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聿像是投壶累了,忽地大马金刀地落座身后的圈椅,小臂轻抬,眉目却仍旧是平和的。
“今日之事不必叫嬢嬢知道。”
知道了也是徒增麻烦。
无非就是嬢嬢把太子妃叫去责问,然后太子妃回来或许会安分几日,然后又会犯别的错。
很没意思。
灵鹊却自动以为是他们殿下到底顾及着太子妃的体面,不然这事儿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太子妃可又又得难堪了。
他飞快地应下了,又在想该不该提绿珠了。
谢元聿百无聊赖地轻抬手臂,再次投出箭矢,不过这回没有中。
箭矢堪堪擦过铜壶耳,发出不算太清脆的一声嗡鸣。
谢元聿没管灵鹊的神游,他又注意到了今日书房的一丝丝不同。
今日书房里浓郁的花香明显淡了许多,视线一移,原本摆放在桌案前的汝窑花瓶,此时却安静地在不远处的博古架旁,里面的花也换成了花香清浅若有若无的茉莉。
那花型和枝叶修剪的横、斜、疏、瘦,单单只是摆在那里一眼撩过去就让人舒心不少。
这些都不是鹧鸪那个蠢的能想到的地方。
这两日的书房,不说处处都能让谢元聿感到满意,但打扫个书房能到这样程度,心思也算是用足了。
这样的贴心舒意,对于谢元聿这样身份的人算得上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儿。
但这是一个很费心思头脑的事儿,就是在太子身边伺候多年的灵鹊也未必能做到事事让谢元聿舒心。
这两日是谢元聿点的让绿珠打扫书房,今早他也是看见绿珠在书房里伺候的。
这就稀奇了,绿珠来多久,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正想着,灵鹊也跟着说出了这会儿谢元聿心里正想着的那个人。
“殿下您今日受累了,不如让人来念书给您听?只是奴才愚钝,不如让绿珠来……”
灵鹊颤颤的话音还没落,耳边却忽然听见一阵烈风,只见太子殿下手中原本把玩的箭矢,猛地落入铜壶中,直接将铜壶都给栽倒了,里面的箭矢也在倒下时噼里啪啦作响。
“摆膳。不用让她进书房打扫。要她来孤跟前读什么书?”
这样的舒心代表着他的喜好在被探知,隐隐的脱离掌控感、哪怕只有一丝也是不被谢元聿所允许的。
太子殿下这话一出,也就意味着他对绿珠的不待见,哪怕只是迁怒。
那么至少短时间内太子殿下跟前都是不会出现绿珠这么一个人的。
灵鹊走出去叫摆膳的同时心里也估摸着殿下这大概是迁怒。
殿下原本是对青绿的事儿不大在意的,只是有了昨夜太子妃献宫女的事儿,这会儿绿珠的出现,大概是成了无辜迁怒的对象。
灵鹊自然是想不到太子殿下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的。
只是做主子的不乐意见着你,那就是喊破天那也没办法。
白日里殿下才在书房里夸过那绿珠,灵鹊心里的那点儿可惜就跟丁点儿的尘埃一样多。
“摆晚膳。你得空去和绿珠说一声。暂且都不用她打扫书房了。这几日殿下心情不好,办事麻利些,书房你收拾勤一些。”
他还是没说殿下不待见绿珠的话,左右一时半会儿也见不着,多余的话他索性也不说了。
他透露的不多,倒是把鹧鸪这个傻徒弟给弄的一头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