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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厂花太凶猛林致远潘国富 全集

二肥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几秒钟后,林致远听到听筒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林致远,真的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林致远将听筒远离自己的耳朵,刚才那声尖叫震的他耳膜嗡嗡直响。然后他听到听筒里又传出一段对话声。“你小点声,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妈,是林致远,真的是林致远。”“我知道,你们班以前学习最好的男生,长得挺好看的。”听到这段对话,林致远笑了。梁静是他的初中同学,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他。梁静的家境比较好,父亲是革安车站的副站长,初中时他们家就装了电话。后来初中毕业,他上了革安一中,而梁静则读了铁路技校,三年毕业后直接进了铁路工作。“梁静,你忘了,初中毕业时我们去你家玩儿,当时是你主动给的我你们家的电话号码。”“哎呀,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林致远,你现在...

主角:林致远潘国富   更新:2025-01-01 10: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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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致远潘国富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厂花太凶猛林致远潘国富 全集》,由网络作家“二肥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几秒钟后,林致远听到听筒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林致远,真的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林致远将听筒远离自己的耳朵,刚才那声尖叫震的他耳膜嗡嗡直响。然后他听到听筒里又传出一段对话声。“你小点声,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妈,是林致远,真的是林致远。”“我知道,你们班以前学习最好的男生,长得挺好看的。”听到这段对话,林致远笑了。梁静是他的初中同学,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他。梁静的家境比较好,父亲是革安车站的副站长,初中时他们家就装了电话。后来初中毕业,他上了革安一中,而梁静则读了铁路技校,三年毕业后直接进了铁路工作。“梁静,你忘了,初中毕业时我们去你家玩儿,当时是你主动给的我你们家的电话号码。”“哎呀,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林致远,你现在...

《重生之厂花太凶猛林致远潘国富 全集》精彩片段


几秒钟后,林致远听到听筒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林致远,真的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

林致远将听筒远离自己的耳朵,刚才那声尖叫震的他耳膜嗡嗡直响。

然后他听到听筒里又传出一段对话声。

“你小点声,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妈,是林致远,真的是林致远。”

“我知道,你们班以前学习最好的男生,长得挺好看的。”

听到这段对话,林致远笑了。

梁静是他的初中同学,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他。梁静的家境比较好,父亲是革安车站的副站长,初中时他们家就装了电话。

后来初中毕业,他上了革安一中,而梁静则读了铁路技校,三年毕业后直接进了铁路工作。

“梁静,你忘了,初中毕业时我们去你家玩儿,当时是你主动给的我你们家的电话号码。”

“哎呀,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林致远,你现在在哪呢?大学毕业了吗?”梁静显得异常兴奋。

“去年我就毕业了,分配到了革钢,现在在热轧厂上班。”

“革钢好,革钢的工资比我们铁路高一大截呢!”老同学许久没联系,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梁静,我刚才听阿姨说你怀孕了,难道说你结婚了吗?你对象是干什么的?”

梁静的声音透出了一股羞涩,“我读的是技校,比你们早毕业四年,两年前我就结婚了,我对象是军人,平时不在革安,所以我一直都还在我妈家住,林致远,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啊?有事你就说话,我现在在革安车站售票大厅卖票,大忙帮不上,铁路上的事还能帮点小忙。”

林致远心中大喜,他找梁静就是为了买火车票的事儿。

“梁静,明天我想去沪市,我知道现在车票特别不好买,不知道……”

不等林致远说完,梁静马上就答应下来了,“车票是不好买,不过既然你找到我了,我怎么也得帮你安排上,去沪市的车是上午九点零二发车,到时候你提前到售票大厅找我,我把你送上车。”

“那可太谢谢了,那咱们明天见面聊。”林致远千恩万谢的挂了电话。

晚上十一点半,林致远骑着二八永久从青年宿舍出来,到厂子换了劳动服进了车间。

夜班的工作强度没有白班大,倒班的工人可以换班的眯一觉。

早上七点半,林致远去澡堂子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条牛仔裤,旅游鞋,蓝色T恤衫,背了一个脏兮兮的化肥袋子,连早饭也顾不上吃,骑上二八永久就出发了。

化肥袋子里装的就是国库券,林致远前世走南闯北也有些江湖经验,他知道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

所以他把那九千多块钱面值的国库券放到化肥袋子里,上面还堆了一堆菜叶,外面抹了黄泥和机油,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就这破袋子,扔在路边都没人捡,上火车也不会有人注意。

林致远把车子蹬得飞快,半个小时就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这里有二十四小时的存车处,一天一夜两毛钱,林致远交了六毛钱,收好存车小票后,林致远直接进了售票大厅。

没费劲儿,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售票窗口后的梁静。

梁静同时也看到了他。

一见到林致远,梁静羞涩的笑了。这个好看的男生越来越帅气了,也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看到他,她就想起了自己那段青涩的中学时代,眼前这个男生就是那个时代的主角。

梁静向左边指了一下,林致远会意,走到一个门边,等了没几分钟,梁静挺着肚子就从门里出来了。

老同学见面,分外亲切。

“梁静,你这动作够迅速的,我还没结婚呢,你都怀孕了,几个月了?”

