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外室要跑路全文》,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季看了一眼沈银翎。本朝风气开放,市井间其实有不少描写男欢女爱的话本子,也有拿当朝人物代入乱写的,基本上属于民不举官不究。但沈银翎是崔季见过的最唯利是图的女人,他不认为她此举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联想到近日京中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话本子,他立刻猜到这是沈银翎在背后推波助澜。他道:“如果情况属实,自然应当罚没所得利润,视情节严重与否,将涉案人员关进衙门,等候亲眷交纳保释金。沈夫人问这个问题,可是要,匿名检举什么人?”他咬重了“匿名”二字。沈银翎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书信,推到崔季面前。崔季展开。信上字迹铁画银钩,条分缕析直指要害,写明了当朝太子妃沈云兮和大理寺高评事之妾殷珊珊,利用撰写话本子的便利,编排太子造谣生事,在民间大肆传播淫词艳曲、污...
《太子外室要跑路全文》精彩片段
崔季看了一眼沈银翎。
本朝风气开放,市井间其实有不少描写男欢女爱的话本子,也有拿当朝人物代入乱写的,基本上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但沈银翎是崔季见过的最唯利是图的女人,他不认为她此举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联想到近日京中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话本子,他立刻猜到这是沈银翎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道:“如果情况属实,自然应当罚没所得利润,视情节严重与否,将涉案人员关进衙门,等候亲眷交纳保释金。沈夫人问这个问题,可是要,匿名检举什么人?”
他咬重了“匿名”二字。
沈银翎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书信,推到崔季面前。
崔季展开。
信上字迹铁画银钩,条分缕析直指要害,写明了当朝太子妃沈云兮和大理寺高评事之妾殷珊珊,利用撰写话本子的便利,编排太子造谣生事,在民间大肆传播淫词艳曲、污秽文章。
“哟嗬!”陆嘉泽凑过去瞄了一眼,乐了,“我听府里的小厮们讨论过这些话本子,还以为是沈云兮的哪个死对头写的,没想到居然是她自己写的!”
沈银翎吃了口酒:“殷珊珊也就罢了,可沈云兮贵为太子妃,只怕崔大人不敢抓她。”
崔季收起书信,仍旧是淡淡的态度:“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身为刑部官员,理应按律执法,岂能因为犯人身份尊卑就区别对待?”
沈银翎慵懒托腮:“崔大人可真是两袖清风,不畏强权。”
明明是夸赞,语气里却听不出褒贬。
崔季却像是对她的阴阳怪气早已习以为常。
陆嘉泽嚷嚷:“既然已经说完了正事,沈姐姐,那咱俩来划拳吃酒吧!我要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他是个人来疯,有他在的酒席就算只有三个人,也仍旧热热闹闹的。
崔季听着他和沈银翎说说笑笑,只在一旁安静地吃酒用膳。
夏日傍晚的阳光透过菱花窗照进来,在沈银翎的东珠耳铛上跳跃,折射出浅金色的光点。
那光点投影在崔季修长的手背上,晃花了他的眼。
不知是否是街上有小姑娘叫卖栀子花的缘故,对崔季而言,这个黄昏似乎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就像他和沈夫人在甘州的那两年,他时常闻到的味道。
余光掠过沈银翎因为微醺而铺上薄红的芙蓉面。
崔季不动声色地想,他大约也有些酒热了。
沈银翎回到藕花巷高家的时候,日头已经从围墙上落了下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丫鬟婆子都不知去哪儿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虚掩的槅扇,旋即推门而入。
寝屋昏暗。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青年,正一手支颐闭眼假寐,玄色绣金锦袍在椅子上铺陈开,笼在暗色里的面容眉骨深邃金相玉质,压低无声的压迫感。
陆映。
“哟,”沈银翎掩上屋门,娇娇地坐进他的怀里,“什么风把陆映哥哥吹来了?”
陆映睁开眼。
彼此距离很近,他清楚地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酒香。
他道:“喝酒了?”
沈银翎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拭去脖颈间的薄汗:“屋子里闷,就去酒楼坐了会儿。陆映哥哥,你可没说不许我出门。”
陆映看着她。
已是盛夏,女人穿着京城里流行的袒领薄纱襦裙,因为天气热又加上她才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她细嫩白皙的脖颈间冒出了一层香汗,冰丝上襦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饱满诱惑的曲线。
他眸色沉沉:“你一个人吗?”
“不然还能有谁?”沈银翎娇娇气气地反问,“难道我会和高征那个笨蛋一起吃酒吗?”
“你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自然不会和高征同席坐饮,不过——”陆映怜惜地轻抚过她娇嫩的脸颊,狭眸更加晦暗深沉,“刑部主事崔季,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沈银翎挑眉:“你派人跟踪我?”
陆映没有回答。
带着薄茧的指腹勾勒出沈银翎的唇线,又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
胸前的系带被挑开。
衣裙散落在腰间。
原本用来束胸的白绫,从身后绑住了沈银翎的双手。
昏暗的寝屋里,白皙温软的春山顶着一点茱萸,随着几个巴掌声,那春山颤巍巍抖动,烙上了鲜红而残忍的指印,女人唇齿间溢出隐忍的叫声,带着一点可怜的哽咽,只低垂的卷翘眼睫,遮掩了瞳孔里的一丝恨。
陆映忽然掰正沈银翎的脸。
四目相对。
他一字一顿:“崔季也是从甘州来的,你们早就认识了是不是?沈银翎,你在甘州,背着孤干了什么?”
沈银翎抬起长睫,静静看着他。
半晌,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生得极美,就算现在的处境十分狼狈,也仍然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主动凑近陆映的耳畔,声音暧昧又挑衅:“你猜?”
陆映胸腔里,骤然翻涌出强烈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怀里的女人。
沈银翎流放甘州的那三年,平均每半个月就要给他寄一封书信,信上写着缠缠绵绵的情话,诉说她有多么想念他、有多么爱他,还说她想见他,不停催促他想办法让她尽快回到京城。
他以为,他以为至少在甘州的那三年,沈银翎是安分守己的,是喜欢他的。
可是崔季的出现,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掌掴在了他的脸上。
就像三年前沈国公府还没有垮台的时候,她曾对他做过的事!
沈银翎的骨子里,分明还是和以前一样,自私、贪婪、虚伪、风流、不可掌控!
她是天底下最漂亮也最会骗人的女人,她只适合当床笫间的玩物。
陆映知道的。
他知道沈银翎的劣根性的。
可是,尽管如此,今时今刻,他还是被沈银翎牵动了情绪。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因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道:“孤不许你再见他。”
“殿下想限制臣妇的自由?”
“不可以吗?”
“殿下,您该不会是喜欢上臣妇了吧?”
面对殷珊珊的蠢蠢欲试,高征含糊道:“也许吧。不过这都是你们女人家的事,我一个男人掺和在里面像什么话?所以如果太子妃问起来,你就说是你自己亲眼所见。”
殷珊珊毫不犹豫就去找沈云兮了。
沈云兮正和陆芊芊等人围在一起,看昨日侍卫们抓回来的一窝狼崽子。
殷珊珊把事情说了一遍,谄媚道:“千真万确,臣妇亲眼所见!那贱人生得一脸狐媚子相,体态婀娜窈窕,必定是她趁娘娘睡着了,去小树林干那种事!”
沈云兮脸色铁青。
她还以为太子殿下这几日没有亲近别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百般瞒着她的!
她又怨恨地瞪了眼殷珊珊。
这个贱妇真是讨人厌,话本子和樱桃宴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她居然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说太子背着她宠幸宫女!
