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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元奎的小说酒酿元宵免费阅读

夜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元宵?你是元宵吧?好久不见啊,你……这是在送外卖?我差点没认出你来。”说话的正是站在一旁,穿着黑裙戴着墨镜的女人。那女人说话的时候,一手把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了整张脸。她的妆画的有些浓,看起来好像睡的不太好,哪怕用了遮瑕,眼底的青黑依然可见。元宵扭过头看向那女人,表情冷淡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林静月。”“你还记得我呀。”林静月脸上带着淡笑,“你被开除之后就没了消息,我还以为你去了其他地方呢。”元宵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恶意,抬起眼直视她,神色淡淡,“我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林静月脸色一僵,她还想说什么,但意识到身边还有人在,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侧了侧身子,一手搭在身旁男人的胳膊上,“薛酒,你还记得元宵吧,她以前跟我们一个班的。”...

主角:元宵元奎   更新:2024-12-10 18: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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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宵元奎的其他类型小说《元宵元奎的小说酒酿元宵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夜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元宵?你是元宵吧?好久不见啊,你……这是在送外卖?我差点没认出你来。”说话的正是站在一旁,穿着黑裙戴着墨镜的女人。那女人说话的时候,一手把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了整张脸。她的妆画的有些浓,看起来好像睡的不太好,哪怕用了遮瑕,眼底的青黑依然可见。元宵扭过头看向那女人,表情冷淡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林静月。”“你还记得我呀。”林静月脸上带着淡笑,“你被开除之后就没了消息,我还以为你去了其他地方呢。”元宵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恶意,抬起眼直视她,神色淡淡,“我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林静月脸色一僵,她还想说什么,但意识到身边还有人在,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侧了侧身子,一手搭在身旁男人的胳膊上,“薛酒,你还记得元宵吧,她以前跟我们一个班的。”...

《元宵元奎的小说酒酿元宵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元宵?你是元宵吧?好久不见啊,你……这是在送外卖?我差点没认出你来。”说话的正是站在一旁,穿着黑裙戴着墨镜的女人。

那女人说话的时候,一手把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了整张脸。

她的妆画的有些浓,看起来好像睡的不太好,哪怕用了遮瑕,眼底的青黑依然可见。

元宵扭过头看向那女人,表情冷淡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林静月。”

“你还记得我呀。”林静月脸上带着淡笑,“你被开除之后就没了消息,我还以为你去了其他地方呢。”

元宵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恶意,抬起眼直视她,神色淡淡,“我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

林静月脸色一僵,她还想说什么,但意识到身边还有人在,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侧了侧身子,一手搭在身旁男人的胳膊上,“薛酒,你还记得元宵吧,她以前跟我们一个班的。”

站在一旁的薛酒转过头看向元宵,与她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唯独没有老同学相见的惊喜。

“记得。”薛酒喉头动了动,他没有告诉林静月,两天之前他们甚至还坐过同一辆车。

元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刚才那个年轻警察,“外卖还要不要?”

“要、要吧。”小警察目光从自家老大和眼前两个女人身上绕了一圈,掏了掏兜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她。

元宵接了钱,把手里的塑料袋连带五十块钱一起递给对方,看都没看身旁的两人,转身就走。

看着元宵出了警局大门,林静月嘴角不由往下压了压。脑子里回想起了当年学校发生的事儿,试探似地开口对身边的男人道,“她看起来过的不算太好。”

薛酒轻嗯了一声,并没有搭话,好像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

“她那时候学习还挺好呢,可惜连高中都没念完。”话是这么说,她脸上可不带一丁点可惜的意味。

元宵会被退学,他们班里不少女生都出了力,不过究其原因还是在薛酒身上,就是不知道时隔多年,他还记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

“嗯。”

见薛酒依旧没有搭话的意思,林静月有点失望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把人送走之后,薛酒双手抄兜在警局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刚才替小黄付了昂贵外卖费的小林警官正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他面前放着一盒打开的饭盒,鼻子一边往前凑一边咽口水。

“干什么呢?”薛酒站在门口,拧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头儿,这肉闻着太香了。”边说着,还左右看了看,见办公室里没别人,上手拎起一块肉扔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猛点头,“上面这层皮软糯,肉肥而不腻,好吃,要是有米饭就好了。”

于是,在薛酒的注视下,小林警官又打开了米饭饭盒,就着那一盒红烧肉,把米饭吃的干干净净。

小林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和干干净净的饭盒,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皮,懒懒地瘫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从坐在他对面的薛酒的裤兜里传了出来。

薛酒垂眸看了眼号码接通手机。

还没等他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就说了一串过来,“老大我手机落局里忘拿了,一会儿要是有人来送外卖帮我接一下,替我给五十块钱,我回来给你钱。”

薛酒看了眼对面美滋滋的小林警官,说道:“外卖小林帮你接了。”

“那太好了,我好不容易才订到红烧肉套餐,等我晚上拿回家热了吃。”小黄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些音调。

“他已经顺便替你吃了。”薛酒瞅了眼坐在对面翘脚剔牙的小林警官,慢条斯理地补充一句。

话才说完,那边响起了尖锐的抽气声,薛酒把电话移开,将话筒冲着小林点开了免提。

“林!佑!唐!”

