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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绵绵宝妞结局免费阅读七零:被前夫抛弃后我考公成功了番外

打字机三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白琴带着鸡蛋回了趟娘家,在娘家歇了一晚上才回,刚进门把从娘家拿来的鱼放下,就看见王大为从外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柱那边最近有没有带信回来?”“你急个什么,等他俩成了,肯定不会忘了你,但只有一条,咱们可得看好了她了,这趟我回去得到了信,阿梦这回怀相好,肯定是个男胎,等孩子一落地,她铁定能让王大柱带咱们去海城。”想到以后在海城上班的美好日子,白琴就不那么肉疼了。就算是厂里的临时工,一个月也有二十块,比在乡下种地可强多了。王大为想到什么,嘿嘿一笑:“你妹子在那边还不错吧?”“你想什么呢,她可是正正经经离婚了的,倒是委屈她了,不明不白的跟柱子在一起,我可听说了,柳绵绵还在闹呢。”白琴想起娘家的事儿,眼珠子转了转对王大为说:“对了,我娘家那...

主角:柳绵绵宝妞   更新:2024-12-09 14: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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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绵绵宝妞的其他类型小说《柳绵绵宝妞结局免费阅读七零:被前夫抛弃后我考公成功了番外》,由网络作家“打字机三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琴带着鸡蛋回了趟娘家,在娘家歇了一晚上才回,刚进门把从娘家拿来的鱼放下,就看见王大为从外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柱那边最近有没有带信回来?”“你急个什么,等他俩成了,肯定不会忘了你,但只有一条,咱们可得看好了她了,这趟我回去得到了信,阿梦这回怀相好,肯定是个男胎,等孩子一落地,她铁定能让王大柱带咱们去海城。”想到以后在海城上班的美好日子,白琴就不那么肉疼了。就算是厂里的临时工,一个月也有二十块,比在乡下种地可强多了。王大为想到什么,嘿嘿一笑:“你妹子在那边还不错吧?”“你想什么呢,她可是正正经经离婚了的,倒是委屈她了,不明不白的跟柱子在一起,我可听说了,柳绵绵还在闹呢。”白琴想起娘家的事儿,眼珠子转了转对王大为说:“对了,我娘家那...

《柳绵绵宝妞结局免费阅读七零:被前夫抛弃后我考公成功了番外》精彩片段


白琴带着鸡蛋回了趟娘家,在娘家歇了一晚上才回,刚进门把从娘家拿来的鱼放下,就看见王大为从外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柱那边最近有没有带信回来?”

“你急个什么,等他俩成了,肯定不会忘了你,但只有一条,咱们可得看好了她了,这趟我回去得到了信,阿梦这回怀相好,肯定是个男胎,等孩子一落地,她铁定能让王大柱带咱们去海城。”

想到以后在海城上班的美好日子,白琴就不那么肉疼了。

就算是厂里的临时工,一个月也有二十块,比在乡下种地可强多了。

王大为想到什么,嘿嘿一笑:“你妹子在那边还不错吧?”

“你想什么呢,她可是正正经经离婚了的,倒是委屈她了,不明不白的跟柱子在一起,我可听说了,柳绵绵还在闹呢。”白琴想起娘家的事儿,眼珠子转了转对王大为说:“对了,我娘家那边有个人家里找我打听柳绵绵,你说我把她说给那边怎么样?”

“你想啊,她要是不承认离婚,迟早要闹去找王大柱的,你能压着她一辈子不成,但如果她在这头也嫁了人,还有什么脸再去找柱子?”

“什么人家?”

“我们村许老三家里。”

许老三又懒又打媳妇,媳妇很早就跑了,留下四个儿子,几个儿子也像爹,懒的生产队长用鞭子都赶不出去下地,名声自然也差,到现在四个儿子都没讨上媳妇。

“是给哪个儿子说媳妇儿?”这几兄弟怎么就想开了,肯让兄弟先找。

“明面儿上是老四,但其实——”白琴压低了声音说:“但其实是四兄弟一起娶。”

王大为吓了一大跳:“我看她现在不傻,这事儿她能肯?”

“你放心好了,我自然是有办法的,许家给的谢媒礼不错,到时候咱们在她粮食上动动手脚,真等到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了,有个男人搭把手她还能不动心?”白琴极其恶毒的想,嫁过去给四个汉子糟蹋,她还有劲儿折腾就怪了。

至于那个小的,养大了也能有用处。

两口子隔着一堵墙聊的越来越嗨,没注意到一墙之隔的后院里悄无声息的站着个人。

柳绵绵正站在院墙隔壁,听得仔细。

呵呵,想卖她?

从穿越以后,她的听力变得越来越敏锐,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她还是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正理。

还是要进城去。

————

可这年头进个城还要打介绍信,是要先找村里,但柳绵绵提出要进城,生产队长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眼下就要收包谷了,到时候还要晒场,要脱粒......这些多数都是轻省些的活,今年双抢都没要妇女同志们顶大梁,队里的汉子热病了五个,不管怎么说晒场跟脱粒妇女同志都要全员参加,你想逃避劳动肯定是不行的。”生产队长说。

大队书记皱了皱眉,哪有这样说话的,收包谷能收一世?

柳绵绵刚想说,她可以等收到包谷再去,就听见大队书记王祥红说:

“小柳啊,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也知道大柱在城里也不容易,当年进城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光混汉进的城,有多难你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城里不容易,现在有些什么,也是他应得的。”

言下之意,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从光棍汉自己拼出来的,跟你有几毛钱关系?

“......”柳绵绵刚想说,再难能比我一个挖地球的还难?

该没等她说话,王祥红话又变得软和起来。

“你知道H省多远吗,从咱们县城坐火车到省城,从省城再转车到海城,你一个人连县城都没去过,要穿过两个省去海城,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这件事我不能同意。”好嘛,他不说不让柳绵绵进城,只说他担心妇女同志一个人出门不安全,瞧瞧多么大义。

柳绵绵听到了也是一惊。

真尼玛,她也不是没出过远门,但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的便利程度,听大队书记这么一说,人也晕了。

就这么短的距离,后世高铁三小时的事,现在要转两趟车,虽说这会儿治安不错,但她一个妇女同志出门,队里说担心也不假。

大队干部们商量的结论就是不同意。

大队长甚至说,当初结婚没有办证,离婚也就不用扯证了,大队同意了就算离婚了。

考虑到夫妻双方分居太久,大队就同意了王大柱的申请。

至于离婚赔偿,王祥红大手一挥,自以为很大度的道:“大柱说了村里的房子给你,这已经很仗义了,你看看咱们队里哪个妇女离婚还能分到一套房子的?村里的房子跟宅基地是他祖辈传下来的,要不是看在你给他爷娘老子送终了的份上,大队也不会同意给你一个外姓人,只一条,如果你要去城里找王大柱,这宅基地就不归你了。”

看看,这就是王大柱的慷慨。

乡下的房子虽说留给了她,但她一个女人能守得住?