这叫她堂堂太子妃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按捺住火气和嫉妒,勉强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想必是你看错了。”
“臣妇看得真真切切,怎么会看错呢?!”殷珊珊斩钉截铁,“娘娘,您可不能任由那些狐媚子勾引太子,带坏了咱们猎场的风气!您若信我,咱们今夜就去抓奸!”
“大胆!”陆芊芊厉声斥责,“殷珊珊,你是什么身份,怎敢在背后编排我皇兄,还说出‘抓奸’这种话?!便是皇兄宠幸女子又如何,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沈云兮同样没有好脸:“无凭无据就敢挑拨本宫和太子的关系,殷珊珊,你究竟是何居心?!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殷珊珊吓得脸色惨白,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一边挣扎一边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帮你,你居然恩将仇报!说打就打,难道我没有人权吗?!你们这些万恶的统治者、万恶的封建社会,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自由平等公正?!你们的法律实在是太落后了!我就该亲自出手,给你们重新拟定律法!”
这些话,沈云兮和陆芊芊根本听不懂。
两人回到营帐,沈云兮咬牙切齿:“那殷珊珊虽然是个疯妇,但想必不敢欺骗本宫。芊芊,不瞒你说,本宫其实一早就发现殿下在宫外有个相好的,只是半年来一直揪不到她的狐狸尾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沈银翎微笑着送来茶点。
陆芊芊端起茶盏:“既然殷珊珊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那么皇嫂不妨按照她说的,今夜悄悄埋伏在小树林附近,看看皇兄的相好究竟是谁。只要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将来还愁没办法处置她吗?”
沈云兮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沈银翎拿新洗的手帕包起一块花糕,恭敬地送到她面前:“这是小厨房才送来的芙蓉糕,娘娘尝尝?”
“好香啊!”陆芊芊嗅了嗅鼻子,“不是芙蓉糕的香味,倒像是皇嫂手帕的香味。说起来,皇嫂这两日用的是什么熏香?从我跟前走过去的时候,连带起的衣风都是香的,真是好闻呢。”
沈云兮闻言,不禁很是得意。
她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块香喷喷的手帕,优雅地按了按额角:“本宫也不清楚,也许是本宫的体香吧!整日在猎场走来走去,这不就出了一身香汗?偏你鼻子灵,一闻就闻出来了。”
陆芊芊走后,沈云兮才转向沈银翎:“你的衣裳洗得很好,等回宫以后,本宫的帐幔被套枕巾,你也一并替本宫洗了。”
沈银翎忍着笑,款款福了一礼:“谨遵娘娘之命。”
她踏出大帐,遥遥望了眼猎场上英姿飒爽的陆映。
既然沈云兮今夜想要抓奸,那么她不介意推她一把。
借着沈云兮的手,把陆映偷情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也好叫陆映看清楚,他喜欢的太子妃究竟是怎样一个蠢货。
是夜。
沈云兮很早就睡了。
陆映带沈银翎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里有一潭温泉,插在墙壁上的几支火把清楚地照亮了洞内景象,衣裙和绣鞋被随意扔在地上,沈银翎银簪盘发跪坐在温泉池边,肌肤如牛奶般雪白娇嫩,昏暗的山洞里看起来分外招眼。
她一边为陆映捏肩,一边温声细语:“陆映哥哥明鉴,卿琉之事确实不是我向慎王告密的。陆映哥哥冤枉我没关系,可是如果陆映哥哥身边真的有别的奸细,只怕将来要吃亏。”
她看了眼陆映清冷的侧脸,又接着道:“陆映哥哥别怪我多嘴,薛伶能干出私自囚禁绵绵的事情,可见人品败坏不可信任。更何况他才跟了你几年,他对你当真忠心耿耿吗?若是他私底下投靠了慎王,你也不知道呀。”
陆映闭着眼睛,嫌她力道轻:“在床上挺会伺候男人的,怎么却不会捏肩捶腿?”
“陆映哥哥,人家和你说薛伶呢——”
沈银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映拽进了怀里。
水花四溅。
她睁开眼,却见陆映脸色阴郁:“薛伶是什么人,无需你来告诉孤。沈银翎,你自己尚且对孤不忠,又怎敢怀疑别人?”
沈银翎莫名其妙。
她什么时候对陆映不忠了?
陆映低头与她四目相对:“记住你的身份,别再在孤耳边提朝堂政事。后宫尚且不得干政,更何况你?”
沈银翎蜷缩在他怀里,睫毛轻颤,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陆映哥哥,人家没有干政……”
高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难怪太子殿下这般呵护沈银翎,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弄回京城。
高征一想到自己虽然出身寒微,但娶的却是国公府娇养的明珠、太子殿下昔年的未婚妻,哪怕明知只是假夫妻,小腹也仍然忍不住窜上一团邪火。
四月初八,浴佛节。
盛国寺人声鼎沸,山脚下施粥的铺子绵延二里地,无数百姓前来上香祈福。
沈银翎戴着面纱从高家马车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远处正在施粥布善的陆映,沈云兮陪在他身边,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璧人。
“姐姐在看什么?”殷珊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姐姐可真是孤陋寡闻见识短浅,怎么比我还像乡下进城的土包子?那位公子正是当今太子,我曾远远在街上见过他的!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当朝太子妃,他们今日施粥布善与民同乐,可真是妇唱夫随伉俪情深!”
“珊珊啊,”高母突然急切出声,“你不是说会帮我弄到讲经法会的帖子吗?这怎么还没拿到手呀?难道是你大哥没要到?”
殷珊珊笑容一僵。
她前两日特意给大哥打了招呼,可是大哥却说他很忙,没空管这种事,她唯恐自己会像沈银翎那样被高母嫌弃,所以没敢告诉高母真相。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尽量拖延时间:“娘,不是下午才开坛讲经吗?您急什么?我哥现在要护卫太子安危,抽不出空来找我,等中午吃斋饭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把请帖送过来的。”
高母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是这样。珊珊啊,你是个懂事的,比某些人强多了,咱们高家以后还是要指望你的。”
殷珊珊得了表扬,得意地瞟向沈银翎。
可是沈银翎已经不在原地。
沈银翎站在排队喝粥的百姓中间,朝陆映的施粥摊位移动。
轮到她的时候,沈云兮正沉浸在周围几位官家小姐的吹捧声中,四周又挤满了摩肩擦踵的百姓,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沈银翎蒙着面纱,抬起卷翘纤长的眼睫,含情凝涕地注视陆映。
陆映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身份,只淡漠地递给她一份粥。
沈银翎伸手接过,借着粥碗的掩护,用尾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陆映拧眉,与她四目相对。
沈银翎娇声:“殿下,臣妇还想要一个馒头。”
陆映面无表情,递给她一个白面馒头。
沈银翎捧着馒头,意味深长:“这馒头……好大。”
陆映扫了眼,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腹。
那日在沈园书房,他一掌未能握拢。
沈银翎飞快地偷瞄了一眼沈云兮,笑靥如花声音极轻:“陆映哥哥,我在南边第一间禅房等你。”
可是她等到晌午,也没等到陆映。
她面无表情地踏出禅房,径直往寺庙里的一处佛殿走去。
桂全和德顺守在佛殿的廊庑下,瞧见沈银翎过来,连忙行了个礼。
德顺恭敬道:“沈夫人来得不巧,殿下和娘娘刚请教过主持佛法,现下正在殿内打坐静心参悟佛法。沈夫人,要不您改日再来找殿下?”
