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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患妻沈银翎陆映无删减全文

风吹小白菜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沈云兮提前几天就开始布置这座大殿,打定了主意要率领东宫姬妾,给陆映过一个团圆美满的端阳节,充分展示自己身为太子妃的贤良淑德、温柔解意。此时,她坐在上座,一边轻抚茶盅,一边白着眼扫视那些莺莺燕燕。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跟孔雀开屏似的!碍眼。非常碍眼!要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大度,她才不会允许她们来和太子过节。她真想把这些女人全杀了,省得她们个个都在惦记太子!滴漏声声,殿外的天色彻底黑了,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殿内烛火摇曳,气温似乎冷了几分。食案上堆积着小山般的粽子和美酒佳肴,可是陆映迟迟不回,宫女们只得热了一遍又一遍,那粽子都快蒸散架了,鱼肉虾蟹更是早没了刚出锅时的鲜美。等了太久,东宫姬妾们的期待兴奋劲都没了,说笑声也渐渐小了。沈云...

主角:沈银翎陆映   更新:2024-12-10 1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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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孤王患妻沈银翎陆映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云兮提前几天就开始布置这座大殿,打定了主意要率领东宫姬妾,给陆映过一个团圆美满的端阳节,充分展示自己身为太子妃的贤良淑德、温柔解意。此时,她坐在上座,一边轻抚茶盅,一边白着眼扫视那些莺莺燕燕。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跟孔雀开屏似的!碍眼。非常碍眼!要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大度,她才不会允许她们来和太子过节。她真想把这些女人全杀了,省得她们个个都在惦记太子!滴漏声声,殿外的天色彻底黑了,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殿内烛火摇曳,气温似乎冷了几分。食案上堆积着小山般的粽子和美酒佳肴,可是陆映迟迟不回,宫女们只得热了一遍又一遍,那粽子都快蒸散架了,鱼肉虾蟹更是早没了刚出锅时的鲜美。等了太久,东宫姬妾们的期待兴奋劲都没了,说笑声也渐渐小了。沈云...

《孤王患妻沈银翎陆映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沈云兮提前几天就开始布置这座大殿,打定了主意要率领东宫姬妾,给陆映过一个团圆美满的端阳节,充分展示自己身为太子妃的贤良淑德、温柔解意。

此时,她坐在上座,一边轻抚茶盅,一边白着眼扫视那些莺莺燕燕。

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跟孔雀开屏似的!

碍眼。

非常碍眼!

要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大度,她才不会允许她们来和太子过节。

她真想把这些女人全杀了,省得她们个个都在惦记太子!

滴漏声声,殿外的天色彻底黑了,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殿内烛火摇曳,气温似乎冷了几分。

食案上堆积着小山般的粽子和美酒佳肴,可是陆映迟迟不回,宫女们只得热了一遍又一遍,那粽子都快蒸散架了,鱼肉虾蟹更是早没了刚出锅时的鲜美。

等了太久,东宫姬妾们的期待兴奋劲都没了,说笑声也渐渐小了。

沈云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以为太子不过是和下属官员说两句话就回来,可这都过了多久了!

她问道:“什么时辰了?”

莲心答道:“回禀娘娘,快到寅时了。”

“都寅时了……”沈云兮焦急地盯着殿外,“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莲心劝道:“许是底下的官员们要请太子吃酒,一时耽搁了也未可知,往常这种事也是发生过的。”

“一群不懂事的酒囊饭袋!”沈云兮骂了一句,“也不瞧瞧今儿是什么日子,一大帮子臭男人,总缠着殿下做什么?!”

见时辰太晚,已经有姬妾开始打瞌睡,沈云兮不耐烦地摆摆手:“都散了。”

她回到寝殿,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望着殿外的潇潇落雨,仍旧怀揣着一丝期待:“你们说,殿下今夜还会回来吗?”