这房子,早有人盘算好了去处。

然后柳绵绵去了趟公社,但那边要她回大队找大队干部,公社不管大队的事。

没办法,柳绵绵只能无功而返。

回来的路上顺便问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物价,老母鸡一块三左右一斤,鸡蛋六七分钱一个,大米价格刚好是鸡蛋的两倍,但买大米比买鸡蛋可困难多了,还需要粮票,农村是不发各种票据的,基本上是以物易物,到年底生产队会根据盈余发点钱和物,这些都要看每个生产队的收入,富裕的村子跟穷些的村子,差距很大。

条件越差的越不吃贵的东西,庄户人家恨不得拿大米换成粗粮,又怎么会换鸡蛋吃,上回也是碰巧遇上人家家里有人坐月子了,才舍得换上几个。

所以要卖东西还得去县城或者公社,在县城鸡蛋和土鸡更能卖的起价一些。

火车票的价格要去县城打听才知道,但也不便宜。

这一路下来什么都没问出来,人也晒晕了,柳绵绵在公社磨蹭到了太阳快下山才往回走。

刚好路上有个凉水潭,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见旁边一个老太太晃了晃,眼看要摔,柳绵绵刚好扶住了,不过对方还是拐到了脚,那人看了她好几眼,跟她道了声谢,柳绵绵认出她的村口老卫家的老太太,看样子也是刚从城里回来的,两人刚好同路于是结伴一起往村里走。


“.......”

等两人回到位置上,就听见隔壁桌的几个女人正在用乡音嘀嘀咕咕。

“看看别人家男人,还会带娃。”

“你也不看看那女的,长得也水灵,人家招人疼呗。”

“啧,那男的看着就是个当兵的.....长得也真俊,别说我们村,就是一个公社也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这两口子都不是一般人,就是这女人忒懒,带娃都要男人插手.......”

“这女的看着也太年轻了吧,真是孩子们的娘,生了这么多孩子,也没胖起来,看着又不像家里条件好的。”

柳绵绵一愣,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这懒婆娘莫非说的是自己?

虽然她很懒,但巨讨厌别人戳穿这件事的好吗。

特么的你才是懒婆娘呢!

你们全家都是懒婆娘!

火车哐当哐当,走到第二天早上又停了半个小时。

等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哐当哐当走,直到卖早点的过来了,孩子们陆续醒来,各自玩了一会儿,但柳绵绵还在睡觉。

昨晚上都是宝妞在睡,柳绵绵一直醒着的,快到天亮她才睡踏实了,连卖早餐的来了她也没醒,宝妞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餐车,又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妈妈,咽了咽口水。

对座的几个孩子却是吃上了。

卫轩买了馒头跟白粥,让三个孩子们轮着先喝粥,安排好孩子们他便带着水壶去找列车员打水,胖乎乎的大馒头冒着香气,昨晚上又是随便对付的,孩子们确实是饿了。

这会儿一个孩子手里拿着大白馒头啃,尤其是三娃,捧着个跟他小脑袋大的馒头,啃的是津津有味,这趟车上的餐食都还不错,大馒头很有嚼劲,这样的馒头正长身体的大娃能吃俩。

宝妞馋馒头,但也知道礼貌,看着看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想吃东西但是妈妈没醒她也拿不到,别人吃着东西她就更饿了。

二娃吃了几口,对上宝妞灼灼的目光,捅了捅大娃:“哥,她没早饭吃。”

正努力啃馒头的大娃抬起头,问道:“你早上吃什么?”

昨晚上阿姨让他坐过去睡觉,大家醒来还一起玩了会儿,四舍五入算是熟人,见面前的小娃娃一副馋的不行的模样,小大人一样的大娃表达了关心。

宝妞挥了挥手,奶声奶气又很懂事的说:“你们吃你们吃,我不饿。”

村里的大叔大娘就是这样客气的,人家问一句,真要吃了,别人背地里会说馋嘴婆娘的。

“哦,那我吃早餐啦。”二娃是个实在孩子。

宝妞就咽了咽口水。

大娃瞪了一眼正在啃馒头的弟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馒头,已经被他啃了一口了:“你怎么不把你妈妈叫醒给你买早餐?”

宝妞:“我妈妈昨晚上都没睡觉,好不容易才睡着,没事啦你们吃拉,等她醒来了会给我拿鸡蛋糕吃的。”

怕他不信,指着头顶上的背篓说:“我妈买了鸡蛋糕,就在上头。”

大娃顿时很感动,小妹妹也太懂事了吧,比这几个棒槌弟弟乖巧多了:“那你真不饿?”

宝妞点头:“我不饿呢,喝点水填填肚子。”

以前饿肚子的时候,奶奶就叫她喝水的。

大娃很是怀疑喝水能不能喝饱,反正他们从没有饿了就喝水的时候,于是他想了想,从没有咬过的那一边揪下来一块,塞到宝妞手里:“你先吃着吧,等我爸回来看他怎么说。”

粥他们三兄弟都喝完了,不然还可以给她分一点。


这时候,宝妞从外头回来了。

这孩子,见天跑出去,到擦黑才会回家,一天到晚就是玩,这会儿手里头拿着一根小树枝,高高兴兴的跑进屋。

听见屋里有动静,宝妞就冲进屋内,来不及刹车直接冲到了妈妈跟前。

然后脚底下就是那只被摔破的鸡蛋。

宝妞这孩子胆子大的时候很大,小的时候又很小,看见鸡蛋在自己脚底下,马上就意识到不好。

孩子嘛,思想也特别简单,她还以为是自己踩破了呢,也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要往外面跑。

为啥跑啊,还不是怕妈妈打。

家里的东西金贵,哪怕是磕破点东西,柳绵绵都心疼的不得了,小孩儿挨打要逃跑那是常识,宝妞可太有经验了,过不了多久妈妈就能消气,再跑回来顶多被骂一顿。

宝妞慌不择路的跑出门,刚冲到门口大路上,就撞到了个人。

那人个子高大,宝妞下意识的往他身后蹿,死死的拽住那人的裤腿。

一拉,对方裤子往下一坠,幸好是系了皮带的。

天色昏暗,那人刚开始一愣,很快意识到抓住他的是个小孩子,身体一僵,像堵大山一样挡住了宝妞,别看宝妞才三四岁大,很会拿捏大人的心思,妈妈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点面子的,不会随便打人,所以宝妞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呜呜呜的抱住那人大腿就是不撒手。

她嗷的一声:“妈妈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还继续往后面躲。

显得妈妈多像个暴力狂。

柳绵绵本来没火,这回让宝妞气了个仰倒,而宝妞似乎更认准了妈妈在外人面前不会打孩子,不仅不肯下来,还使劲往大人身上挂,竟然是要爬上去,她顿时头皮发麻。

村里男人都不大疼小孩的,很少愿意跟孩子们亲近。

虽然这男人看上去很陌生,浑身上下冒着一股严肃的气息,却没有走近了却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味道,跟村里的那些臭男人不同。

难怪从那群臭男人跟前走过去都要捏着鼻子的宝妞,会抱这人大腿。

宝妞却不怕他,但她爬不上去,差点要把男人的裤子给拽掉,对方觉得尴尬,却没有像村里那些嫌弃孩子的男人把她推开,而是轻松的把孩子抱了起来,宝妞一翻身坐到对方的肩膀上,像个调皮的小猴子,冲妈妈做了个鬼脸。

柳绵绵火了:“下来。”

宝妞继续做鬼脸:“不下来不下来就是不下来。”

柳绵绵不打孩子:“你快点给我下来,我不揍你。”

宝妞:“谁信你呢,我下来你肯定要揍我。”

柳绵绵气炸了。

好了,现在真的很想揍孩子了怎么办?

