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觅司祁承的其他类型小说《宋觅司祁承结局免费阅读想算命,先离婚番外》,由网络作家“茶茶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样的日子,整整三年年!你们知道去学校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刃上的感觉吗?你们体会过自己一天的饭被忍进垃圾桶,还要被按着头进去吃掉吗?你们想象地到厕所的拖布怼在脸上的感受吗?你们知道被她们扒掉衣服嘲弄,还要被拍视频警告羞辱吗?张冉儿就像带头的恶魔、毒蛇,她们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可没人知道我是多么的恶心、屈辱,多么地怨恨她。可我不能反抗,否则我没有奖学金,我也不能杀了她,因为我不能沾上人命,那样让我的妈妈更加痛苦绝望……所以我都忍了!可你们有钱人的游戏就是戏弄我们这些穷人吗?我们穷可是我们没有害人,就算我们那么努力也还是够不上你们,可我们依然在努力地活着,活下去……我以为熬过了高考,熬过了最后的这点时间,我就能离开了……可为什么?我忍...
《宋觅司祁承结局免费阅读想算命,先离婚番外》精彩片段
“那样的日子,整整三年年!你们知道去学校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刃上的感觉吗?
你们体会过自己一天的饭被忍进垃圾桶,还要被按着头进去吃掉吗?
你们想象地到厕所的拖布怼在脸上的感受吗?
你们知道被她们扒掉衣服嘲弄,还要被拍视频警告羞辱吗?
张冉儿就像带头的恶魔、毒蛇,她们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可没人知道我是多么的恶心、屈辱,多么地怨恨她。
可我不能反抗,否则我没有奖学金,我也不能杀了她,因为我不能沾上人命,那样让我的妈妈更加痛苦绝望……
所以我都忍了!
可你们有钱人的游戏就是戏弄我们这些穷人吗?
我们穷可是我们没有害人,就算我们那么努力也还是够不上你们,可我们依然在努力地活着,活下去……
我以为熬过了高考,熬过了最后的这点时间,我就能离开了……可为什么?
我忍了三年,熬了十年,还是被张冉儿她们葬送了一辈子,我的妈妈,那么单薄,去求学校,去求了那么多人,可没有人理她。
那是我的妈妈,她也是长辈,可你们依然像玩弄我一样,侮辱她,践踏她,她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说我恨不恨,活着不能杀她报仇,我死了还不能吗?”
杨婷歇斯底里地怒喊咆哮,脸上的血泪满布,可她还被宋觅捆着,愤怒、绝望,又无能为力,她好像回到了那段灰暗的日子,那么痛苦……只能蜷缩在地上……
司舒意眼中的泪水早已止不住地落下,杨婷的遭遇让人心惊、同情,可她也根本不到自己亲表姐,真的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欺负别人。
宋觅走过去卸掉束灵锁,蹲在她旁边,声音轻柔下来,“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杨婷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那你的条件呢?”
“我不要条件,我不是邪修,我只是帮你。”宋觅道,“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所以我会帮你。”
宋觅其实本打算将她暂且收了,却突然被推搡了一下,还好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司祁承扶住了她。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张雨柔尖锐的声音不亚于刚刚杨婷的嘶唳。
宋觅这才注意到,司舒意已经晕过去了。
“你刚回来你就欺负我女儿,你……”张雨柔说着居然还抬手要打她,宋觅刚抬起手,张雨柔的胳膊被挡住了。
是司祁承。
宋觅心中闪过刹那讶异。
起身后,她冷眼看向张雨柔,“你女儿不舒服没见你多照顾,她被鬼缠身你怎么不想办法,看我回来就这么着急想赶我出司家吗?”
“你胡说什么?”不知道为何,宋觅以前虽然性格冷,但没怎么觉得她危险,可此刻宋觅盯着她的视线,像是淬了毒的千万根毒针。
“我胡说?”宋觅道,“你女儿晕倒了,你第一时间不是去看女儿,你在这跟我张牙舞爪干什么?装腔作势给谁看?”
张雨柔恨恨看了她一眼,朝自己女儿跑过去,连忙喊人过来。
“宋觅,你说话也太刻薄了。”司有年也过来了。
宋觅耐心告罄,问司祁承,“家庭医生还没走吧?”
“没……”
“让你爸也去看看脑或者眼睛,我先回房间了。”
“宋觅,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司有年气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但宋觅走得沉稳,且没有回头。
怪不得司有年身为司家长子,继承权却落到了司祁承这里,脑子坏了眼睛也瞎了。
宋觅看了一眼杨婷,让她跟着自己回房间。
“你婆婆挺坏的。”杨婷飘在她后面,“你这么厉害也要被恶婆婆欺负吗?”
“你那儿看出来她欺负我了?”
“她刚刚那么说你,你都没有打她,我刚刚就骂了一句脏话,你就打我了。”小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宋觅忍俊不禁。
“你打你是因为你不好好说话还想伤人,而她……”是因为刚刚被司祁承拦下了,如果没拦,那可说不定,“那不然你帮我?”
看着宋觅眼中狡黠,杨婷下意识退了两步,不,飘了两步。
而楼上看完全程的司老太爷,沉如古渊的眸中,似乎透过宋觅看到了别的什么,或者想起了什么……
——
晚饭的时候,司老太爷因为下午心脏疼,没有下来吃饭。
张雨柔从楼上下来时,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反复刚刚大哭过一场。
“雨柔,别太担心了,医生说只是惊吓过度,等她睡一觉醒了就好了。”司有年细心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有年,”张雨柔一开口还有些哽咽,“我只是没想到,小觅刚回来就……”
说完仿佛刚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宋觅一样,突然紧张地闭嘴了。
“小觅,你别误会,下午我冲你喊也是我当母亲的太着急了,你别生气。”
张雨柔几句话,显得她柔弱又隐忍,像个关心孩子地的无措的妈妈。
原本就因为下午宋觅对他说话态度不满的司有年,现在听了这话更是心生怒气。
“宋觅,你刚回来在家里又是气地老爷子犯病,又是吓晕了舒意,你还要对雨柔咄咄逼人!”
“有年,别这么说,小觅在司家也不容易。”张雨柔劝解。
“她还不容易?靠下作手段迷惑老爷子,嫁给小承,当了这几年富太太,还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您都在司家当了快五十年儿子了,您都没有教养,我当然不敢僭越您。”宋觅安然地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手。
正是她的倨傲镇定,又伶牙俐齿,让司有年更恼火。
“当初也算你爸把你卖给司家的,你在司家三年不懂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司家弄得鸡犬不宁!”
司有年说完这话,张雨柔拉了拉他,他抬眼瞥了一眼二楼,幸好老爷子不在没听到。
宋觅静静地看着司有年和张雨柔,她平静的眼中好像有利刃,令二人心底发毛。
齐洹和他碰杯,浅饮一口,“就那意思呗,咱们从小长大的这些人,有几个婚姻是由自己做主的?
你看顾家两口子婚后各玩各的,裴老三天天跟自己媳妇吵,现在在外面养人。
明老二还好,结婚前都互不认识,现在俩人倒是如胶似漆的。
但总的说,他们无论和自己媳妇爱不爱,但都磨合过,你呢?你俩从头到尾就是相敬如宾的室友,没一点意思。”
齐洹看着司祁承的空杯,有给他续上,“你俩是不是都没上过床……”
齐洹话还没说完,司祁承一记眼刀甩向他,他讪笑着闭嘴。
司祁承的手机一晚上盯了几十次了,喝酒后的眼眸不似平日那边疏离,“她不爱回我消息。”
“你给她发的什么?”齐洹好奇地问他,司祁承不愿意说,齐洹就不停地磨他,“我可是身经百战的,区区聊天技巧,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司祁承懒得理他,齐洹只能陪他喝酒唠嗑,“突然想起,昨天刷到一个视频,后来开会忘了给你看。”
他掏出手机,打开某视频软件,翻出来一个视频。
司祁承看着视频的内容,正是那天他和宋觅在烧烤摊遇到家暴男的视频,视频里宋觅驱动阵法的动作被录下来了。
视频里重点都在宋觅,他只露了半个背影。
观众也看不见小鬼,只能看到突然发出金光的阵法,因此下面的评论褒贬不一。
有些话也说得难听:
一个神经病在救一个失德妇女
呜呼啦呼,黑魔变身!哈哈哈,她以为自己是小魔仙吗?
