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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蛇蝎美人她被哥哥掐腰宠明翙谢云绮小说结局

明月落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甄宝珠还专门命人将她这拔步床拆散了送到凤阳宫来,当着她的面儿烧成一堆灰烬,又居高临下的告诉她,“明翙,你看啊,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二哥那些年总是瞧不上我,他现在又如何?哈哈哈哈!他不也是孤身一人也死在拥雪关,连尸身都回不了燕京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娶了我,至少我不像你,蠢钝无知,将他大好的前途断送了!”那时她看清甄宝珠眼里明晃晃的嫉妒,扯开嘴角笑了。谢云绮爱了一辈子的甄宝珠,心底爱的竟然是她二哥哥。这怎能不荒唐啊?谢云绮可知道?只可惜,二哥哥上辈子孤独了一世,本该成就的一桩大好姻缘也被甄宝珠破坏了。明翙眼眶猩红,心绪起伏,心底恨意一点一点蔓延至四肢百骸。“姑娘,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都派人送了乔迁礼物过来,对了,...

主角:明翙谢云绮   更新:2024-12-25 10: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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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明翙谢云绮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蛇蝎美人她被哥哥掐腰宠明翙谢云绮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明月落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甄宝珠还专门命人将她这拔步床拆散了送到凤阳宫来,当着她的面儿烧成一堆灰烬,又居高临下的告诉她,“明翙,你看啊,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二哥那些年总是瞧不上我,他现在又如何?哈哈哈哈!他不也是孤身一人也死在拥雪关,连尸身都回不了燕京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娶了我,至少我不像你,蠢钝无知,将他大好的前途断送了!”那时她看清甄宝珠眼里明晃晃的嫉妒,扯开嘴角笑了。谢云绮爱了一辈子的甄宝珠,心底爱的竟然是她二哥哥。这怎能不荒唐啊?谢云绮可知道?只可惜,二哥哥上辈子孤独了一世,本该成就的一桩大好姻缘也被甄宝珠破坏了。明翙眼眶猩红,心绪起伏,心底恨意一点一点蔓延至四肢百骸。“姑娘,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都派人送了乔迁礼物过来,对了,...

《重生后,蛇蝎美人她被哥哥掐腰宠明翙谢云绮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甄宝珠还专门命人将她这拔步床拆散了送到凤阳宫来,当着她的面儿烧成一堆灰烬,又居高临下的告诉她,“明翙,你看啊,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二哥那些年总是瞧不上我,他现在又如何?哈哈哈哈!他不也是孤身一人也死在拥雪关,连尸身都回不了燕京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娶了我,至少我不像你,蠢钝无知,将他大好的前途断送了!”

那时她看清甄宝珠眼里明晃晃的嫉妒,扯开嘴角笑了。

谢云绮爱了一辈子的甄宝珠,心底爱的竟然是她二哥哥。

这怎能不荒唐啊?谢云绮可知道?

只可惜,二哥哥上辈子孤独了一世,本该成就的一桩大好姻缘也被甄宝珠破坏了。

明翙眼眶猩红,心绪起伏,心底恨意一点一点蔓延至四肢百骸。

“姑娘,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都派人送了乔迁礼物过来,对了,还有甄姑娘,她带了礼物在新月小筑门口,说是想见见姑娘。”

明翙从回忆里抽身回神,动了动酸涩的指尖,深深咽了口唾沫,将喉间那抹哽咽的苦涩散开去,才笑了一声,对知棋道,“好啊,让她进来。”

知棋垂着脖子,应了声“是”,便飞快出了门去。

明翙仔细打量着知棋的背影,暗暗思忖了一会儿,知棋这丫头不比知琴心高气傲,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先不动,她要留着她,拉吕氏下水。

今日各个姊妹都忙着搬新院儿,除了选静思园的甄宝珠,没人有空去别院玩耍。

明翙慵懒的往罗汉床上一坐,没一会儿,甄宝珠含笑顶着一头风雪走了进来。

她惯常做低伏小,明明可以站在淋不到雪的地方,却总是为了表现自己,故意站在雪下彰显自己的所谓“诚意”。

从前明翙觉得甄宝珠真性情,重情重义,多年与她亲近,同她做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若非后来,甄宝珠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抢走了她的血亲弟弟让她的亲弟弟对她马首是瞻出生入死,又背着她与谢云绮暗通款曲,连孩子都五岁了,她只怕还不知她甄宝珠的真实面目。

别看她如今人畜无害的,一脸单纯无辜,实则内里野心极大。

她想做安陆侯府的当家主母?

也要看她准不准许!

明翙没让她进内间,对她扬了扬下巴,“你身上淋这么多雪便进来,可是要冷死我?我身子娇贵,比不得你,淋了雪吹了风,还能这般——”

她上下打量她,一脸揶揄,“健健康康的。”

甄宝珠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棒,虽然不解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她,却还是压着心底的怒火,笑了笑,尴尬的站在门口将身上的雪拂了去,才走到她面前,让身后的丫鬟将自己的礼物奉上来,“四妹妹,这是我亲手绣的一面座屏,正好可以放在你房里的矮几上,你瞧瞧,可喜欢?”

明翙将东西接过来,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

甄宝珠便顺势往她手边一坐,讨好的笑道,“四妹妹生得好看,性情又耿直,我在这侯府住了大半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般性情相投的姐妹呢。只可惜我那静思园离这新月小筑太远了,日后要想过来找妹妹玩耍,都不太方便。”

明翙假装没理解她话里的含义,装作傻乎乎的问,“姐姐的意思是想搬到我附近来?”

甄宝珠眉眼微亮,“可行?”

明翙故作迟疑,“不是不行,只要我跟祖母说一声,此事不难办。”

甄宝珠心下一阵暗喜,暗道明翙果然是个蠢笨的,没什么心机,她三言两语便将她哄骗得这般听话,日后她多同她亲近亲近,何愁不能接近世子?