莲叶笑着回答道:“娘娘忘了吗?殿下答应过您,今夜会陪您。想是酒宴上脱不开身,这才耽搁到现在。男人嘛,在外面吃酒应酬很正常,等醒完酒,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

沈云兮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是啊,他答应过我会陪我的。他向来言出必行,他一定不会食言的。快,吩咐宫人去放热水,本宫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她泡了个澡,又用香膏涂抹全身,确保每一寸肌肤都散发出香味。

换上石榴红的襦裙,她又坐到梳妆台前精心打扮。

梳头,施粉,描眉,花钿……

抱着即将和心上人共度良宵的欢喜雀跃,她每一个步骤都没有省略,直到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才算是打扮好。

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满头珠翠贵不可言的自己,感慨道:“都说富贵养人,本宫从前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放在三年前,这种鸾凤衔珠的发钗和凤穿牡丹的刺绣襦裙,本宫哪有资格穿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问莲心道:“你瞧瞧,本宫和当年的姐姐,谁更美貌?”

莲心想起了沈银翎惊为天人的容貌和身段。

纵然她只是个女子,却也至今过目不忘。

昔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岂是浪得虚名?

就算太子妃用尽心思地打扮,可是在绝对的美貌面前,也只能落于下风。

然而面对沈云兮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她只敢恭敬道:“娘娘是在说笑吗?沈银翎那个贱人怎么配和您相提并论?以前是您年纪小没长开的缘故,才显得她好看,可是现在看来自然是您更胜一筹。”

这个回答令沈云兮非常满意。

她拿起装满香粉的珐琅瓷盒,用心往脖颈间扑了些香粉。

等太子亲吻她的时候,就会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她命宫人铺上崭新床褥,又提前备好了事后的羹汤和热水,连蜡烛也换成了红烛。

她如同新嫁娘般坐在床边,满眼期待,脸颊泛红。

灯烛燃了一整夜。

沈云兮眼巴巴地盼着陆映回宫,可是直到雨停了,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也没能把陆映盼回来。

她脸上的妆容斑驳起皮,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倚在寝殿门口,眼角不停抽搐,嘴里骂骂咧咧:“定是那些酒囊饭袋给殿下进献了美人,殿下舍不得回宫了!给本宫知道是谁进献的,定要父兄革了他的官职!”

“娘娘!奴婢打听到消息了!”莲叶喘着气,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太子殿下昨晚没有和同僚喝酒,而是歇在了沈园!”

“什么?!”沈云兮陡然拔高声音,脸色沉黑如锅底,“不许他回来陪本宫过节!本宫没找她麻烦,她倒是屡次三番蹬鼻子上脸!本宫今日不扒了她的皮,她是不知道本宫的厉害!来人,摆驾沈园!”

沈云兮的车辇抵达沈园的时候,还是清晨。

桂全和德顺窝在廊檐下打瞌睡,还没来得及禀报,就被沈云兮的嬷嬷踢开了。

沈云兮风风火火,一把推开寝屋房门:“殿下!”

春帐低垂。

桌上红烛燃了大半,屋子里弥漫着暧昧浓郁的麝香气息。

沈云兮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知道这味道代表着什么。

她脸色惨白,死死盯着罗帐,连声音都在发抖:“殿下明明答应过臣妾,昨晚会陪臣妾过节,可是您竟然……您竟然……”

动静惊醒了帐内沉睡的人。

沈银翎睁开卷翘的长睫。

她听着沈云兮的大吵大闹,眼瞳里掠过一丝讥诮和嘲讽。

帐外,沈云兮并没有听出她就是沈银翎。

她胸脯剧烈起伏,不敢置信地尖叫:“贱人!你怎么敢当着本宫的面,和殿下做这种事?!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伸手就扯开了罗帐。


陆映不再找沈银翎,只将她晾在那里。

这一晾就是两个月,已经临近端阳节了。

东宫书房,窗外的石榴花渐渐开得热闹,沉甸甸红艳艳缀满了枝头。

陆映批着折子,听见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响,许久也不见静下来。

他寒着脸:“桂全!”

桂全连忙捧着拂尘从外面进来,战战兢兢跪倒在地:“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在闹什么?”

“启禀殿下,再过两日就是端阳节,太子妃招呼良娣、美人、宝林等姬妾们包粽子呢,说是端阳节晚上要在东宫举办夜宴,请殿下吃她们亲手包的粽子!”