沈银翎没搭理他。
她推开殿门,径直踏进殿内。
这处佛殿没有香客,是专门为太子准备的,从前沈银翎还是国公府千金的时候,也曾陪陆映在这里打坐过。
她冷眼望向蒲团上那两人的背影。
沈云兮正闭着眼睛面朝佛像,柔声道:“臣妾知道,殿下在宫外养了个女人,还时常带去沈园宠幸。能得殿下宠爱,是那位妹妹的福气。只是一直放在宫外,到底不是个事儿。”
陆映没有说话,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沈银翎从背后抱住了他。
沈云兮还在滔滔不绝:“依臣妾的意思,不如将那位妹妹纳入东宫,早晚与臣妾做个伴,说些民间趣闻替臣妾解闷儿,我们姐妹也能一同侍奉殿下。臣妾昔日是善妒了些,但是现在已经改掉了这个毛病……”
男人浑身的血液,骤然冲向了那一处。
沈银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她抬手,妩媚地拔下自己发髻上的金钗,任由满头青丝如海藻般散落,正要吻向陆映的唇,下一瞬突然被他拦腰抱起,大步朝殿外走去。
沈银翎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透过陆映的臂弯回眸,朝沈云兮抛了个飞吻。
沈云兮闭着眼睛,毫无所觉:“不如早日把妹妹接到宫里,臣妾就盼着她在东宫为殿下开枝散叶呢。殿下以为如何?”
她说完,却久久没听见回答。
她睁开眼,身边的蒲团空空如也,陆映早已不知去向。
唯独地砖上留了一支金钗。
她猛然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拣起金钗,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果然闻到了浓郁的脂粉香。
这是女人戴过的金钗!
肯定是沈园那个狐狸精!
那个狐狸精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太子勾走了!
她怎么敢?!
她甚至还故意把金钗留在这里挑衅她!
“啊啊啊啊啊!”
沈云兮气得胸腔剧烈起伏,面容扭曲浑身颤抖,发出了一叠声的尖叫。
她用力把金钗砸在地上,厉声吼道:“来人!给本宫搜,哪怕把盛国寺翻过来,本宫也要找到那个贱人!”
姑嫂俩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哪知回到营地,却发现营帐门口来了不少人。
陆争流首当其冲,揶揄道:“听闻皇兄宠幸了一个女子,皇嫂和三妹大半夜带着人去捉奸,可捉到了?”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还有人躲在后面偷笑。
沈云兮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善妒,以致东宫至今还没有子嗣出生。
当今世道,富贵人家的男子尚且三妻四妾,陆映身为东宫太子,宠幸女子又何其正常不过,偏偏沈云兮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半夜三更跑出去抓奸,简直贻笑大方!
沈云兮慌了神。
她明明是偷偷摸摸带着人去抓奸的,怎么这些人全都知道了?!
虽然她嫉妒太子宠幸别的女子,但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否则以皇上的脾气,肯定要责骂太子放浪形骸品行不端。
她胆怯地望向陆映,对方慢条斯理道:“六弟半夜不睡觉,却跑来过问孤的私事,你就这般无所事事?”
陆争流愉悦道:“臣弟的侍妾突然暴毙,臣弟心里难受,所以睡得晚了些。听闻皇兄这边出了事,出于关心,特意过来瞧瞧。不知皇兄的新欢是谁?明日求了父皇,说不定还能指给皇兄当侧妃呢。”
这话看似是在恭贺,实则却是嘲讽。
朝堂里的人,谁不知道皇帝和太子关系不睦。
可是太子素日里端肃自持,根本没留下任何把柄。
这次秋猎,太子破天荒地宠幸一个神秘女子,太子妃又兴师动众半夜捉奸,这等风流韵事,肯定会被皇帝拿来大做文章。
陆映不疾不徐:“孤竟不知,六弟年纪轻轻就当起月老来了。若是空闲时间太多,不妨多读些书,别整天盯着别人。孤记得上个月六弟作的文章,还被太傅评价为陈词滥调,一无是处。”
陆争流噎了噎。
陆映嘴毒。
他一向说不过他的。
不过今夜看了这出戏也还算不错。
回到营帐,沈云兮惊恐地跪倒在地:“殿下,臣妾今夜捉奸之事,只有芊芊知道!臣妾也不明白为什么慎王会知道这件事,还把这件事给闹大了……臣妾是无辜的呀!”
陆映没把陆争流看笑话的事情放在心上。
左不过是宠幸女子,难道父皇还能为了这种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不成?
顶多挨两句骂也就没事了。
只是,沈云兮实在是蠢笨了些。
话本子和樱桃宴的事情办的不漂亮也就罢了,连捉奸都能落人话柄惹人笑话。
蠢到极致,便是可笑。
他瞥向跪在地上的女人:“以后做事,三思而行。”
沈云兮胆颤心惊:“臣妾谨记殿下教诲……”
她又担忧道:“都是臣妾不好,明日父皇不会怪罪殿下吧?为了殿下的名声,臣妾愿意亲自去父皇面前澄清,就说殿下并未宠幸女子,都是臣妾误会了。”
陆映把玩着玉扳指。
沈云兮虽然蠢笨,可待他却是真心。
不像沈银翎……
想起那个女人,陆映的瞳色就情不自禁晦暗几分。
他道:“今夜之事,是有心人在背后设计,与你无关。再者,孤还不至于需要一个女子为孤顶罪求情。起来吧。”
沈云兮款款起身,又小心翼翼道:“今夜是臣妾鲁莽了,实在是臣妾太过爱慕殿下,所以才会忍不住找去了温泉池。殿下可否告诉臣妾,那位妹妹究竟是谁?臣妾保证不对她做什么,臣妾就只是单纯好奇。”
陆映安静地看着她。
沈云兮被他看得发毛,羞赧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殿下为何一直看着臣妾?臣妾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我迟早会有子嗣,只要你不兴风作浪,你是太子妃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陆映提醒,“所以,别总想着对付旁人。”
沈云兮被他拆穿心事,顿时脸上发烫。
陆映揉了揉眉心:“你性子太急,太蠢,也太毒。回宫以后,罚抄十卷佛经,好好磨一磨性子。”
“什么?!”
沈云兮不敢置信,对上陆映沉寒的脸色,只得不甘心地喏喏称是。
另一边。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
有人好奇:“太子绝非重欲之人,能被他宠幸的女子,必定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知道究竟是谁?”
陆争流走在前头,爽利讥笑:“凭她是谁,也越不过沈银翎去!天底下环肥燕瘦百花争艳,她沈银翎偏偏就能独占魁首!只可惜三年前流放甘州,这辈子咱们再也瞧不见那等绝色!”