这一声爆喝吓得正准备喝水溜缝的小林手一个哆嗦。小黄警官那咆哮的架势,像是恨不得能从听筒里钻出来一样。

把手机扔给手忙脚乱的小林,看了会儿小林低声下气地对着电话那头赔礼道歉的怂样,薛酒从另一个裤兜里又掏出了一个手机。

打开通话记录那一栏,他盯着最上面那一串数字好一会儿,点了回拨。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一阵,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黄警官?”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冷淡。

“是我,薛酒。”电话那头的人不紧不慢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站在自家楼下,正在锁自行车的元宵直起身子,“薛警官,有事么?”她不觉得她和薛酒有可以打电话的交情。

“有时间么,我们聊聊?”

元宵扭了扭脖子,“有时间,不想聊。”说完,挂断电话,利落地把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

可以把西山分局也列入店里的永久黑名单了,她想。

上楼的时候,元宵正好碰到了隔壁青禾的丈夫出门。

这个男人长相普通,但是挺高,个子估计有一米九左右。他一只手揣在兜里,元宵走上来后,他像是没看见一样,径自锁门下楼。

元宵虽然也没搭理对方,但是她知道,这人叫王顺昌,他虽然每天出门,但实际上并没有固定工作,不然也不至于让老婆怀着孕出来当服务员了。

其实元宵还挺奇怪的,王顺昌这样的人,青禾究竟怎么看上他的?

她知道青禾老家离秦川挺远的,隔了好几个省。而王顺昌老家就在秦川市下属的一个镇子里。

也不知道青禾爸妈知道女儿时常被打,日子过得并不顺心,会不会后悔当初把女儿嫁这么远。

到了下午,店里的客人更多了些,元宵才到店,就发现几个桌上已经有客人在等着了。

她笑着跟客人打了声招呼,去后厨忙活了起来。

下午的营业时间是从四点到八点,元宵在厨房里呆了三个多小时才总算有了空闲。

差不多七点半,青禾拿着菜单进了后厨,对她道:“元姐,前面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刚才又来了三个新客人,是警察。”

“警察?”元宵眉头一挑。

“嗯,估计是附近警局的,这个时间应该刚下班吧。”青禾解释了一句。

元宵没说什么,看了眼菜单,一盘红烧肉,一盘溜肥肠,一盘清炒西兰花,三碗米饭。

花了二十来分钟,三盘菜都上齐了,元宵也脱了厨师服去了前面。

青禾坐在柜台里,小赵蹲在店外面抽烟,店里就剩下三个客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还真让她猜着了,来的果然是薛酒。另外两个其中一个她白天在警局见过,是给了她五十块钱的年轻警察,另一个好像有点惨,右手手腕上包了一层白纱布,只能左手拿着勺子往嘴里扒饭。

薛酒是唯一一个没穿警服的,比起两个同事吃的头也不抬,他身上却带着一股不属于这里的优雅,无论仪态动作,都与另外两人不同,哪怕他吃的并不慢。

元宵走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抬头看过来的也是他。

他脸上不带一点曾经被拒绝过的尴尬,朝元宵露出一个微笑,“晚上好。”

元宵咬了下腮帮子,非常想把这个人赶出去。

薛酒说话的时候,旁边坐着的两个警察也把头抬了起来,看见元宵顿时一脸激动,“老板,你家的菜太好吃了。”

说话的是手腕绑着纱布的那个警察。

元宵朝那个警察笑笑,“谢谢夸奖。”

本来客套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偏偏薛酒横插了一嘴进来,对她道:“这是中午点了外卖的小黄,你之前给他送的饭被小林偷吃了,他从医院里跑出来就为了过来你这里吃顿饭。”

然后又指着对面那个警察道:“这个是小林。”

见队长这么自来熟的给他们介绍,小黄警官和小林警官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然后又听他们队长慢悠悠道:“这位是元宵,我的高中同学。”

这个时候元宵能说什么,说她跟薛酒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么?她今年二十八,而不是十八,已经过了那个生气就不管不顾的年纪。

元宵挤出一个微笑来,对两人说:“两位以后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找我,我给你们打八折。”

小黄警官听到之后赶忙摆摆握着勺子的手,“打折就不用了,只要每天让我吃上老板做的菜就行。”

“只有他们两个,我呢?”薛酒眼中含笑地问她。

元宵和他对视了两秒,突然灿然一笑,“老同学来吃饭,我当然不能吝啬,稍等,我去给你们加盘菜。”说着转身回了厨房。

厨房里剩下的材料不多,还有一块豆腐,本来她准备今晚拿回家的,正好留给他们加菜了。

元宵把豆腐切块过水后捞出来放到一旁,等油锅烧热,扔进花椒小火炒出香味,把葱姜一起放进锅里爆香,再加入剁碎的猪肉末,炒制变色,最后加入一勺豆瓣酱。

豆瓣酱里的红油慢慢的被炒了出来,整锅底料都染上了红彤彤的颜色。

她这才把过了水的豆腐下锅,只是稍稍晃动锅子,白嫩的豆腐上就染了一层红。

又往锅里倒了少许的鸡汤,调大火烧开。

锅里的红色汤汁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一股微辣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元宵在锅前站了一会儿,突然走到一旁放调料的柜子里翻了起来,很快从里面拿出一袋没开封的辣椒面。