桂全一边禀报,一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两个月以来,太子殿下的脾气每日渐长,也不爱召人侍寝,成日待在书房或者朝堂。

从前批折子时专心致志,根本不会被外界的声音干扰,今儿却连远处的动静都能听见。

桂全忍不住猜测,太子的变化或许和沈夫人有关。

据他所知,德顺曾替太子跑了几趟高家,想请沈夫人前往沈园和太子相聚,却都被沈夫人以风寒入体为由拒绝了,想必太子这是恼羞成怒了。

太子整日不快,连带着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他想着,越发恭敬:“提起端阳节,宫里赏赐了好多粽子、香囊、雄黄酒,殿下可要派人送一些去高家?”

陆映面无表情地瞥向他。

桂全连忙伏低身子:“倒不是为了沈夫人,而是因为那高征乃是您亲自从甘州调到京城任职的,奴才听闻他这段时间事必躬亲谨言慎行,是块当官的好料子。端阳节赏他些东西,也不足为奇。”

书房陷入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桂全才听到一声冷淡的“可”。

他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去办了。

藕花巷。

高家也在准备过端阳节。

沈银翎向来懒得插手这些庶务,只握着团扇靠坐在廊庑的摇椅上,慵懒地看着一树石榴花。

高征负着手立在回廊边。

石阶上落满了石榴花,他看见日头透过青葱树叶照在沈银翎的脸颊上,她的肌肤白得发光,似乎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光,银线刺绣山茶花的石榴红薄纱大衫逶迤曳地,香妃色的上襦无意识地滑落肩头,露出绵白娇嫩的半抹浑圆酥胸。

高征从没有见过这么白的女人。

小羊羔似的细腻娇嫩。

据他观察,太子已经很久没来找过她了。

她是被抛弃了吗?

他的喉头忍不住上下滚动。

他不嫌弃沈银翎是被太子抛弃的女人。

他愿意接纳她。

高征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初夏的风带来女人身上的幽香,比石榴花香还要好闻。

高征沉醉道:“沈姑娘。”

沈银翎回过神,注意到高征落在自己胸脯上的视线,淡然地拉拢上襦:“何事?”

高征气息紊乱,耳根子逐渐泛红。

这个女人就连声音也如此动听,好似春风吹过小池塘,细雨拂拭碧波莲叶。

他稳了稳心神,柔声道:“快到端阳节了,我想问问沈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但凡我能在京城买到的,我一定给你买回来!”

沈银翎轻哂:“不必拐弯抹角,你想说什么?”

高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太子殿下很久没来找过你了。”

“所以?”

高征咽了咽口水,捏紧双拳:“我想告诉沈姑娘,如果太子殿下不要你了,高某不才,愿意代替太子殿下保护沈姑娘,一生一世对沈姑娘好!”

他豁出勇气看了一眼沈银翎,脸颊逐渐爬满红晕。

他继续道:“高某与沈姑娘,原本就是拜过堂的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比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东宫太子,理应是高某和沈姑娘更亲近才是!”

沈银翎笑出了声。

她歪头,朝他勾了勾纤细的手指:“你过来。”

高征红着脸,毫不迟疑地俯下身去:“沈姑娘?”

葱白的食指轻轻挑起高征的下巴,沈银翎微微仰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她暧昧地凑到他的耳畔,红唇呵气如兰:“高征,你是不是喜欢我?”

像是被一箭射中心脏,高征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的一下就炸开了花!

不巧,桂全领着两个小太监,正捧着各种赏赐踏进后院。

刚一进来,就看见了廊庑下的这幅暧昧画面。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

沈夫人和高征这是?!

难道他们……

他惊恐不已,立刻提醒般重重咳嗽了几声。

高征呆呆愣愣的,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端,沉浸在温柔乡里。

直到桂全大喝一声“高大人”,他才猛然惊醒。

他又羞又臊,慌忙扯了扯袍裾借以遮掩。

稍微整理过仪容,他才红着脸转向桂全:“桂公公!”