梁静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肚子答道:“六个月了,有点显怀了,我跟你们这些学习好的没法比,没上大学,念完技校就上班,上班没两年,家里介绍了现在的对象,处了半年就结婚了,干什么都比你们快。林致远,你现在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

“没呢,我去年刚毕业,还没想这种事儿呢!”

“你是大学生,将来有前途的,找对象不着急的,一定得好好挑挑,千万别找当兵的,我怀孕这么长时间,他也没办法回来看我。”梁静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幸福的光泽。

她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差不多了,你跟我来吧!”

“我还没买票呢!”

梁静回头一笑,“有我在,还用买什么票?我把你送上车,再找个人关照你一下。说来也巧,我的一个好姐们儿就在这趟车上,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林致远有些迟疑,“梁静,不买票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啊!”

“没事!带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梁静满不在乎。

林致远一想也是,现在各行各业都没那么正规,铁路职工和家属坐火车都不用买票,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了。

梁静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叮嘱林致远,“林致远,我这个姐们儿长得非常漂亮,但就是性子有点儿冷,而且最近她家出了点事,可能心情不好,所以待会儿见面你不要多说话。”

“明白。”林致远从来也不是一个爱打听事儿的人,只要能让他安全顺利的到达沪市,让他装一路的哑巴都行。

梁静带着他直接走出售票大厅,从内部通道到达月台。

一辆上面写着革安--沪市的绿皮火车静静的停在铁轨上。

梁静站在车下,边走边喊,“姚叶,姚叶!”

火车太长,梁静一直走过了三个车厢,车门里走出一个女人,一身铁路的蓝色制服,还带着旧时代铁路的软顶帽子。

林致远定睛一看,心脏不由自主的多跳了两下。

难怪梁静说她的这个姐妹儿长得很漂亮。

确实漂亮!

眼若点漆,鼻似悬胆,小小的嘴唇非常红润,皮肤特别的白皙,个子大约在一米六二六三左右,小巧玲珑的,但是身材异常火爆,即便穿着难看的制服,也挡不住她傲人的曲线。

林致远非常有分寸,只看了两眼便垂下眼睛。

“姚叶,这是我初中同学林致远,重点大学的高材生,他去沪市办事,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可得多关照一下啊!”梁静把林致远介绍给姚叶。

姚叶冷冷的看了林致远一眼,只说了四个字,“跟我来吧!”说完就转身上车了。

林致远心想,怪不得梁静说她性子冷,看这茬架不是一般的冷。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能到沪市就好。

林致远回身向梁静道了一声谢,“梁静,等我回来再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梁静抻着脖子又冲车厢里喊了一句,“姚叶,你可千万照顾好我同学啊,不然我跟你没完。”


啪啪啪!

有掌声从前后传了过来。

原来在林致远和这两人打斗时,那些冷漠的看客一直在看热闹,只不过没人上前帮忙而已。

直到战斗结束,两个流氓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这些人才敢鼓掌。

林致远靠在墙边,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刚才长脸汉子刺他的那一刀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只是小腿,而且牛仔裤比较厚,伤的不重,如果……

再严

王胖子算的很仔细,算完之后得出一个数字,九千五百五十元,这比林致远在山城时估算的数额少了差不多五百块钱,因为林致远收的国库券中一年期的占比比较多。

不过即使这样,净利润也达到了两千七百五十元,利润率高达百分之四十,这还仅仅只是一周的时间。

一周时间赚的钱比林致远上班一年半挣的还多。

虽然林致远前世也挣了不少钱,但是八十年代人民币的购买力可跟二零二三年不一样

林致远不慌不忙的先去了澡堂子,换上劳动服。

然后又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均热车间,班长大老黑带着一群工人正坐在车间门口唠闲嗑呢!

轧机坏了,生产线就得停,除了维修工和技术员,他们这些普通工人就无事可做了。

有几个工人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抻脖子往车间里张望。

“最好是晚两天再修好,让老子也歇两天。”

林致远听到这种话无动于衷。工厂里,像自己父亲,姐夫,以及石茂才、钱有福这样的劳模毕竟是少数。

大部分的工人都是混工资的,所以轧机坏了,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不用干活了。

离着老远,聂长水就冲林致远直招手,“大林,过来歇着,今天不用干活了。”

林致远冲他一笑,“长水哥,我进去看看。”

林长水迈步往车间里走,听到身后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人家是大学生,技术员,是干部,到车间来是镀金的,你以为跟咱们一样呢?遇到这种事不得往前冲,好好在领导面前表现吗?”