姐姐这套特效比电视剧的三毛特效强太多了。
一楼的说话不要太难听,小心半夜鬼敲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这家人真是作恶遭到报复呢
这人看起来很厉害啊,能不能帮我也算算命什么的。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封建迷信,神经病,已经艾特公安来了。
……
司祁承一边翻着难听的评论,一边给助理秦牧打电话,“联系视频博主灵异侦探,让他管理好评论区,否则随时起诉他。”
齐洹听完他的话,面露诧异,“你不让他删了?还要保留?”
“这个由宋觅来决定。”
齐洹的表情诧异、疑惑、好奇,甚至复杂地夹杂在一起。
“宋觅是不是真的会这些东西?”齐洹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天边黎明的蓝白色已经变成金色,分割了天与山川。
“我得带刘娜走了。”王晓晓道,两人起身,她拿起招魂幡。
王晓晓到刘娜家时,秦州还在睡梦中,刘娜已经从王雪云的身体里出来,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孩子。
刘娜说她王雪云已经回医院了。
“告别过了吗?”王晓晓问她。
“嗯,都说过了,我们走吧。”刘娜没有看到宋觅,“那位大人走了吗?”
“你有话要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带。”
刘娜温柔一笑,“其实没什么,就是想谢谢她,昨晚她没有让安全局的人收走我,还让我跟孩子单独相处一晚,我没什么遗憾了,我很感谢。”
王晓晓说她会帮忙转达,“秦誉的处理结果出来,我会给你带消息。”
“谢谢你们。”
王晓晓摇动手中的招魂幡,屋内突然生出一条小路,“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会有人接你。”
刘娜踏上那条路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孩子,才上路,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雾中。
王晓晓收了招魂幡,低声念咒消失在房子里。
屋内再度恢复平静后,卧室传来呜咽的声音……
宋觅骑着摩托回家时,司祁承还没走。
司祁承看着她抱着头盔进门,有些错愕,他还没见过她这种机车风格。
“你一晚都没回来。”
“怎么,你家有宵禁?”宋觅看了一眼保姆做的早餐,“阿姨,给我煮碗面,卧俩蛋。”
宋觅折腾一晚上早就饿了,放下头盔回房间洗漱出来,面条已经煮好。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司祁承问她。
“抓鬼。”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
此刻的沉默氛围似乎有些微妙,宋觅抬起头,碰到司祁承盯着她的视线,觉得很是奇怪。
“怎么了?”
“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当时在忙。”
“消息也没回。”
“我问你你有什么事,你问我在哪儿,我觉得没必要回。”
“你之前去太清观,你也没回我消息。”
“……”宋觅放下筷子,打开俩人寥寥的聊天记录,“你看看你问的,在吗?连着都是这么问,我请问司总,我什么时候走的?准备吃席吗?”
司祁承:“……我只是……”
司祁承当时只是想找宋觅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头。
“司总,我觉得您有点过界打探我的生活了。”
宋觅这次回来能明显察觉到,司祁承和她相处的时间过多。
以前虽然两人还算和平共处,但司祁承从不主动找她说话,更不会问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更不会发生昨天那种当着众人面给她拿吹风机的事情。
宋觅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不明不白的事。
司祁承喝了一口豆浆,里面没有加糖,喝起来有些涩。
“抱歉。”司祁承垂下眼眸,放下杯子。
他将昨天齐洹给他看的视频翻出来放在宋觅面前,“你想看,看完再决定要不要联系博主删除。”
宋觅看到的视频评论区已经是删除过后的,大部分都是觉得很神奇和骂家暴男的,也有一些舔颜的。
“不删了吧,我回头联系一下他。”如果有人愿意找她算命,她可以通过视频软件来接单。
“秦牧已经联系上了,我让秦牧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宋觅指尖一顿,司祁承已经替她做好了?
“谢谢。”宋觅左手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搓着食指关节,“你记得补个觉,晚上要带你去一趟鬼村。”
司祁承看着她的小动作,暗暗勾唇,“好。”
司祁承拿上手机去客厅露台,宋觅愣了几秒,回过神吃完面,准备回房间。
保姆叫住宋觅,“夫人,这豆浆是司总早上亲自打的,您不尝尝吗?”
宋觅已经吃饱了,本想说不喝,但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看手机的司总,还是尝了一口,“挺好喝的。”
司祁承坐在阳光下面,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舒服。
程亭舟这边早上一到局里,立马和上级汇报了昨晚的秦誉的事,上级让他与刑侦一起查办这事。
不过程亭舟没有汇报具体的某些细节,比如:宋觅没有顾及秦誉的死活,以及刘娜被控制后,没有即刻被遣送走。
“秦誉的事,尽快办完,公开审判,还有上面下通知,正式邀请她加入安全局,这事也交给你办。”
“啊?我?”程亭舟想起昨晚宋觅的表情,还觉得冷风习习的,“我就是一普通专员,人事不归我管吧?”
警察刚拦下男的,又见女的打起来,赶紧去劝开。
院子一时忙的不可开交。
而刚被拉开的吴芹,已经披头散发,脸上道道血痕。
她不服气还想要去打李兰,突然看到李兰身后两张煞白又熟悉的脸,皆是双目滴血,对着她阴森森地笑起来。
“婆婆,好久不见啊!嘿嘿嘿~”
“婆婆,我们来帮你啊~桀桀桀~”
“啊啊啊啊!鬼啊!”女鬼的笑声凄厉。
吴芹寒毛瞬间倒立,她尖叫着要逃跑,腿却被拖住,动不了一步。
“啊啊啊!娘,她们要吃我!”那边的儿子也尖叫起来,边跳便跑,两个腿上挂着两个婴灵。
没了符坠的护身,这些冤魂都紧紧缠上了他。
女鬼起了心思戏耍她们,任由她们跑,她们步步紧逼。
牛冲身上挂着四个女人,正面娅娅那张脸鲜血淋漓,尤其可怖!
看着突然发疯的一对母子,警察拉都拉不住他们绕着院子跑。
警察的职业不受妖邪侵扰,自小受唯物主义教育,他们不觉得他们真的见了鬼。
邻居早已感受到牛家院子的阴森,本就有些害怕,现下听到他们鬼叫,都匆匆回了自己家,叫声愈发惨烈,邻居纷纷关门闭窗。
宋觅拦住打算去抓这对母子的警察,“警察同志,这两位是我们刚救出来的女子。”
看着两个面容憔悴,饱受折磨的女孩子,几个警察都不忍直视,一个女警去车上拿了一包湿巾过来递给了李兰。
李兰感激地道谢,给自己孩子擦去脸上的污渍和干涸的血迹。
“在院子的四个墙角都还埋了七具女尸。”宋觅此言一出,几位警察都震惊地带着质疑。
半个小时后,警察看着被挖出来的七具女尸,一具不差,甚至还有两具幼婴。
最早的已经化骨了,而晚一些的正在腐烂,蛆虫在尸体的上成堆地蛄蛹,其中有一具面容尽毁的女尸,腹部还是鼓起的。
这么个小院子居然真的埋着七具女尸。
和宋觅说的分毫不差,甚至连位置都是对的。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恶臭,几个年轻警察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趴在院子外面的水渠吐了。
为首的警官眼中的质疑之色更甚,忍住恶心问宋觅,“你怎么知道的?”
宋觅思考了一下,“我是玄师。”
按照人们的说法来说,她的确是一名玄师,虽然她已经化神千年了。
“就和风水大师差不多是吗?”
“其实不太一样,但是你可以这么认为。”宋觅不喜欢和人解释这些。
若勤见状上来出示了太清观的道教印章,警察这才打消了些怀疑。虽然他没和这位无妄大师打过交道,但是自己的同事曾经在破案时,有得过他的指点。
即便他不大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心中不免敬畏一些。
警察正了神色,又问了她一些死者的信息,宋觅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这几个女孩都是被人贩子拐骗的,有大学生,也有出门旅游的单身女孩,也有他们当地的。
“阿青呢?”