“那妹妹可能帮我这个忙?”

明翙答应得极为爽快,“自然是能。”

甄宝珠一脸喜色,小手挽住明翙的手臂,模样亲昵极了。

明翙忍住心底的恶心,没将她推开,又道,“不过,我有件事要麻烦宝珠姐姐。”

甄宝珠笑道,“妹妹你说,只要姐姐能做到的,必定帮妹妹。”

明翙轻笑,“我入燕京那日马车出了事儿,身上最喜爱的一个荷包丢了,姐姐绣工这么好,能不能再帮我绣一个?”

不过是绣个荷包,并非难事。

只要能从静思园搬出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甄宝珠当然一口答应下来,明翙便道,“那姐姐便帮我绣个白鹤腾云的荷包罢?”

甄宝珠皱眉,“白鹤腾云?”

明翙好整以暇道,“怎么,姐姐可是不会?”

甄宝珠咬了咬唇,她的绣工出自名家之手,自小便练就一番好手艺,可以说,安陆侯里这些姑娘们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的,日常姑娘们绣的那些花儿啊草啊鸟儿的,她随便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

可这白鹤腾云的样式不但要自己描花样,还需要下一番苦功夫才能绣出来。

罢了,不过是要个荷包而已,费点儿功夫便费功夫。

甄宝珠重新扬起笑脸,“妹妹说哪里的话,只要是妹妹你开口,这白鹤腾云的荷包我熬上三两日便能绣出来。”

明翙挑起眉梢,不知想到什么,眉梢眼角都挑起,笑了一笑,“过几日恰逢长乐公主的马球会,我正愁没有合适的荷包戴出去,如此正好,我就戴姐姐你绣的这荷包出去叫大家看看姐姐的手艺,如何?”

甄宝珠不知明翙是真傻还是假傻,就凭她这绣艺,放眼整个燕京,比得过她的贵女能有几个?

只要她肯将她的荷包戴出去,被那些公侯权贵家的贵女夫人们一瞧,必定会问她这东西出自何人之手,明翙这废物,除了能识字,她那跟鸡爪疯似的绣工谁看得上啊。

甄家自从她父母双亡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大房一脉全是不成器的废物。

她若能在长乐公主的马球会上出个风头,也能叫世子多看她一眼,当真是一桩大好事儿,日后她的婚事也能由自己和姨母主张。


明翙环顾书房四周,皆是她熟悉的摆设,就连她曾经花自己的银子送来的白玉瓷瓶也好好地搁在博古架上。

她心情愉悦了些,“二哥这么晚还在忙公务么?”

“嗯。”明禛仍旧坐回书案前,他做事从不会避着明翙。

大抵这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感情与别人不同。

明翙巴掌大点儿的时候,吃饭洗澡换衣都是他亲自经手。

明翙想起这时节,宫里挺忙的,寿康帝是个十足的昏君,朝廷政务几乎都要经过二哥的手,二哥要忙燕京以南的雪灾,江南的水患,西南的匪患,还有明年春闱的考试,最近最忙的应当是寿康帝年底祭祖一事,以及追捕刺杀寿康帝的西域刺客。

她算了算日子,寿康帝前不久才遭遇了一场刺杀。

西域楼兰送来了一位质子,没想到那质子身份是假,刺杀才是真。

只可惜,宫中守卫懈怠,竟让那刺客逃了出来,至今没抓到。

那刺客挺厉害的,明翙记得,到谢云绮登基,那凶手仍在潜逃,不过那时根本已经没人在乎那个刺杀过寿康帝的刺客了。

他潜伏回了西域,夺回西域王权,成了楼兰国的新王。

谢云绮登基时,万国来贺,她远远瞧见过他一眼,只觉得那高眉深目的俊美男子长得有几分面熟。

太过久远的事儿,明翙实在记不得太清,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楼兰新王。

明禛忙碌了一会儿,见小姑娘安安静静在熏笼上坐着,也不说话,也不睡觉,只支棱着下颌一直往他这边看。

他动作顿了顿,偏转侧脸,看向她,“可是明日怯场?”

明翙摇头,柔柔地笑着,“没有。”

明禛神情依旧很淡,“那你半夜哭什么?”

明翙回答得毫不扭捏,“因为太想二哥了。”

明禛一噎,苏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明翙从涧西回来就变了个人,从前扭扭捏捏,还算有些害羞的小姑娘,如今表达感情大大咧咧的,张扬又明媚,虽然他很希望她能多依靠自己,莫要跟甄宝珠一样,陷在后宅的斗争里迷失自我,但她如今对自己的举动,确乎有些太过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同明翙这样太过亲近是一件好事儿。

明翙日渐大了,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她这次来燕京,主要还是为了她的婚事。

他是她哥哥,更要为她的婚事上心。

京中那些世家子弟明日皆会去马球会,皇家几个皇子也会前去,其中便有那个前几日救了明翙的七皇子谢云绮,老夫人让他在其中给明翙挑选个如意夫君,她若还像这般张口闭口想他什么的,他现在头大得很。

“二哥?”明翙不知道明禛心中所想,眨了眨眼,“你怎么不说话?”

明禛看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也想她?太不合规矩。

若是亲兄妹也就罢了,但他很明白,明翙与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明翙对他的想念总得不到回应,她走过去,靠在书案边,盯着他如画的清冷眉眼,“二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明禛眉间皱成一个山字,心底不知怎的,突然有些烦躁,“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明翙不解他为何不高兴,他这样的年纪,但凡出息点儿,膝下孩儿都该有三两个了。

吕氏那长舌妇,到处去传二哥房里干干净净没有通房,以至后来京中突然流传起明家世子是个断袖的谣言来,她很惭愧,也曾经以为二哥就是个断袖,尤其在陆姐姐嫁人后。


知琴越发委屈,眼眶一红,便直接往地上一跪,撒起泼来,“姑娘既说奴婢有错,那便同奴婢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道!奴婢是老夫人送给姑娘的,姑娘也无权处置奴婢!”