把辣椒面的口袋撕开,拿到锅上面,轻轻的抖动着,红色的粉末簌簌下落,迅速融入到汤汁中去。

最后用淀粉勾芡,出锅。一盘麻婆豆腐就做好了。

元宵亲自把这盘菜端了出去,留下被她开了封,只剩下一半的辣椒面被遗忘在了灶台上。

袋子上,魔鬼辣三个黑色大字还清晰可见。


被五爷爷叫来帮忙的有七八个男人,都是元姓的,元宵一路叔叔伯伯的叫过去,到了元奎跟前,他似乎认出了元宵,咧嘴笑了一下朝五爷爷道:“回来的时候跟大侄女坐的一趟车,我还想谁家姑娘长得这么标致呢,原来是东子家的。”

五爷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问:“你哥呢,咋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元奎挠挠头,嘿嘿一声,“我哥家里这不是有客人么,总不能把人撂了不管吧。”

五爷爷似乎对他的解释并不是那么满意,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下葬的仪式五爷爷已经安排好了,元宵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行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爸爸元东终于葬进了元家的祖坟,他的坟就在元宵爷爷奶奶的坟旁边。

在外漂泊了二十多年,如今也算是落叶归根。

烧完了纸,元宵穿着孝服给来帮忙的每一个叔伯都递上了红包。那几个叔伯也都客气地收了。

一行人正打算往下走,突然看见个小孩儿顺着山路跑了过来,朝着元奎大喊,“二叔,你赶紧跑吧,我爸叫人抓了。”

其他人都还愣着呢,元奎却是一把扔了手里的锹,以完全不符合他体型的速度,飞也似的往山里跑去。

在元奎跑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那小孩身后就追上来一群人。元宵意外的发现,她在之前见过的,跟在元奎身旁的那个姓许的男人也在那群人里。

此时的他可不像是她第一眼看见时的一身痞气,而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厉,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射过来一把刀,要把人扎透一样。

几个人来到元宵他们一群人跟前,拿出证件在他们面前一晃,“警察,知不知道元奎在哪儿?”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

五爷爷打量了这群人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元宵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个姓许的男人身上,他似乎有所察觉朝她看了过来。元宵与他对视一眼,低下头,右手食指拐了个方向。

看着她的男人目光一闪,不再管他们,朝着其他人一勾手,“走,朝这两个方向分开追。”

他指了两条路,一条正是元奎逃跑的方向。

几个警察听到他的话后没有犹豫,分成两拨追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五爷爷看着他们很快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叹气,“唉!我老元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有两个话多的忍不住小声问五爷爷,“五叔,奎子和彪子两兄弟真是干那个买卖的啊?难怪他总领姑娘回家。”

“闭嘴,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被人找上门。”五爷爷恶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什么买卖需要领人回家?

结合昨天在澡堂听到他们说的什么验货,元宵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念头。

如果……那个姓许的是警察,那他可能不是真的姓许,她也许并没有认错人。

因为突然发生了这种事儿,大家也都没有了说闲话的心思。下山的时候,五爷爷对元宵道:“丫头,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去吧,这地方乱着呢,我就不留你了。”

元宵点头,“五爷爷,爸爸的事多亏你了。”

五爷爷摆摆手,“他爹妈死的早,西子也没了,就剩他这么一根独苗我也没把他看好,让他这么早就去了,真是造孽啊。”

说着,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跟她说:“你先跟我来一趟。”

元宵不知道老爷子叫她去干什么,但还是跟着去了他家。老爷子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这是……”接过五爷爷递来的笔记本,元宵愣了一下。

“这是东子二十年前让我收着的,现在他人也不在了,我呢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东西就还给你了。”

元宵的心突然一阵紧缩,二十年前的东西,父亲不停在她面前提及的老家,五爷爷,还有突发的心脏病,这些……是巧合么?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元宵看向老人,问他。

五爷爷抬起浑浊的眼,慢慢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丫头啊,你爸已经没了,咱就别掺和了。”

老爷子的话让元宵眼睛里突然涌上一股泪意,她爸跟她分开二十多年,她才把人找到,结果下一刻就是天人永隔。

哪怕曾经多恨他带来的痛苦,那还是她爸。

如果他的死真的只是巧合还好,可如果不是……她说服不了自己放弃这唯一能碰触到的线索。

见元宵紧攥着笔记本,一句话也不说,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这倔脾气,跟东子真是一模一样啊。

元宵从五爷爷家出来,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那条分岔路的路口,里里外外挤了一堆人,最里面还有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

人聚的最多的地方是个大院前面,来的时候元宵还好奇过,别家都是矮墙矮院的,只有那家的院墙砌了两米高,大门也紧紧关着。

想来,是因为做不法生意,害怕被人看见才把房子盖成这样吧。

不过,其他人真的不知道么?她目光扫过看热闹的人群,他们中的很多人大概都是知道一点的,只是谁也不会去说罢了,就像她的那些叔伯一样。

警察究竟有没有抓到元奎,元宵并不知道。从五爷爷那拿到了笔记本后,她当天下午就退了房,坐车离开了东渠县。

元宵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一个多小时,一个男人找到她住的那家旅店,询问她的下落。

从服务员口中得知她已经退房离开了,才沉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门外停着两辆警车,男人坐在后座上,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穿着短袖T恤,坚实的手臂上带着几道浅浅的划痕,却没了之前元宵看到的那头凶猛的龙头纹身。

“薛队,找到人了么?”前面开车的一个警察问。

“没,她走了。”

姓许的男人,不,这时候该叫他薛酒。

薛酒闭着眼,沉声回答同事的话。

“可惜啊,在这种地方碰到个老同学也不容易,还多亏了你这老同学,不然真让那孙子给逃山里去了。”