提起沈银翎,众人沉默了一瞬。
显然是想起了当年是如何惊艳于她的美貌。
沈银翎走后,京城第一美人花落谁家迟迟无法给出定论。
但只要她在,这个头衔毫无疑问就是属于她的。
崔季听着这些议论,踩着月色,悄然往小树林方向走去。
太子妃捉奸,是沈银翎命他放出去的消息。
他知道她的打算。
她是要把京城的水搅浑,是要让陆映与沈云兮离心。
他想着,潜入一处水流,顺着水下暗流,一路游进了山洞底部的温泉。
他游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沈银翎像一尾人鱼浸泡在池子里,正在独自玩水。
海藻似的青丝垂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身段上,恰巧遮住了胸前高耸的白嫩温软,露出的肌肤上隐约可见鲜红指痕和暧昧淤青,可想而知陆映在这里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余光瞥见他,她莞尔一笑:“哟,崔大人来了。”
崔季收回视线,解开外袍裹在她的身上:“我带沈夫人从水下出去。”
沈银翎把小手放进他的掌心,娇笑:“我就知道,凭崔大人的脑子,肯定能想到我被困在了这里,也肯定能想到救我出去的法子。崔大人,你是我的恩人呢。”
肌肤相触,女人的手细腻温软,柔弱无骨。
崔季面如春山,耳根子却悄悄发烫。
他一手揽住沈银翎的细腰,带着她潜进了温泉池底。
因为要在水里憋气半盏茶的时间,崔季怕沈银翎吃不消,于是时时关注她的状态,见她果然渐渐涨红了小脸,便果断按住她的后脑,贴上她的唇瓣,深深渡了一口气。
凭着这口气,沈银翎被崔季平安无事地带到了树林另一边。
月亮西沉,已是黎明之前。
沈银翎拥着崔季的衣袍,闻见上面残留着栀子花的甜香。
她望向他,向来沉默的男人正用指腹轻抚薄唇,沾湿的发梢乌黑细润,衬得他肤色冷白,低垂的眉眼是春山细雨般的清隽,如往常一般回避着她的视线。
水边暗香浮动。
她忽然凑到他的耳畔:“崔大人,你可不要喜欢我。”
像是深藏的秘密被挖了出来,崔季白色里衣下的身体骤然绷紧。
少女温软,馨香扑鼻。
陆映合上书卷,不动如山:“大夫说你染了风寒,孤已经吩咐人去熬药了。今夜不必回高家,就歇在沈园。”
沈银翎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小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的声音带了些沙哑鼻音:“那你呢?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陆映试图掰开她的手:“孤答应了太子妃,今夜在东宫陪她过节。”
身后的少女陷入沉默。
很快,陆映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大约是沈银翎的眼泪。
她哽咽:“陆映哥哥把我一个人锁在乌篷船里,自己却去陪妹妹他们饮酒作乐。我还听见了三公主要妹妹亲你,陆映哥哥,你明知我爱你入骨,却强迫我看你们恩爱,你可曾想过我是怎样的心如刀割?”
陆映沉默。
他是不相信沈银翎爱他入骨的。
“陆映哥哥,我要你留下来陪我过节。”沈银翎娇娇怯怯地攀上他的肩头,“你都陪妹妹过了三年的端阳节了,今年就陪我一次嘛?陆映哥哥,你明知我离不开你……”
陆映看着她。
少女的眉梢眼角充满了纯情天真。
那双水润微挑的凤眼里,写满了对他的浓情蜜意,仿佛偌大的天地之间,她唯独只能看见他一人,唯独只能容下他一人。
他看了眼角落的滴漏,道:“孤可以留下来陪你用晚膳。只是今夜还是要回东宫就寝的,太子妃还在等孤。”
沈银翎顿时破涕为笑,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陆映哥哥,你对我真好!”
陆映原本打算吃顿饭就走,想着顶多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哪知沈银翎坚持要亲手为他包粽子。
陆映翻了几页书,随口道:“孤赶时间,你包三五个就可以了。”
“殿下放心,很快的。”
滴漏声声。
窗外的天色早就彻底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映从书页里抬起头,却看见竹篮里一个粽子也没有。
他盯向正在忙活的沈银翎,少女正努力往粽叶里面塞糯米,可是糯米总会从叶缝里漏出来,她硬生生忙碌了半晌,却连一个粽子也包不好!
他拆穿她:“沈银翎,你在拖时间?”
沈银翎红着眼睛,委屈无措地望向他:“陆映哥哥,我没有故意拖延时间,我只是才想起来原来我不会包粽子,我娘还没来得及教我,就,就……”
她低下头,抽噎了一声。
陆映一时无言以对。
沈银翎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带着几分讨好和卑微:“要不殿下还是回东宫吧?妹妹肯定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端午的粽子。婶母那样手巧,妹妹包粽子的手艺必定也是不差的。不像臣妇,臣妇什么也做不好,只会惹殿下生气。”
她说着说着,又难过地哭了起来。
夜雨潇潇。
她的哭声显得那么悲切心酸。
陆映揉了揉眉心。
哪怕明知沈银翎是三分真七分假,可是想起白日里把她在乌篷船的羞辱,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再训斥她。
他道:“过来。”
沈银翎抽噎着,慢吞吞走到陆映跟前:“殿下……”
陆映握住她的手,把她抱进怀里。
大掌熟稔地探进她的衣衫里,他一边轻轻揉弄,一边低声与她讲道理:“你今非昔比,是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女。而沈云兮的父兄手掌兵权,她是孤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且不说孤与她是结发夫妻,便是看在她父兄的份上,孤也要敬她几分。你拿什么与她争呢?”
沈银翎伏在他的怀里,卷翘的眼睫遮掩了瞳眸里的叛逆。
她爹爹根本没有造反。
她爹爹是被冤枉的!
叔父栽赃陷害,害死她全家,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见她不说话,陆映加重力道:“沈银翎?”
沈银翎嘤咛一声,抬起水汪汪的凤眼:“殿下,您弄疼臣妇了。”
“孤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沈银翎娇媚地揽住他的脖颈:“臣妇没有和她争,臣妇就是舍不得殿下……”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惊雷声。
沈银翎受惊般钻进陆映的怀里:“殿下,臣妇害怕!您别走,您别走嘛……”
少女娇软如春水。
妖精似的紧紧缠住了他,不停用那温软轻蹭他的胸膛。
她身上的寝衣是他的,穿在她身上显得过于宽大,随着她乱动,盘扣和系带纷纷松开,灯烛下一身肌肤白腻刺眼,她颤巍巍耸起的丰盈将肚兜支撑的过于紧绷。
陆映眸色转深,喉头发干。
沈银翎才从甘州回京城的时候,还是少女般窈窕清瘦的身段。
回京以后,他吩咐侍女给她用了秘药,这才半年时间过去,那丰盈就像是被生生揉大了几寸,沉甸甸的拢在衣裳里面,显得十分惹眼,稍有不慎露出来就很不成体统,丝毫没有良家女子该有的贤淑模样,倒像是哪家权贵府上的乳娘。
他提醒道:“你该请绣娘新裁几身合适的衣裳了。”
沈银翎抬手掩住胸口,再如何厚脸皮,此刻也忍不住脸颊发烫。
她知道陆映给她用了药。
因为她不是他的太子妃,不用陪他出入高门宴会,所以她看起来可以不必那么贤良淑德。
若是娘亲在世,看见自己这般模样……
沈银翎瞳孔冰冷,面上却越发媚态横生,故意引着陆映的手贴上那处。
她娇声道:“烦请殿下替臣妇丈量一二,瞧瞧臣妇得用几尺的布料才好?”