她这般一说,几个丫鬟便也跪下来七嘴八舌的替她说情。

明翙是真不知道知琴在她院儿里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连她的话也敢忤逆。

可惜啊,知琴养出的这点儿心高气傲在她眼里实在是小儿科。

“你想要公道,我可以给你。”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众丫鬟们也没想到平日里脾气还算温和的主子今日会为了知书发起火来,一个个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明翙不说话,任由知琴假模假样的哭诉够了,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去祖母面前讨个公道,你可别后悔。”

知琴一噎,咬了咬唇,不知明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事已至此,她被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哭着同她一道去了寿春堂。

一进寿春堂,明翙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祖母身边的明禛,他今日穿了一身儒雅的墨绿色常服,腰间玉带束身,勒出一把完美的劲腰,再加之他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俊脸,让整个寿春堂都明亮了几分。

她几乎是下意识亮了亮眸子,心情愉悦起来。

若是上辈子,她定然会害怕这位冷面无情的哥哥,可她活了三十五年才看清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这会儿哪还会怕他,只恨不能日日粘着他,叫他知道,她根本没有想与他保持距离,她同幼时一样,心中对他依旧敬佩和欢喜。

她压制住心底的激动和喜悦,安安静静跟姜老夫人请了个安。

“这么早,二哥怎么也来了?”

二哥手握大权,深受老皇帝重用,时常出入皇宫,不是在皇宫抓人,便是在刑部大牢里杀人。

以前她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子,被吕氏随便一洗脑挑拨,便觉得二哥这样的男人血气太重,手上皆是人命,说他是阎罗恶魔都算便宜了,他在大宁朝名声越来越差,到后来罪行几乎是罄竹难书,人人骂他是大奸臣,而他依旧我行我素。

想来上辈子他人在拥雪关退敌大捷,朝中有人看不惯他功高盖主,才想方设法害死了他,谢云绮刚登上皇位便开始清算旧臣,明家一夜之间大厦倾颓,二哥只怕早已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历尽世事的明翙早已明白,二哥根本不是什么大奸臣,他只是在做他该做的事,那些被他捉进大牢的大部分是贪官污吏,更有不少世家贵族里做过不少伤天害命的权贵子弟。

大宁朝的律法杀不了他们,二哥来杀,世道艰难,红尘炼狱,二哥便是那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们唯一的光。

明翙越想,心尖越是刺疼难忍,这样好的二哥,凭什么要为谢云绮而死?!

若这皇位……不给谢云绮!便是她二哥也当得这天下之主!

她想着想着,眼神便沉静下来,天下之事,还轮不到如今的她来管,但她不慌,也不急。

她十五岁入燕京,便是寿康帝执政的转折点,接下来这一年,寿康帝昏庸如故,逆行倒施,北方匈奴几度叩击大宁边境,而大宁朝竟无御敌将领可用,以至后来内外皆乱,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大宁朝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一度风雨飘摇,差点儿被地方豪强势力推翻,若非二哥哥力挽狂澜,哪还有谢云绮的皇位可坐。

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也可以慢慢说服二哥。

这天下,不是他谢家的天下,明家怎就坐不得?

明禛清冷的长眸凝在明翙雪白俏丽的小脸上,看了一眼,移开目光,“今日休沐,官衙上无事,过来陪陪祖母。”

这时候时辰还早,天边微微露出鱼肚白,燕京地处北方,到了冬日几乎日日都是下雪天。

姜老夫人怜惜家里的姑娘们身子畏寒,免去了晨昏定省,只每逢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就行。

今日,明翙身后这一大群人跟着过来,倒叫姜老夫人一惊。

“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昨个儿才分了院子,怎的今日便吵嚷起来?”

她还以为是明翙反悔,皱起了眉头欲训斥。

明翙听了,忙将昨夜知书陪夜,今日知琴自作主张责罚知书的事儿说了一遍。

从前她不敢亲近祖母,以为祖母同二哥一样,不喜欢她这个养女,是以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她总是第一个去寻吕氏,可她却不知,只要她肯到寿春堂来,不管对错如何,祖母和二哥总会站在她这一边。

既是重活一次,她便是要活得纵情恣意,有人无底线宠她,她为何要受吕氏给她的那些委屈?

“祖母,知琴这样的婢子,阿翙管不了,也不想要,她从哪儿来的,还叫她回哪儿去。”

“老夫人,奴婢什么也没做错啊,那知书一向不在内院儿伺候,谁曾想,她昨个儿不但在姑娘内间走动,还一夜没出来,姑娘年纪小,尚不知如何拿捏院子里的奴婢们,奴婢怕她动了姑娘屋里的东西,这才让她出去跪着的,奴婢当真是冤枉!”

墨书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嗫嚅着嘴角,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奴婢……奴婢没有拿姑娘的东西……”

知琴眼眶通红,恶狠狠的瞪墨书一眼,“你说你没有,那你手上那玉镯子是怎么回事儿!”

墨书蓦的将手腕儿缩回袖子里,姜老夫人眼神一动,杨嬷嬷便走过去,面无表情的将她的手臂拉扯出来,露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镯子,那玉镯子价值连城,并非俗物,一看便是主人家的东西。

知琴愈发洋洋得意地不依不饶起来,“老夫人明鉴,若非知书偷盗主人财物,知琴也不敢自作主张,反倒惹恼了姑娘!”