薛酒没吭声,他一直闭着眼睛,见他好像是睡着了,前面的人也没再说话,警车一路驶离了东渠县,也带走了盘踞在这座小县城上空的罪恶。

回到连丘之后,元宵并不打算再住一晚,而是去火车站买了回秦川的车票,坐着晚上九点的火车离开了这里。

看着窗外渐渐被黑暗隐没的那座城市,以及掩藏在城市后的那个县城,她想,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如果将来她也死了,她也不会和她爸一样葬在这个地方。

到秦川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秋天的清晨似乎格外的冷,元宵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下了火车之后瑟瑟发抖。

好在公交车站就在附近,早上没有堵车,她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终于回到了家里。

元宵住的地方在西山区,属于秦川市的老城区,因为还没有改造,这边还能看到大片破旧的平房。

这样的地方,治安自然不会太好,但胜在房子便宜。去年她在这边租了个门面,开了家饭馆。

这几天忙着她爸的身后事,饭馆关了一个多星期,所以一到家她就给店里唯一的服务员打了电话让他安排好明天重新开业的事儿。

挂了电话,她起身去厨房淘米,把淘好的米放到砂锅里,用慢火熬着,然后在冰箱里翻了一块生猪肝出来,放到水池里解冻。

厨房这边处理好了,她又去浴室洗澡,在里面搓搓洗洗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用毛巾包着满头湿发回到厨房。

距离猪肝完全解冻还要一段时间,可惜她的肚子实在等不了了。

她一边开锅热油,一边把半解冻的猪肝放到菜板上,一片一片切下下来,放盘子里用料酒,葱姜和盐抓匀,最后放上淀粉上浆。

等油热了,拿着筷子把猪肝一片片夹进锅里,只稍微翻滚一下变了色就出锅。

这时候砂锅里的粥已经翻开了米花,元宵把炒过的猪肝倒进砂锅里,盖上盖子。又等了几分钟,关掉火,在锅里撒上切好的小葱,她的早餐就出炉了。

用抹布垫着,把砂锅端到客厅里,又拿了个勺子出来,她准备就这样解决自己的早餐。

还没等她的勺子伸进砂锅里,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哐哐砸东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男人高声的叫骂。

哪怕她并不需要一个特别苛刻的就餐环境,但至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听着隔壁的叫骂声,哪怕她眼前摆着的是山珍海味都没胃口了。偏偏她还很清楚,隔壁声音一旦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

她租的这个小区的房子足有二十多年历史,隔音基本等同于无,只要隔壁声音稍微大一点,她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隔壁的男人三天两头的打老婆。

搬来一年多,她几乎都要习惯了。


很快,更加刺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连带着防盗门也发生轻微震颤。

元宵知道,那是电钻的声音。

她不确定门锁能抗住多久,但是她不能这么等下去。

元宵跑去厨房,从刀架上拿了一把尖头菜刀,拎着刀走回门口。她侧身站在门边,一手紧紧握着刀柄,因为握的太过用力,指尖泛青。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的手不要发抖。

门外,电钻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大,而她只能等待。或者对方先进来,或者薛酒先回来。

这种等待的感觉会让人慢慢绝望,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兹——”的一声,伴随旋转着的电钻头破坏了锁芯,出现在元宵眼前。

门外的人在用脚踹门,房门颤动的越来越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踹开。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大叫响起:“站住,别动!”

那声音响起后,踹门声突然消失,随后门外传来了打斗声,似乎有谁狠狠的砸到了门上。

元宵心里忐忑,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些希望。

打斗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停了下来,然后元宵听到有人敲了三声房门,对她说:“是元宵小姐么?我们是小区保安,薛警官让我们过来的,你不用担心,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

听完门外的人说完这段话,元宵全身好像脱力了一样,一手扶着墙,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心里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谢谢。”手上的刀被放到地上,她用颤抖的手抹了把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对门外的人说道。

“不用客气,我们在门外等着,薛警官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知道这扇门根本没什么阻挡作用,但是门外的人这么说,她却觉得更安心。

不到五分钟,门外电梯的声音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她门口过来。随后薛酒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元宵,我回来了,把门打开吧。”

门锁原本就已经坏了,只剩下里面那道锁卡在那里。元宵只是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薛酒站在门口,喘息声有些急促。对上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睛,元宵眼眶一红。

哪怕是刚才,那个人用电钻钻门的时候,她都没哭出来,可是看到他的时候却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

“别怕,人已经被抓住了。”薛酒温声安慰她,强忍着才没有在同事面前把她抱住。

元宵也看到了他身后的警察,收拾了一下情绪才对他摇摇头,“没事,他们来的很及时。”

说着看向门外。

墙边站在两个中年男人,正在抽烟。他们身体健硕,穿着一身板正的制服,哪怕是抽烟的时候,腰板都挺得笔直,显然是经过了多年的训练形成的习惯。

而他们脚下则躺着个男人,脸色蜡黄干瘦,哪怕闭着眼睛都带着一股凶狠。地面上还有被扯坏的包,包里隐约能看见一捆绳子。还有一个电钻,和一把被踢到旁边的西瓜刀。

薛酒跟她一起看过来,冰冷的目光从地上昏迷的男人身上扫过后,落在那两个抽烟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对两人微微点头道:“谢叔,王叔,谢谢你们了。”

姓谢的中年男人摆摆手,有些歉意道:“也是我们没注意,才让这小子混进来了,回头我查查他的门卡是哪儿弄的。”