林致远脚步停了一下,但也仅仅是这么一下,随即他又大步向前走去。

工人就这样,说什么的都有,你管是管不过来的,不过自己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往上爬得更快一些。

******

因为生产线停了,车间里的温度下降了很多。此时,轧机跟前聚满了厂子和车间领导。

徐大友不停的向轧机里面喊话,“怎么样?检查出哪里出毛病了吗?”

轧机里传出声音,“怪事儿啊,哪里都正常啊!看不出哪有毛病!”

徐大友当即暴跳如雷,“废物,一群废物,这都二十四小时了,二十多个人,连台机器都修不好,我要你们干什么?”

他说话的口吻和石茂才一模一样。

现场的人都羞愧难当,有好几个低下了头。

林致远目光一扫,看到了技术科的三位高工正围着一张图纸在那看来看去,他便凑了过去。

“孙工,张工,蒋工,你们也来了?”

“大林,你们车间的轧机出了问题,我们已经在这待一天了。”

“三位高工一出手,毛病肯定迎刃而解呀!”林致远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三位高工都面露愧色。

林致远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异样,一回头,发现在自己身后,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正用仇视的目光瞪着他。

林致远一看,认识,这不是均热车间的技术员刘彦昌吗?昨天开欢迎会的时候,这位刘技术员当时也出席了,当时表现的好好的呀,怎么一天不见,就用这种眼神看我?

刘彦昌见林致远在看他,急忙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林致远心思急转,马上就猜出刘彦昌仇恨自己的原因了。

刘彦昌也是大学生,不过他是革安钢铁学院的大专生,无论是学校还是学历都比自己矮一头。

自己没来均热车间之前,刘彦昌是这里的第一学历,技术大拿,自己这是挡人家的路了。

林致远在心里呵呵一乐。

兄弟,对不住了,你恨我吧,尽情的恨吧!就冲你这小肚鸡肠的气量,早晚你是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林远志没搭理刘彦昌,装模作样的站在三位高工身边低头研究起了图纸,其实他一直竖着耳朵注意轧机那边的动静。

一个满身机油污渍的维修工从轧机里钻了出来,沮丧的冲着徐大友和石茂才摇了摇头。

两人又是一通大骂,整个车间里不听别人的,全是他们两个的骂声。

林远志心想,该我闪亮登场了。

他走到轧机跟前,探头往里瞅了瞅,一扭脸,“主任,不如让我进去试试吧,这台轧机的图纸我研究过。”

石茂才狐疑的看着林致远,“大林,你行吗?你才来几天,可别逞能。”

“试试呗,我要是不行再让别的师傅上。”林致远的话刚说完,刘彦昌就阴阳怪气的说道:“大林,现在不是你出风头的时候,你知道耽误维修影响有多大吗?”

林远林哪会惯他包,当即笑呵呵的怼了他一句,“刘哥,这怎么能是出风头呢?我是看着生产停了,心里着急呀!恨不得马上把轧机修好,对了,刘哥是均热车间的老技术员,一定有经验,要不你进去试试?”

刘彦昌一看刚出轧机那位维修员劳动服上那黑乎乎的机油污渍,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但这一步退出他马上就后悔了,他看到了厂长徐大友和石茂才脸上同时出现了厌恶的表情。

这两位汉子心里想的都是一样,最烦逃兵。

刘彦昌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解释道:“我是技术员,不是维修员,机械方面的事我不懂,进去也白搭。”

林致远见效果达到了,不再理他,伸手把维修员手中的手电筒拿了过来,二话不说,低下身子钻进了轧机内部。

一进去林致远就傻眼了,轧机内部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机油,根本就看不清哪颗螺丝变形了。

他只能又把头探出来,从外喊道:“抹布,我需要很多抹布。”

立刻有人给他递过去一叠抹布。

林致远从上方开始,一点点的擦拭着机油,他要从轧机内部成百上千颗螺丝中找出变形的那一颗,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面的人等的很心急。

石茂才又趴在了地上,冲着里面的林致远喊道:“大林,你才来均热两天,对这台机器不熟悉,还是让别的师傅进去看看吧!”