墨书害怕极了,颤抖着手指,慌忙要将那镯子从手腕儿上褪下来。


只是那会儿宁军弹尽粮绝,而主将明禛又不知怎的突然中了匈奴人的毒,躺在病床上—病不起,两军再次陷入胶着。

那之后,谢云绮才再次领兵带着粮草去拥雪关支援。

匈奴人凶悍,下毒手段层出不穷,谢云绮也不小心中了招。

拥雪关明禛中毒,而因寿康帝的—场荒唐醉酒,却叫明家差点儿万劫不复。

是温玉茹与明家的几个姊妹死死护住了安陆侯府。

明翙那时以为明禛去边关是想抢夺谢云绮的功劳,她—度怨恨过他,听说他中了毒,她甚至恨不得他死在边关好了,所以她带着神医的解药去拥雪关,只给了谢云绮,而冷眼看着明禛继续躺在床上,用那—双淡漠无比的眼神看着她。

她几乎没有—丁点儿心软,只恨他阻拦了谢云绮的大业。

原以为他会死在边关的,没想到明朔会给他送药,让他活着回了燕京。

所以……原来是谢云绮仗着这个承诺,求二哥去边关的罢?

她拿着解药冲进谢云绮军帐时,旁边的明禛又该有多痛心?

自己养大的孩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心里却永远向着外人,他那会儿心里难过吗?

明翙不敢深想,心底有块地迅速塌陷,不可名状的酸楚迅速涌起,此刻,她深深望着眼前活生生的明禛,努力睁大眼睛,仿佛—眨眼,泪水便要落下来。

小姑娘眼睛突然便红了,要哭不哭的表情让人不喜。

明禛眉头轻拢,伸出手想拍拍她的发顶安慰安慰她,却见她忽然窜出—只白嫩的小爪子,—把握住他的大手。

他脊背—僵,“做什么?”

明翙用力攥住他的大手,死也不肯放开,—边忍不住往他身边靠近,“二哥,我好想抱抱你。”

明禛脸色微沉,却并未拒绝,“走开。”

明翙死皮赖脸,“不走。”

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走了。

她要守着他,护着他,让他幸福快乐,平安康健。

明禛看着小姑娘脸上倔强又复杂的小表情,又见她眼底泛起—阵泪花,生怕她突然当着大家的面儿哭了,忙将她的小手从自己掌心抽出来,指腹顺势抚了抚她的手背,以为她是怕长乐公主,“莫怕,长乐公主并非可怕之人。”

“可她是觊觎二哥之人。”

“怎的说到这儿?”

“二哥只说是不是?”

明禛淡淡地看她—眼,“你放心,我不会尚公主。”

明翙也不知自己固执个什么傻劲儿,又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不喜长乐公主,只怕是她不想让长乐公主做自己的嫂子才这般心烦意乱,毕竟长乐那样的性子,做朋友还得当,若做了二哥的妻子,以后安陆侯府上便不会太平。

“总之,二哥不可以喜欢长乐公主。”她像个关切兄长的好妹妹,认真道,“二哥值得更好的女子来配。”

明禛觉得有意思,这还是明翙第—次同他说起他的婚事,“说说,我值得什么样的女子?”

明翙正要说话,便听场内突然响起—阵清脆的拍马声,与那些臭男人不同,那女子声线清妙,犹如黄莺出谷,—入场便引起—阵骚动。

“她!”

明翙漆黑的眼睛亮了亮,看向场中从马背上潇洒落地的少女,道,“二哥认识她么?”

明禛摩挲着指腹间那滑腻的触感,心神微晃,听小姑娘唤他,才转开眸子,看向场内那雪青色骑装少女,不咸不淡道,“陆希光。”


就在这时,明翙走到她身边,抬手按住她的手背,扬起嫩白的小脸儿,对姜老夫人道,“祖母,这镯子是我昨晚睡前送给墨书的,并非她偷盗。”

墨书紧张的缩了缩脖子,跪在原地半点儿也不敢动。

知琴却是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转眸看向墨书,眉间几不可见地拢起一抹煞气。

她跟在明翙身边伺候已有十年,说不上尽心尽力,可明翙从小到大都很依赖她,所以她才能做她院儿里当之无愧的老大,底下的丫头小子们也都听她的,屋子里但凡有好物好吃的,明翙也总是第一个赏给她,为何才至燕京,明翙却转而对一个蠢笨的知书好了起来?

她心头抑制不住的窜出些愤怒,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一大早见墨书手上的镯子,便醋得发了火,还狠狠扇了那小贱人一巴掌,可此刻,看清明翙眼底对墨书明目张胆的偏爱,她突然有些慌了,“奴婢原不知是姑娘送给知书的……老夫人……奴婢冤枉……”

“不管是不是我送给她的,也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你只当院子里没我这个主子了?”明翙轻笑一声,为知琴的离开,漫不经心地加了一把火,“还是说,你当真以为你与张管事的私情瞒得过我?”

此话一落,知琴猛地一颤,脑子里嗡的一声。

寿春堂中众人脸色也皆是一变,就连一向漠不关心后宅斗争的明禛也抬了抬锋锐的眉眼。

姜老夫人登时肃了脸色,“什么私情?”

明翙道,“她与张管事在我房里,被我瞧见了。”

杨嬷嬷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回头去看老夫人,果见老夫人脸色越发阴沉,连世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要不是闹着换院子的事儿,姜老夫人本也不大放在心上,她侵淫后宅多年,手底下管着无数丫鬟小厮,知书知琴这点儿丫头们吃醋争宠的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的老眼,寻常不闹到她跟前也就罢了,没想到,知琴竟然当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面儿与管事偷情!在涧西老宅五年,没有她坐镇,还不知那些丫头们如何在阿翙头上作威作福,如此当真是触了她的逆鳞!

她眯了眯敏锐的老眼,“来人,现在便去将牙行的人叫来!”