陆映浑身肌肉紧绷,饶是再好的定力,此刻也情不自禁败下阵来。
他箍住沈银翎的手,忍不住暗暗收紧,浑身的血液都急剧汇到了某一处。
窗外雨打芭蕉,初夏的雷雨又滂沱而至。
沈银翎见他这副反映,唇角噙起坏笑。
她扬起脖颈,红唇贴上他的耳垂,轻轻吹气:“雨这样大,难道殿下要冒雨回宫吗?多不方便呀。万一染上风寒,岂不是更糟?殿下今夜留宿在沈园也是情非得已,想来妹妹是能理解的。”
少女肉浮骨酥,满脸乖巧,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陆映着想。
陆映瞳孔幽深晦暗,哪怕明知她又在骗他,却还是忍不住将她抱向床帐。
他把沈银翎扔在榻上,顺势朝她屁股拍了一巴掌:“今夜,不许求饶。”
沈银翎凤眼里却藏满得逞的暗芒。
另一边,东宫。
沈云兮带着众多姬妾,正在大殿等待陆映回来过节。
陆映不动声色地拿过笔墨纸砚:“检查一下你的字有没有进步。”
沈云兮小脸通红呼吸急促,握笔的手都有些不稳:“臣妾的字还是那个样,还请殿下指教一二。”
她一边说,一边甜蜜的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映扫了眼。
沈云兮和沈银翎不愧是堂姐妹,两人的字如出一辙的丑。
沈银翎也就罢了,沈云兮身为他的太子妃,拥有一手拿不上台面的字丢的是他的人。
他握住沈云兮的手背:“孤教你。”
沈云兮怔了怔,望向他的眼神越发爱慕崇敬。
书案底下。
沈银翎不着寸缕跪坐在地,安静地听着上方传来的说话声。
原来陆映喜欢一个女子,是会握着对方的手,亲自教她写字的。
而不是像对待她那样,只会口头点评哪几个字好,哪几个字不好。
她有些恼,也有些酸。
她伸手,作怪地扯掉了陆映的云纹皂靴,又故意挠了挠他的脚心。
陆映一边面不改色地教沈云兮写字,一边用脚揉向沈银翎的身子。
他比沈银翎自己还要熟悉她身体的每个部分,稍一用力,跪在书案底下少女就忍不住瘫软成一片春水。
她难耐地闭着眼睛,檀口轻启细喘微微,细嫩匀称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城门大开,任由陆映用脚掌揉弄那处,继而用脚趾探进去攻城掠地。
沈云兮突然竖起耳朵:“殿下可曾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陆映用另一只脚踢了踢沈银翎,警告她别叫出来,脚下动作却变本加厉:“未曾听见。”
“也许是臣妾听错了吧。”沈云兮一脸幸福地搁下毛笔,挽住陆映的脖颈,“殿下您待臣妾真好,臣妾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您会亲自教臣妾写自己的名字。”
陆映面色淡漠。
只是教她写字,这也算好吗?
他从前待沈银翎更好,只是从来没有被珍惜过
沈银翎这种女人,不值得他用心。
陆映平静道:“将来,孤还会待你更好。”
“殿下……”
纤纤玉手虚弱无力地垂落下来,她神魂游离,像是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恰恰抚摸过沈云兮的大腿。
沈云兮顿时一颤。
她红着脸:“殿下,青天白日的,这不合适吧?”
陆映沉默。
书桌底下,沈银翎平复着呼吸,胸脯泛起一阵阵起伏的雪白涟漪。
沈云兮立刻轻呼出声,矫揉造作地捶了一把陆映的胸口:“殿下,您好坏呀!”
陆映知道是沈银翎搞的鬼。
他松开沈云兮:“回去收拾一番,孤夜里去你寝宫。”
“真的吗?!”沈云兮大喜过望,“臣妾这就回去沐浴更衣,洒扫宫闱。”
她走后,陆映瞥向书案底下:“还不滚出来?”
沈银翎虚脱无力地爬了出来。
陆映把她拽到怀里,大掌掐住她的小脸:“太子妃在场,怎么也敢如此不安分?”
她的脸犹如巴掌大,陆映一掌就能握住。
沈银翎双颊被掐,被迫噘起红唇,露出雪白的贝齿。
凤眼迷离水润,她哑着嗓子撒娇:“臣妇见殿下疼爱妹妹,忍不住心生嫉妒,所以才故意挑逗殿下,殿下不要生气嘛。”
心生嫉妒……
那天细雨绵绵,他怀着妒恨,从沈园浑浑噩噩回到东宫,发了一夜的高烧。
原来自私沈银翎,也会嫉妒他宠爱别的女人吗?
她是该嫉妒的。
凡是他尝过的滋味,她都应该统统尝上一遍。
陆映轻抚她娇艳白嫩的脸蛋,字字如刀:“现在就嫉妒了?往后看见孤与她生儿育女琴瑟和鸣,你却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暖床丫鬟,你又该怎么办?沈银翎,好好摆正自己的心态。”
沈银翎的心脏骤然一紧。
明明不爱陆映。
可是听见这番话,仍旧令她生出浓浓的不甘心,像是在柔软的心尖上蒙了一层阴翳。
陆映似乎还嫌她不够难堪卑贱,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肆意把玩着她的身子,继续道:“纵然孤与你曾有过婚约,可孤如今已经娶了你妹妹。你爬上妹夫的床,已经够不要脸了,怎么还敢嫉妒云兮?”
沈银翎耳根子发烫,脸颊更是薄红如血。
她垂着通红的眼皮,轻声称是。
是夜。
今晚陆映要宠幸沈云兮。
沈银翎从桂全那里拿了一包药,毫不犹豫地拌进了沈云兮的茶里。
她高价弄来的蒙汗药,分量足够沈云兮一觉睡死到天亮。
于是陆映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沈云兮鼾声如雷地躺在拔步床里,睡得死沉死沉。
沈银翎手捧烛台跪在床脚,一脸无辜:“臣妇进来的时候,妹妹就已经睡着了,想必是操持东宫累得紧,恐怕今夜没法儿给殿下侍寝了。”
陆映瞥她一眼。
虽然没有证据,但并不妨碍他怀疑是沈银翎做的手脚。
他道:“竟然这么巧吗?”
沈银翎抬起水润妩媚的凤眼:“臣妇愿意代替妹妹,为殿下侍寝。”
拔步床间烛影摇曳,少女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勾引和风情。
陆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狭眸里一片漆黑阴郁。
很快,沈银翎被陆映摆成了跪在地上脸朝床榻的姿势。
男人从背后将她一贯到底。
没有前戏的饱胀感,令沈银翎忍不住痛呼出声。
陆映从后面揪住她的长发,迫使她仰起头望向床榻。
他声音清冷:“沈银翎,你现在在干什么?”
沈银翎被迫看着熟睡不醒的沈云兮,浑身轻颤:“殿下……”
“孤在问你话。”
饶是沈银翎私底下再如何放得下尊严,此刻撑在地上的双手也忍不住暗暗收紧。
她知道陆映想听什么。
屋子里寂静了一瞬。
陆映拨开帐幔,声音低哑:“什么?”
床榻内侧,沈银翎忍着腿心的酸痛感,支撑着坐起。
她把锦被拢在胸前,娇美嫣红的小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哑着小嗓子替桂全重复:“殿下,桂公公说妹妹被刑部的人抓进大牢里去了!”
陆映寒着脸转向她:“你高兴什么?”
“人家没有高兴呀,人家只不过是怕您没听清楚,帮桂公公复述一遍罢了!”
陆映知道,这小狐狸精是在幸灾乐祸。
他问桂全:“她干了什么,被刑部抓起来了?”
“回禀殿下,奴才打听过了,娘娘被抓是因为近日京中流行的那些话本子。有知情人士向刑部匿名举报,市面上那些与娘娘有关的话本子,全是娘娘自己策划出来的。刑部认定那些话本子乃是淫词艳曲、污秽文章,所以连夜带人把娘娘抓了起来。”
寝屋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过了半晌,陆映才问道:“那些话本子,是沈云兮自己弄出来的?”