桂全脸色难看:“这是殿下端阳节的赏赐。”

高征正要谢恩,桂全已经转向沈银翎:“沈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银翎慵懒起身:“自然。”

桂全跟着沈银翎踏进闺房,才愁眉苦脸道:“敢问沈夫人,您和高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银翎取出一只精巧的木匣:“我和高征是夫妻,怎么回事不都是理所应当?”

“这……”桂全快哭了,“您让奴才如何回禀殿下呢?”

“该怎么回禀就怎么回禀。”沈银翎把木匣交给他,“拿去给太子交差。”

桂全带着木匣回到东宫,跪在陆映面前的时候,已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硬着头皮:“殿下的赏赐已经送到了高家。奴才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殿下想先听哪个?”

“少故弄玄虚。”

“是……”

桂全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禀报沈银翎和高征在廊庑里的场景。

桂全赶在他发怒之前,连忙呈上匣子:“这是沈夫人托奴才带给殿下的东西,想必是送给您的定情信物!殿下您瞧,沈夫人心里果然还是挂念着您的!”

陆映勉强缓和了脸色。

他打开匣子。

匣子里盛着各式各样的珠钗首饰,全是他这几个月以来送给沈银翎的。

里面还附了一张字条,约他端阳节那日城南画舫见,说是要谈清楚以后互不往来两不相欠的事。

石榴树透窗而来的阴影,遮蔽了陆映的脸。

“沈银翎……”

他生生将字条捏成了齑粉。


沈银翎凤眼微挑:“高大人,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当年咱们成亲之前的约定?”

高征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当然没有忘记当年以假成亲换取前程的约定!

他也一直记得,他们只是假夫妻。

可是三年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已把沈银翎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服侍另一个男人,他就像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

“没本事反抗太子,却在我跟前耍威风。”沈银翎讥讽,“高征,你也不过如此了。”

她摇着团扇,径直离开。

高征颓然地靠在廊柱上。

是,他确实不敢找太子的麻烦。

可是沈银翎到底是他的妻,她怎么能用看待废物的那种眼神看待他呢?

她明明是饱读诗书学过规矩的国公府千金,难道她忘了什么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征郎!”殷珊珊突然出现,“你这是怎么了?”

高征虚弱无力地靠在她身上:“珊珊,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殷珊珊瞪圆了眼睛,“征郎你可是宰相根苗,再加上我大哥在太子面前为你美言,你将来肯定能飞黄腾达当首辅的!”

高征很受用这番话,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只是沈银翎的轻视令他丢了脸面,他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沈银翎和太子的事,被太子妃发现就好了。

如果被发现了,她是不是就不能再和太子往来了?

到那个时候,沈银翎能够依靠的男人也就只有他了,他想对她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高征的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到了秋猎这日,皇家围场的山脚下搭起了无数顶帐篷。

黄昏时分,陆嘉泽趁着众人都聚在篝火堆边玩闹,带着崔季偷偷来看沈银翎。

“沈姐姐,快尝尝新鲜的烤鹿肉!”陆嘉泽献宝似的捧出一盘热腾腾的鹿肉,“我亲手烤的!”

沈银翎还没来得及尝呢,海棠匆匆过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太子召她过去。

沈银翎面色淡淡,起身向陆嘉泽和崔季告辞。

陆嘉泽是知道她和陆映的事的。

他怅然若失:“我那堂兄生性冷漠霸道,只怕今夜又要折磨沈姐姐了。真不知道沈姐姐造了什么孽,当年沈伯伯全家被下了大狱,沈姐姐求到他的东宫,他连帮都不肯帮一下,如今却又百般强求沈姐姐。”

陆嘉泽忽然瞪向他:“崔季,沈姐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可得争口气努力往上爬,只有爬到高位,将来你才能从我堂兄手里护住沈姐姐!”

崔季面容清冷,低低应了声是。

沈银翎被宫人带进陆映的大帐,却发现帐内不止他一人,他的心腹薛伶也在,两人似乎正在谈论朝堂上的事。

她正要回避,听见陆映道:“过来。”

沈银翎乖巧地跪坐到他身后,悄眼望向矮案对面,在看见跪坐薛伶身后的少女时不觉怔住。

陆映声音淡淡:“还不给薛大人请安?”