“主任,我还能撑得住,等我要是撑不住了再换人!”林致远觉得这句话感染力不够,急忙又加了一句,“虽然我只到均热车间两天,但我也是均热的人了,不抛弃,不放弃,我一定能修好这台机器。”

趴在地上的石茂才愣了,这句本应二十多年后才会出现的台词冲击力还是蛮大的,不只是石茂才,徐大友、张德胜、钱有福、李涛几人,都觉得胸中有一团热火在烧,而这团火却是一个和他们儿子年纪一般大的年轻人点燃的。

徐大友扭回头,对厂办主任王峰说了一句,“你通知一下食堂,让他们炒几个菜,送到车间来,大伙干了半天了,估计都饿了。”

王峰领命而去。

天色越来越暗,车间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了,亮如白昼。

饭菜已经送到,外面的人吃上了,钱有福走到轧机跟前,“大林,先出来吃口东西吧,吃完咱们再干。”

此时距离林致远钻进轧机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里面的他腰都直不起来了,全身上下就跟水里捞出来一样,轧机里面的高度大约是一米七,而他光脚有一米八三,呆在里面只能一直屈着膝盖,这罪真不是人遭的。

他已经把整个轧机内部上方的机油擦干净了,但是依然没有找到那颗变形的螺丝。

“你到底在哪里?赶紧出来吧?乖,听话,你想把我累死啊!”林致远小声的自言自语。

当他把轧机下方一处机油抹掉之后,眼睛一亮,一颗扭曲的螺丝露了出来。

“扳手,给我一把扳手!”林致远冲外面大吼道,这时候声音必须大。

外面的人听到林致远的呼声,精神一振,全都凑了过去。


均热车间大门外的凉亭里,一群人围着石桌,各自捧着手里的饭盒,低着头吃的正香。

车间里太热,还是外面凉快,大部分人都跑到外面来吃饭。

班长大老黑一边吃着饭,一边把林致远介绍给大家,“大林你们都认识了,去年篮球赛时都见过面,以后他就是咱们班组的了,就是兄弟了。”

林致远站起来向众人打着招呼。他的铁哥们王大山不是这个班组的,今天休息,没来上班。

大家嘻嘻哈哈说了一会儿闲话。

“大林,你不是技术科的吗?怎么跑我们车间来了,是不是得罪你们科长了?”这帮工人果然什么都敢问。

林致远笑笑,也不正面回答。

车间里的天吊师傅姚大姐捧着饭盒凑到林致远身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个没完,口中啧啧赞道,“到底是大学生,看这细皮嫩肉的,比我的皮肤还好。”说着,她竟然伸出手摸了林致远的脸一下。

林致远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车间里就是这样,不管男的女的,荤的素的全来,百无禁忌。

尤其是像姚大姐这样结过婚有了孩子的女人,更是放得开。

段小萱一看姚大姐敢去摸林致远的脸,当时就急眼了,“姚大姐,你干嘛呢?别把人吓坏了。”

“哎呀,小萱妹子心疼了,怎么?护起男人来了?”姚大姐一句话就让段小萱的脸变成了一块红布,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哪里是这种破马张飞的大老娘们的对手,当时羞的拿着饭盒就跑了。

姚大姐一伸手搂住了林致远的肩膀,故意大声道:“大林,一会儿吃完饭跟大姐休息去啊?大姐知道车间里有一个僻静的地方……”

林致远笑眯眯答道:“行啊!姚大姐你先去洗干净等我。”

姚大姐当时就愣了。

不只是她,林致远这话说完,整个班组二十多人全都瞪圆了眼睛。

在以往的接触中,林致远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没想到他面对姚大姐这么彪悍的女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完全颠覆了固有的印象。

和林致远关系比较好的聂长水当即吹起了口哨,“大林,有一套,一会儿我给你望风,今天你非把这个老娘们给我治理的服服帖帖不可。”

大老黑也乐的前仰后合,手指着姚大姐,“姚翠兰,人家大林可是提条件了,你还吃什么饭,赶紧去澡堂子洗澡吧!”

姚大姐难得的红了一回脸,她恶狠狠的打了林致远一下,“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敢调戏老娘,老娘的岁数都能当你姨了。”

聂长水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姚大姐,岁数大有岁数的好处,败火!”

“滚!”姚大姐对林致远这个大学生还有些忌惮,但是对上聂长水,她可是一点都不怕,放下手里的饭盒就去追聂长水。

两人就在均热车间的门口你追我赶,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好一派欢乐祥和的场面。

车间办公室里,石茂才,张德胜和工会主席钱有福正站在窗前,捧着饭盒,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外面工人嬉笑打骂。

钱永福今年五十八岁,一头花白头发,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是均热车间的老人,在工人中很有威信。

他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这个大林不错,一来就能和大家伙打成一片,面对姚翠兰还能不落下风,大学生就是不简单。”

石茂才那张死人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别看上午林致远开会时说的挺漂亮,但是石茂才还是担心他不能融入到车间集体中,不过刚刚那一幕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林致远确实没摆大学生的架子,这么短的时间就和工人相处的这么好,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过……

石茂才一扭头,对钱有福说:“师父,下午你找个机会和大林聊聊,让他离那些女工远点,他是大学生,厂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和其他工人不一样,别让他和那些裤裆里的破事沾边儿,你看他那张小白脸,车间里的女工都想把他吃了。”

钱有福是石茂才的师父,石茂才一向对他非常尊重。

车间这种地方是很讲究师徒传承的,师父带徒弟,是会把自己那身绝艺倾囊相授的,徒弟对师父要像父母那样孝顺,逢年过节,或者赶上师父师母过生日,都要提着礼物上门祝贺。

这在革钢都成为传统了。

“行,下午我就跟大林说。”钱有福一口答应下来。

******

车间外的凉亭里,摆脱了姚翠兰追赶的聂长水,重新回到林致远身边,他从兜里掏出一摞国库券,“大林,这里一共是二百六十块国库券,我的,还有我家里的都给拿来了,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他生怕林致远反悔。

林致远放下饭盒,眼睛盯着聂长水,“长水哥,你真的要把国库券卖给我?我再跟你确认一下,这些国库券留到几年以后利息可都不低呀!”