“那你在上边儿待着吧,别回家了。”说完转身就走。

男人:“.......”

————

村里就这么大,村民没有娱乐节目,一丁点事情都拖不到隔天。

第二天就听人说王明亮在家闹着肚子疼被父母灌了肥皂水,吐了一地,白琴坐不住了,凶神恶煞的来找柳绵绵要赔偿。

来看热闹的有半个村子。

搞笑不搞笑,柳绵绵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通,讲到王明亮去她家偷鸡蛋被当场抓到的事,白琴还想狡辩,可跑到柳绵绵这里,说她下毒的就是她本人,这下赖都赖不掉了。

鸡蛋里面怎么下毒啊,这都是哄哄小孩子的,王明亮哭哭啼啼的说出来,白琴当场就黑了脸。

不仅如此,其他人家也有丢鸡蛋的。

或许真是老鼠偷了,或许是王明亮偷了,这事儿谁能说的清楚呢,反正这会儿就都算在王明亮头上就对了。

本来是被挠的那个,现在显得尤其楚楚可怜,柳绵绵可怜兮兮的说:“难怪这段时间都没看见鸡蛋呢,我还琢磨着家里头连米都没有了,寻思着家里如果有鸡蛋,拿去公社找人换点大米,好给孩子做顿饭吃吃,家里头都揭不开锅盖了,孩子爸不管我们死活不往回寄钱,你们也要偷我的鸡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啊。”

她又抽泣着,抱着宝妞:“我们大人,吃什么不是吃呢,可宝妞才三岁多,这么小的孩子天天跟着我吃包谷,可再过几天,包谷就老了,我们到时候吃什么去啊。”

冲宝妞使了个眼色。

宝妞多机灵的孩子,眼眶顿时红了,大眼睛里面挂着泪,要掉不掉可怜极了:“我不要吃好的,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要爸爸我也不要吃米饭,我跟妈妈在一起,吃树皮也可以。”

哎哟,天可怜见的,真是对可怜的母女,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啊。

话说,王大柱 还做不做人了!

村里全靠挣工分,而柳绵绵这样的女人,满工分一般才六个。

到分粮食的时候,分着的粮食都不够家里人吃,为了吃饱肚子,原主干了什么呢。

她拿着精细粮食,找人家换粗粮,家里老人脾气大,一顿吃粗粮就要砸锅砸碗的嚎,她也不敢给王老太太吃粗粮了,于是她跟宝妞两人勒紧了肚子,供着王老太太吃好点。

本以为家里少了一口人,生活会好点,谁知道王大柱就不寄钱回来了。

他王大柱算的这么精细,他娘死了就不寄钱了啊。

气不气人,就问问气不气人!

靠着柳绵绵那点工分,分到的粮食还是不够两人吃的。

当初进城,就听说王大柱一月有二十,后来转正工资涨了一次,再后来赶上全国普调,全国的工人都涨了40%,最近王大柱又升了车间主任,工资肯定又涨了,这会儿全国统一工资,王大柱的收入都瞒不住其他,就是不算上厂里给的福利,那一月至少也有七八十的工资。

七八十块,对于农村人来说就是一笔很吓人的数字了,这还是人家一个月的工资而已。

所以乡里人没少猜,王大柱在外头过的是多富裕的生活,以他们贫瘠的想象力,实在也是想不出来。

但自己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亲闺女却日日吃着包谷,连要吃顿米饭都要用鸡蛋换。

做不做人,就问问做不做人?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开始笑,这王大为家的,自己家都理不顺了,还跑来挑拨柱子家的事儿呢,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大为这懒汉,平日里在家都懒得挑水,可近日里却对彭寡妇献起殷勤,说起这事儿还是柳绵绵给捅穿的呢,为此王大为两口子打了一架,王大为的脸都被他媳妇挠花了。

王大为家的觉得她就是存心看笑话,看柳绵绵更不顺眼了。

见柳绵绵楚楚可怜的,拉着小闺女一脸的无助,偏王大为家的趾高气昂的样子,有人瞧不下去了,淬了一口便道:“王大柱进了城,就当起了陈世美,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又有人说:“能戳人家家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还带着个孩子,柱子给别人养孩子,连自己的亲闺女都不管,真是瞎了他的狗眼,给人家养娃子又有个什么好结果,柱子媳妇给他爹娘养老送终,便是犯了七出之条,也不该休了人家。”

王大为家的“哼”一声:“包办婚姻,是旧社会的陋习,柱子这是在反抗四旧!”

也不等人回应,转身就走。

明媒正娶的妻子成了包办婚姻,名正言顺的婚姻成了四旧,一句话就让出轨变成了新思想,这话若不是王大柱教的,就王大为家的那文化素养,可说不出这种道道来。

王大柱进城以后,家里头一直都是柳绵绵操持,老人是她送走,孩子也是她带大的,人心都有一本账,各人各自安慰了柳绵绵一番,但道理谁都懂,可人家在城里,村里的干部手再长,也管不到城里的事儿。

当初两人结婚就是摆了一桌,拜了天地就算成亲了,乡下这地方结婚都这样,所以王大柱索性连结婚手续都不想打,单方面通知柳绵绵他宣布婚姻结束。

待王大为家的一走,柳绵绵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

日子过得这么苦,倒不是她不勤劳,也不是她好吃懒做,这事儿还是要从宝妞爸身上说起。

大约五年前王大柱招工进了城,从此以后两人分居两地,原主在家伺候老人,又生了个娃,一直到上月老人过世,本以为靠着宝妞爸的那份工钱,家里头会好过些,但事实就是以前家里老人还在时,他一月还寄十块钱回来,可自打老人走后,就一分钱没往回寄过,不但如此,这月宝妞爸还寄了封信回来,单方面宣布两人的婚姻无效,他要离婚。

孩子他不要了,家里的财产也不要了,家里头的东西他就“十分大度”的让给柳绵绵了。

可家里还有什么财产?