沈银翎压抑住震惊的心情,起身福了一礼:“见过薛大人,见过……”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少女。

薛伶拽了拽拴在少女脖子上的锁链,笑容又邪又毒:“怎么,沈姑娘不认得绵绵了吗?”

沈银翎暗暗攥紧双手。

她当然认得薛绵绵!

薛家嫡长女,薛太傅的掌上明珠!

只是三年前薛家爆出了一桩丑闻,原来当年薛夫人生的并非是薛绵绵,而是一个儿子,因为被后院姨娘嫉妒,所以那姨娘联合家奴使了掉包计,偷偷把家奴刚出生的女儿和薛夫人的嫡子掉了包。

从此,真正的薛家公子成了个小厮,自幼为奴卑贱可怜,而家奴的女儿反倒成了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事情败露之后,薛太傅和薛夫人立刻认回薛伶,至于处境尴尬的薛绵绵,有的人说她被薛家送去了庄子里,有的人则说她被薛家远远地嫁走了。

沈银翎当年和薛绵绵交情很好。

当时她得知薛家出事,立刻派人去查,得到的消息却是薛绵绵在一个雨夜失踪了,连薛尚书和薛夫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却没想到,原来这三年来,她一直在薛伶的手上!

薛绵绵也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银翎。

她还以为沈银翎流放甘州,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城,没想到她居然当了太子的禁脔!

从前在闺阁的时候,她明明记得沈银翎说过不喜欢太子。

想来,她跟了太子也是情势所迫。

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是碍于陆映和薛伶在场,两人又都无话可说。

过了半晌,沈银翎注意到了拴在薛绵绵颈间的锁链。

比拴狗的铁链要略细一些,紧紧扣在薛绵绵的脖颈上,前端的牛皮手环被薛伶牢牢握住,羞辱意味十足。

沈银翎心尖一颤,瞪向薛伶:“薛大人未免欺人太甚!”

薛伶唇角的笑容骤然一冷。

薛绵绵浑身一颤,连忙冲沈银翎摆了摆小手:“昭昭,我没事的……”

“昭昭”是沈银翎幼时跟着老师读书时,学那些男子给自己取的字,每次写文章,她都会署名“沈昭昭”。

时隔三年再次听见这个称呼,她有些怔然。

她眼眶微红:“你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你怕他?!”

薛绵绵垂着卷翘的长睫,虽然沉默不语,可微颤的身子却出卖了她内心对薛伶的恐惧,仿佛这三年来她在薛伶身边经历了十分可怕的事。

薛伶目光不善地盯着沈银翎,像是毒蛇盯住了猎物:“多年没见,沈姑娘的脾气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招人讨厌,让人想要,彻底毁掉。”

他的眼神比数九寒天的冰棱还要冷,像是来自地狱恶鬼的窥探,令人心尖发颤。

陆映把沈银翎扯到身后:“薛伶,她是孤的人。”

薛伶的笑声又阴又冷,哑着嗓子戏谑道:“沈姑娘是殿下的人?可是微臣怎么在七夕那夜,看见她和刑部主事崔季,一道乘船赏灯?”


陆映整理过仪容,丢下一句“自己想办法”,就去屏风外面处理奏章了。

沈银翎气得不轻。

狗男人真是有种,吃干抹净却不帮她解决麻烦!

简直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她没能再求陆映,就被桂全和德顺送回了浣洗衣裳的小院子,因为陆映一般是不许她留在书房过夜的。

书房里残留着沈银翎身上特有的幽香。

陆映批了几本折子,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出沈银翎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模样,她被高高吊起一条腿任由他予取予求,小脸上的鲜红指印楚楚可怜,却还要哽咽着说些讨他喜欢的助兴的词儿。

若是放在三年前,谁也想象不到沈国公府骄傲矜贵的掌上明珠会沦为如此低贱的罪奴,连他身边任意一个护卫都能随意掌掴她。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宫人道:“去趟御织局,命绣娘悄悄赶工做一套缂丝襦裙,要和太子妃的那套一模一样。”

再次握住朱笔,他想他并不是心疼沈银翎。

而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现下,还不是暴露沈银翎身份的时候。

沈银翎并不知道陆映的安排。

她回到小院子,狠狠踩了几脚那身缂丝襦裙,才沉着脸踏进厢房。

陆映那个狗东西不肯帮她,她自己想办法就是!