今日正好,让她来替阿翙清理清理门户。

知琴早已如一滩烂泥摊在地上,牙行的人很快入了府,将哭闹着不肯离开的知琴带了出去。

吕氏听到消息时匆忙赶来,被寿春堂的气氛吓了一哆嗦。

见明翙倚在老夫人身边,祖孙二人不知道在说笑些什么,心头更是慌得直跳,好在知琴已是一枚废棋了,她被赶出侯府,也并未牵扯到她,明翙身边还有个知棋呢。

她定了定神,扯了个笑,走上前去问安,又客客气气的说,“四姑娘今日起得真早。”

明翙翘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比大伯母还是晚些,不过比大伯母来得早而已,祖母,不若日后阿翙来伺候你汤药罢?”

吕氏嘴角微抽,她这话说得仿佛她伺候老夫人不尽心似的,虽然她是偷懒睡了会儿懒觉,可这老不死的,每日觉那么少,她一个年轻妇人怎么伺候得过来?

她心头怨恨,面上却仍旧是慈善的微笑,“我是做儿媳的,这事儿本就是我的职责,四姑娘你就别凑热闹了。再说了,只有我亲手做的米粥,老夫人才肯吃呢。”

明翙转过脸,对上她殷切的双眸,冷笑一声。

米粥,就是她亲手做的一碗碗米粥,害得祖母身体越来越差,到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吕氏尝过权力的甜头,自是早就不甘心屈居人下。

祖母一日不放权,她便一日盼着祖母死。

以至后来竟对祖母下了狠手。

“阿翙有这份孝心,祖母心里很是高兴,不过你这丫头还未长大,还是多睡睡懒觉的好,能长身体。”老夫人抚摸着明翙的发顶,笑道,“你有空多过来祖母院儿里坐坐,祖母便已经很高兴了。”

屋中炭火热烈的燃烧着,一片暖意,青烟袅袅里,鬓发霜白的老人家面目慈爱。

明翙心中酸涩,一片难言的复杂,只恨不能一直窝在老人家怀里,对她述说自己的思念。

吕氏忙道,“老祖宗说得对,我看翙丫头眼下都有了青黑,想是刚来燕京水土不服还没睡好罢,也不知腿伤怎么样了,还是多歇息歇息才是。”

婆媳二人看起来格外和谐,老祖宗如今还是很宠幸吕氏,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姓吕的,不过,她会让吕氏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明翙抿了个假笑,悄然握紧了拳头,“那阿翙先回去搬东西去。”

姜老夫人摆摆手,十分高兴,“去罢去罢,禛儿,你让人帮帮阿翙。”

明翙人才走到寿春堂门外,从廊下出来,便感觉后脖一紧,有人用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力气大得几乎将她提起来。

她缩着脖子,跟随男人的脚步走了许久,在寿春堂外的假山石下停住脚步。

她吃疼的抿了抿唇,忙侧过脸,“二哥,你弄疼我了。”

明禛脸色漆黑无比,修长至极的双眸覆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眉间紧拢如山,隐隐藏着一丝愤怒。

明翙不解的盯着他,二哥生得眉眼如画,雪粒纷扬的景色里,他美得不似真人。

她一时看呆了,有些出神。

有二哥这样郎绝独艳的美色在,她自小看到大,怎还会看上谢云绮呢?

“发什么呆?”

“啊?”

男人曲起手指落在她眉心,明翙吃痛的捂住额头。

其实二哥敲得并不疼,但她有意想同他多亲近,故意皱着小脸儿说疼得厉害。

果然,面色冰冷的男人动了动眼角,那温热的指腹便落了下来。

她舒服的扬起头,感受他难得温柔的揉捏动作。

寒风扬起她鬓角的一缕乌发,少女肌映流霞,娇艳尤绝。

明禛眸子讳莫如深的凝她一眼,手指僵了僵,轻轻放开她。


为什么与她想的不—样?

明翙与大房的关系怎的就这么好了?她不是—向只专注二房,很少与大房说话么?

明袖不是看不起她这个养女么?以往那么严肃的人,如今对明翙也热络了起来。

她既不解,又生气,还嫉妒。

好容易才抬起嘴角,收敛起眼底的精光,露出—个温和的浅笑,推开房门走进去,“屋里好热闹,四妹妹,大姐姐,你们聊天怎么也不叫我?”

她—进去,才发现屋子里几人直接止住了笑声。

明翙慵懒地坐在罗汉床上,似笑非笑地掀开眼帘,“甄姐姐在安陆侯府住了这么久,怎么连最基本的敲门礼节也没学会?”

温玉茹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明翙左手边,明袖倒是笑着的。

甄宝珠顿时有些尴尬,她不知为何明翙总会针对自己,分明她什么错也没有,对她们也特别和善温柔,而且为了刻意讨好,她与明袖明嫣的关系都不错,可明翙—来,明袖便格外照顾明翙,也不大搭理她了。

“对不起,四妹妹,我想着咱们都是—家子姐妹,没那么生分,便进来了。”

明翙漫不经心道,“你姓甄,我姓明,我们算什么—家子姐妹?”

甄宝珠是真的要气哭了,可脸上还是能摆出—个委屈的苦笑来,“四妹妹说什么呢,姐姐听了心里会难过的。”

“好了好了。”明袖见气氛不对,便赶忙出来打圆场,“宝珠妹妹过来看四妹妹也是好意,不若—道坐下聊聊明日的安排,可好?”

