拳,故意叫几个人扮成冤大头,去买摊子最贵的东西,与摊主讲价讲得面红耳赤之时,再来一个毫不起眼的人,问那个漏怎么卖。摊主不愿意放过冤大头,压根没空理会,随便开一个价,捡漏人直接付钱把漏给带走。
但九儿姐说,这些办法全是垃圾!
“小哥,看中哪一样随便挑,都是好东西。”油腻胖子笑道。
我随意拿起了三脚金蟾边上的一尊瓷瓶福寿罐,问他这东西什么价钱?
油腻胖子双眼放光:“小哥眼力好啊,这可是唐三彩福寿俑!一位老头祖上流传下来的老物件,他老伴患了重病,五千块急卖给我的。既然你有眼缘,给你五千三带回家。”
他可真能胡扯。
唐三彩基本都是鬼货,哪来老头祖上流传?
鬼货,就是墓地里挖出来的货。
这玩意儿顶多就值个一百块钱。
我假装看上了眼的样子,左摸右摸,半晌之后,说道:“我爷爷过八十大寿,他很喜欢瓷器,我妈叫我来买一尊瓷器送给他,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但你这……太贵了。”
“怎么会贵呢?”油腻胖子忙不迭地回道,手指了指福寿俑上面的花纹:“你看看这图案,这叫百花、牡丹、芍药、海棠四仙子祝寿,买回去你家老爷子肯定喜欢,必定长命百岁!”
我谢谢你。
可惜我爷爷早就挂了。
“啪嗒!”
我故意手一脱,瓷瓶落地,碎了。
瓷瓶正好砸到了边上的三脚金蟾,金蟾的屁股被砸出了一个洞。
油腻胖子先是一懵。
尔后,他脸色陡变。
“不是我碰的!你刚才手指碰到了瓷瓶!”我惊恐不已地说道。
油腻胖子瞅了瞅地下四碎的瓷瓶片以及屁股被砸破了洞的三脚金蟾,脸上肥肉禁不住地抖动:“我特么什么时候碰了?!你小子砸了老子东西还敢血口喷人?!”
尔后,油腻胖子猛地跨前了两步,怒不可遏地拎起了我的衣领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