原本家里就是一贫如洗,老人临走前看病又花了不少,一月十块钱,那是看病都不够的,连原主陪嫁的新棉絮都被王大柱带到了城里,那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剩下的就是两间房。

这破房子,还是宝妞太爷爷那一辈造的,茅草盖的棚顶,连下大点雨都能漏,就这还跟施舍一样,原主着急上火可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人家在城里,她连进城的路往那边走都不知道。

而王大柱呢,最近还升了官,又跟白月光破镜重圆,宁可养着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给自家娃吃饱些。

宝妞三岁大,也就见过她爸一面。

偏偏王大为家的跟原主说,王大柱养着白月光的便宜儿子,读着城里的幼儿园,喝着牛奶吃着鸡蛋糕,豆浆买一杯倒一杯,喝不下都没自家亲闺女的份。

原主一气之下就嗝屁了,睁开眼芯子就换成了现在的柳绵绵。

虽说柳绵绵是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社畜,一辈子都没结过婚生过娃,但是道理她明白,到了这个份上,谁甩了谁还不一定呢。

光想到后面的剧情,柳绵绵就气得肝疼。

在原著中,原主气死后,王大柱把闺女宝妞接去城里。

说得好听是要接宝妞去享福,但其实就是拿她当小保姆,那个时候白月光刚刚流产,王大柱为了他的光辉形象,自然不能去请保姆的,于是才三岁多的孩子,就被使唤来使唤去,后来王大柱发达了,白月光带来的便宜孩子八十年代就去欧洲留学,而宝妞却被一直留在了家里。

当初看到这个剧情,柳绵绵差点没被气死。

被这种男人气死,原主也真够亏的。

但她既然得了原主的身体活了下来,宝妞又是这么可爱这么乖的孩子,她自然不会不管这孩子。

王大柱以为谁挣的钱就该归谁,便是这时候的村里人也这样认为,就算他们为柳绵绵可惜,也不会有人想到要怂恿一个小学文化的妇女,跑去城里要钱,但谁叫柳绵绵不是法盲呢?

能糊弄住原主,还真吓唬不到她。

.....

锅里传出香气,玉米熟了。

蒸好的玉米比煮的有甜味,玉米粒鼓起来,圆嘟嘟的,还冒着甜丝丝的味道,这年头的玉米没有后世改良过的玉米甜,但胜在长到刚刚好的玉米嫩,味道其实也不错。

“妈,玉米好吃。”宝妞这孩子好养活,就一点粗粮,也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不管是白米饭还是玉米,她都能吃的香喷喷。

宝妞跟着跑到厨房,柳绵绵见她想伸手够玉米棒子。

这玉米还烫着,闻着味道就很香了,柳绵绵抄起根筷子,哈着气儿一口气戳穿玉米芯子,让宝妞坐在旁边举着筷子先啃着,而她自己抄起一把铁锅,开始煮起豆角来。

豆角用水闷一闷,起锅前放点盐,这叫水豆角,是当地很流行的吃法。

倒不是因为多美味,而是当下缺油。

工人阶级还有粮票可以分,有钱可以买,可在村里的农户,就只有村里分的那点粮油。

一个社员,一年到头连一斤油都分不到。

宝妞爸所在的棉纺厂倒是能分多些,可也只够他自己嚯嚯的,别说油票,自他进厂后连个油花花都没看到过,要说他那点小心思,可从进城那时候就看得出来,但原主傻,竟然从没怀疑过。

人啊,一定要对自己好。

否则别人怎么会心疼你呢?

吃饱喝好,柳绵绵开始思考起人生来。

那负心汉想离婚,想叫她净身出户,想给旁人养孩子。

离婚可以,便是他不提,这种男人也断然要不得了,可他想一封信寄回来,叫她哪里凉快就哪里待着去,也想得太美了些,负心汉也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乡下的人进城难才敢这样放肆。

离婚自然不是这样离的,分割财产,孩子的抚养费,一句话都没提就想离婚?

柳绵绵想要进城,当面跟他好好说叨说叨。


柳绵绵在白琴家发现了一窝子蛋的事,就跟长了腿一样,很快传的连隔壁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现在村里人都用“那种”眼神瞧着她。

就说吧,像看贼一样。

有可能是看走资派。

谁叫白琴的男人是记分员,手里还是握着点权力,所以风言风语一起来,谁都挡不住,甚至有人平常就跟王大为结怨了的,上大队跟书记掰扯,白琴又不能拿着大喇叭去跟人讲,她家的鸡蛋不是别人送的,这都是去外村,一个六分钱收来,准备送去给她妹子补身子的,但说出去把妹子给害了不说,还会把王大柱得罪了。

毕竟柳绵绵跟王大柱离婚的事还没掰扯清楚,她就把妹子怀了身子事情到处讲了,那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

白琴憋的心里那个气啊,第二天都没出门。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她心虚了。

等到白琴出了门,不少人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哎,白琴,你家养了几只鸡啊,怎么这么多鸡蛋呢。”

“就是,不会都是你家臭小子从村里摸来的吧,对了我鸡蛋好像也少了。”

这些人自然也不都是丢了鸡蛋的,有些是调侃,有些就是带着恶意了。

一筐子鸡蛋啊,一百多只,谁不眼馋呐。

别看白琴家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会这么有钱。

诚信跟人品一旦受到质疑,想洗白白是很难的。

最近因为家里头的事儿,王大为在外头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家就吵吵:“叫你平常收敛点,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要不是你惯着孩子,会遭这些事吗?”

白琴心里也气不顺呐,这阵子来她面前冷嘲热讽的不知道几多,说起来还是王大为要讨好王大柱,鸡蛋还是她辛辛苦苦收来的呐,这死鬼男人不但没一句好话,还冲她发脾气,她不甘示弱道:“说说说,我看你就一张嘴会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搞这么多鸡蛋?”

“你还好意思说,谁叫你上她家找她要钱的。”

“我以前也这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

——————

到这个时候,柳绵绵都不知道自己抢了白月光的鸡蛋呢。

这头是两口子吵吵闹闹,那头柳绵绵总算是宽裕了点,拿了二十个鸡蛋去公社跟人换了点粮食,公社总有人家里有钱,又嫌弃早稻米不好吃的,像这样的淡季一个鸡蛋能换半斤米,二十八个鸡蛋换了十四斤,到晚稻分下来,就没人舍得换成鸡蛋了,能吃饱饭才是最要紧的。

早稻米的口感并不怎么样,煮硬了吃起来都像夹生,煮软点则像烂糊糊,但堆进米缸时,柳绵绵还是激动的眼泪都快要飚出来。

宝妞则在旁边咽了咽口水。

这孩子,馋的连看见大米都眼睛放光。

想想自己以前的奢侈浪费,每回吃不完倒掉的那些白米饭,柳绵绵心里就懊恼啊,那可是东北大米啊,若换现在的她,真想一头扎进快餐盒,再难吃她都不会吐槽,一粒米都不浪费的吃光。

今天晚上妈妈给蒸了米饭,另外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汤。

柳绵绵做饭,宝妞就眼巴巴的看着她,以前她听奶奶说,等进城了,天天都有这样的白米饭吃,今天吃上白米饭,她就以为要跟爸爸一起进城去,等米饭蒸好看着面前的米饭时,还咽了咽口水。

宝妞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白米饭了,家里总是穷,以前奶奶在的时候要紧着奶奶吃,奶奶走的时候,家里的细粮都吃的差不多了,用鸡蛋汤给泡着的米饭,有鸡蛋的香味,但是让宝妞更喜欢的是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味道,就着汤汤水水的泡饭吃,以前的妈妈可不会做这种东西。

柳绵绵却吃的没滋没味的,看着闺女馋成这样,心里头一酸:“以后咱们都吃白米饭。”

宝妞想也没想就问:“妈妈,爸爸要来接咱们了吗?”