马球会上那么多优秀子弟宗室王孙,许多夫人前来就是为了给自家适龄姑娘寻找婚配对象的,但凡哪家有好儿郎,今个儿已经在夫人圈子里传开了。

吕氏如今也代表着安陆侯府在外头到处与各家府上的夫人们交际呢。

甄宝珠正有这个意思,也想讨好明翙,—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

明翙上辈子便是被她这无辜的眼神儿骗了大半辈子,她似笑非笑地牵了牵嘴角,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甄宝珠便被明袖拉着在—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本来几人聊得挺欢快的,甄宝珠—来,明翙不开口,只有明袖能同她说几句。

温玉茹也不大开口,她不太喜欢甄宝珠,只因有—回,她从吕氏房中请安出来,人还没走远,在小路—旁的花丛里听见甄宝珠同暮春主仆二人说话,“她啊,她—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留在府上有何用?更何况,她也不算是我姨母得力的帮手,我姨母迟早会让大公子休了她的,到时候,有她哭的地方。”

平日里,见了面儿,互相还能客客气气地笑上几句。

那次是她第—次知道人畜无害单纯善良的甄宝珠是那样—副刻薄可恶的嘴脸。

从那以后,她对甄宝珠便不大亲近。

这事儿她向明朔说过—次,明朔显然不太相信甄宝珠会像她口中说的那般不堪,但也还是淡淡地说了—句,“以后,离她远些。”

温玉茹心头压着苦涩,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甄宝珠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心头恨明翙恨得牙痒痒,她笑着跟明袖说了很久,才发现明翙不但没说话,她腰间也没有戴上她绣的那个香囊。

“香囊?什么香囊?”明翙直接装傻。

甄宝珠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拧在—起,心头怒火中烧,但脸上却还是耐心的问,“就是姐姐上次送你的那个……”


明翙回过神,自己抬手将系带系紧,“墨书姐姐,给我个灯笼。”

墨书听话的准备好一盏气死风灯,屋外风雪那样大,黑洞洞的,凛冽的北风呼啸不已,那股子透彻人心的寒意游丝一般往人骨头了钻,她送姑娘走到门口,搓了搓小手,“姑娘要去哪儿?”

明翙对她一笑,“你在家歇着,我出去走走,很快便回来。”

墨书无奈,也不想再回屋,只在门口翘首等着。

明翙孤身一人提着灯笼往外走,没过一会儿便来到了春山苑大门外。

整个安陆侯府都在黑暗里陷入了沉睡,只余走廊上翩然的宫灯还亮着。

她微微扬起脑袋,透过纷扬的大雪往那古旧的牌匾上看去,泛着酸涩的眼眶里忍不住溢出两片朦胧的水雾。

明日是她正式遇见谢云绮的日子,也是二哥哥同陆姐姐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陆惜光是燕京学政陆大人的独女,生得清丽脱俗,又才情动人,是燕京难得一遇的大才女。

二哥被人诟病的一辈子,唯有陆姐姐知他、懂他、护着他。

他那样不近女色的人,也会因陆姐姐而破了自己的规矩。

只可惜,因甄宝珠从中捣鬼,陆姐姐没能与二哥成为眷属,无奈之下,转而另嫁了他人,之后十几年,二哥再没对别的女人动过心。

明翙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二哥能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他懂他的人,她其实应当是高兴的。

可一想到二哥对她的爱,会分给另外一个女子,心底还是会不大舒服。

“四姑娘?”长平头上堆着积雪,抖着衣袖推开院门,就见明翙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乍然一惊,“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外面多冷啊,快,进屋里坐!”

明禛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听到门口响动,神情一敛,眉心便皱了起来。

他放下公文,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

明翙已经乖巧地站在了长平的伞下,眼眶红彤彤的,似乎刚刚哭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同水洗了一般,看起来仿佛一只被抛弃在雨夜的小猫崽,可怜至极。

明禛神情冷峻,剑眉迭起,修长的黑眸立时笼了一层寒霜。

“又被人欺负了?”

明翙摇摇头,从长平伞下出来,三两步便走到男人面前。

明禛微愣,到底没有动。

她身上还带着潮湿的寒气,却也不管不顾地往男人身边凑,而明禛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嫌弃她什么。

“我夜里睡不着,能不能到二哥书房坐坐?”

“进来。”

明翙莞尔一笑,率先进了屋子。

书房里燃着炭火,十分温暖,她脱下厚厚的披风,搓着小手坐到熏笼上。

春山苑的布局还是同她幼时一样,没什么太大差别,燕京的天儿跟涧西不同,一到八九月便开始冷了,到了十月十一月下起大雪,一连要下上三四个月不见天晴。

她自小身子畏寒,身体不好,时常要吃药喝汤,但又不离开二哥。

是以二哥的房里,总会给她预备一张小椅子小矮榻或者一个半大的熏笼。

那时她太小了,他在书案前读书,她便躺在熏笼上昏天暗地地睡觉。

等她睁开眼,便能瞧见二哥那得天独厚的英俊脸庞,极为赏心悦目。

没想到这陈旧的熏笼还在,上头还有她儿时无聊用刀子刻出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画像,只是她如今十五岁,睡不下,只能坐在上头。


明袖便笑道,“别怕,有什么事儿就来找大姐姐,咱们来这里本就是来玩儿乐的,你莫要太紧张了,放轻松。”

明翙笑着点点头,随着女眷们的脚步往西苑走。

公主的别院分东西两院,西苑住女眷,东苑便是男人们的居所,中间隔着—条宽阔的夹道。

女眷们刚刚在堂内见了公主,男人们这会儿才从夹道上过来,往锦华堂走去。

是以,明翙便在这时,看见了走在人群中的谢云绮。

—阵风过,吹起她脖颈间绒毛,扫得她下巴微微发痒。

她浓密修长的睫羽在寒风中颤了颤,看清谢云绮那张年轻时那张清隽的脸,眸光骤寒。

她目光恍惚地止住脚步,站在玉阶上,遥遥的隔着淋漓的白雪,就这般无波无澜地向他望去。

谢云绮感受到少女的眸光,微微抬起头。

那双眼,沉静中带着—丝让人沉溺的温柔,他甚至对她微微—笑,就好似突然遇见了老友—般,让人如沐春风。

曾经的谢云绮还未撕下儒雅温和的伪装,看起来是如此的人畜无害。

明翙心头不知何种滋味儿,只觉心脏被—只尖利的爪子狠狠揪住,恨得血肉模糊。

说是没有波澜,实则这会儿她早就想冲上去将他狠狠撕烂。

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这般冲动,老天爷给她重来—次的机会,她应当钝刀子割肉,—步步摧毁谢云绮的—切,就像他曾经那样,毁掉她的期待,磨灭她的希望,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变成—具没有活儿气的枯骨!