“是!据娘娘在官衙里面交代,那些书都是她重金聘请民间的书生写的,书里的一些宫闱、皇族秘事、,也全都是她自己透露出去的。为的,是压下那本《太子殿下,臣妇有礼》的风头,宣告她对您的主权呐。”
陆映抬手揉了揉眉心。
沈云兮……
真是个人才。
他怎么就娶了个如此蠢笨丢脸的太子妃?
桂全战战兢兢:“殿下,沈国公夫人和大世子沈行瀚已经去了刑部,也缴纳了保释金,可刑部不肯放人,非要您亲自过去接人。”
“孤知道了。”
陆映瞥向沈银翎,这小狐狸正乐不可支,捂着肚子躲在锦被里面笑。
他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拖出被褥:“你昨晚去见崔季,就是为了告发沈云兮?”
沈银翎无辜地眨了眨凤眼,纤白娇嫩的手指轻轻拽住陆映的寝衣,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软声道:“臣妇只是和崔大人叙旧,臣妇怎敢对妹妹下手?臣妇怜爱妹妹都来不及呢——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可怜兮兮的语气陡然一变,她演着演着,像是再也忍不住,再次捧腹大笑。
但她想,这不能怪她。
实在是陆映的脸色太精彩了!
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花重金组织民间书生,以她自己为女主角撰写各种书,还大肆卖到市井间,甚至连她自己的秘密,都大咧咧写在书上供人观看……
沈银翎笑得肚子疼。
陆映额角青筋乱跳。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夜沈银翎会突然要求来沈园。
因为桂全他们知道,他每次带沈银翎来沈园会干什么,他们自然不敢来打扰他。
于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沈云兮被抓进刑部衙门的事情持续发酵了一夜,等到今天晌午,已是闹得满城皆知,颜面尽失。
他黑着脸:“等孤处理完沈云兮的事,再过来收拾你。”
陆映存了作践她的心思,这大半年来一直吩咐陈嬷嬷拿宫中秘药用在她的身上,一日也未曾落下过。
那秘药原是宫妃们问太医院要来,用在身上取悦天子的。
用上一两个月就已经能有非常明显的改观,没人会像沈银翎这样用上大半年。
于是昔年看起来高贵优雅纤秾合度的国公府千金,看起来便很不像是良家女子,真真是肉浮骨酥,妩媚如妖。
陆映冷笑着,朝她那里重重给了几巴掌,见那水波晃动白的惹眼,又掐着她的身子,狠狠将她揉捏成不同的形状。
他道:“沈银翎,你总是学不乖。”
沈银翎吃痛,白着脸发出一连串嘤咛。
她轻声道:“殿下别打了,臣妇侍奉殿下更衣。”
说完,起身去拿陆映挂在木施上的锦袍。
她回眸看向陆映,帐幔遮挡了彼此的视线。
她顿了顿,悄悄弄了些香膏抹在锦袍的领口和袖口,才不动声色地捧着锦袍去找陆映。
陆映梳洗更衣完毕,前脚离开沈园,沈银翎后脚就跟了出去。
她乘坐马车,径直来到刑部大门外,停在了马路对面。
微雨替她买了些茶点回来,兴奋地禀报道:“夫人,昨夜不止太子妃出事,连殷姨娘也被抓起来了!有人匿名举报殷姨娘编排太子和朝中女眷,原来那本《太子殿下,臣妇有礼》,就是出自殷姨娘的手笔呢!”
茶水很香,糕点也很精致。
沈银翎慢条斯理地享用,樱唇噙着一丝讥笑。
如果崔季懂她的心思,就会把沈云兮和殷珊珊关在一起。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女人在刑部官衙里面度过了多么精彩的一夜!
此刻,陆映已经进了刑部。
前来接待的官员正是崔季。
崔季作了个揖,把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又道:“现下太子妃正在牢里关着,殿下要过去看看吗?”
陆映瞥他一眼。
崔季。
去年的探花郎。
果然生得清隽秀丽,和他那位庶兄一样,是沈银翎喜欢的那一款。
崔季也在悄眼打量陆映。
他来到京城以后,曾听肃王府小世子提起过,当朝太子陆映,曾是沈夫人的未婚夫。
可他如今,却娶了沈夫人的堂妹。
夏风吹来陆映身上的味道,崔季闻出那是某种香膏的味道。
他很熟悉。
是沈夫人惯常用的那种香膏,是她自制的,外面的胭脂铺子里买不到。
蝉鸣声声。
白花花的日头,照在刑部官衙后院的青石板砖上。
在这个炎热的中午,崔季注视陆映投落在地砖上的影子,仿佛窥破了某个惊天秘密。
而此刻大牢里,沈云兮和殷珊珊正打得不可开交。
沈银翎睁开凤眼。
她眼尾绯红如花瓣,眼瞳雾濛濛的,看起来十分凄楚可怜。
“说话。”
陆映的语气躁戾了几分,动作也越发凶猛。
她带着哭腔,委屈地哑声控诉:“殿下欺负人。”
“孤哪里欺负人了?”
沈银翎只是哭:“殿下饶了臣妇吧。”
她避而不答的态度,令陆映周身的戾气越发浓厚,哪还有初见时那副清冷端持的模样。
陆映垂眸看她。
妖精似的女人,头一回在他身下哭成这副样子,俨然是真的怕了他。
就在沈银翎松口气的功夫,他突然摁住她嫩生生的脊背。
乌篷船再次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都要猛烈,像是狂风骤雨到了,女人痛苦而欢愉的哀啼声回荡在莲叶之间,却激不起身上那人的半分怜惜。
直到一刻钟后,这场带着惩罚性质的欢好才彻底停息。
船只停在了莲叶深处。
水面涟漪圈圈扩散。
船舱里,沈银翎仍然被缚着双手,蜷缩在褥子角落轻轻喘息,身体里的余韵犹如一圈圈漾开的波浪,她脸颊绯红如洇湿的石榴花瓣,眼神涣散朦胧。
陆映坐在船头。
他仍是衣冠齐整端方清冷的君子模样,一眼望去犹如皎皎云间月。
莲叶一望无际,乌篷船驶远了,沈银翎的裙衫早已不见踪影。
他随手折了一支莲花。
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她穿不穿都一样。
他冷冷清清地问:“知道错了吗?”
沈银翎声音沙哑:“臣妇知错了。”
“错哪儿了?”
“殿下肯垂怜臣妇,是臣妇的福气。臣妇不该对您心存怨恨,更不该提出和您一刀两断的话。但凡您有所需求,臣妇都该及时赶去沈园。”
女人小意温柔。
陆映脸上不辨喜怒:“过来。”
沈银翎缚着双手,只能膝行至他面前。
陆映捏住她的下巴,将莲花簪在她的鬓角。
沈银翎顺势伏进他的怀里,眼尾仍带泪痕:“可是殿下,臣妇好害怕。”
陆映玩味的把玩她的青丝:“天底下,还有你沈银翎怕的人?”