爸爸来不来接是次要的,关键是爸爸能给她们吃上白米饭,可怜的宝妞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今天的西红柿鸡蛋汤,在这之前她觉得白米饭就腐乳都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柳绵绵摇了摇头。

还不到四岁的宝妞不懂离婚是什么,她也说不出爸爸不要咱们了这种话,她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个物件,不是他王大柱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但她也不能用漂亮的谎言瞒着孩子,当爸爸的不做人,也不要给孩子不真实的幻想。

这孩子,前世让负心汉骗了过去,一辈子都在伺候人。

结婚前伺候父母,等到没有价值了,一脚飞出去,负心汉随便找了个人就把她嫁了,当时当爹的已经当了大厂长,完全有条件让女儿过得更好,但男人就是这尿性,白月光随便说了几句宝妞的不是,负心汉就看自己女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觉得女儿什么都不是。

而那个早早就猝死的母亲,无私奉献的性格也笼罩了宝妞一辈子。

孩子总是最像自己亲近的人的。

所以,这辈子咱们要“自私”一点。

柳绵绵放下碗,抱着宝妞坐在她膝盖上。

“等妈妈赚钱,以后给宝妞买各种好吃的东西,今天吃的米饭不算什么,以后妈给你买东北大米吃。”柳绵绵就着记忆里的东北大米的味道,给孩子形容:“还有烤鸡腿,炸薯条......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妈妈做给你吃。”

宝妞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也没脑补出来烤鸡腿跟炸薯条是怎么样的,不过大眼睛很快弯成一道月牙,点头说:“好!”

“爸爸跟妈妈要分开了,你以后跟着妈妈好不好?”

“我要妈妈。”

“咱们说好了,打钩钩,不管爸爸跟你说什么,咱们都不能跟他走,好不好?”

怕就怕,撕起来负心汉要跟她抢孩子,没有工作的独生女人,也只能用孩子对母亲的爱来跟男人做抗衡了,她要把宝妞带大教好,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

宝妞点点头,伸出小手指出来,跟妈妈打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入了夜,难得有几户人家点起来油灯。

村支部点着几支蜡烛,烛火噼里啪啦的烧着,屋内算盘声噼里啪啦的。

外头有人喊了一嗓子:“书记,大为,你们都在里头吧,村里头出事儿了。”

王祥红竖起耳朵一听,听出来是王超的声音,于是合上账本,走出大门口,见外头点了不少灯。

王大为也被人从村支部叫了出来。

仔细一听,还有男人被人揍得哭嚎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大人。

有人说:“书记,咱们村出事儿了,王大为媳妇在家跟人乱搞,被人抓了个正着, 村里人正吵吵着要把人带过来呢。”

王大为一头雾水,今天不是许老四过来商量事儿吗。

又有人说:“杀千刀的许老四,偷人都偷到咱们村里了,大为你也别傻站着啊,回去瞧瞧。”

柳绵绵躲在人群中间,使劲拱火,看王大为一头雾水的模样,她心里给乐的啊。

有人想挖个坑给她跳,谁知道把自己给埋了。

别人不知道,但王大为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偷人自然不是的,但这事儿也不能往外头讲,所以王大为火急火燎的往家走,就看见被捆的跟粽子一样的白琴跟许满仓,有人在前头牵着两人,就跟牵着卖小猪崽子一样的架势。

王大为急了:“干啥呢干啥呢,有话不能好好说?”

众人乐了,这带绿帽子的自己倒是不急,还叫人好好说话呢。

有人笑道:“你家媳妇儿偷人都偷到家里了,丢死人了,大为你也能忍。”

还有人绘声绘色的讲:“许老四也是个老光棍了吧,刚才两人裤子都快脱了,都抱一起了,王大为你可打人啊,有话咱们好好说。”

脱自然是没脱的,纯洁当然也是不纯洁的。

本来吧,这事儿就是私底下才能商量的事,两人自然不敢跑去外头说。

白琴自觉家里隐秘,才约了许满仓来家里讲,谁知道在家商量也能出这样的事,白琴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了血霉,干什么都不顺。

脸都要丢干净了哟。

头顶上绿了没有旁人不知道,但王大为的脸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绿了。

正在此时,许满仓跟杀猪一样嗷嗷叫:“哎哟哟,别打了疼死我了,我可没跟她乱搞,我来你们村里,是跟白琴商量正经事的。”

柳绵绵眼珠子一转,捏着鼻子挤在人群中间:“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一对狗男女,不是在干坏事我可不信了。”

又有人喊打喊杀了。

许满仓更急了,再打他可就要打废了,于是一边嚎,一边撕心裂肺的喊:“不是我跟白琴,是白琴跟我商量,要把她隔壁的小柳介绍给我。”

王大为脸色发白,眼睛冒着寒光,恨不得用眼刀子把人给戳死。

可他不能,光天化日的,他还真动不了这怕死的泼皮,可他跟白琴的计划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以后也不用在村里混 了。

“你放屁。”柳绵绵叉着腰,从人堆里挤出去:“我跟王大柱还没正式办手续离婚呢,白琴就给你介绍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你一个人相看个什么,不会是为了推卸责任,故意这样说的吧。”

“就是,相看哪有大晚上相看的,哪有躲在别人家里头相看的。”

“可不是,小柳就算要找人,也不会找你们家。”

“还不止,她还说以后要小柳给我们兄弟四个当媳妇,她还说......”许满仓怕人不信,把白琴两口子的计谋,一五一十的吼了出来,可真是丧心病狂的计划,村里人一个个的都惊掉了下巴。

王大为一脸颓丧。

虽说是自己堂侄儿,王祥红脸上也挂不住,目光冷飕飕的扫向王大为两口子,动静这么大,现在要捂住许满仓的嘴都不能了。

而说爽了的许满仓,此刻正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白琴两口子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么惊天大爆炸的新闻,就在村里炸开了花。

什么什么什么,这两口子计划着要把柳绵绵“卖”给许家兄弟,卖就卖吧,还撺掇着人家四兄弟一起上。

要说狠,没一个比这更狠的了。

村民们看热闹的表情一个个的盯着王祥红,要他给个说法。

到底是官帽要紧,就算是本家侄子,王祥红也护不住王大为了:“王大为,这真是你两口子出的主意?”

王大为指着他媳妇:“这事儿我可不知道,是白琴干的,你这个败家婆娘,看老子回去不抽死你,臭不要脸的东西。”

白琴哭的脸都花了,见王大为一锅子污水都倒在她身上,气的浑身发抖,拉开了嗓门就骂,把王大为那些污糟事儿一件件的数落出来,村民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个眼睛都贼亮贼亮,两口子从单方面攻击,到互相攻击,好不热闹.......