突然有警察发现被救出来的阿青不见了。
李兰他们刚刚也顾着照顾自己孩子,没注意到阿青什么时候不见的。
宋觅指尖一掐,低喊一声,“坏了!”跑出了院子。
那对母子早就跑出了院子,一路哀嚎鬼叫,所到之处阴冷幽暗路边的人家见状纷纷关门。
宋觅跟着阴气一路留下的踪迹,他们跑到了村头的的一个竹林里。
警察看到阿青正举着一把斧子,被干涸的血迹覆盖的脸上,嘴角抽搐地扯出诡异的笑,慢步朝牛冲走去。
牛冲的身上被溅上了大滩血迹,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满头大汗,目眦欲裂,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他们看不到,拉着牛冲的那些冤魂都在叫嚣着阿青动手,那只刚被净化的婴灵跑过来正对着走在前面的那位警察做鬼脸。
“别杀我,别杀我……”牛冲焦急恐惧地乞求着,阿青一步步逼近,他身下一滩恶臭的液体渗入泥土中。
警察掏出了枪,也一步步逼近,高声吓令阿青停下,试图劝她停手,交给警察处理,但阿青现在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了。
她要杀了他们,是他们杀了娅娅,还有娅娅的孩子,还有那么多无辜女孩的性命,都是他们害死的。
她要杀了他们。
突然走在前面的警察被绊倒,众人低头看到草丛里,吴芹血淋淋的尸体,身体已经被斧头砍得零碎。
警察正盯着吴芹尸体的片刻,竹林里一声惨叫。
只见斧头已经砍在了牛冲的头上,血溅竹林,鲜红地,带着黑气的血从竹叶上滴落下来。
这两个人都死了,阿青扔掉了斧头,冲着竹林半空道,“娅娅,坏人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宋觅按住了警察持枪扳机的手,“她已经疯了。”
民警也注意到,那个女人在冲着空气笑,满身是血,笑得悲伤又凄厉。
娅娅她们听宋觅的话,只需要吓吓他们,不能沾杀孽,否则都没办法再转世投胎。
可没想到她吓牛冲时,被打了她一下,其实人是打不到鬼的。然而看到牛冲这一动作,阿青当即就抄起了墙角的斧头朝这母子冲过来。
上一次没能保护住娅娅,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娅娅。
“好,我们回家。”
阿青牵着娅娅,娅娅抱着她的孩子往宋觅他们走来,民警顿时警戒。
阿青对着宋觅笑着,“姐姐,我要和娅娅回家了。”
民警还要带她回去做调查呢,怎么能让她先回去,何况她这个状态真的能找到家吗?
“她寿命到了。”
宋觅此话一出,旁边想上前拦住阿青的民警都愣住,什么叫寿命到了?
下一刻,就看到刚走到田坎尽头的阿青,忽然身体一歪,直直地倒进了田里。
娅娅拉着已经成了鬼魂的阿青,和那群女鬼站在了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宋觅。
李兰一家三口自然是要和警察去做笔录的。
分别前,宋觅给了张晓慧一张符,“如果你想忘记,你把符贴在自己身上,睡一觉,就会忘记,不会再想起来。”
张晓慧晦暗的眼中,萌出湿润的生机。
她的眼睛很漂亮,本该看山水风景,观四季美景,却曾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
宋觅停下脚步,微微弯腰,“我啊,是你的老祖宗,不过我最讨厌不懂事的小辈。”
“鉴于牢狱审不了你的全部罪孽,所以由我审判。”
灵力在宋觅手中化作锁链缠住了张雨玲的脖子,她微微用力,便将张雨玲的生魂扯了出来。
张雨玲的生魂离开本体的瞬间,她感觉到了浑身剥离的痛苦,紧接着是如刺在身上不断缠绕的锁链,似要将她的魂魄搅碎。
“宋觅,你居然用这种邪术欺人!”张雨芸面露愤怒,“你不怕司家人知道?”
“司家人就不劳张女士操心了。”司祁承从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室内中的人除了司祁承是个不会恐惧的主,便只有张雨芸一人看到这种抽生魂的场面反应过来。
“大姐……救我……”张雨玲的声音变得痛苦破碎……“冉儿……”
张家只有张雨玲会玄术法,但张冉儿的血……张雨芸看着自己妹妹的魂魄几欲碎裂,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因为恐惧早已脸色惨白的女儿……
如果不救妹妹,张家就完了……
片刻的犹豫后,她捡起地上的铜钱剑,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女儿跑过去,无人反应之际,那柄铜钱剑如同利刃般划开了张冉儿的手心,血迹染红了整把铜钱剑。
张冉儿本就因为自己小姨败落而害怕,看到母亲的行为,在错愕中彻底晕过去。
缩在角落的杨婷,在张雨芸转身瞬间,钻进了张冉儿额头中。
张雨芸抓着那柄沾满鲜血的剑朝宋觅刺过去,司祁承疾步如飞,刚抓住张雨芸的手,却被一道灵力连带着打了出去。
宋觅收手,看着倒在地上的司祁承,眼中露出惊异,她没想到司祁承会过来。
相比躺在地上吐血的张雨芸,司祁承已起身靠坐在墙根,看起来没什么事,“我没事。”
宋觅确定他没事后,低头看向刚刚铜钱剑碰到她时,留下一滴血,血痕宛如生根的发丝,在胳膊上迅速布成泛着邪气的黑色密网。
灵力被干扰,张雨玲生魂上的锁链也随之消失。
“看来你们张家,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张雨柔看着宋觅朝自己大姐走过去,想要冲过去拦住宋觅,却被自己女儿拉住,“妈,你不要添乱了。”
张雨芸看着她胳膊的黑色纹路,露出一抹冷笑,“看来你也不是很强。”
“那你看仔细了。”分明还有一米的距离,宋觅说完话,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们这么爱用这些脏东西,那你自己也感受一下吧。”
司祁承看着眼底泛红的宋觅,他隐约感觉到,宋觅是在此刻生气了。
黑色的纹路,顺着宋觅的手,攀附上了张雨芸的脖子,分明她没有用力,可张雨芸却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
屋内忽然一阵阴风起,宋觅胳膊上的东西也都已经全部转到了张雨芸脖子上。
“大人。”阴森地雾气中,出现一白一黑的身影。
两位来使倒不似从前高帽长衫,而是一黑一白的笔挺西装。
宋觅松开张雨芸,起身拍拍手,“哟,什么风把七爷八爷吹来了?”
世人所知,黑白无常是地府勾人魂魄的鬼差。
但事实上,这所谓地府其实就是人死后灵魂聚集之地,后来自行演化成体系,被称为冥界,与人界、修界共存。
甚至因为他们主要是负责人、妖、魔身后之事,只要他们不惹事,人妖魔的纷争不会牵扯到他们。
而黑白无常俩兄弟通常是在人弥留之际来引路,带鬼魂去转世,也有部分穷凶极恶之徒的魂灵死后,需要他们来强制带走。
上次在九沟村的时候,那么多条人命都没见这两人出现,今天倒是出现在了张家。
白无常仍旧是那一副笑脸,眼底却一片冰冷,黑无常更是脸色严肃发黑,两人同时朝宋觅躬身行礼,
“大人,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地,见有异状特来查看。许久不见大人,大人安好。”
司舒意早就腿软了,看懂啊黑白无常如此诡异地出现在眼前,她一下子跌落在地上,“黑白……无常?”
而且她没看错的话,他们刚刚给自己嫂子行礼了?而且他们叫嫂子大人?
“我挺好,但是这几个人不太好。”宋觅道。
黑白无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生魂,还有眼前的痛苦扭曲的女人,以及后面的那个昏迷过去的少女……
两人对视一眼,暗语交流。
白无常:你去说。
黑无常:你去。
白无常:你不说我也不说。
黑无常:……
张冉儿恐惧的尖叫声打破了这屋内的诡异场面。
张冉儿发现自己跑进了一栋雾气森森的大楼潮湿而诡异,瞬间她被墙体里突然窜出来的铁链困住了手脚。
天旋地转,她被拉进了一个厕所隔间,面前是她高中时的几个朋友,和她一起欺负杨婷的人的脸,可她忘了她们叫什么。
她们面容狰狞,有人拿着相机拍着她,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而她的手脚都被绑着,挣脱不开。
她大骂尖叫,“他妈的,你们疯了,快放开我,不然我让我妈弄死你们!”
“哈哈哈,就你那个废物妈?有本事你叫你爸啊!哈哈哈哈哈!”
“黄语,你有病吧!”张冉儿终于想起一个名字,对着正在大笑的人大骂,“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弄死你们!”