次日清晨。

沈银翎端着洗好晾干的两套鞋袜,去了沈云兮的寝宫。

寝宫里弥漫着一股异香,是她的杰作。

她垂下眼帘,捧着托盘福身行礼:“娘娘的鞋袜。”

沈云兮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莲心往发髻上插凤钗,没搭理她,只一个劲儿地数落张嬷嬷:“嬷嬷真是没用,亏你还说让那小娼妇死在山洞,可是本宫今日派人去洞里收尸,却根本没瞧见她的尸体!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严防死守竟然也能让那小娼妇跑掉,真是没用!”

张嬷嬷老脸发烫,唯唯诺诺:“老奴也不知道那温泉直通树林外面的溪流,此事是老奴疏忽了!”

“哼!”沈云兮没好气,“你赶紧滚吧,别在这里碍本宫的眼!”

她骂完张嬷嬷,纤纤玉指指向沈银翎:“你,侍奉本宫换鞋!”

她才起来,并未穿袜,还只趿拉着一双软鞋。

沈银翎垂着头跪倒在她跟前,拿起罗袜就往她脚上套。

新洗的白色罗袜,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沈云兮陶醉地闭上眼睛嗅闻:“你是才进宫的宫女吗?洗衣裳的手艺真是不错,往后就留在东宫,专门为本宫浣洗衣物吧。洗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沈银翎还未说话,张嬷嬷眉头紧锁,提醒道:“这香味未免太浓了些,闻起来不似寻常香料。娘娘,老奴听说一些香料是有毒的,保险起见,还是请太医过来检查一番为妙。”

沈云兮愣了愣。

她只顾着香,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她正要叫莲心去请太医,沈银翎幽幽开口:“奴婢从前是专门给太子殿下洗衣裳的,太子殿下夸赞奴婢衣裳洗得好,又夸赞这香味好闻,只是不大适合男子,所以才特意把奴婢调过来给娘娘洗衣裳。太子殿下对娘娘一片痴心,张嬷嬷说这些话,莫非是怀疑殿下的真心?”

“什么?!”沈云兮惊喜,“你是太子殿下拨过来伺候本宫的?!”

沈银翎面不改色:“正是。这些香粉都是奴婢从家乡带过来的,家乡那边的妇人们用了数百年,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若真有问题,殿下也不会让奴婢来伺候娘娘了。”

半真半假的话,哄得沈云兮心花怒放。

她立刻呵斥张嬷嬷:“嬷嬷越老越糊涂,竟怀疑起太子的真心!你到底有没有尽心尽力为本宫办事?!你再这般不中用,本宫就打发你回国公府了!”

张嬷嬷紧紧揪着衣角,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娘娘这话真是诛心,老奴待娘娘如何,娘娘还不清楚吗?!当年老奴的亲闺女和娘娘同时生病,老奴衣不解带地照看娘娘,以致亲闺女活活病死,连老奴的夫君也被气死了!娘娘,老奴是真心待您好呀!”

提起这桩往事,沈云兮不禁有些动容。

沈银翎替沈云兮穿上蜀锦面儿的绣鞋,柔声道:“张嬷嬷未曾因为死了亲闺女和夫君,就对娘娘怀恨在心,蓄意潜伏暗中报复,真可谓是一片忠心。奴婢该向张嬷嬷好好学习。”

沈云兮愣了愣。

蓄意潜伏暗中报复?

她以前怎么从没想过这一点?

难怪她一直抓不到宫外的那个小娼妇,原来是张嬷嬷故意放水!