聂长水苦着脸,“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等不到三年以后了,现在着急用钱,大林,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怎么可能!”林致远当即从劳动服兜里掏出钱,按照七十五元现金兑换一百元国库券的比例,数出一百九十五块钱交给聂长水。

聂长水拿着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又有一个叫赵万军的工人凑了过来,“大林,昨天咱们也说好了,我手里有二百块钱国库券,今天我都带来了。”

“行,赵哥。”林致远痛快的数出一百五十元钱,买下了赵万军手里的二百块钱国库券。

其他工人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问了不少问题。

“大林,你收国库券干嘛?”

林致远不慌不忙的撒起谎来,“我爸妈有点儿闲钱,国库券的利息高,比存银行合适,这不就想着收点留着嘛!”

这个借口非常完美,不由得大家不信。

“大林他爹是省劳模,一个月能挣二百多块钱呢,人家有闲钱,不像咱们吃了上顿没下顿。”

“聂长水,你少喝两顿酒就什么都有了。”

“大林,我家也有国库券,你收吗?”有不少人围着林致远开始打听。

虽说革钢的工人工资高,待遇好,但是这年头大家收入都差不了太多,低的五六十,高的一百多,吃饭肯定是够,但是如果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随了礼马上就捉襟见肘了,所以虽说国库券的利息高,但是时间实在太长,三年期五年期,很多人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收,明天都拿来吧!”林致远大声宣布。

今天这个广告做的效果不错,相信明天别的车间的人也都能听到这个信儿,到时候他就可以收到更多的国库券了。

林致远的第一个小目标就是靠倒腾国库券先挣他个十万八万得。

如今,自己又向着小目标前进了一小步。


林致远淡定自若的站在徐大友的桌前,目光平静,不卑不亢。

徐大友端着茶杯,一口口的喝着香喷喷的茉莉花茶,并没有着急开口,他在观察林致远的反应。

林致远同样也在观察着徐大友,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两人更像是在进行一种斗智斗勇的角力。

虽然徐大友昨天表现的很偏心,但林致远并不恨他,甚至有些感谢他。

徐大友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比如说工作霸道,一言堂,容不得反对意见,大家长作风,但他是真心的把热轧厂当成自己的家来经营,在他主政期间,热轧厂的产值年年上升,职工的福利待遇都能得到保障。

最让林致远忘不了的是,前世,他被潘国龙和邱德瑞陷害时,有很多人要把林致远送到监狱里去。当时是徐大友力排众议,坚决反对,林致远这才算逃过更大的劫难。

“谁工作不犯错?林致远是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经验难免欠缺,如果因为这个就上纲上线,把人家往死里整,今后还有谁敢干工作?”就因为徐大友这句话,林致远仅仅被开除了事。

所以林致远一直都把徐大友当成恩人,前世他发迹后,每次回革安过年,都会提着礼物去看望这位老领导。

徐大友看到林致远在自己桌前足足站了一分钟,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心浮气躁,心中颇有些欣赏之意。

他是爱才的领导,林致远是重点大学自动化专业的大学生,是他特意从革钢集团总部要下来的人。

这年头大学生就像大熊猫一样稀少,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徐大友把林致远安排到了技术科锻炼。

这小子也确实没有辜负徐大友的期望,每天早来晚走,特别勤快,工作态度也很积极,业务能力更是没得说,工作没多久,就得到了科里那三个高工的一致好评。

如果不是潘东宝的面子在那卡着,徐大友真不想为难这个年轻人。

啪的一声脆响,徐大友将茶杯放回到桌面上。

“早上邱科长对你说的话,实际上是我的意思,大林,我知道这件事你有点委屈,但是咱们干工作谁能不受点气?”徐大友终于开口了,他打算好好和这个年轻人谈谈,“如果说昨天潘国富真伤了你,那么都不用你吱声,我先把他扔到局子里去。”

徐大友一摊双手,“我知道,你肯定是埋怨我偏心了,可现在你好好的,啥事儿没有,潘国富卡(东北话,摔跤的意思)的都破相了,大林,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作为你的领导,也是你的长辈,真心的劝你一句。”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直低着头的林致远眼中寒光一闪,这句话,对有些人来说管用,但是对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他信奉的是要解心中恨,拔剑斩仇人。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跟徐大友说的。

林致远缓缓抬头,“徐厂长,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下午就去内保分局把案撤了,不过咱们事先讲好,我不是冲着潘国富,我是冲着厂长您的面子,我进厂这半年多时间,一直是厂长照顾我,我心里都记着呢!”