哟,这日子过得,将了个烂就。

————

村里分了钱,柳绵绵分到了二十三,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决定进城改善改善生活。

母女两个搭着顺风拖拉机,就进了县城。

这是宝妞第一次进城,所以那双大眼睛怎么看都看不腻,比如说城里的马路很宽敞,还很平整,到处都是推着自行车的人,热热闹闹的。

临街的都是国营商店,供销社就在县城最显眼的地方,站在柜台里头的是工作人员,外头排着长队,手里拿着粮本的城里人正排队买东西,对面就是国营饭店,县城的饭店并不大,这会儿进去吃东西都是凭粮票的,里头的人倒也不多,但走过去就能闻到里头飘出来的味儿。

宝妞懂事,并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撒泼打滚的要东西,站在国营饭店门口夸张的吸了几口气,懂事的说:

“妈妈,闻着味儿我就饱了。”

“瞎说,闻着味儿哪能饱呢,只会更饿,妈妈带你进去吃好吃的。”今天的妈妈是富裕的妈妈。

“妈,还有什么比米饭更好吃的吗?”

柳绵绵心想,那可太多了,数都数不完。

这要在后世,薯条炸鸡给孩子点上,宝妞能快活似神仙。

而现在,钱的购买力相对于收入来说,也是杠杠的。

十块钱,在有的食堂里面可以怼一顿丰富的涮羊肉,能买上二百个馒头,或者一百个肉包子。

但国营饭店卖的就那几样,热气腾腾的面条,蒸屉上的大包子,还有特色窗口卖炒菜的,不过问过以后才知道,需要单位的介绍信才能吃特色窗口的炒菜,那边更丰富,一般是政府单位跟国营单位招待客人才用的,各单位也是有招待次数的限制,一般人可吃不了。

而宝妞眼睛跟长了翅膀一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都看不够,最后停在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上头。

包子嘛,农村孩子吃的少,当地的主食是大米。

孩子只在家里见别人吃的,口水都要哇哇流出来。

柳绵绵伸头进去看了一眼:“同志,你们还有饺子呢?”

饺子没标价格,不会也是内部招待的吧。

站在窗口前的大姐上下扫了她一眼:“吃东西要粮票,你有吗?”

看着乡下人打扮,说不定连粮票是啥都不知道呢。

宝妞被大嗓门吓了一跳, 脖子往后缩了缩,不过一点也不露怯,又马上挺直了身板。

大姐被她逗得一乐。


海城离新源县几百公里,要走也不是容易事。

卫家给买的票是几天以后的,主要是没联系上卫轩,他去接孩子了现在还没到海城,怕她去扑个空,再就是近几日的票也买不到坐票了,趁着这几天柳绵绵把家里搜刮了好几层。

那头,白琴把许家老四领来村里相看。

许家老四今年二十四,在农村算是大龄未婚,但其实长相也还算过得去,这样的样貌若不是性子太懒,或者家里太穷,在农村早早就该当上爹了。

以往也是有媒人给他做过介绍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见面。

所以大晚上的被人拉着偷偷来看,许家老四这辈子都没有过。

当初白琴给他说了她的想法,许家老四心里也是怦怦直跳,想想就觉得这女人胆子忒大,但又想到这辈子要打光棍,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再说了给一个男人生娃也是生,给几个男人生娃不也是生?

——反正白琴是这样说服他的。

“这大晚上的,相看什么相看,人家不会都不知道吧。” 看着不远处的女人,许家老四扯着嘴快要笑出声来。

两人凑的很近,尽管声音压得有点低,但柳绵绵还是能听得见,就听见白琴呲着一口黄牙,心里打着她的小算盘:“你只要不说是四个兄弟共妻,就你这人才样貌还不是轻而易举,先把人哄进门再说,只是这谢媒钱你要给多点给我......”

谢媒钱,其实就是卖掉柳绵绵的钱。

毕竟白琴在中间没找出主意。

“五十块也太多了吧。”

“没我帮忙,你能找到这么水灵的媳妇儿?”白琴跟许家也是老熟人,心知许家几个爷们儿是什么德性:“相当于你们四家娶一个媳妇儿,再说她是二道婚,彩礼肯定也会要少点,划算的。”

白琴口若悬河,已经把如何诓骗柳绵绵上当说的绘声绘色了。

婀娜的身段,姣好的面容,许老四那双淫邪的眼睛在柳绵绵身上上下晃了几圈,顿时燥热起来。

便是连脸都不要了,恨不得马上要把人带回家。

呵呵,祝你们平安......两人正在家里嘀嘀咕咕着,柳绵绵从正门溜了出去。

秋已过半,南方农村还有几分燥热。

这段时间刚好清闲,大晚上的都不想回家费油灯,村民们都窝在村口榕树底下一边干点散活儿一边聊着天。

见柳绵绵过来,有个三十出头的媳妇笑着说:“大柱媳妇,过来坐会儿,你家今年负担也小些了吧,收了秋粮还会分些粮票,也去给宝妞裁一身新衣裳。”

嘴上说着话,手里却是没停,却是在编草鞋。

柳绵绵认出她,是村里王超的媳妇,名字叫许群,两人摘过包谷那天分在了一起,也是一等一的能干人。

以前许群力气也大,本来是干挑包谷这样的体力活,王大为却硬压着她少给工分,许群干脆也去掰包谷了,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基本盘,两人四舍五入也算是朋友了。

这段时间白琴被整得够惨,连狗日的王大为现在都在村里夹着尾巴走,许群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见柳绵绵一副不想来的样子,许群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来来来,这还早呢,回家能干啥。”许群说:“乌漆嘛黑的待在家里瘆得慌。”

柳绵绵眼珠子一转:“王大为两口子在家呢,我在隔壁倒也还好。”

许群本来就是个破锣嗓子,嘴上又是没把门的,这会子眼睛一亮,嗓门大大的说:“不可能,擦黑还看见书记喊上王大为去队里算工分呢,这会儿不可能算完。”

说的是队里分钱的事。

每年生产队交了公粮,粮站会给各村一些钱和布票,布票是固定的,成年人一年四尺,小孩儿一年两尺,但钱却是根据各村交上来的公粮来定的,像隔壁的小河村种的是棉花,属于经济作物,村子里有些副业所以比较富裕,分到手的钱跟粮都比其他村子要多上许多,像白云村这种村子,按人头能分到十块到二十块钱不等。

当然主要是看村里的收成。

今年老天爷赏饭吃,公粮上交的比往年要多一成,拿到手的钱自然要多一些,各家各户早就盼着分钱这天了,所以今天是许多人眼瞅着王大为进的村支部呢,这会儿家里要有男人的声音,可真是叫人遐想了。

就有个好事些的媳妇笑着说:“可不兴乱讲。”

嘴上是这样讲,内心的小宇宙却是开始爆发。

柳绵绵却道:“王大为真去了村支部?怕是又躲懒吧,那刚才我果真听到有男人讲话的声音。”

话还没说完,许群就急吼吼的说:“是不是去看一眼呗,王大为不会在家躲懒吧。”

众人可不关心白琴偷不偷人,但关心钱什么时候能分到啊。

一般来说,生产队分钱主要看工分,记分员跟会计都是要到场的。

账目对好了,一两天功夫钱就能分下来,所以这会儿人所有的心思都在分钱上头,换言之王大为这会儿到底在家还是在村部关系到钱到底什么时候分,这才是大家最最关心的。

“走,咱们把白琴叫出来聊聊天,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分钱。”