沈银翎故作委屈惶恐:“臣妇害怕妹妹。若是她知道了臣妇与您之间的这些事,她一定会杀了臣妇的。”
陆映很清楚,沈银翎根本不怕沈云兮。
否则,又怎么会故意在他脸颊上留下吻痕,又怎么会故意在佛殿里给沈云兮留下金钗。
她这是在撒娇呢。
“殿下,”沈银翎含娇带嗔,“从今往后,臣妇定当安分守己,再不敢肖想殿下,更不敢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盼着殿下能念在臣妇懂事听话的份上,别让妹妹伤害臣妾……”
她难得伏低做小。
今天又实在乖顺。
哪怕明知她是在演戏争宠,陆映也仍旧心软了两分。
沈银翎是他的女人。
就算沈银翎不说,他也不可能放任她一直待在高家。
将来有合适的机会,他是要把她接到宫里的。
他揉着她的丰盈,放缓了态度:“倒也不是不可以肖想。”
“真的吗?”沈银翎的凤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她伏在他怀里,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陆映哥哥,你真好。”
亲完,她忽然懊恼地娇滴滴说道:“瞧我,又喊您陆映哥哥了。我如今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妇人,怎么配像从前那样,直呼您的名讳?陆映哥哥这样亲昵的称呼,大约只有贵为太子妃的妹妹才配叫吧。殿下放心,臣妇自知身份卑微,再也不敢和妹妹争了。”
她睫羽低垂,一副自责歉疚的模样。
泪珠儿欲落不落,十分我见犹怜。
陆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何必自甘轻贱?孤把沈园送给你。”
沈园正是沈银翎的父亲从前居住的府邸。
她猛然抬起头:“真的吗?”
“假的。”
陆映冷声,掌心用力。
沈银翎吃痛不已,骤然发出一声婉转娇啼,整个人像是虾子般躬了起来。
陆映冷眼以对:“沈银翎,你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沈云兮虽然蠢笨了些,却好歹是孤明媒正娶的正室,你是什么身份,你拿什么和她比?何况孤都说了,允许你肖想其他,你说这些话,莫非是还想得寸进尺?沈银翎,你明明知道孤最重视规矩,僭越攀比之事,孤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阴沉沉的天空划过闪电。
初夏雷声轰鸣,湖面骤然起了风。
沈银翎冻得浑身轻颤,她不着寸缕地坐在男人的怀里,光天化日山水之间显得香艳而又狼狈。
她低着头:“殿下说的是。”
垂下的长睫,覆盖住了眼瞳深处的算计和恶意。
她故意晾了陆映两个月。
她今日,原是来收网的。
可她高估了自己在陆映心里的位置。
也低估了沈云兮在东宫的地位。
至少在此时此刻,太子陆映并不能成为供她驱使的一条狗。
是她失算了。
沈银翎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当年她还是国公府千金的时候,京城里的王孙公子都很喜欢她,唯独与她定有婚约的陆映除外。
他总是冷冷清清矜贵自持,对她以礼相待,却又生不出更多的热络情绪。
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每当她以为他被自己掌控的时候,现实就会狠狠给她一巴掌。
陆映,陆映……
“殿下!”
远处突然隐隐传来呼喊声。
陆映和沈银翎寻声望去,一艘画舫正朝这边驶来。
沈云兮、陆芊芊等人站在船舷边,身边簇拥着无数公子小姐,找到这艘掩映在莲叶里的乌篷船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银翎识趣道:“我去船舱躲着。”
陆映按住她:“没用。”
按照沈云兮那种多疑的性格,她一定会仔细搜查乌篷船船舱。
沈银翎不解:“那怎么办?”
陆映掀开乌篷船船头的木板,木板底下是一方极狭小的空间,只堪堪容得下一个蜷缩的女人。
他吩咐道:“进去。”
沈银翎咬了咬唇瓣,不大情愿:“殿下……”
陆映见她动也不动,于是亲自动手把她摁了进去,怕她故意发出声音,又拿了一节莲藕塞进她的嘴里,这才关上木板,锁住外面的铜锁。
沈银翎连件遮羞的衣物也没有,双手还被缚在身后,整个人被迫蜷缩在这里,只能透过木板缝隙看见外面的一点点天光。
她听见沈云兮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陆映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去吻痕。
当年沈国公府谋反被抄,父皇曾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最终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拿他无可奈何,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受到了牵连,他的几个兄弟蠢蠢欲动地拿这件事做文章,朝堂里曾一度传出废太子的呼声。
直到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南方叛乱,又和新一任沈国公沈炎强势联姻,这才压下那些声音。
他没有向沈云兮解释什么,只冷淡道:“孤还有要事处理,太子妃自便。”
他走后,沈云兮气急败坏地掀翻桌案,发出一叠声的尖叫。
她脸红脖子粗,喘着气大吼:“查!本宫立刻就要知道那个贱人是谁!本宫要毁掉她的脸,要她千刀万剐!”
宫女莲叶劝道:“娘娘莫要动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您忘了去年的福儿了吗?太子殿下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她的手,您就命人剁掉了她的双手,殿下知道后,说您心肠歹毒,罚您禁足了两个月呢。”
莲心也道:“还有方蕊姑娘,上回东宫夜宴她来献舞,旁人不过称赞了句她肤白胜雪肌如凝脂,您就觉得她会抢走殿下,当晚就命人剥掉她的皮,又拿来一张黑狗皮缝在她身上,惹得殿下很是不快。”
“你们懂什么?!”沈云兮咬牙切齿,“也只不过是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是今天这个狐狸精,她是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查这贱人是谁?!”
在沈云兮的尖叫声中,沈银翎已经悄然回到藕花巷的宅邸。
她沐过身,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高征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银翎坐在妆镜台前。
这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她生得极美,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也仍然美的晃目,令男人心驰荡漾。
高征忽然注意到她颈间的红痕。
他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沈银翎午后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想起那人的身份,高征不敢再看,只垂下视线,恭敬道:“沈姑娘,母亲请你去正厅吃饭。”
沈银翎慵懒地梳着头:“我说过的,我不和你的家人一起吃饭。高征,你忘记了咱们只是假夫妻吗?”
高征当然没有忘记。
三年前,太子殿下的心腹找到他,要他娶一个罪臣之女。
作为酬劳,太子殿下会在三年后提拔他为京官。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他出身寒微,如果没有贵人相助,他这辈子都得在那个边陲小镇充当县令。
见到沈银翎的第一眼,他就猜到了太子殿下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即使他和沈银翎成了夫妻,他也绝对不能碰这个女人。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母亲说,咱们一家很久没吃过团圆饭了,我如今调任京官,应当庆祝一下。在下知道沈姑娘不情愿,可是你也不想惹来别人的怀疑不是?”
他母亲是个碎嘴子。
所以他和太子的交易以及沈银翎和太子的关系,他不敢告诉母亲。
母亲至今都以为沈银翎只是个普通孤女,而他是因为被沈银翎的美貌迷惑才非她不娶,加上这三年来,沈银翎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所以母亲对她是非常不满的。
可他不想母亲对沈银翎不满。
面对他卑微恳求的姿态,沈银翎玉手托腮,涂着鲜红丹蔻的指尖点了点胭脂盒,才懒懒道了声“那好吧”。
沈银翎和高征过来的时候,正厅已经准备了一大桌菜。
高母正殷勤的给一个年轻女人夹菜:“珊珊,多亏你大哥帮忙,征哥儿才能这么顺利地调任京官,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你可要多吃一点!”
殷珊珊满面红光:“娘,我大哥是东宫幕僚,在太子殿下面前很得脸的,让征郎调任京官,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可怜你这样好一个姑娘,竟然只是征哥儿的妾。你放心,娘以后一定让征哥儿休了那个不下蛋的母鸡,让你当正头娘子!”
“娘,我当不当正房不要紧,只是宏哥儿和辉哥儿已经三岁了,再过几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要是先生知道他们是高府庶出的孩子,只怕会轻贱了他们,不肯好好教他们学问。”
高征听见婆媳俩这番话,不禁偷偷望了一眼沈银翎。
见她脸上并无异样,他才咳嗽一声:“娘,珊珊。”
高母望过来,看见沈银翎发髻上崭新的金钗,顿时火冒三丈:“征哥儿,你也太不像话了!这次你能调任京官,全都是珊珊在背后出力的缘故,要不是她给她娘家大哥写信,求她大哥在太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现在还在甘州窝着呢!你不给珊珊买首饰,却给这个狐媚子买金钗!你老实说,是不是她缠着你买的?!”