黄语原本靠在旁边,没动手,她这么一喊,黄语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黄语将烟头烫在她胸口,耳鸣得眼前发黑,胸口的疼痛让张冉儿尖叫起来。
黄语还觉得不够解气,一拳拳落在她身上。
“真吵!”其中有个女生骂道,顺手抄起旁边的拖把堵在了她口中,恶臭味夹杂着泥沙布条堵住了张冉儿的嘴,尖叫声变成痛苦的呜咽。
张冉儿几近窒息失力,对方终于住手,“行了,上课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些女生后面传来,张冉儿努力睁开眼,却看到自己的脸走过来。
她抬脚踢翻了垃圾桶,所有垃圾一倾而下,倒在自己身上,脸上……
恶臭和疼痛,屈辱和恐惧,逼迫着张冉儿清醒。
“啊啊啊啊!”
张冉儿尖叫着醒来,杨婷站在了她面前,脸色阴沉惨白,对她露出诡异的笑容,“张冉儿,怕什么?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继而她又看到了一黑一白的陌生男人站在面前,好像黑白无常一样,带着阴森地气息。
想到刚刚的梦境和旁边紧跟着自己的杨婷,她连连从沙发上跌落下去,
“啊啊啊!小姨,救我……”
爬到了张雨玲旁边,才发现她已经倒在了地上,只剩一片薄弱的生魂。
而自己的妈妈早已经昏厥过去了,只有自己的二姨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
“二姨,二姨救救我,我错了,我不该害舒意,不该让这个女鬼去找她,我错了,二姨,我们才是一家人,您救救我……求你了……”
若勤在旁边看着,打算回去让师父再给若愚学校的老师叮嘱一下,一天天在学校太不上心了。
剩下的东西,若愚若勤都能拿完了,宋觅要给师傅付配送费,老板说是给太清观的免费送,“下次你要再买给太清观,你说一下,给你打折。”
“你们当地人很信道教吗?”宋觅问他。
“信的人少,先前是觉得无妄大师道者仁心,他收养的这俩孩子,以前都是村里的被弃养的。
前段时间,若勤还帮着他们一个观里一个大师救了被拐卖的妇女,不管信不信,但这道观里的都是好人。
我们虽然不能做什么大事,平时能帮帮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老板说完就开着小三轮车准备离开,宋觅叫住了他,“这张护身符送给你,随身带着,回去后,三天内不要开车了。”
“您是看出来我什么血光之灾吗?”老板有些好奇,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没那么严重,只是观你鼻峰有黑印,财帛官有异,你这两天最好不要开车送货或者谈生意。”
老板用车镜子看了一眼,他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眼中露出不大信任的表情。
若勤道,“这位道友就是查出牛家案子的大师。”
老板惊异过后,忙把护身符贴身放在衣服内兜,“久仰大师名号,我一定谨记大师的话。”
这一趟上去,宋觅倒是萌发良心,帮着提了一袋零食,“若勤,你师父没下山吧?”
“没有,”若勤想起早上张昊一家三口过来的事,“你要是早几个小时来,还能碰到张先生他们给你设神位的场面。”
虽然早上的仪式很简单,但是在神位供奉上的那一刻,若勤感受到了一种虔诚的神圣感。
张家人走了之后,他问师傅这种感受是什么缘由,师父说,那是他感受到了信仰的虔诚。
信仰。
他当时还问师父,“可宋道友的修习的并不是正统的道法,甚至在用法的时候并不遵循常规,有些……粗暴,这样的人也可以被信仰吗?”
师父告诉他,“真正的信仰,从来不是信仰某个人是否正统,而是这个人所行所为是否是泽披众生,守护正义,是其所信奉的信念是否正义。”
有的人看似善,却行大恶,有些人看似恶,却行善。
所以,看一个人善恶,并非只是传统意义上规定的善恶。
困扰他半个月的问题,终于在看到张昊夫妇后,明白了——宋觅所行,是为救人,那么无论她用的什么术法,她本心是善。
到了道观,宋觅亲眼看到了自己那个小小牌位,笑了笑,眼底是诚挚的、对众生悲悯的神色。
若愚在旁边看到她的眼神都不由得安静了,他看到宋觅周身萦绕的浅浅的蓝光,像是蓝色的萤火虫绕着她蹁跹飞舞。
若愚抬手抓了一把,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
“祖奶奶,你会发光啊!”
宋觅回过神,来自神位的灵力尽数归拢在她体内,蓝光消失。
宋觅笑着戳了一下若愚的额头,“我又不是灯,怎么会发光?”
若愚不解地看着她,她身上的光又不见啦?
宋觅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若勤,“可以付款上网的手机,你自己对着说明书研究研究,不会的再问我。”
又遣了若愚去吃零食,自己从神殿后面的小道进了里面去找无妄。
今天天色很好,下午的阳光温暖惬意,照的人暖洋洋的。
一身藏蓝色道袍的无妄,坐在藤椅里晃悠悠,好不悠闲。
“你这倒是清闲地很。”宋觅石桌上早已经给她倒好的茶,慢步过去喝了一口,有点凉了。
“我们这老年人,除了躺着也没事可干了。”无妄摸着自己的一撮山羊胡道。
“你还没事干你,都张罗着张昊他们给我立了牌位。”
无妄笑起来,声音爽朗,即使一头白发也很难让人猜到他的年龄。
“举手之劳,道友莫要客气,而且人家也是诚心感谢。”
“行,算我欠你两次人情,需要帮忙,随时找我。”宋觅也大方收下他这份重礼。
“不用了,”无妄晃晃手中的拂尘,“我看你买了不少东西,不然你晚饭你做?”
“……臭老头,你还敢让我做饭呢?”
“不然怎么办呢,我们这又没有人会做荤菜。”
“……老头你不要仗着自己老了,我不好意思骂你啊!”
“你骂少了?”
“……为老不尊!”
无妄终于睁开眼睛,瞅了宋觅一眼,好像在说,你看,你还不是骂。
“行了,我要问你点事,”宋觅正经起来,把无妄叫起来。
“这些年,我倒没听说九沟村那边有玄师来过,不过有意隐藏的话,那我也不知道了。”
九沟村和太清观在镇子的两个方向,无妄这些年没怎么去过九沟村,大多有所求的,都是来道观请他算命。
“那你在这附近帮人算命或者风水堪舆也没有碰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无妄仔细回忆,现在信这些的人又不多,无非逢年过节来这里上个香,求个心安,真有大病大灾的也都去的是医院了。
“不过你说的牛冲,我是有印象的。他爹还活着的时候,带他来我这算过命。因为前世的因果导致他这辈子是个孤寡痴傻的命,无法逆转。”
“但没想到居然还造下这样的孽,下辈子估计也难投胎成人了。”
原本就是这样的命格,牛冲到现在也是这样的命,可见牛冲并没有被改命格。
“那这几年在外面也没有碰到奇怪的事件?”
那女玄师离开了九沟村,无论去哪儿都需要生存,玄师基本上就是救人或者当邪修害人。
“没有。”无妄接的单子基本都是围绕H市周边,太远也不去,这边经济水平一般,人们生活普遍安宁。
就算有些小鬼小妖,都很好处理。
“不过以后哪儿的活都能接了,你去哪儿方便。”
末了,无妄补充了一句,颇有一种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养老的感觉。
宋觅到不觉得帮着多接单子如何,毕竟也是给自己积攒功德,但心底烦闷。
“我总觉得从我醒来,就有个神秘人在试图操控我身边的一些人。”
比如令她提前觉醒的车祸,比如失控的张冉儿和张家,还有……白可妍……
“无妄,突然好羡慕你的养老生活。”
无妄又躺回了藤椅里晃悠起来,“等你来养老,我就让若勤再给你也做一把藤椅。”
日斜西山时,若勤无可奈何地来找宋觅,说他不会做肉。
宋觅终于还是围上了围裙,进入了厨房,若愚则在一边摆弄师兄的新手机,拿着手机的相机四处乱拍。
宋觅切菜的时候,他趴在窗户上拍宋觅,宋觅笑着道,“你是不是把我拍得很丑?”
“不丑,祖奶奶好看!”