想到白琴那双走路双眼望天的眼,许群心里头燃起一把火,鞋子也不编了,闲话也不聊了,起身带头就往白琴家方向走去。

一群人看热闹的看热闹,看好戏的看好戏,都跟上了。

从大榕树到白琴家也没多远,正在商议细节的白琴跟许家老四还在家里呢,黑灯瞎火的两人正聊到兴起,就听到门口一阵闹哄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许群已经带头从外头走进来了。

这还不算,后面还带着一长串的人,众人看着屋里的两人,均是目瞪口呆。

额滴个乖乖,这会儿村民还是很淳朴的,谁见过这个画面啊。

许满仓一张脸兴奋的通红,裤裆直得老高。

两人又凑的很近,虽说没抓奸在床,可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刚想跑,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妇女揪住,拎小猪崽子一样的拎了回来。

许满仓是走不掉了。

村民们很会脑补和渲染气氛,四舍五入的,就是一步涩情小电影啊。

许家老四嘛,名气也挺大的,当地有名的光棍汉嘛,那肯定是一把干柴,而且跟白琴娘家是一个村子的,又是黑灯瞎火的时间,真是干柴遇烈火,有理都没处说。

见一群人进来,白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糟糕,她心说。

要是让人知道她的计谋,怕是柳绵绵会有防备。

“白琴,你这是乱搞男女关系,败坏社会风气,许满仓你不好好找对象,在外头瞎搞什么呢,老实交代你跟白琴在一起多久了,你两今天谁都别想走,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许.正义化身.群同志义愤填膺的谴责道。


这会儿都过了早餐餐点,食堂阿姨也都蔫蔫的了。

但对上宝妞那双天真无邪的小圆脸,阿姨露出个笑脸来,见柳绵绵果真有票,接了粮票和钱过来,先打了十个包子。

那头的饺子现下锅煮,还需要时间等,等着饺子煮熟的空档,柳绵绵给孩子递了个包子让她先吃。

宝妞抱着包子,不知所措:“妈妈,真的是咱们的包子?”

“吃吧,真是咱们自己的包子,今天吃饱了再回。”柳绵绵豪气的说。

这会儿的食堂大师傅水平都很不错,堪比后来餐馆的大厨,包子又是新鲜出炉的,面发得又软,宝妞抱着有她小脸一半大的包子,“嗷呜”一口下去,咬到了肉馅儿,里头的肉香味也散了出来,宝妞大眼睛睁得溜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妈妈,包子可太好吃了,你也吃。”

“包子就吃一个,待会儿还有饺子呢。”既然吃了包子,饺子两人分一碗就好。

这会儿的人油水少,就连小孩子的胃口都不错,有的人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偶尔吃上一顿,能把自己往死里撑。

柳绵绵却是有节制的吃了个包子,等饺子煮好了,给宝妞分了四个尝尝味道,剩下的八个饺子她自己也能吃完。

包子吃完,嘴巴还有些干,再吃完饺子,喝完饺子汤,肚子里头就就瓷实了,剩下的包子用饭盒包了,晚上就省得去做晚饭。

宝妞却是馋的不行,虽然小肚子吃的鼓鼓囊囊,却一副还是很想吃的样子。

这会儿的生活是真的苦啊,孩子压根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柳绵绵在那本书里看到的宝妞,但凡到了能吃上肉的日子,他就端着肉躲在门跟墙中间的夹缝中吃,王大柱看了很不喜欢,觉得女儿不大气。

可宝妞为什么这样,还不是因为一个“穷”字闹的。

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在白月光的儿子每天早上都喝牛奶,吃蛋糕的时候,宝妞却连包子都没吃过。

后来虽说进了城,可那个家也不是她的家,家里但凡做了点肉菜,她如果多吃几口,白梦就会明里暗里的说她馋,久而久之宝妞就对“吃”这上面有羞耻感,觉得能吃是种丢人的事,就算是后来生活条件改善了,吃点好吃的也会偷偷躲着吃。

这一世,就不能让孩子遭这样的罪。

“包子够呢,以后咱们都吃好吃的。”

“每天都能吃包子?”宝妞瞪大了眼睛,饺子虽然也好吃,但不如包子喧软。

“宝妞,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很多的,以后咱们换着吃,不光有包子,还有饺子,还有薯片,炸鸡腿,什么好吃的妈妈都会给你做。”

“妈妈,咱们这回不找爸爸,是不是找别人当爸爸?”

“你听谁说的?”

宝妞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她对爸爸没有印象,但脑海中会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高大,那个人的怀抱非常温暖,她脑补出来的爸爸的样子,是按照那个人作为模板的。

七十年代的火车,效率特别慢,也不准时。

路上还有几天时间,虽说火车上也可以吃饭,但火车餐又贵又难吃,还是要准备点别的。

去供销社买了两斤鸡蛋糕,这会儿的鸡蛋糕货真价实,装在塑料袋子里头就有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宝妞忍住了没吃,但一路狂吞口水,又买了些瓜子和糖果,母女两个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回村的顺风拖拉机,等到了村子,已经是吃过晚饭的时间。

母女两个吃完包子,柳绵绵给小孩儿烧水洗了个澡,母女两个早早睡下。

第二天,鸡刚打完鸣,就有人敲门。

开门一开是刘幺姑,她背了东西,一只手还拄着个拐,一见面就把背上的东西解了下来。

柳绵绵下意识的接过来,手上一沉,整个人都往下坠,差点脸朝下扑街:“这——啥?”

“给你路上带的东西。”刘幺姑看都没看她一眼,低头把背篓接住了,揭开上面的花布,露出里头的东西来:“这个背篓你带走,里头都是些吃的,这包是煮熟了的鸡蛋,路上你两可以吃,这个是水壶,旧是旧了点,但你没水壶在路上喝个水都不方便,里头是干净的水,这个饭盒里头是米饭,这个天气还不凉,路上你两可以吃上一顿,其他的都是家里头的腌菜,萝卜干豆腐乳,你两路上也可以就菜吃。”

柳绵绵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给她准备在路上吃的,茶叶蛋都有十好几个。

装着米饭的盒子是个半新不旧的不锈钢饭盒,上头一个盖子扣住了,一打开盖子能闻到米饭的香味,这个盒子给塞的严严实实的,母女两个吃上一顿饱不成问题。

就算是刚收完秋粮,各家各户粮食富裕,卫家这样对她也真是够大方的了。

最下头一层是一些腌菜,都是村里人常吃的那种,有一些是生的,有一些炒了起来,农村到不缺这些腌菜,但到了城里就说不好,卫家之前几天都没说,到送她走的这天才拿出来,肯定是怕她推辞,闻着一阵阵的菜香味,柳绵绵这心里暖洋洋的。

她只是想进城找宝妞爸算账。

腌菜也就罢了,带回去她儿子也能吃,鸡蛋跟米饭却是专门给她母女两个准备的。

卫家......确实是很厚道了。

“我自己也准备了东西,还带了钱。”柳绵绵说。

“一码归一码,路上好几天,穷家富路的,你先紧着不能放的先吃,背篓沉你背不动,待会儿我让老二送你去县城。”刘幺姑说:“村里头你真没讲,那我等你走了再说。”