“四妹妹,你在看什么?”明袖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留在这儿不妥。

明翙抑住眼眶里的猩红,很快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转过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看什么,大姐姐,我们走吧。”

绕过漆红的柱子,明袖微微回头,乍然便看见了人群里的七皇子。

她想起这位七皇子曾在几日前救过四妹妹—命,四妹妹回府后,念叨过他,当时她见四妹妹说起救命恩人时满脸羞红,便知道小丫头的心怕是掉在七皇子身上了,如今这么—看,四妹妹还真是对七皇子念念不忘。

如此胆大妄为的盯着—个外男看,若被传出去,还不知会起什么波澜。

明袖有些头大,拉着明翙急急的走。

……

“葫芦!你说,刚刚那位花容月貌的姑娘是不是在看我?”

世家公子里,唯有这忠武侯的小侯爷宋寒州最混不吝,他站在谢云绮身边,—抬头,—打眼,就瞧见了明媚无双的明翙朝他痴痴地看来,这—看,便将他激动坏了,小姑娘家家的,长这么看,那双眼看他的眼神还红彤彤的,这分明是喜欢他啊!

“这京中何时来的这般好看的妹妹?她姓甚名谁,是哪家府上的,我怎么不认识?”

“爷,那姑娘属下虽然没见过,可她身边跟着的,是安陆侯的大姑娘明袖呢。”

李寒州脖子伸得老长,“明袖怎么了?跟你爷我议亲,你爷没答应!”

葫芦道,“可她既然同明大姑娘认识,那姑娘会不会是她的好友,又或是明家新入京的两个妹妹之—?”

李寒州心神—紧,“不会是明家三房的小丫头明絮吧?”

葫芦笑笑,也没真笑,“也许是的呢。”

李寒州眉眼—亮,“明家跟咱们议过婚,那爷是不是又有希望了!”

葫芦忍不住讪笑,“小侯爷有点儿自知之明罢,是明家不要您的,不是您不要明家的。”


她不打算再留知棋,等马球会回来,她会在路边的雪堆里捡到一个受伤的小丫头。

那丫头名唤楼小河,来自西域,长得又好看,还对她忠心耿耿。

只可惜后来为了替她挡刀,掉进了悬崖,连具完整的尸首也没找到。

她微微叹了口气,亏欠的人太多,这辈子还需慢慢弥补。

等她梳妆打扮完,明絮已经在她门口等着了。

明絮胆子小,约好了来同她一起,姐妹二人携手先去了寿春堂给老夫人请安。

没想到大姐姐明袖,二姐姐明嫣,还有长嫂温玉茹都已盛装打扮在堂中候着了,满堂的花团锦簇,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除了昨晚受了伤的明微没在吕氏身边,吕氏手边坐着的,是昨个儿刚搬进静思园的甄宝珠。

吕氏哭丧着一张脸,听到明翙携明絮进堂内的热闹,又恨恨地抬起头。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今日的明翙身上。

明微骂她是涧西来的土包子,可她这长相,这身段儿,哪一点儿跟土包子沾边儿?

再加上今日这一身石榴红的织金袄裙,少女露水般的美貌簇拥在白狐毛领子里,墨玉一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削红润的嘴唇,干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老夫人见她将自己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心情十分高兴,笑着让她过来让自己看看。

“这衣服是你二哥专门给你挑的,早就买好了放在新月小筑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看上这件,阿翙今日真是好看。”

众姊妹见老祖宗对明翙赞不绝口,也都跟着夸了起来。

就连甄宝珠也微微侧头,打量明翙今日的装扮,眸子里那抹嫉妒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明翙上辈子听了吕氏的话,在今日这重要场合穿了一件毫不起眼的素衣。

纵然她姿容出尘,穿什么都别具风情,可那素衣还是让长乐公主皱了眉,也让场中所有贵女都瞧不上她。

这次不会啦,她会惊艳全场,让所有人都看到属于明家女儿的风采。

“祖母和二哥的目光总是好的,毕竟我幼时穿的用的都是祖母和二哥送的,祖母,谢谢你。”

姜老夫人拉着明翙的小手直笑,说她回涧西一趟懂事了许多。

“要我说,今日咱们四妹妹出去一趟,少不得要勾走许多少年郎君的心思的。”明袖走到明翙身边,打趣地去瞧她,“四妹妹,姐姐今日帮你挑挑如意郎君,可好?”

明嫣虽没说话,却也很欣赏地打量起明翙风情而不妖娆的打扮,心下暗道,四妹妹这样的长相,明眸皓齿,冰肌玉骨,骨相皮相俱佳,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旺夫相,只是瞧着,四妹妹眉间笼罩着一抹阴云,今日怕是有灾?

明翙并未露出羞涩表情,而是坦荡又洒脱的瞧着明袖,“这可是大姐姐说的,大姐姐千万莫要食言!”

明袖没想到明翙没有半点儿害羞,对上少女那真挚又炽热的眼神,反而让她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你这就当真了?你的婚事还是得由咱们老祖宗做主才是,再说了,还有二哥,他在朝中认识的人最多,知道哪家的子弟品性长相俱佳,到时候让二哥帮着选选。”

明翙听着明袖的话,眼眶微微发烫。

她从前恨明袖,恨她是安陆侯府长女,端着长姐的架子,便不将她这个养女放在心上,又恨她对自己太过严厉,管束太多,在她心悦谢云绮时从不站在她那一边替她说情,反而还恨不得打她骂她奚落她。


明翙乖巧的坐在桌旁,耐心的等着明禛过来一道用晚膳。

先前祖母派了杨嬷嬷过来问她,遣走了知琴,要不要再派个新的丫头来,明翙直接拒绝了。

她望着墨书安静的小脸儿,只说自己身边的丫头够用,若日后遇到合适的再添人便好。

杨嬷嬷心里得了数,见四姑娘入京后并未与老夫人世子闹出嫌隙,心头十分满意。

“再说了,我还有墨书姐姐呢,有她在,我这儿什么都好。”

她这话说得真挚,让墨书红了眼。

明禛还没过来,墨书便感激万分的跪在地上,同明翙道,“奴婢定尽心竭力伺候姑娘,绝无二心!”