宋觅做了一道红焖排骨和回锅肉,剩下的素菜都是若勤做的,两荤两素一汤,摆上桌看起来也是色香味俱全。
“我要先拍照!”若愚拦住了无妄动筷子的手,然后踮着脚尖拍了几张菜。
“若愚别玩了,快尝尝排骨,可香了。”宋觅夺过若愚手中的手机,“小孩子不可以一直玩手机。”
宋觅一边吃饭,一边从相册里挑了几张照片发给自己,好久没发朋友圈,她分享了两张她切菜炒菜的照片,还有两张风景和饭菜。
配文:养老,算命收钱。
宋觅在张家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灵力,又在找司祁承魂魄的时候,用神识追踪,灵力没有得到及时的修补。
这次来太清观也主要是为了恢复灵力。
吃完饭,她就去了后山冷泉。
至于司祁承给他朋友圈点赞,过了一晚又给她发的消息,她是根本没看到。
宋觅挪开了视线,刚好司机买了包子过来了,那包子铺跟在后面给后面的十九辆车送去了包子。
刚开摊,包子就卖完了,老板笑得牙不见眼的。
宋觅默默感叹有钱真好。
又想起了她的师兄师姐,不知道她们现在混得怎么样,要是混得不好,那她以后万一不小心再闯祸要赔钱的时候,岂不是没靠山?
司机给司祁承递了两个包子,但司祁承闻了一下,放在旁边没动了。
宋觅懒得管他,吃完自己靠在后座睡觉去了。
回去的山路环绕,迷迷糊糊中,宋觅感觉自己好像靠近了一处灵力充沛的水源,清凉中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又从一个减速带上过去,司机偷偷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总裁正扶着险些从他肩头落下去的夫人。
就说嘛,他磕的cp就是真的,那些说总裁根本不爱夫人的,根本就是眼瞎。
晨光照进车内,掠过司祁承的立体深邃的脸廓,落在宋觅的脸上,照的她肤光如雪,未施粉黛,却若朝华。
因为宋觅靠着他,迫使他只能后靠,后背的鞭伤还未好,疼得他脸色一阵发白,但适应后又恢复如常。
回去的时候不如来时着急,也考虑到了大家昨夜辛苦,到了县城里正好快到午饭时间。
司祁承让司机去安排大家吃饭,宋觅大概是这些时日真的累着了,靠在司祁承的肩头睡得舒服,司祁承也没有将她叫醒的打算。
他也不明白,自己其实对宋觅并没有什么感情,这场婚姻他是不情愿的,但第一次见到宋觅时,他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结婚这些年,他自认为对宋觅不错,虽然不爱她,但作为司家少夫人该享有的权和钱,他能给的都给了。
唯一失控的是,这次她先是车祸紧接着始终,他居然险些乱了方寸。
他觉得这是不应当的。
找到她后,见她无恙,这才将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放下了,但似乎又更不好了。
宋觅对于离婚的态度坚决地出乎他的预料。
至少他从来没想过和宋觅离婚的事。
肩头的人晃了一下,司祁承闭上了眼。
宋觅醒来发现自己在司祁承的肩膀靠着,她有些尴尬又错愕地看了眼司祁承,发现他也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她可太尴尬了。
他们停靠的位置正好是县城的河边,河边的皆是仿古建筑,此刻人并不多,但能看得出来,这个县城的发展很不错。
宋觅见几十个保镖在不远处餐馆的露天亭子吃饭,她也想找找吃的了,可她没钱。
要不去把司祁承叫醒?
虽是想着,但她已经走到了司祁承那边的车窗,刚敲了一下,忽然听到一声牛叫,声音仿佛从河里传来,如雷贯耳带着愤怒。
那些保镖显然也听到了,都放下碗筷朝围栏边上走去。
司祁承看到宋觅是来叫他,他刚放下玻璃,就看到宋觅快步朝河边跑去。
在河对岸,有一个道士正摇铃念咒,平静的河水随着他的咒语波涛汹涌起来,一只黄牛的头露了出来。
周边围观的那些人看到是黄牛,纷纷退避,道士听到牛叫声也吓得白了脸色,扔掉了摇铃。
“黄牛大仙,贫道无意冒犯,还请息怒!”
道士后面的人也纷纷跪下,“黄牛大仙,我们无意冒犯,还请息怒!”
大概三米高的黄牛踏水而立,看清道士身后男人的脸,朝着他怒吼一声,低头朝他冲过去。看着黄牛的那对牛角,男人吓得拔腿就跑。
就在牛角离男人仅仅不到一寸的距离时,忽然被一道蓝光打偏,黄牛双眼通红,愤怒阴狠地看向攻击自己的地方。
“这!宋觅!”司祁承惊讶地回头,看着突然腾空的宋觅朝河对岸飞去。
司祁承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但又迅速整理好表情,朝不远处的桥上跑去。
一群保镖看着自己家夫人飞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又看到老板朝那边跑过去,又迅速跟上去。
老板一家子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保镖队伍突然整齐地离开,以为出事了,跑到围栏看到下面的黄牛和那个男人,家里老太太突然跺脚,忿然作色,“造孽啊!咱们洪县完了!”
“大胆黄牛精,竟敢伤人性命!”宋觅悬立于河上,波涛在她脚下翻涌,却没有沾湿她的裤脚一点。
黄牛精抬着头,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只刚刚那些受到惊吓的人也不禁被宋觅一时吸去目光。
只见一清瘦白皙的女子,立于河上,虽衣着朴素,但可见其仿若谪仙的超脱气质,长发及腰,明眸如月,清冷中带着审判。
黄牛精已经有八百年修为,看得出眼前的人已是元婴之上修者,“道友,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与您无关。”
黄牛的声音低沉粗粝,带着来自大地的沉厚。县城中的人都信奉黄牛,却是第一次听到黄牛的声音,越发恐惧。
“寻常恩怨我自然不管,可你若杀人,那我便替天行道!”
黄牛的眼角红欲滴血,“分明是他三番两次背信弃义,你真是多管闲事!”
黄牛也受洪县香火数百年,早已到了可以化形的时候,迟迟未得人形,灵力却不算低微。
只见它蹄下生风,朝着宋觅冲过去,宋觅被它粗暴的灵力冲击,急速后退,身后是水泥桥桩,眼见就要撞上去。
眨眼刹那,只见宋觅一个转身,脚踏上桥桩上行数步,继而一个跃身,直直地朝黄牛牛角踩下去。
黄牛反应过来,偏过头,宋觅一个踩空,它迅速以牛角别住宋觅的脚往水中按去。
宋觅趁势双脚勾紧他的一只牛角,脚下灵力一汇,又是一个翻身,黄牛被她仰面摔进河中,溅起一大片河水,河边的人纷纷后退。
唯有宋觅借着如云般的硕大水花往上一跃,轻飘飘飘落在桥边的朱红栏杆上。
远远看去,仿佛一位女将军睥睨天下。
“你没事吧?”司祁承刚刚就站在宋觅此刻的位置,刚刚黄牛落水的瞬间,他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没事。”
宋觅刚说完,黄牛又从水中冲了出来。
宋觅俯身错开它的冲击,一个肘击将它打去了岸边,不给它翻身机会,闪身过去踩住了他的牛角。
旁边围观的人也吓得躲开,分明是个瘦小的姑娘,却能接连打翻一头三米高的黄牛精,忍不住叫人更加害怕,却又安心。
见宋觅又要动作,刚刚那个道士赶忙出言拦住,“道友!莫要伤他。”
宋觅回头看他,一个六十来岁的枯瘦老头,“你认识它?”
?宋觅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司祁承,“你才是妖怪,”
本要跟上一句“你全家都是妖怪”,突然想起来老爷子,“你给爷爷说找到我了?”
“我来的路上给爷爷发过消息了。”司祁承道,“你到底是谁?你把宋觅怎么了?”