去县城的路有十几公里,平常都是走路或者搭去城里的拖拉机。

但柳绵绵一个人带个孩子,就算是坐车,进火车站也麻烦的很,再说这一背篓可太沉了,她背着是能背得动,走远了却是不行。

柳绵绵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看见卫家老二在外头,推着张自行车在等着,一边等一边东张西望,跟做贼似的。

一分神,就忘记说推辞的话来了。

“娘,好了没,待会儿人多了就不方便了啊。”卫家老二说。

“催催催,催什么催。” 刘幺姑疯狂吐槽:“你先带着东西走,半道上再等人。”

卫家老二只能委屈巴巴的等着。

她还有话要说呢。

刘幺姑又从口袋里头掏出五块钱来,硬塞进柳绵绵手里,压低了声音说:“家里孩子多,这钱你拿着别让人知道了......你别推辞,你这一走都没给大队打招呼,以后你再回来,恐怕也不好,以后能待在外头就待在外头。”

她力气很大,那是常年干力气活练出来的,动作不算温柔的把钱塞到柳绵绵手上。

是一小沓毛毛票,几毛几分的都有,有些钱很旧了,有些还是新的。

“我手里有钱,上回卖粮食——”钱上面还带着老人的温度,柳绵绵鼻子一酸,眼泪都快飚出来,她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穿越前她身边也没什么亲人,从小就没被人疼爱过。

穿越后,在这个世界更是没感受到什么温度。

不管卫家的初衷是什么,卫家这个老太太让她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个世界的残酷,让这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很现实,也不知道你这样的老太太教育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难相处。


1977年夏 白云生产大队

头顶一片湛蓝,艳丽的晚霞染满天际。

从脚底下到极远的地方,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金灿灿的稻谷,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从田埂上传来。

柳绵绵背上的背篓里头装着刚分下来的玉米棒子,走到水渠边上蹲下身洗了把脸,刚站起身来,人群中一个小姑娘一头扎了过来,嘴里叫着“妈妈”,柳绵绵这时刚起身,就让这孩子撞了个满怀,差点没收住脚,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宝妞献宝一样把手里的东西举过头顶:“妈妈,甜的。”

柳绵绵牵着孩子的小手,给她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见她露了个笑出来。

“妈妈,晚上吃什么呢?”

“煮玉米棒子好不好?”

“好,包谷好吃的!”宝妞奶声奶气,语气里面相当满足:“甜杆儿也好吃。”

柳绵绵心里暗暗叫苦,已经吃了一个礼拜的玉米了呢。

再吃下去,她的肠胃能受得住,宝妞这样的小孩子可是受不了的。

没办法,这年头能吃饱就不错了,普通人过日子,那都是粗粮细粮掺着吃,吃新鲜玉米棒子还算是好日子了,碰上年景差些的时候,为了填饱肚子,连米糠都有人吃。

新下的玉米棒子香甜,刚好新鲜玉米熟了,生产队一天发上一筐子。

甜杆儿就是玉米杆子,新鲜着的时候尚有些甜甜的,在农村贫瘠的生活中难得吃到点甜头,大队并不管孩子们撸地里的甜杆儿吃,所以这几天一到下工的点,队里就组织社员们去地里下玉米棒子,孩子们就跟着大人后头捡玉米杆子,宝妞每天都跟着大点的小孩屁股后头混,她拍拍小肚皮,表示已经吃饱了。

自然是吃不饱的。

才三岁多的孩子,已经懂心疼娘了,柳绵绵心头一暖,到底骨肉连心,就算是她这样不喜欢孩子的,看见这孩子都心疼得不行。

母女两个往家走,路过的社员们见到两人也纷纷跟两人打招呼。

宝妞小嘴零碎,叔叔婶子大爷大娘的一一叫过去,然后跟人唠起来:“叔叔婶子吃了吗,晚上吃点啥,我妈说给我煮包谷吃,大爷您家里有包谷吗......”

话题也就只有吃了。

对方听到一乐,或夸这孩子灵秀,或夸她聪明,少不得又要聊上几句。

眼看天快要黑了,家里可没钱点油灯,柳绵绵赶紧拉她走。

回到家里,柳绵绵把玉米棒子剥出来,一个个的码在锅里,烧火上锅开始蒸。

自然不能只吃玉米,这季节除了玉米,地里的蔬菜也不少。

门口就有自留地,柳绵绵走到外头掐起菜来。

这时节,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这些菜地里倒是多,吃起来并不心疼。

不到一会儿功夫,小框子里头就装了满满一筐子豆角,框子上头还放着两个西红柿,待她从地里回来,宝妞已经乖巧的搬来两个小板凳放在自家大门口,这孩子是准备帮妈妈的忙摘菜了。

农村孩子早当家,别看宝妞才三岁多,简单些的活已经能干一些,摘豆角她就会。

柳绵绵把筐子放宝妞面前让她摘,拿了西红柿出来,走到水渠边上,打了点水洗了洗回头递给了个给宝妞,宝妞有吃的便不摘豆角了,乖巧的拿着一个西红柿塞到柳绵绵嘴边,另一个塞到自己嘴里。

这孩子胃口好,吃东西并不挑,这红彤彤的西红柿也好吃,于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西红柿是自家种的,味道清甜爽口,这是后世吃多了大棚蔬菜的柳绵绵从没吃过的味道。

除了西红柿,地里的黄瓜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

母女两个吃着西红柿,互相对视一眼,宝妞大大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儿,算是苦中作乐。

看着眼前这一幕,隔壁王大为家的冷哼一声。

这小狐狸精,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身段还这样好,大家都是一块儿下地的,就她那张脸却也都晒不起斑,前几年条件艰苦,那个时候她还瘦的跟黄花菜似的,这几年生活条件稍好些,便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该鼓的地方鼓,该瘦的地方瘦,想到平日里村里男人看着柳绵绵那火辣辣的眼神,王大为家的那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要是王大柱现在回来,见过这小蹄子,不知道还会不会要死要活要离婚。

王大为跟王大柱两个是隔着一房的堂兄弟,关系还没出五服,两家的房子也挨在一起,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常也没少为了鸡毛蒜皮吵架拌嘴。

“柱子媳妇,这月柱子没寄钱过来,我早就说了,大柱都不要你了,你也好意思赖在人家家里头不走?”王大为家的叉着腰,又对着宝妞说:“宝妞,你爸爸在城里给你找了个新妈,快要给你生弟弟了,你想不想进城去呀?”

柳绵绵分不清这话是不是故意给她找刺激,毕竟农村人最喜欢拿生弟弟逗小孩儿。

隔壁还住着几户人家呢,大家伙都蹲在院子里头吃晚饭,这会子听到声响,便齐刷刷的,伸长着脖子朝这边看。

柳绵绵掀了掀眼皮子,对上王大为家不怀好意的笑。

王大柱寄信回来的事也不是秘密,村里不少人都知道——王大柱现在出息了,他要休妻!

“哟,嫂子怎么关心起宝妞爸来了。”柳绵绵叹了一口气,茶里茶气的发言:“我看大为兄弟倒是忙得很呢,这是在给谁家挑水呢?”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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