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盈终于松开了手。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神色黯然,最终抬手行了个揖礼:“是我冒昧了。”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顾侯爷……纵使年年不相见,也希望你如你的姓名,岁岁长平安。”
说完,她转头走出了门。
门扉紧跟着闭上,像是永远地隔开了两人。
顾长岁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靠着门慢慢坐下来。
门的那一边,谢盈盈也没有走,只是沉默地站着。
迎着初春的暖阳,她的眼角缓缓落下泪水。
谢盈盈知道,早在她把宋清俞带进镇南将军府的时候,她和顾长岁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她的长岁啊总是那么倔强,会丢掉坏了的东西,也会舍弃腐烂了的情谊。
谢盈盈禁不住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考虑这些呢?
当时为什么没想过,顾长岁最终会离开呢?
是宋清俞哭红了的眼睛太可怜,还是她对自己太自信了呢?
一次抉择,永失所爱。
这时间之事,大抵都是如此无常。
……楚婉凝早年便和家里闹翻了。
受了伤,也是暂住顾府。
她发现,对药理一窍不通的顾长岁在照顾病人方面还颇有天赋。
她每日醒来,都能看到窗边的瓷瓶里插着新鲜的花。
每日送来的饭菜,也极其合她口味。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顾长岁还一日三次地来看她,坐在她床边严肃地问她:“今日心口还疼吗?
有没有好些?”
“马上就能下床了,别当我是个残废。”
每日能看见他,楚婉凝是欢喜的。
只是他这样的如临大敌,总是让她头疼。
顾侯爷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她许久,说:“我不信。”
楚婉凝:“……”楚婉凝:“我想我需要提醒你,我是大夫,你不是。”
顾长岁被噎住了,半晌,轻哼了一声。
楚婉凝又一阵头疼:“好了,你不用这样。
我说过,一切都是我甘愿的。
左右又没有要了我的命,你何必呢?”
顾长岁这才正常了些。
他又道:“你这回立了功,陛下大加赞赏,楚伯父对你的意见也小了不少,你要不回去看看吧?”
“毕竟是父女……我才不回去。
不立功还好,有了功劳,他必要逼着我留在中州为官。”
楚婉凝冷笑一声,“还会逼着我嫁人……啧,我兄弟姐妹众多,还不够他折腾吗?”
顾长岁哑了声音,许久,突然问:“你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吗?”
“并非如此。”
楚婉凝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只是在我看来,嫁人也须嫁心上人。”
“我自小便有心上人,只可惜没有嫁成。”
“现下,我还在等他回头看我。”
雀鸟停在了窗外,翅膀扑动发出声响。
枝头的花不知道何时已经绽开,暗吐芬芳。
顾长岁眼神慌乱,不知道何时,悄悄红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