林致远之所以磨磨蹭蹭没有去分局销案,就是等着和徐大友见面。

总要讨些好处的吧!最起码也得让自己在徐大友心里加点印象分。

徐大友颇有些意外,林致远平时话不多,看着有一股知识分子的清高,没想到这小子还挺重情重义,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林致远了。

“大林,那我就替潘国富谢谢你了,对了,你有什么条件没有?比如让潘国富当众给你赔礼道歉什么的。”徐大友感动之余,觉得也应该适当补偿一下,他抓紧桌上的烟盒,“抽烟吗?”

林致远表现出了一个新人应该有的觉悟,他先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恭恭敬敬的帮徐大友点上,最后才给自己点了一根。

两人对着吞云吐雾起来。

“大林,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怎么不知道?”

“抽着玩的,厂长,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想调到下面车间去。”

“你说什么?”徐大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工厂里是有等级划分的。厂机关是人人打破脑袋抢着进的地方,在这里工作不用从事重体力劳动,轻松体面,环境好,地位高,而车间就是被人嫌弃脏乱差的底层,噪音大,环境差,需要倒班,干的是脏活累活……

现在林致远居然主动提出要下车间,这跟主动请求流放有什么区别?

林致远看到徐大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多说了一句,“徐厂长,我是认真的,在技术科工作这半年多,我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我觉得只有到一线去,用实践才能提高自己,我申请到最艰苦的均热车间去。”

徐大友的脸色变幻了几次,这让他不禁想起上午邱德瑞跟他说过要把林致远踢出技术科,难道说邱德瑞给林致远穿小鞋了?

“大林,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们科长为难你了?”徐大友心中有些生气,技术科是热轧厂最重要的科室之一,邱德瑞如果胆敢公报私仇,那他绝饶不了这个混蛋。

林致远再三否认,只说确实是自己再三思考的结果。

这下徐大友真的高兴了。他是出身基层的干部,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最欣赏那些不怕吃苦的年轻人,林致远能有这样的表现,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大林,不错,你能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我这就安排,记住,下到车间以后好好跟工人师傅学习,等你技术上有了提高后,我再把你调回来。”徐大友破天荒地站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林致远的肩膀两下。

“对了,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林致远皱起眉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厂长,我是这么想的,虽然说我主动撤案了,但是潘国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打我杀我,厂里如果一点处分都不给他,怕是有人会说闲话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致远一直在观察徐大友的表情,“当然了,厂长,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具体怎么处理,还得您做决定,我在这里表个态,无论厂长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服从。”

林致远鞠了个躬,出了办公室。

他想调到均热车间原因是多方面,一是如果他继续留在技术科,三个月后,他将被潘国龙和邱德瑞联手陷害。即便他能躲过那一劫,但是那两个混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离开技术科是上上之选。

既然要离开技术科,索性选择条件最艰苦的均热车间,一是能在厂长徐大友心里加些印象分,二是有了在车间的工作经验,将来往上爬会更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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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友一个人坐了半天,抄起电话听筒,打给了矿渣厂的潘东宝,“老潘,林致远已经同意撤案了,下午他就会去分局。”

电话那头的潘东宝大喜,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老徐,还得是你出马好使啊!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咱们老哥俩出去喝一盅?”

“喝酒就算了,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虽然说公安那头没事了,但是国富当着几百人的面持械行凶,厂子不处分他说不过去,让我比较难做。”

潘东宝一听就明白了,“老徐,你看这样好不好?国富受了伤,这段时间也不能上班了,我利用这段时间把他的关系从热轧厂调出来,他不是你的人了,自然就不会让你为难了。”

“行,就这么定了。”徐大友也长出了一口气。潘国富走了,以后麻烦事就会少很多。

电话打完,徐大友一个人怔怔出神。

今天林致远的表现着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看这小子下车间有什么表现吧!如果他能沉住气在车间扎下根,就重点培养一下。


当最后一个乘客上车时,姚叶主动冲林致远喊了一声:“马上要发车了,你快点上来吧!”