比如秋猎,都把那小娼妇堵在山洞里面了,偏还能让她跑掉,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沈云兮的脸色难看极了:“往后,嬷嬷还是不要近身伺候本宫了。寝殿里的事情,就让莲心和莲叶安排宫人来做就好。”

“娘娘!”张嬷嬷不敢置信,“老奴冤枉啊,老奴对您一片忠心,您怎么能被这贱婢挑唆,怀疑老奴?!”

“行了!”沈云兮不耐烦,“本宫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嬷嬷自便吧!”

说罢,带着莲心和莲叶径直离开了寝宫。

沈银翎心情愉悦地回到小院子,张嬷嬷很快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

张嬷嬷语气不善:“你当真是太子拨来伺候娘娘的?!”

沈银翎挑眉:“如假包换。”

张嬷嬷脸色阴沉,步步逼近:“你这贱婢,故意挑拨我和娘娘的关系,究竟意欲何为?!”

“嬷嬷冤枉我,我不过是说了句嬷嬷忠心,哪里挑拨你和娘娘的关系了?”沈银翎一脸无辜,“嬷嬷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难怪会被娘娘嫌弃。”

张嬷嬷气得胸口疼,扬手就扇向她的脸:“我打死你个贱婢!”

巴掌还没碰到沈银翎,沈银翎就惊呼一声,顺势跌倒在地。

她带翻了搭在院子里的衣架,晾在上面的那件缂丝襦裙立刻被锋利的竹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反而遮掩了蕊珠在上面做的手脚。

张嬷嬷还没反应过来,沈银翎已经拣起缂丝襦裙,哭着奔出小院子:“娘娘,张嬷嬷推了奴婢!张嬷嬷弄坏了您的襦裙!”

她一路跑一路嚷嚷,很快,整个东宫都知道张嬷嬷弄坏了太子妃的襦裙。


画舫渐渐靠近乌篷船。

沈云兮踩着木梯踏上乌篷船,一双眼滴溜溜地扫视过船舱,见船上确实没有什么女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亲昵地挽住陆映的手臂,娇声道:“殿下只说出来走走,这都走了多远了?龙舟赛都进行到大半了,咱们现在回去,兴许还能赶上看比赛结果。”

陆映“嗯”了声,示意小厮把乌篷船拴在船尾随行,这才随沈云兮登上画舫。

朱漆画舫里垂落珠帘,铺着干净昂贵的紫竹席垫,矮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和琼浆佳酿,还有几个侍女跪坐在角落伺候。

陆芊芊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立刻招呼众人玩起游戏。

她安排大家围着矮案落座,拿来一面羊皮鼓和一支莲花:“咱们也不玩行酒令那些雅的,就玩击鼓传花好了。我来当判官,鼓点停下的时候,莲花在谁手里,谁就得听我指挥,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做一件冒险的事。”

沈云兮紧挨着陆映,笑道:“芊芊是咱们之中最会玩的,那就听你的吧。”

陆芊芊背对众人开始击鼓。

等到鼓声停下,她回眸,莲花恰巧落在沈云兮的手里。

陆芊芊朝她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命令道:“请太子妃亲吻在场最喜欢的人。”

众人顿时发出起哄的笑声。

沈云兮捧着莲花,含羞带臊地望向陆映:“殿下……”

陆映不置可否。

沈云兮凝视他线条极漂亮清正的俊美侧颜,眼中难掩爱慕之意。

她从很早之前就喜欢陆映了。

爹爹帮她除掉了沈银翎,如今这个男人,是独属于她沈云兮的夫君。

她脸颊绯红,心跳如雷地闭上眼,缓缓凑近陆映的唇。

陆映没有推开她。

看见了心满意足的画面,画舫里顿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起哄声。

船身破开湖面。

被拴在船尾的乌篷船,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乌篷船的木板夹层里,沈银翎被绑缚双手,不着寸缕地蜷缩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她嘴里塞着一截莲藕,只能默默抬起卷翘的长睫,透过木板缝隙,望向头顶那一线天光。