薛酒却并不真的觉得这是他们的错,门禁虽然严,但是想要弄到门卡办法也很多,要不是这两人来的及时,元宵还不一定遇上什么。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他要是知道你们是哪儿退下来的,估计就不会这么大胆子了。”

两个中年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自豪。

虽然退伍好些年,但要撂倒几个普通人也是轻轻松松的。也幸好薛酒的电话来的及时,不然真闹出事儿来,他们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翠华小区的保安跟其他地方还不太一样,他们工作不重,工资还比较高,像他们这种没有学历,只有一把子力气的人,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活计了。

“一会儿还得麻烦谢叔和王叔跟我同事去警局做个笔录。”

“行,我们先打电话找人替个班。”两人也不墨迹,跟薛酒说完之后就去一边打电话找人了。

小林带着人把墙角的男人给铐起来,然后又有警察上前把男人带来的东西收到证物袋里一起带走。

一切都处理妥当了,除了薛酒就只有小黄还留在这边。

元宵还记得小黄,朝他笑了笑。

小黄立即朝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并且十分热情的对她倒:“元姐,一会儿你跟队长去警局做下笔录,你这个门锁我找人给你弄一下。”

“那就谢谢你了。”

“别客气,别客气。”小黄连连摆手。

其实原本的门锁也很安全,正常是很难撬开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对方会用电钻。

如果只是是小偷,根本不会用这种东西,因为担心产生噪音被人发现。刚才那个人,显然并不是为了偷东西过来的。

而且,他还随身带着那么长的一把刀,真要是闯进来了,元宵可没信心拿着菜刀能跟他拼多久。

所以,那个人也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想要她的命么?

她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了,那些人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们依然不肯放过她。

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

她看了眼薛酒,薛酒也正在看她。眼里满是担忧,他很担心她。

元宵用食指勾了下他的手指,朝他笑笑,“没事的,你又救了我一次。”

薛酒握住她的手,稍稍有些用力。

这一次的感觉和上一次发现她煤气中毒的时候并不一样,那时候他对她的担忧来源于曾经的交情,哪怕是遇到陌生人遭遇危险,他同样会担忧。

但是现在不一样,刚才,接到元宵电话的时候他脑子几乎是空白的。他无法站在警察的立场上冷静的思考,更多是担心她会不会因此遭遇危险。

哪怕他在第一次抓罪犯的时候都没感觉过害怕,那一刻却是真真切切的害怕,怕自己没来得及,怕她被伤害。

幸好,幸好她搬到了这里,搬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不然今天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

站在后面的小黄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顿时瞪大眼睛,等薛酒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赶忙把头偏过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把小黄留下之后,薛酒带着元宵再一次来到了西山分局。

连续来过几次,她甚至都知道做笔录的流程了。而且,这里足够安全,她就没让薛酒再陪着,让他去忙了。

薛酒跟做笔录的警察嘱咐了几句,才往审讯室走去。

小林在审讯室外面等他,见薛酒过来快步迎上去,说话语气带着些不可置信,“队长,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么?”

薛酒看向他,小林继续道:“他竟然就是刘方!这小子是什么情况,整个人都脱相了。”

早上他们几个才看过刘方的档案,上面还有他的照片。可是刚才看见刘方,却没一个认出他来。

薛酒诧异地问:“你确定?”

小林摇头,“刚才从他身上翻到了身份证,确实是刘方本人,而且我刚才找人去查刘方现在的住址了,估计过一会儿就有消息。”

薛酒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是吸毒还是生病?

在没有拿到太多关于刘方的资料前,薛酒并不打算进审讯室,只是往里面看了眼,刘方已经醒过来了,双手被铐着,双目失神地看着墙壁。

之前谢叔和王叔下手都很有分寸,只是让他短暂昏迷,没有受到伤害,但他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他可能随时会咽气一样。

“行,等调查的人回来了我们再审问他。”

小林点头同意,并打算留在这边随时查看刘方的情况。因为不光薛酒觉得刘方要咽气,他也这么认为的。

这人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刨除衣服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骨头架子,这要是在警局里出事,他们肯定有麻烦。

薛酒这一等就是一上午,临近中午了,出去调查的警员才赶回来。同时也给薛酒带来了消息,他们抓的那个人确实是刘方本人,而他之所以会瘦成那个样子,因为他跟他母亲一样,也得了癌症。

所以,这是一个注定活不太长的人。

薛酒把警员调查到的消息告诉了小林,两人同时站在审讯室外沉默。

要问他们什么样的嫌疑人最难缠,并不是那些有经验的,而是马上就要死的人。

他们都要死了,还会在乎什么?

虽然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临死前还想要拿刀闯入别人家里的,肯定不会是个善人。

薛酒和小林对视一眼,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刘方在他们进去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露出了过分细长的脖子,喉结凸出,看起来十分怪异。

两个人刚坐下,还没开口,刘方就看着两人笑了,笑够了之后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可真羡慕你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说完死死看着薛酒,“长得好。”又看向他的手腕,那里有一只表,但是刘方却一眼就认出了牌子,“还有钱。”

薛酒神色不变,任由他眼睛叽里咕噜地打量。

见薛酒一点反应都没有,刘方有点没趣地收回目光,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就不行了,我这人生来就他妈的倒霉,遇到个倒霉的亲爸,又有个该死的亲妈。”说着他又抻出脖子,“但是最该死的是谁,你们知道么?”