宋觅皱眉,“你没完了?我就是宋觅。”
宋觅不管他此刻内心在做什么样的斗争和建设,从他那里确定了老爷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之后,对自己对面的男人道,“回去我们就办离婚手续办了,我不要你们家的钱。”
她当初嫁给她家一分钱没带进去,出来自然也不需要带。
“离婚?”司祁承的面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这事不可能。”
才结婚三年不说,爷爷也根本不会同意。
他虽然不爱宋觅,但是他俩的婚姻是爷爷定下的,因此结婚这些年,他也没考虑过和宋觅离婚。
“你是介意白可妍?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对她真的只是对妹妹一样,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又救过我,这次她出事,我总不能坐视不管。”
宋觅出事那天,原本是他们回老宅看爷爷奶奶的日子,晚宴刚开不久,司祁承接到白可妍的电话,说她在酒吧,被人下药,她害怕。
白可妍家到中落,圈子里不少人都在看她笑话,这些年她过得辛苦,司祁承总是能帮则帮。
家宴每周都会有,所以司祁承还是决定去救白可妍。
可他没有考虑到宋觅,宋觅嫁入司家三年,虽然有爷爷偏袒些,但这样的大家族的长子还没有一个孩子,总不免被人催。
恰好司祁承要离开时,奶奶正提起孩子的事,司祁承只落下一句,“我有事,先出去了。”
他在餐桌上接的电话,声音即便不大,但大部分人也听到了白可妍的声音。
在宋觅出现以前,司家人都默认,未来的少夫人会是白可妍。
所以当时司祁承走后,落在宋觅身上的那些目光,或恼怒她无能留住丈夫,或同情她不被丈夫尊重,自然也有其他司家人一些奚落的声音和目光。
司祁承的继母——张雨柔,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却还好心提醒宋觅,司祁承喝了酒,让她跟上,照顾点他。
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司祁承出门自然有司机或者助理,张雨柔不过是想看她尴尬被别人笑话。
但宋觅也不想在家宴待着了,顺嘴应下离开了,她只是让司机跟在司祁承的车后面,没打算拦他。
司祁承扶着面色苍白的白可妍从酒吧出来时,她只是坐在车里,却没想到突然一辆车失控朝她冲过来。
坦白来说,未恢复记忆之前,宋觅的确因为司祁承的多年冷落有些失落或者愤怒,但是也没有更多的情绪。
如今更是没有了。
“和白可妍没有关系,离婚的事,我会跟爷爷说的,”宋觅道,“你出去吧。”
看着宋觅兀自上床休息了,司祁承站在原地看着宋觅的后背沉默片刻,转身出去了。
司祁承坐在院中的一棵桂花树下,桂花初开,幽冷清香。
夜色下,司祁承低垂的眸子里,看不清那晦暗的神色。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窗柩,宋觅才从梦中醒来。
她摸了摸额头的汗,想起昨夜梦中的人,她始终看不清脸,心中一阵失落。
司祁承来敲门,“吃饭了。”
宋觅应了声,打开门,若勤刚送来早饭,一如既往的白粥,咸菜和野菜。
宋觅看着面前的饭菜,幽幽地看了若勤一眼,“你就不能看在我都要走了的份上,给我吃一顿荤的?”
她真的第一次连续半个月都是一样的菜,早中晚,嘴巴淡的都没知觉了。
若勤瞥了司祁承一眼,小声道,“本来打算下山去买的,但是你先生说是随便吃点,你们就动身回去了。”
宋觅幽幽是视线转到司祁承身上,“那你快吃。”
司祁承早上说这话的时候,也确实没想到随便的饭菜当真会如此随便。
若勤见状默默地出去了找若愚一起吃,这次不是他抠哦,可不能再骂他了哦。
宋觅把那碟野青菜推到司祁承面前,“这可是山上的特色,回去就没了,多吃点。”
看着眼前人狡黠的目光,司祁承知道,这青菜的味道估计不太行。
“吃啊,你自己要的。”宋觅道。
司祁承只好夹了一筷子野菜,初入口还不觉得,细细咀嚼了两口,野菜的苦腥味便在口中扩开。
司祁承想吐,宋觅马上道,“珍惜粮食啊司总,这可是人家小道士辛辛苦苦在山上挖的。”
司祁承看着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住了动作,端起白粥囫囵地将菜咽了下去。
“你这半个月都吃这些?”司祁承问。
司祁承自小锦衣玉食,根本没有吃过这种饭菜,他印象中的宋觅也不是会吃这些东西的人。
“你以为呢?”宋觅从容地夹了点野菜和咸菜拌进粥里,三两口吃完了,“快吃吧,对了,你带现金没?”
“现金没有。”
司祁承问她要现金干什么,宋觅摆摆手,“……没事了,你吃吧。”
她还打算给这两师兄弟留点现金呢,结果还没有。
没用的男人。
不过也无妨,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来。这些年,她自己做的投资和理财,这笔钱来山里养老绰绰有余。
她给两兄弟一人送了一张符,主要护身防邪祟。这无妄老头,她总感觉有些不太靠谱。
“那你身体……”若勤想起她昨天吐血的场景,有些担心。
“已经没事了,等我有下次来,给你们带好吃好玩的。”宋觅戳了戳一直闷头吃粥的若愚的脑袋。
“若愚,祖奶奶要走了。”
若愚还是换牙的年纪,冲着宋觅一笑便露出空空的两个牙洞,“祖奶奶再见。”
宋觅醒来就让这两小道士叫自己祖奶奶,若勤那会本根不信她真是有几千岁的人,而若愚是单纯不懂这些东西。
司祁承也从后院出来了。
原本宋觅走了,他打算偷偷倒掉的,可看着她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心中仿佛闪过了莫名的情愫,他说不上来。
他觉得好像宋觅不一样了,是一开始他就没了解过,还是她历经此事改变了?
鬼使神差地,他学着宋觅的吃法,将那一碗粥吃完了。
他们下山时间早,路过昨天的集市,宋觅看到有烧饼包子在卖,于是想让司机去买几个肉包子。
她为什么不自己去买?当然是没钱!
她又不能让她那尊贵的,名义上的总裁老公下车去买。
“我脸上有东西?”司祁承被她那奇怪的眼神盯得不太自然,冷声问道。
声音这么冷,宋觅更觉得自己这婚得离。
“多日不见,瞧着司总憔悴了不少。”
宋觅注意到,司祁承面色苍白地很,而且坐的时候,后背根本不敢靠,估计后背受了伤。
司祁承转头看了一眼宋觅,他为什么憔悴还不是因为她。
宋觅险些以为自己错觉,看到了司祁承幽怨的眼神,定睛再看,又是冰冷的眼神。
瘪瘪嘴,看着司祁承下巴的青茬,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刚刚恍然间,他给她一种种异常的熟悉感。
甚至让她觉得,哪怕他衣冠不整,下巴冒着青茬,也是在引诱她。
坏了,司祁承有毒。
宋觅看不下去了,“这是你自己,才八岁,胆子又小,你凶他干什么?”
宋觅抬手把雀阴魄从他肩头提溜出来,放在手心,戳了戳他的小脸蛋,“乖,不哭,我们来带你回家。”
宋觅安抚了两句,雀阴魄感受到宋觅指尖善意的灵力,一下子憋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姐姐,他欺负我……呜呜呜……”
司祁承一脸无语与严肃,“这不是你姐姐。”
雀阴魄吓得趴在宋觅掌心哭得更大声。
司祁承:……
如果不是这小孩确实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承认这是他的一魄。
宋觅倒是觉得非常有趣,还拿手指顺了顺雀阴魄杂毛的头发,“好啦,乖,姐姐,带你回家。”
宋觅手心灵力运转,幽蓝色的灵力轻轻将雀阴魄托举起来,往司祁承的额头送去。
却在碰到司祁承时,被反弹了回来。
雀阴魄受到抗拒的力量被猛地弹回宋觅身上,骤然变大,宋觅都有些措手不及地抱住了他。
他恢复成正常的七八岁小孩的大小,挂在宋觅身上,哭得更厉害。
只不过是个魂魄,没有眼泪。
司祁承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到让小时候的自己害怕得不敢回来的地步吧?
宋觅双指并拢聚灵,查探雀阴魄的百会穴,面色陡然凝重,“他的魄灵被抽走了。”
每个人的三魂七魄都有专属自己的力量,只要魄力不散,哪怕生魂离体,找回来都能送回体内。
“你的魄灵呢?”宋觅放下雀阴魄问。
雀阴魄抽抽搭搭道:“付娉……要吃我……但吃不了,就把灵力……吸走了。”
说完,他怯怯地看一眼一脸冷漠凶煞的司祁承,抱着宋觅胳膊不敢撒手。
他怎么看起来比付娉还可怕?
“付娉是那个女鬼的名字?”司祁承问。
小司祁承点点头,瘪着嘴哭喊,“她吃小孩!”