林致远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姚叶会主动跟他说话,愣了一下之后,把手中的烟头扔掉,快步上了车。

休息室里依然只有林致远一个人,因为有新的旅客上车,姚叶又推着售货小车出去卖货了。

一个小时后,姚叶重新回来,林致远又帮她把小车摆好位置,这时他才发现,姚叶的后背几乎被汗水打透了。


“致远,爱我!”武小青的娇吟声响在耳畔,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像是从天边飘下来一样。

林致远没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武小青的双手抚上了林致远的脸,从额头开始,一点点下滑,他的眉,他的眼,他高耸的鼻梁,他微薄而倔强的嘴唇……

武小青痴迷的望着林致远,目光久久没有挪开。她的声音像梦呓一般,“志远,你长得真好看,从你进厂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们两个没有缘分,这辈子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她轻声的啜泣起来,最后死死抱住林致远,眼泪将他的胸口打湿了一大片。

林致远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仰起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要把三十多年的不甘委屈全部吐干净。

前世,武小青是热轧厂公认的厂花,娇柔妩媚,身材火辣,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一样。而林致远是新分配到厂的重点大学毕业生,前途无量。

很自然的,两人互相吸引,虽然没有在人前公开,但是在背地里两人已经好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然后,狗血的剧情发生了。一直暗恋武小青的潘国富向厂花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潘国富几乎所有的条件都不如林致远。

潘国富是中专毕业,身高一六九,瘦小枯干,风大一点都能把他吹走。

而林致远是东海理工大学毕业,身高一八三,目光明亮而温和,笑容灿烂,一进厂就引得厂里那批小女工忘形尖叫。

只有一点林致远不如潘国富,潘国富有一个当厂长的爹,所以他一进厂就进了油水最厚的销售科。

潘国富追求武小青的手段简单又粗暴,以利诱之,以钱动之。

潘国富许诺,只要武小青嫁给他,除了马上就可以得到一套独门两居室作为婚房,他还可以帮助武小青从车间调到厂机关,另外武小青那个在家待业两年的弟弟,他也可以想办法帮着安排到矿渣厂的附属福利分厂。

在八十年代的东北,房子是极度稀缺的资源,没有工作是不可想象的,在这三连杀的冲击下,武小青很快就沦陷了。

她同意了潘国富的追求,但是又舍不得英俊强壮的林致远。于是便发生了今天中午食堂门口的打架事件。

前世,得知这个消息的林致远暴怒之下,动手打了潘国富一顿,因此背了一个处分。三个月后,潘家老大潘国龙买通了技术科科长邱德瑞,偷偷在林致远负责绘制的图纸上做了一个小的修改,导致一批价值二十万元的配件,因为图纸错误全部报废,酿成了重大的生产责任事故。

林致远差点被判刑,幸亏当时的厂书记帮他说了句话,这才幸免于难,但他也因此被开除出厂。这在新世纪稀松平常的事,但在八十年代却是十恶不赦的。

一个没有工作的人会被视为是游手好闲,二流子,罪无可恕,无药可医,只有那些刑满释放分子才没工作。

林致远的父亲,一个革钢的老工人,被气得突发脑溢血,在床上瘫了十多年。

林致远的一生也因此被改变,开除之后,他远走他乡,先后去过深市、琼岛、沪市,走南闯北,一世艰辛,落魄过,风光过,尝尽人生百态。

摆过地摊,做过销售,开过公司,当过老板。当年踌躇满志的大好青年变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油腻中年。

他眼中的光消失的那一刻起,银行账户里的钱开始与日俱增。

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喝醉了,搂着一个嫩模很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吗?当你真正学会了不要脸,你就能在这个社会上游刃有余了。”

嫩模的后背光滑细腻,就像豆腐脑一样,一如此刻武小青的肌肤。

感受着怀中美人的温度和轻颤,虽然自己颠沛流离的一生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但林致远并不恨她。

世事艰辛,同为平民家庭出身的子弟,林致远理解武小青的这种做法。

八十年代,住房和工作的诱惑力就好比新世纪之后一千万的巨款,没有几个人能够抗拒得了。

更何况武小青的命运比林致远更为坎坷。她和潘国富结婚后并不幸福,潘国富体弱多病,无法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支撑起家庭。潘国富的大哥潘国龙觊觎这个美艳多汁的弟妹多时了,在他们婚后一年后,潘国龙找到一个机会暴强了武小青,并长期霸占了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年后,潘国富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和大哥的奸情,潘家闹得不可开交,人脑袋差点打出狗脑袋。

这件事最后的处理结果荒诞无比,在潘东宝和李淑娟的强力镇压下,潘家两兄弟握手言和,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武小青头上。

武小清只能含恨离开革安,远走南方。她先是在深市一家美容院打工,然后认识了一个香江来的富商,被富商包养了两年后,带着一大笔钱回到革安,开了当时革安最大的美容院,成为革安一代传奇女性。

武小青有钱之后,曾经想尽办法找到了林致远,只可惜那时候林致远恨她恨的要死,当场痛骂了她一顿。

武小青也不恼,只是含着泪说自己对不起他。

多年后,林致远才知道,武小青曾经有一次默默的帮过他。当时他做生意亏了个精光,是武小青背着他帮他还了债。

往事如惊涛骇浪,在林致远的脑海中肆虐。

武小青哭够了,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眼中全是爱意和不舍,“致远,潘家不是好惹的,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和他们硬顶,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答应我,千万不要……”

“我答应你。”不等武小青说完,林致远突然发声,这让武小青愕然了半天。

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执拗的要死的大男孩吗?他不是应该拎着刀去找潘国富拼命吗?