“是元东!”说着,刘方疯狂地用全都砸桌子,凸起的眼珠子里满是疯狂,“他该死!他该死,他全家都该死!

他害死我爸,害得我们全家一分钱都没有,我妈只能去做鸡。“刘方压低了声音,瞪着眼睛问他们,“你们知道什么是鸡么?就是给钱就能上的贱货!”

“你认为元东害死你父亲,理由是什么?”薛酒丝毫不为他的癫狂所动摇,语气平静地问道。

“要不是他供出了我爸,我爸能死么?我爸要是不死,我能成今天这样么?”

“所以你要杀了元东的女儿报仇?”

“我当然得杀了她,我都要死了,她凭什么还能活的好好的。”说着,他哼了声,“可惜这娘们儿运气好,上次怎么就没撞死她?”

听到刘方提起上次,薛酒和小林对视了一眼。元宵在搬家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车祸。他们查证后得知酒驾司机田伟被人花钱买通,故意想要制造车祸。

田伟当时供出了同样见过幕后人的韩金龙,只可惜韩金龙是个老油条,一口咬定田伟在撒谎,所以他们至今也没能查出头绪。

现在,刘方自曝他就是那个买凶者?

薛酒若有所思,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买通田伟撞元宵的人是你?”

“当然是我。”刘方咧嘴一笑,不过很快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咆哮道:“老子还找了人去轮了她,但是那个王八蛋只拿钱不办事,我一定要弄死他,弄死他!!!”

审讯室里,刘方就像是个濒临绝境的疯狗一样,嘴里不停说着诅咒的话,咒骂骗他钱的韩金龙,和没能撞死元宵的田伟,甚至是他死去的父母。

见他情绪起伏过大,薛酒暂停了审讯,和小林一起出了审讯室。

“队长,既然刘方这边承认买凶杀人,甚至供出韩金龙,我们是不是把韩金龙带回来问一下?”小林问薛酒。

薛酒点了点头,“把他带回来配合调查,先诈一下他,跟他确认一下当初和他见面的到底是不是刘方?也把刘方的照片给田伟看一看,让他认人。”田伟那个案子还没判,他现在还在拘留所里蹲着,究竟是蓄意谋杀,还是受人指使,警察这边说法不同,蹲监狱的年限就不同,想必他很愿意配合。

“明白。”小林点头应道。

无论是小林还是薛酒,对于突然抓到了幕后主使,甚至对方主动承认买凶杀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刘方现在的状态和处境,很符合他做这些事的动机。

并且,薛酒之前一直觉得,策划酒驾的人和最开始买通元宵邻居的人行为方式有些不同。前者冷静神秘,隐藏的十分好。后者更加急切,并且留下的破绽有很多,甚至露了脸,这并不符合他对第一个幕后主使的推测。

现在看来,幕后主使一前一后有两个人,第一个在元宵的邻居王顺昌被捕之后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如果第二个人能够确认是刘方的话,那么元宵的这个案子,就不那么好查了。

毕竟,他们至今依然没有关于买通王顺昌那人的一丁点信息。

薛酒一边思索一边往办公室走,还没进去就听见小黄殷勤的声音。

“元姐,你快吃块儿蛋糕填填肚子,还有这个奶茶,香芋味的你喜欢不?”

“谢谢,挺好喝的。”

“你别急哈,我们队长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不急。”元宵的声音一贯的淡定。

薛酒走进办公室,小黄一见到他,立即站直身体,“队长,你回来了。”

“嗯。”薛酒点了下头,又对他道:“案子有进展了,一会儿你去找小林,和他一起审一下韩金龙。”

小黄知道韩金龙是谁,之前他一直盯着这人,可惜没找到什么线索。

听队长这个意思,一会儿要把他带回局里,队长这是抓到他的把柄了啊!

小黄心里一阵激动,兴匆匆地往外跑,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探进来一个脑袋对薛酒道:“队长,元姐一直等你,中午饭还没吃呢。”

薛酒没回头,朝他摆摆手示意赶紧走。

元宵有点儿好笑地扭头看了眼小黄,然后目光移向薛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哪怕薛酒一贯脸皮厚,这时候也有点顶不住了。

在确认关系的第一天,他把自己女友扔在警局,饿了一中午。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凉。

干咳了一声,拖了个凳子坐到元宵身边,薛酒才组织好语言,带着歉意地对元宵道:“抱歉,我忘记时间了,我们先出去吃个饭?”

元宵想了下,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直接把我……送回家吧。”

话没说完,她就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遭遇,语气不禁有些迟疑。

别人遇到事情可以去找亲戚朋友,可她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

饭都不吃,是生气了?薛酒在心里纠结了一下,感觉自己又凉了一点。

半天不见他答应,元宵有点奇怪,送她回去有这么困难么?于是问了句,“现在不方便么?”

薛酒回了神,很执着地说:“不然,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元宵哭笑不得,她确实没吃午饭,但是小黄给了她一堆点心,她又是喝奶茶,又是吃点心的,现在基本上没了饿的感觉。

不过想到薛酒可能也没吃饭,她只好点点头,“好吧。”

警局外不远处就是拉面馆,薛酒大概常去,店里的老板一见他进来,立即笑着打招呼,“薛队长来了,好些天没看见你了。”

“最近有点忙。”薛酒回了老板一句,又对他说,“来两碗拉面,一大一小,再来一盘牛肉。”说着偏头看元宵。

元宵点头。

两人找了张方桌坐下,元宵一手托腮,盯着薛酒看。

本来薛酒就觉得有点理亏,被她看的更是浑身发毛,稍稍往后靠了靠,问她:“怎么了?”