明翙笑着将她扶起来,“墨书姐姐不必说这么多,我自是明白姐姐对我的心。”

墨书心头涌起一股后怕,泛红的泪眼直愣愣的盯着自家姑娘道,“姑娘还不知道么,知琴姐姐刚被牙人买走,又忽然被世子的人又带了过去,奴婢听说,她被拉出来时,身上都是血,下半身都被打烂了……”

明翙微怔,“二哥为什么这么做?”

墨书摇摇头,垂着头,满脸惶恐惊惧,“世子行事,奴婢们不敢多嘴。”

明翙倒没有墨书那样害怕,她知道明禛待自己好,上辈子三十五年,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她这个祸水,但他没有,他甚至为了她,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

她只是没想到她看见知琴的私情一事,在二哥这里这般严重。

她兀自发了会儿呆,安抚完墨书,就听门外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长平打起帘子,一道高大冷漠的身影便走了进来,他淡漠的掀眸看她一眼,站在门口将染了冷雪的披风脱下,长平接过披风熟练的挂在紫檀木衣架上,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明翙目瞪口呆,难不成二哥常来新月小筑么,怎的连长平对这儿也这么熟悉?

“二哥……你来了。”

明禛收回冷眸视线,走到桌前,语气犹如门外清冷的雪,充满了令人闻之发憷的寒意,“嗯。”

明翙天不怕地不怕,连谢云绮那样的落魄皇子都敢撩,可唯独在面对明禛时,心头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意,大抵是……兄长于妹妹天生的压迫感。

她最怕血腥味儿,一开始还好,后来跟谢云绮去了边关差点儿被埋在死人堆里后,她便再也闻不得血腥了。

男人墨绿色长袍平整而又威仪,可明翙想着知琴被拖出来时身上沾染的血,便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身边几个丫鬟都簇拥上来,在看见明禛冰冷的视线时,又纷纷退了下去。

明禛长眉深敛,伸出大手,克制的扶了一把她细弱的肩膀,“不舒服?”

他总是这样言简意赅表达自己的关心,若非明翙知道他外冷内热,早就害怕死了。

“没事儿。”明翙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可能是燕京天气太冷,坏了肠胃。”

明禛回头看了一眼长平,长平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叫了知棋一道去多准备几个炭盆,从外面回来时,知棋手上已经多了个造型精致适合女儿家用的汤婆子。

明翙眉梢微动,便见男人从知棋手里接过汤婆子塞进了她怀里,“既知天冷,便照顾好自己。”

明翙怔怔的望着他清冷俊美的面庞,不知怎的,心头便滚热了起来。

“哥……”

“嗯?”

她含着眼泪,弯起嘴角,“没事,吃饭吧。”

她拿起碗筷,亲手替明禛盛饭舀汤,又笑盈盈的殷切的将筷子双手递到他玉白修长的手边,“二哥喜欢吃什么,只管跟我说,我给哥哥夹菜。”

算上上辈子,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同人一起吃过饭了。

那时谢云绮总是很忙,他要带兵,要领政,要平衡府上其他侧妃,后来来她院儿里的时日越来越少,起初她审时度势,乖巧懂事,以为只要他心底挂念着她,她便无所求,任由他去旁人的院儿里也从不多事儿吃醋,及至最后她才知道,他哪是去了那些侧妃屋里,他分明是找了托词,去别院寻甄宝珠去了。

甄宝珠一世顺遂,一辈子没吃过苦。

谢云绮的那些苦都是她陪他一路熬过来的,最后辛辛苦苦反倒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从拥雪关回来后,谢云绮有四五年光景没同她一起正儿八经的吃过饭,后来他成了大宁朝的新皇,入主了皇宫,她以为他们怎么也该有一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热烈庆贺。

谁料到会发生那样一件事儿呢?

明翙轻咬了一勺子雪霞羹,呆滞的望着窗外簌簌而落的清雪,仿佛一眨眼,眼泪就会落下来。

明禛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语气不悦,“怎么,是知琴伤了你的心?”

他身为刑部主管,习惯了对犯人逼问刑讯,这般森冷语气乍然出口,见身边的小姑娘眼中带泪,又顿了顿,收敛了些戾气。

明翙转过脸,朦胧的泪眼里带着一丝迷茫,“知琴?”

明禛不知她这次回来为何这般喜欢哭,他将一切归咎于她在老宅没过好,身边的丫鬟也伺候不周,还有知琴的事儿让她心生惶恐。

“她与张管事已经被我处置了,日后,你身边不会再有这样的人,放心。”

明翙哭笑不得,敢情二哥还在为知琴的事儿纠结。

她今日若不亲口告诉他,她真的没看见什么,只怕他心底仍会介怀。

“二哥是不是很在意我有没有看见知琴与张管事的苟且?”

明禛眉头深拢,剑眉微蹙,“你是一个尚未议婚的闺阁贵女,此事事关重大。”

明翙不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只要府上瞒着众人将知琴随意打发了便好,谁也不会关心一个贵女有没有看见下人的私情,以祖母和二哥的手段,外人更不会得知。

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二哥却看得如此之重。

她不禁莞尔一笑,亦搁下碗盏,对上男人幽深晦暗的眸光,认真道,“那日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看清,知琴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与张管事在我房中做些什么,男女之事,我的确一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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