——
不多时,林登科带着付娉到了院子门口,分明从外面看是个简朴的农家小院,踏进去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宅院。
整个府内披红挂彩,仆人往来却面无表情,耳边不知何处传来的唢呐声。
付娉忽然低低笑出声,“自投罗网,可不怪我~”
忽然阴风四起,屋外的古柳婆娑作响,一股阴煞之气骤然从地下升起,涌动着进入付娉体内。
林登科眼看着她即将突破禁制,而宋觅却不见踪影,他正欲提笔朝着付娉刺去,旁边的柳条如长鞭猛地朝他袭来。
林登科翻身避让柳条时,付娉已经挣破禁制,飞身向宅院后面而去。
古柳柔软的枝条,此刻却变得疯狂,如同幽灵域的锁链长鞭,围绕着林登科形成漩涡般的牢笼,将他困于其中。
漩涡内,柳条从四面八方,接连抽打在他身上,以至他一时难以脱身。
——
雀阴魄大致将它了解的付娉的事告诉了宋觅和司祁承。
付娉是三百年前死的,据她所说,她本是名动京城的歌伎。
在一个寒冬,她救了一个冻晕过去的姓范的书生,付娉叫他范郎。
两人相识之后,付娉发现范郎才华横溢,于是答应范郎,若他有新词便让她唱。
范郎求名,付娉求利。两人却又都喜好诗词,常常秉烛夜谈,无话不说。
范郎高中前,允诺付娉,倘若他一朝中第,必定八抬大轿来求娶她。
她便憧憬着,等他归来。
却没想到,终于等到范郎金榜题名,却得到他即将迎娶相府千金的消息。
她去范府想要见他,却被府中的下人乱棍打出去。
他大婚那日,红妆数里。
她冲出人群,想要问她为何背信弃义,他却佯装不认识她,命人将她拖走,乱棍加身。
那同样是个冬天,她被拖到无人的小巷冻死了。
在高朋满座的状元府外,她死在悄无声息的小巷。
司祁承道,“薄幸郎和痴情女的故事。”
宋觅扯了扯身上的婚服,轻声冷笑,“听着还真是让人同情。”
雀阴魄瑟瑟地瞅了她一眼,同情别人是这么笑的吗?
宋觅昔日历练,最不喜的就是捉这些痴男怨女的角儿,他们爱恨成痴,却祸害一方。
她若拆散他们,少不得大动干戈,她不拆,则是留下祸患。
忽然唢呐声响,哒哒的马蹄声和嘈杂的宾客贺喜的声音齐齐响起。
方才步履匆匆的下人,也都停下来,侧立庭院两侧。
一顶红轿飘进庭院,伴着唢呐声,放下。
“郎君可是在说我?”
轿帘掀开,一只红鞋先踏出轿。
雀阴魄感觉到熟悉的恐怖的感觉,恐惧地缩在宋觅身后,止不住地颤抖着。
付娉从轿子里出来,亦是一身嫁衣红如残血。
她脸上的妆容厚重,惨白而又艳丽,仿佛是描摹过无数次,却仍旧日复一日地描摹出来的。
她的视线直直落在司祁承身上,“范郎,今日我来嫁你了。”
“就是她要吃我。”雀阴魄小声道。
付娉眸光冷锐,睨了他一眼,他紧紧闭上嘴,将自己严严实实藏在宋觅身后。
宋觅安抚地摸了摸小孩的头。
付娉冷哼一声,“你那点魄灵能给奴家做养颜圣品,那是你的福气。”
“这既然是福气,不如你也拿走你的?”宋觅幽幽道。
付娉阴鸷的眸子盯着她,“好大的口气!”
“是吗?那我先与你好生商谈,你若还回魄灵,我便不与你计较,如何?”
“哈哈……既是我的,便不会还,”眸光一瞟,定睛在司祁承身上。
司祁承一身华贵充盈的紫气,比小孩可强太多了,付娉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发出兴奋的光,死死攫住司祁承。
付娉浓墨重彩的脸上,露出诡异贪恋的表情,“好俊的相公,你的精气想必格外养人。”
“痴心妄想。”司祁承眸光深邃而厌恶。
他的眼光似乎刺激到了付娉,曾经也有个男人用这般轻蔑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范郎,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付娉凄苦地喊起来,罢了又忽然发出笑声,好似沸水鸣壶,风过石隙,尖锐、令人寒颤。
小司祁承禁闭双眼,恨不得将自己再次团成得看不见,躲起来。
付娉声音哀怨,“就是为了她,你才抛弃我的是吗?”
“范郎,你若说你须得娶她才能助你前程,我怎会苦苦纠缠?”
“只要能同你在一起,为妾,我亦是心甘情愿~”
付娉的声音又突然转为愤怒的嘶吼,“可你却负我、伤我,我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付娉惨白枯瘦的利爪,直击司祁承的心脏。
“司总,您能赏脸,真是我赵某的荣幸!”
那位叫赵随的人和司祁承打招呼,但宋觅视线落在了男人后面那个女子的身上。
“这位就是司夫人吧,”赵随转过来要和宋觅握手,宋觅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
赵随笑着收手,看她在看自己的情人,于是介绍道,“这是胡黎,胡黎,一会儿多照顾一下司夫人。”
“是。”胡黎生得一副蛊惑人心的媚相,穿着一身工作制服,更显身材高挑曼妙。
周围好几个男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而她旁边的赵总,虽然不像别的中年发福的男人,但也是年近五十的岁数了。
个子不高,其貌不扬,面色比常人红润,火气旺盛,浑身被黑气裹住。
他和胡黎两人站在一起,割裂感十足。
但在那些男人看来,赵随这个年纪还有胡黎这种美人跟着,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身边的年轻女人可以极大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这也是他们实力的象征。
看着胡黎伸出来的手,宋觅浅握了一下,“狐狸?”
胡黎标准的微笑僵硬了一下,“夫人叫我小胡或者小黎都可以。”
“好。”
宋觅的位置恰好在胡黎的对面,不过胡黎也只是刚看到她时,慌了一下,现下平复下来,也是游刃有余地敬酒。
一旬酒过后,赵随异常兴奋,面色更红,好像醉酒一般,“今天知道司总要来,我可是备了几道好菜呢,司总一会儿可要好好品鉴。”
“今天也给司夫人专门备了一道菜,美容养颜是最好的。”
赵随让服务员上菜,几分钟后,第一道菜主菜先摆在了宋觅的面前。
服务员打开盖子,一股温和的清香扑鼻而来,奶白的汤色带着一层淡淡的金色。
宋觅心底微异,这汤里居然带着点滋补的灵气。
“这雪蛤可是我派人去捉的新鲜的,早上才空运过来,拿五十年的野生雪莲炖的,口味细腻清甜不说,还是绝妙的养颜圣品。”
赵随十分期待宋觅的回应,看着她的眼中仿佛燃着火苗,异样的兴奋。
宋觅在包间一众人注视下,拿起了勺子,尝了一口。
雪蛤处理得极好,没有腥味,与雪莲炖在一起,汤汁浓稠,带着淡淡的天然的清透,口感柔和,回味无穷。
在赵随期待的眼神中,宋觅缓慢开口,“汤里应该加了松茸菌类提鲜,还有白花胶加深了汤的浓厚口感。”
赵随眼中的兴奋更甚,又听到宋觅赞溢,“是一道上可比琼浆的上品汤。”
虽是简单一句话,赵随却地十分舒心,拍手称快,“好啊!我请过那么多人吃这些菜,只有宋小姐还能说出其他不起眼的配料,妙啊!”
“那今天其他的菜品定然不叫宋小姐失望。”赵随大手一挥,让服务员把其他菜都上来。
周围几个其他的老总看着宋觅的汤早就馋了,都在期待接下来的菜。
赵随作为一个饕客,早就不满足于只吃些普通食材做出来的东西,近年来一直在寻觅一些更刁钻、稀有的食材。
“难得司总赏脸,所以今天的食材千金难求,大家可要好好品鉴!”
服务员应声推门而入,端上来六道菜,其中两道用金色盖子盖着,而另外四道做地及其精致,只不过认不出来是什么。
服务员打开盖子,其中一个是一只完整肥大的巨掌,还有一个是切成片的,但看起来显然与那只巨掌是同一种食材。
“大家先尝尝,猜一猜是什么肉。”赵随说着率先挑了一块眼前的红肉,沾了盘边的蘸料。
肉片入口,他仿佛吃上了灵丹妙药般夸张地喟叹,“人间能有几回啊!”
众人见状纷纷下了筷子,有些人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也有人露出了难言之色。
而坐在赵随旁边的胡黎,看着赵随的眼神,充满了攻击性,屋内妖气紊乱。
见司祁承去夹面前的巨掌的切片,宋觅按住了他的手。
司祁承看着露出疑惑。
宋觅靠近他,低声告诉他,“这些不能吃。”
司祁承本来是好奇这是什么肉,但宋觅这么说了,估计是真的有问题,于是夹了一个素菜吃了。
赵随注意到司祁承没有吃,眼中的兴奋冷却几分,“司总怎么不吃呢?”