“你们今天抓的那个人……”她顿了顿,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他也是来找笔记本的么?”

“可能不是。”薛酒的回答并不是那么肯定。

“不是?”元宵眉梢扬了扬,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他爸以前也是你爸那个组织里的,不过在抓捕的时候因为反抗被击毙,他认为这是你爸的错。”

元宵吃惊地微微张开嘴。

薛酒接着说,“他现在身患癌症,时日无多,据他供述找你是为了报仇,之前的车祸也是他雇人做的。”

“你不这么认为么?”虽然很细微,但是元宵依然察觉到了薛酒语气中那一丝不确定。

薛酒摇了摇头,“小林他们还在核实,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这么说,他被抓了之后,我就不用整天呆在家里了?”元宵眼睛一亮。

薛酒知道她不愿意在家呆着,闻言失笑,“我这边确认之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出门还是要小心。”

刘方只是其中一个隐患,虽然他觉得,第一伙人只是为了笔记本,确认笔记本被交给警方后就不会再动手,但是他们的危险毋庸置疑。

可是他又不能真的把元宵藏起来,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伙人,元宵也不可能因为那些人失去正常的生活。

这大概算是元宵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说话的功夫,老板已经把面和牛肉用托盘端过来了。

白瓷碗里,汤色清亮,面条被拢在碗正中,堆出一个小尖,绿色的葱花点缀在上面。

元宵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和清亮的汤色不同,入口的味道并不只是淡而无味,反而浓郁又温和,无论汤里放了多少调料,都只是把这一口汤衬托的更加醇厚,丝毫不会喧宾夺主。

挑了一筷子面条,面条黄亮,入口后和牙齿接触,能够清楚感觉到那轻微的弹性。

元宵吃的很满足,不知不觉一碗面就被吃光了。

人在吃到美食的时候,心情通常都会变好,元宵就是这样。她选择当厨师,当初虽然只是迫于生计,却也有对于食物的热爱在其中。

只能说,薛酒很准确的摸到了她的脉络。

她放下碗的时候,薛酒正含笑看着她,心里却在盘算,回头他应该让小黄做一份市里的美食地图,以后总能用得上的。

两人吃完饭,薛酒开车把她送回家。到了家门口,元宵用小黄给她的新钥匙打开门,仔细看了下门锁,新换的锁似乎比之前的更牢靠。

她正打算进屋,手却被薛酒从后面抓住。

元宵回头,眼中带着疑惑看向他。

“收拾几件衣服,暂时住到我那边去。”

“可是……”元宵迟疑了一下。

她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抓了么,她已经安全了。现在虽然有点害怕,但总能克服的。

但是薛酒并没有让她把这些话说出口,只是拍拍她的脑袋,“听话。”

元宵突然就不想拒绝了。

她并不是真的不害怕,她其实很害怕,也不想一个人继续呆在这里。她只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而已。

而这些,薛酒都知道。


薛酒敲门的时候,元宵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还敷着面膜,听到敲门声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除了薛酒也不会有别人。从那次说到她妈之后,薛酒就没来过了。

她大概知道,薛酒是为什么不来的。那天她其实注意过薛酒的表情,他大概觉得亏欠了她很多。

他们才见面那时候,薛酒就是抱着补偿的心态接近她的。而现在,他知道了更深一层的隐情,对她的歉疚怕是更深。

在社会上呆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对不起她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她还真的没想到,薛酒会是这样有“良心”的一个人。

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真正把她推往绝路的,不是薛酒,也不是薛酒的母亲,而是她亲妈。

薛酒的存在,充其量只是让她更惨一点。而她也没让薛酒好过多少,甚至站在薛酒家族的角度来看,她毁了对方的前途。

她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扯平了。

从猫眼确认了一下,元宵打开门。

薛酒站在一门,一抬头,看见了一张绿油油的脸,原本的一腔热情瞬间被浇熄。

元宵穿着小熊图案的居家服,顶着一张绿色的脸,站在门里,看他的目光和往常一样平静。

“进来吧。”说完,她也没理薛酒,自己跑回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薛酒站在门口呆愣一会儿。

感觉这个发展基调有点不对。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了一件事。正常女人会这样毫不设防的邀请一个单身男人进她家么?

元宵这么做,只能证明她没把他当成一个男性。他警察的身份,显然让元宵抛弃了性别这个概念。

而这些天给他做饭,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查的是她的案子,所以想要报答一下而已。

这个认知,着实让薛酒有点失望。

“站在门口干嘛?”发现薛酒站在门口发愣,元宵忍不住问了句。

薛酒没吭声,在门口换了鞋关门走了进来。

因为有人在,元宵总不好继续躺着,只能坐起来。而薛酒则是直接坐到了她身旁。

“案子有进展了?”

元宵觉得,他会过来,肯定是跟案子有关,就问了一句。

“找到了一些线索,现在正在查。”

薛酒的话并不像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他过来干什么?

元宵奇怪地偏过头看向他,就差没直接问他过来干什么了。

元宵好奇满满的目光,让他突然觉得很丧气。

他自己在那儿纠结半天,而对方完全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几乎可以确定,只要他把话说出来,九成会得到一个类似于“对不起你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卡。

而且,哪怕是一次失败的告白,他也不希望告白的时候,对方的脸是绿色的。

酝酿好的话,最后又被薛酒咽了回去。

“有时间么,我们去一趟东山路。”

东山路?元宵听到这地方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当然有。”

她虽然从来不认为薛酒会食言,也没想到他现在就会带她过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快就可以开店了?

