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维宁点头。
“好,那我就放开说了,你听仔细点。”
“早些年,我是个直男,至少在和你好之前,”齐海苦笑道:“这个你认,对吧?”
李维宁眉间微皱,“嗯,认。”
齐海将目光投向李维宁眸底深处,毅然决然道:“但你处心积虑把我掰弯了。”
无声的巨响,骤然来袭。
处心积虑,并不是什么褒义词,李维宁不敢认,也不能认。
李维宁神情里微不可察的犹疑,让齐海在极短的时间里,掌握了谈判制胜的密钥,他跟着就拿出了商场博弈的架势。
“可你问过我同不同意吗?”
这是攻心,打的李维宁措手不及,他竟然忘了,狮子病了,可终究是也还是只猛兽。
“你承不承认,”齐海坚定道:“这点你亏欠我。”
“……”
就在李维宁思索齐海究竟几个意思的时候,对方却给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就冲这点儿亏欠,你也不能丢下我!”
片刻间,李维宁心潮翻涌,他摸过手边已经见底的豆浆,喝了,压惊。
齐海掷地有声,话锋一转,“可即使你亏欠我,这么多年也早就还清了。”
“……”
“错还是在我。”
“……”
到这李维宁才彻底回过神了,悬着的心也终于着地了。齐海在他面前像个傻狍子,可终究是个深黯谈判之道的生意人。
齐海吸引李维宁的地方很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算一个,还有就是现在,明明最要脸,可在他面前,却可以卸下伪装,永远热烈、直白。
“我好面子,脸皮比命都重要,这点伤了不少在乎我的人,其中你伤的最重。”
齐海开始自我检讨,李维宁也准备沉下心,好好听齐海说道。
“齐麟跟我出柜的时候,我把他打够呛,可伤的最重的还是你。”
齐麟的伤是伤筋动骨,而他李维宁的伤,看见不、摸不着,是无症之症。
李维宁每每回忆起那天,都是心悸久久不平,不单是齐麟住进了医院,父子俩的关系跌至冰点,而是齐海用最本能的愤怒和发泄,向他传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齐海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柜。
在这场父子见的战争中,看似旁观者的他,实则早已深陷其中。
“我想着自己虽然弯了,可还有个儿子,没想到儿子也他妈弯了,这对我打击挺大的,”齐海自嘲的笑了笑,“只要想着以后齐家一窝都是同性恋……”
李维宁不想让齐海继续了,听着齐海剖自己的心,他也跟着绞心。
“可老子就是个同性恋,又有什么资格对儿子的性向指手画脚呢?”
你有资格,李维宁暗自道。
“我不是个东西,可你不在乎,我啥样你都疼、你都爱,”齐海望着李维宁,眼里是无尽的愧疚:
“我什么都知道,却装作看不到。”
以前不敢说、不愿说的,一口气都说了,齐海如释重负,李维宁也倍感解脱,他和齐海这么多年,看似乱如麻,实则也就这么点事。
“好了,我知道了。”
“你让我说完,”齐海已是自惭形秽,索性就一扒到底。
“我在这怨天怨地,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实你比我难受,你知道我在乎什么,你也知道跟着我,怕是可能一被子就这样了。”
“你倒是聪明。”
“我不聪明,我蠢,蠢透透的了,我害怕被人知道,我瞒、我装,这些你都忍了,我呢?我他妈变本加厉,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后你彻底伤透心了,走了,不要我了。”
“我没…”不要你。
“我还求着你原谅,”说到这,齐海鼻子又酸了,“这点最他妈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