她听见他们在笑,在闹。

她听见陆芊芊命令沈云兮亲吻陆映。

沈云兮是陆映的太子妃,他那样重视规矩的人,自然没有在外人面前落她脸面的道理。

是以,画舫里的起哄声越发热闹。

唯独她被囚禁在船头的夹层里,狼狈而又孤单。

沈银翎眼睫轻颤,屈辱地闭上了眼。

今年的龙舟赛很热闹,闹到黄昏才散。

天色暗沉,运河上空的云层压得很低,随着绵绵密密的雨丝落在河面上,来往客商纷纷躲进客栈、酒楼避雨,摊贩们也收起了沿河摊位。

沈云兮挽着陆映的手臂离开飞来阁,软声道:“殿下,咱们也该回宫了。您答应过臣妾,今夜会陪伴臣妾,可不许食言。臣妾记得您曾说石榴红的襦裙好看,臣妾今年叫绣娘做了十几身,晚上穿给您看?”

“嗯。”

两人正要登上轿辇,陆映注意到高征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的姿态。

他吩咐沈云兮:“你先回东宫,孤还有要事处理。”

沈云兮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高征,见对方是个男的,不禁放心地笑道:“殿下日理万机,今儿过节也该歇歇才是。不过既然您要忙,那臣妾先回东宫就是了。您可要早点回来,臣妾和姐妹们都等着您一道过端阳节呢。”

轿辇走后,高征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

他不敢看陆映,只低着头拱手作揖:“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何事?”

高征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道:“原本不该来叨扰殿下,只是微臣今儿一天都没瞧见沈姑娘,心里十分担忧。微臣原以为沈姑娘陪伴在殿下身边,可是殿下今天似乎一直待在飞来阁和太子妃在一起。微臣怕弄丢了沈姑娘,心里实在着急。”

陆映负着手。

闻言,他瞥向江边。

那艘乌篷船仍旧拴在画舫上。

沈银翎,被锁在乌篷船里整整一天。

他转了转玉扳指,道:“兴许已经回家了。”

高征愣了愣,只得道:“那微臣回家瞧瞧。”

他正要走,陆映突然叫住他。

高征茫然:“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陆映盯着他:“你喜欢沈银翎?”

他的语速缓慢而平静。

可眉眼之间的阴霾,比运河上的乌云还要寒冷摄人。

他是皇太子。

是大周国的继承人。

高征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后背一瞬间冒出细密冷汗。

他知道,肯定是桂公公把前两日廊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子。

他惶恐道:“太子明鉴,微臣不敢!”

陆映垂眸看他。

直到冷汗浸高征的衣衫,他才一字一顿:“你最好不敢。”

高征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运河上起了大风。

不过片刻功夫,水天一色黯淡无光,豆大的雨珠倾盆砸落,水面和江岸已没有一个行人。

陆映撑着伞踏上乌篷船。

他打开铜锁,掀起木板。

狭小的空间阴暗潮湿,沈银翎昏迷不醒地蜷缩在里面,她双手被缚,嘴里塞着一截莲藕,被雨水打湿的乌发蜿蜒紧贴着细白的肌肤,看起来可怜而又屈辱。

今天的龙舟赛这样热闹,处处都是商贩和百姓。

他们在周围来来往往,兴许还有人踩着这艘乌篷船去别的船上兜售货物。

他们不会知道,脚底下的空舱里,还锁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美人。

若是有人好奇打开了木板,看见这幅情景,只怕会痛骂她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别说寻常姑娘,就算是青楼妓子也不会廉价到这种份上,不穿衣裳给人锁在船里。

可这美人,偏偏还是昔年沈国公府娇养出来的千金。

是老师的掌上明珠。

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谁让她当年背叛他呢?

陆映单膝蹲在船头,一手撑伞,一手轻抚过沈银翎苍白娇嫩的面颊。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瞳眸里的情绪,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

昏色更浓。

虽然今天是端阳节,可沈园里却是凄风苦雨。

沈银翎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侍女清洗过身子,绞干头发换上了崭新干净的寝衣。

她看着坐在榻边背对着自己看书的陆映,眼底掠过恨意。

“醒了?”

陆映闻声回眸。

沈银翎刹那间掩藏了恨意,委屈地红了眼眶,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他:“陆映哥哥,你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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