司祁承道,“最近家里老太太礼佛,忌荤。”
“赵总,这究竟是什么菜啊,快说说,让我们也开开眼界。”有人解围道。
毕竟是司家未来的继承人,有幸坐在同一酒桌,没必要为了两口饭菜生口角是非。
听完这话,赵随倒更欣喜,指着自己刚刚吃的那菜,“这是狐狸心。”
赵随此话一出,包厢内陷入长达半分钟的沉默,狐狸心,他们从来没想过吃这种东西。
胡黎还在座位上,因为赵随站起来,将她挡在了阴影里,她看向赵随的眼中是锐利的恨意,妖气没能抑制住,在房间窜了起来。
“看你们吓得,怕什么?这可是归经养肾的好东西。”
赵随这话说完,几位年纪大的老总面色都有些松动,看着眼前的菜没有刚刚的避闪了。
赵随早就预料到了,没有男人能抗拒这些东西,况且他自己很清楚效果。
“还有这是红焖狐狸腿,这是狐狸肝,这汤可是禾花雀,大补!”赵随露出狎笑,“李总,一会儿多喝点啊!”
李总私底下包养的好几个情妇,这都算的公开的秘密了。
李总坦荡一笑,“没问题。”
胡黎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死赵随,她刚站起来,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灵力朝她过来。
她侧身闪了一下,灵力也没有继续攻击她的意思。她看向了来源处,宋觅正静静地看着她。
这人不是普通玄师。
司祁承眉头紧皱,他就不该来,还带着宋觅来。
赵随指着他面前的那道菜,“司总面前的这个更牛了,是熊掌切片,王总面前的是蒸熊掌!”
“都是大补的,你们这一顿吃完,回去可能肯定还会念着这一口的。”
“司总难得有机会,吃这么点怕什么,”赵随劝道,“宋小姐也没吃吗?您尝尝这熊掌,满满的胶原蛋白。”
“我有些不舒服,想去趟洗手间。”宋觅说着从包里取出个东西塞在司祁承手心。
宋觅拿着包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已经收敛神色的胡黎,“胡小姐陪我一起去吧,我还没来过这里不太熟悉。”
“不是有……”
“去吧,陪宋小姐一起去。”
胡黎想让服务员带她去,但赵随推着她往门口去,“我陪司总喝点。”
两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了卫生间,胡黎抱臂站在镜子前,看着宋觅,“你是玄师?”
王晓晓拍拍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好,我不认。”
“放心吧,你知道我的,偶尔会说些写酸话,但不会怕的。”王晓晓半做玩笑地说道。
“好,走吧。”宋觅松开手,眼中也恢复平静的清明。
这一晚后面遇到两只醉酒车祸而死的两只鬼,王晓晓把它们都送上路后,天也快亮了。
回家后,王晓晓刚从房间出来,宋觅已经在客厅等着,让她把手伸出来。
王晓晓还没回神,乖乖伸出手,只见宋觅握住她的手,一缕蓝色如同丝线般的幽光缠绕在两人手腕间。
“以后遇到危险或者需要我,你就叫我,我无论在哪儿都会立刻来。”
王晓晓本就是一双漂亮的圆杏眼,此刻被宋觅这奇妙的术法惊讶住,显得更加更大了,“这……这是?”
“契约链。”契约结缔结束,两人手上的蓝色手链一样的蓝光淡入手腕中,唯有手腕内侧留下一个幽蓝的兰花状印迹。
王晓晓讶异过后抱住了宋觅,“天哪,你怎么能这么好,这是不是就除了生死都不负的那种结印?”
宋觅淡哂,“不是,就是为了随时在你身边,但你受伤我可不会痛。”
“哼哼,你肉体没痛,但你心里一定痛死了。”王晓晓松开宋觅,嘿嘿笑起来,“哇塞,没想到啊,我居然才是你最爱的人!”
“我决定了,这辈子只跟你过了!”王晓晓笑着笑着又倒到宋觅身上靠着,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好了,去休息吧,看你困的。”
“那你也早点休息。”王晓晓确实累得很,她和宋觅、程亭舟自幼修习玄术不同,她本质还是普通人。
一晚上生魂离体,肉体也会很疲惫。
昨晚的事多少还是影响了王晓晓,她睡前给自己爸爸打了个电话,宋觅和她房间是挨着的,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
王晓晓的爸爸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又是一个人在外面,王晓晓总是担心他,昨晚更让她后怕。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休息吧。”
“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重活干不了,你就找人来帮你,不急你就等我哥放假回去给你弄,你别一个人在家,把自己腰又弄伤了。”
……
宋觅回到房间,看着自己手腕上同样的一枚兰花。
很久以前,她就有这样一枚兰花。
当初宋觅研发出来这个术法的时候,找到沈蔚——当初她最好的朋友,结下这个契约链,当时这个名字还是她起的。
就连上面的兰花印,也是她想要的样式,才就此定下。
宋觅那时候也对她说过,有了这个,任何时候她需要自己,自己都会出现。
可后来,她们就走散了。
再后来,沈蔚亲自毁掉了两人之间的契约。
宋觅垂着头看着这朵熟悉的兰花,看了好久,久到泪水溅湿了兰花。
宋觅胡乱擦了眼泪,窝进被子里,迷迷糊糊间,她总能听到沈蔚的怒声。
“宋觅,你骗我?”
“宋觅,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朋友是不是?”
“凭什么?我不甘心,明明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落得如此下场?”
“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不要你了!”
沈蔚生生地用灵力,将两人之间的契约印剜掉,两人手腕处的兰花被淋漓的血色代替。
宋觅被层层黑雾包裹,她试图拨开重雾冲出来,可她寸步难行。
忽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重雾散去。
宋觅看到打来的人是司祁承,翻了个身,接通电话。
“你忙吗?”司祁承问道。
宋觅蒙在被子里的声音有点瓮瓮的,“你的事决定我忙不忙。”
“你昨晚又忙了一晚?”司祁承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
宋觅沉默着不想回答他。
“今天李梅联系我,想请你去看看。”
“李梅?”宋觅没有印象了。
“之前在张家,说话不好听的那个人。”
“……”
“你收一百万,帮她找丈夫出轨消息的那个人,九十万是精神损失费。”
想起来了,没睡醒呢,“不去。”
“八百万,去吗?”
睡得迷糊的宋觅,一下子清醒,一双眸子透出精光,“八百万?”
司祁承听到她声音里的兴奋,勾了勾唇,鼻音嗯了一声。
“地址,什么时候?”
“现在,我来接你。”
宋觅给他发了定位,他说半小时左右到,宋觅又躺在床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起身去洗漱。
司祁承这边挂了电话,看着王妈的眼神都冷了,“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找李管家借结工资吧。”
司祁承昨晚去参加一个宴会应酬,喝得有点多,没注意到家里异常。
今天早上醒来才发现,客厅沙发上一堆叠好的衣服,都是宋觅的。
王妈拿出那件皮衣,“昨天少奶奶想扔这件衣服,我就说晚点扔,但没想到少奶奶突然生气,还让我把这些都扔了,还搬出去了……”
王妈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一副害怕的样子。
司祁承推开宋觅的房间门,她自己常穿的衣服少了几件,生活日用品全都不在了。
“你到底说了什么?”司祁承的声音陡然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质问。
司祁承也和宋觅相处三年了,就算不全然了解她,她也不会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离开的人。
何况她还刚答应了自己去老宅。
司祁承这人待人疏离有礼是常态,但生气时的威压,就算司有年碰上都会有些底气不足。
王妈才将实情说了,司祁承的怒气腾升,想给宋觅打电话,却又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回来的。
宋觅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现在他不好打电话去问她,本打算晚上去了老宅再解释。
没想到李梅找到秦牧,想通过他来请宋觅帮她。
司祁承收到宋觅的新地址,才让王妈收拾离开。
今天微雨的天气,北方的深秋与冬天已经无异,尤其X市的风最是冷冽,一出门,仿佛浑身每一寸肌肤都被狂风侵袭。
司祁承到了宋觅说的小区门口,她还没出来。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小区虽然位置比较偏僻,品质一般,但还算是比较新,可依旧让人看着不舒适。
司祁承放在腿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如果宋觅不喜欢他现在那套房子,其实可以送她一套新的。
这附近有个新交房的湖景房,他买的顶跃,可以在自家天台看到湖景,观景位置极佳。
装修的话,就让宋觅按照自己想法去弄。
司祁承这么想着,秦牧提醒他,“夫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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