对于生活中只有工作这一种消遣的元宵来说,这段日子的生活虽然悠闲,但是实在很无聊。

她每天只能呆在家里,偶尔薛酒会上门。这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古代皇宫里的小嫔妃,天天巴望着皇上有空来睡一下。

晃了晃头,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晃出脑袋,她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脸,又回屋换衣服,没一会儿就收拾完毕。

看着眼前扎着马尾辫,穿着毛衣牛仔裤的元宵,已经做好了等待半个小时准备的薛酒看了下手表,十分钟,非常迅速。

“收拾好了?”

“嗯,走吧。”元宵把钥匙和手机揣进兜里,往门外走。

两人一起下楼,在电梯里,薛酒有些好奇地对她道:“我好像从来没看见你化过妆。”

他曾经接触过的女人,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哪一个都是妆容精致,艳丽逼人,只有元宵是个例外。

元宵不在意地随口解释道:“习惯了,有些客人鼻子很灵的,化妆品和香水的味道一旦混进食物里,就变味了。”

虽然嗅觉这样敏锐的客人并不多,但是作为厨师,她还是很注意这一点的。

至少不能让客人在她做的菜里,吃出食物以外的味道来。

薛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路灯也都亮了起来,薛酒把车开出小区,外面的公路上来往车辆并不少。

开出了西山区的范围之后,公路两旁的高层建筑就多了起来,也更加的繁华热闹了。

七彩霓虹的牌匾闪烁着光芒,路边人来人往。外面和西山区好像是两个世界。

他们在市区里堵了会儿车,将近一个小时,元宵才终于看到了东山路的路标。

进入东山路之后,她在市中心见过的热闹喧嚣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薛酒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后,两人下车。刚一开车门,一阵风吹过来,元宵打了个哆嗦。

毛衣确实很暖,可是风一吹就被吹透了,她不禁有些后悔没带个外套过来。

心里这么想着,一件衣服突然被披到了她肩上,她低头看了眼,发现竟然是薛酒的外套。

“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薛酒说完,先打开车门下去了。

元宵看了眼站在车门旁边,只穿了件衬衫,袖子却还被挽上一截的男人,乖乖把自己缩进他的外套里。

好在薛酒的房子距离停车位不远,走了两三百米,两人来到了一栋黑漆漆的二层小楼前。

旁边也是同样的建筑,不过隔壁似乎是有人的,能够看到窗户里暖暖的灯光。

元宵没有在隔壁看到牌匾,于是问正在找钥匙的薛酒,“隔壁是住家么?”

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这些二层小楼盖的,和那些小别墅都差不多了。

“不是,这条街的房子都是商铺。”

“那隔壁是做什么的?”

薛酒扭头看了眼,随口解释道:“那是家裁缝铺。”

元宵惊讶了一下,“现在还有人做衣服穿么?”

而且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裁缝铺,真的能回本么?

薛酒笑了笑,“知道现在什么样的衣服最贵么?”

元宵迟疑道:“……世界名牌?”

“是纯手工定制,世界只此一件。”这时候,门终于被打开了,薛酒推开门,继续道:“隔壁的朱家裁缝铺很有名,手艺也很不错。”

元宵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他,“什么人都可以去那里定制衣服么?”

“他们只接待固定的客人,和客人介绍来的客人。”说话的同时,薛酒已经找到了灯。

一楼的灯被打开,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之前房子是被租出去开咖啡店的,现在屋里的装修还带着欧式的味道。

不过格局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沿着楼梯上到二楼,楼上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显得空荡荡的。

楼上的空间也不小,本来按照她的设想,可以隔出两个包厢来。但是刚才,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要开私房菜馆,要吸引人的,除了饭菜,还有气氛。她既然主打日常菜,那店里自然要让人有家的感觉。

她倒是对接下来的装修有了些想法,如果设计好了,到时候装修花的钱,应该会比预计少很多。

薛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上来了,看见元宵在空荡荡的二楼转来转去,身上还穿着他那件比她整个人都大了一圈的衣服,两个衣袖晃来晃去。

她的眼睛很亮,脸上还带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薛酒站在楼梯口,看了她好一会儿。

元宵刚想好楼上的装修,一转身,就看见站在楼梯口的薛酒。他似乎一直在看着她,她转过来,目光也没有收回去,依旧落在她身上。

那种目光,让元宵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稍稍偏了偏头,不去看他的脸,“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薛酒走到她身边问,“有喜欢的装修风格么,我找来人做。”

他的话说的似乎太过云淡风轻,以至于元宵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等意识到他的意思后,元宵赶忙摆手,“不用了,我不打算装修,稍微清理一下,然后买些家具来就可以了。”

既然是家常菜,当然要在家庭氛围里吃饭最好。

想要营造家庭氛围就不必装修什么风格,她只要按照自己想象的家庭的样子布置就可以了。

薛酒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任何勉强的表情,才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话。

“店也看完了,我们回去吧,现在都八点半了。”元宵看了下时间,对薛酒道。

“好。”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薛酒在屋里关灯,元宵站在门口等他。

这时候,隔壁裁缝铺一直关着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先走了出来,他走出来后拉着门把手,随后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气质雍容的美丽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元宵浑身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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