高征头痛。
他哪买得起金钗呀,这钗子肯定是太子送给沈银翎的。
就连藕花巷的这座府邸、丫鬟小厮、一应日常开支,也都是用当年太子赠送的黄金置办的,所以就算沈银翎从家里拿钱买首饰,又怎么了?!
那本来就是太子给她的钱呀!
然而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沈银翎嫌不够热闹地故意拱火:“老太太可真小气,我拿你儿子的俸禄买些首饰怎么啦?我长得这样漂亮,不好好打扮,很可惜啊。”
“你——”
高母差点被她气晕过去。
殷珊珊连忙站起身为她顺气:“娘身体不好,姐姐就不要气她了。这次征郎是靠我大哥才能调任京官,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将来各处打点都是要真金白银的。姐姐是甘州乡下人,不知道京城这地方的人情世故也情有可原,只是今后花钱还是不要大手大脚才好。”
沈银翎玩味:“你说高征能调任京官,是因为你大哥?”
沈银翎把玩着茶盏。
从出生起,她就没干过脏活儿累活儿。
哪怕后来家道中落流放甘州,靠着陆映的关系,她依旧仆婢成群活得舒舒服服。
人一旦开始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她才不要吃苦呢。
她温柔地注视殷珊珊:“妹妹是个做生意的奇才,我倒也愿意跟着妹妹学点东西。我别的不行,算账却很有一手。不如我去店里给妹妹当账房先生吧?账本放在自己人身上,妹妹也能放心不是?”
殷珊珊懵了。
沈银翎要拿账本?!
这可不行!
经济大权总要牢牢握在她自己手里,她才能真正放心的!
思及此,殷珊珊立刻数落她道:“像你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妇人,连家里的账都看不明白,你能看明白店里的账?”
沈银翎故作伤心:“妹妹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也是好心想帮你呀。”
“得了吧,你什么也不懂,要是在店里得罪了什么人、搞砸了什么事,岂不是影响我做生意?现在我的生意正在起步阶段,你还是不要去打搅我了,省的影响我赚钱!”
沈银翎拿小手帕按了按眼尾:“妹妹这话真叫人伤心难过,呜呜呜。”
殷珊珊不耐烦:“你哭什么哭?果然古代的女人就是迂腐懦弱,不仅依附男人生存,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好像谁欠你钱似的!你还是别去了吧,不然到时候我还得分出精力照顾你,麻烦死了!”
沈银翎柔弱温顺地点点头:“那好吧。”
殷珊珊轻哼一声,继续给高老太太布菜。
夹菜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殷珊珊的饮子店一炮而红,接连几日生意火爆。
她店里囤积了大量樱桃的消息,也被沈云兮的手下打听的一清二楚。
盛国寺。
沈云兮拍案而起,黑着脸怒骂:“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写书的贱人!难怪她会写殿下和朝臣之妻暧昧来往,因为她就是殿下养在宫外的狐狸精!殿下把樱桃全都买给了她,却叫本宫的樱桃宴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这口恶气本宫必须出,若是不剥了她的皮,本宫也不配称太子妃了!”
“娘娘别急。”张嬷嬷规劝,“如今娘娘的佛经还没抄完,如果现在贸然离开盛国寺,只怕又会被殿下责骂。依老奴之见,不妨先耐着性子抄完佛经,再找机会向殷珊珊算账。总归咱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跑不掉的。”
沈云兮想想也是。
她才触怒了殿下,可不敢再忤逆他。
万一被休了那可就真完了。
她只得噘着嘴重新拿起毛笔:“殿下不许旁人帮本宫,非叫本宫亲自抄佛经,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啊?!陈老太婆也是,她都那把岁数了,那颗牙恐怕早就要掉了,却赖在本宫头上,本宫真是倒霉。”
“娘娘吃些茶点。”莲叶端来香茶和花糕,“再过几天就是七夕节,您加把劲赶在七夕节前抄完佛经,就能回宫和殿下共度团圆佳节了。”
想起七夕节,沈云兮的心情这才稍微好点。
她羞赧道:“殿下不是重欲之人,但却是个极重规矩的人,每年七夕,他都会陪伴本宫,料想今年也不例外。今年七夕,本宫定要和殿下共度良宵,一举得子!莲叶,你现在就派人回东宫,吩咐宫女嬷嬷提前打扫宫殿,预备鲜花、香料、茶果,再替本宫预备几身新裁的寝衣。”
莲叶连忙称是。
……
“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
正值黄昏,沈园深处的绣楼里,沈银翎侍奉陆映批折子,无意中提了一句。
她跪坐在书案旁,手执牙白绢纱团扇,只穿着简单的碧青色袒领窄袖上襦和石榴红罗裙,堆云似的乌青发丝用一根象牙簪尽数挽起,几缕碎发顺着额角垂落,在夕光下散发出浅金色的光泽,小脸欺霜赛雪似的白,只脸颊透出不正常的潮红。
天气太热,她私底下是不愿束胸的。
袒领下露出半抹高耸的浑圆白腻,随着她研墨扑扇,颤巍巍地晃动出春水般的涟漪。
可谓人间尤物。
陆映看着折子。
是谏官们弹劾沈云兮和他的折子,无外乎仍是话本子和樱桃宴的事,更有甚者,还有弹劾他膝下无子影响江山社稷的。
他当然知道这些谏官是被人组织起来的,也知道组织者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张贵妃的儿子——慎王陆争流。
这些弹劾的折子原该送去皇帝的案头,但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沈园。
唆使言官拿这些小事弹劾他,陆争流也就这点本事了。
陆映不在意的把折子扔到旁边。
他把沈银翎抱进怀里,一手探进她的裙底:“七夕怎么了?”
沈银翎娇喘了一声,脸颊潮红更甚:“妹妹已经被殿下送去盛国寺有好些日子了,七夕佳节原该夫妻团圆,殿下不去接她回宫吗?嗯……啊……”
她嘤咛着,很快看见陆映从裙底抽出了一枚鸡血石雕刻的细长圆印章。
含得有些久,已是温热。
他扔到地上:“是要接她回宫。”
那些弹劾他的奏章里面,别的也就罢了,倒是无子这一条值得注意。
他如今虚岁二十二,膝下没有孩子,确实不太像话。
他应该和沈云兮有个嫡子。
七夕节就是很不错的时间。
沈银翎喘了口气,倚在他怀里替他打起扇子:“都是臣妇不好,这些天一直霸占殿下,倒是叫殿下冷落了妹妹。臣妇看见那些奏章里面,有弹劾殿下膝下无子的,殿下是打算趁着七夕节,让妹妹怀上皇嗣吗?”
陆映没有避讳:“嗯。”
沈银翎低垂睫羽,墨黑的瞳孔里掠过几丝复杂的情绪。
半晌,她忽然道:“可是妹妹那么笨,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陆映把玩她温软的大掌倏然收紧,不悦地警告:“沈银翎。”
沈银翎吃痛,白着小脸求饶:“臣妇说错话了,臣妇只是听见殿下说要和妹妹生个孩子,有些拈酸吃醋。话说回来,臣妇好些年没去过东宫了,也不知道现在东宫是什么样子,殿下和妹妹的寝宫又是什么样子。”
顿了顿,她娇声:“殿下,臣妇想去东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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