武小青心中百味陈杂,既欣慰又酸楚。

“志远,你真的别恨我,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我在车间实在是呆够了,那些工人动不动就对着我说荤话,占我的便宜,我弟弟已经在家吃了两年闲饭了,我妈说了,如果我不嫁给潘国富,她就去死。”她以为林致远在说反话,只能努力的解释自己的境遇。

林致远拍了拍她的后背,“别说了,我懂!你自己小心,潘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要当心呢,尤其是那个潘国龙,整天和地皮无赖混在一起,像土匪一样。”

武小青抽了一下鼻子,又哭了,“致远,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肯替我着想,我真是对不起你。”

她踮起脚尖,火热的唇再次凑了过来,“志远,再要我一次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于是,林致远再一次陷入到泥泞之中,怀中的少女向他奉献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最动人的身体,这就足够了。

他对她那点恨意,早就放下了。

但是其他害他的人……

林致远在低吼中迸发。

一个都别想跑。

既然重活一世,那就要快意恩仇,任性妄为一把。

自己在前世兵荒马乱的岁月中练就的一身生存技能,都用在他们身上吧!

1988,我来了。


“林致远!”身高一米六九,瘦的像小鸡仔一样的潘国富举着一把大号扳手杀气腾腾的奔着林致远就冲了过去,他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

身高一米八三的林致远露出惊慌的表情,后退了两步,边退边喊,“杀人了,潘国富要杀人,大家都要给我作证啊!”

林致远的表情有些夸张,但他那双清亮的眸子丝毫不乱,甚至还带了一丝揶揄和嘲讽。

此时正值中午,六月的太阳高悬空中,革钢热轧厂的食堂门口人山人海,近千名拿着铝制大号饭盒的工人师傅们,兴趣盎然的看着眼前这出闹剧。

“到底因为啥呀?小潘子为啥要和大林拼命?”

“还不是因为女人吗?小潘子要和武小青搞对象,武小青又喜欢大林,这点儿破事儿整个厂子全知道啊!”

一个大黑脸不停摇头,“红颜祸水呀!怪不得以前因为女人会亡国。”

“哎哟卧槽,老黑,出口成章,你这是要考大学呀!”

这种男女之间的三角恋正是群众最喜闻乐见的八卦新闻,这帮工人嘻嘻哈哈的,说什么的都有,全没把眼前这场打架当回事。

工厂这种地方,百分之九十都是大老粗,像这种程度的打架,几乎每天都会上演,甚至拎着刀满厂子追人的事也屡见不鲜,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就在这一片嬉笑声中,不知道是谁从人群中伸出一只脚,正好绊倒了潘国富。

潘国富的脸结结实实和台阶来了一个零距离接触,围观众人只觉得一阵蛋疼。

这下,应该很疼吧!

潘国富正好趴在林致远身前,摔了一个满脸花,疼得他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林致远先是一脚将他手中的大号扳手踢走,然后故作关心的蹲在地上,“国富,你没事吧?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厂机关的工作人员,怎么能够故意杀人呢?这不是走上犯罪道路了吗?你说我是报警好呢,还是报警好呢?”

这怪异的腔调又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热轧厂厂长徐大友拎着饭盒阴沉着脸走了进来,所过之处,人们自动的让出一条通道。

徐大友在热轧厂当了十二年厂长,俨然是这里的土皇上一般,他咳嗽一声,别人都不敢喘气。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工人们一见徐大友来了,呼啦一下作鸟兽散,不到几秒钟,堵的严严实实的食堂大门,顿时变得冷冷清清。

徐大友目光如电,先是狠狠的瞪了林致远一眼,随后又望向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潘国富。

“林致远,你也是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呢?”徐大友一张嘴,就给林致远定了罪。

“徐厂长,您这可就冤枉人了,这么多师傅都看着呢!是潘国富拿着扳手要杀我,他自己不小心绊倒了,我可一下都没碰他。”林致远脸部表情变换的非常及时,刚刚还惊慌失措,现在又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儿。

徐大友冷哼了一声,“可我现在只看到潘国富躺在地上,而你好好的站着,什么事都没有。”

说话间,热轧厂保卫科科长张宝庆带了两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先把潘国富带到医务室治疗,其他的事等保卫科调查清楚再说。”徐大友扔下一句话,转身进了食堂。他这么处理明摆着就是准备和稀泥了,说是调查,其实就是轻拿轻放,潘国富什么责任都不用负了。

张宝庆带着两个保卫科的人,扶起潘国富向医务所的方向走去。

林致远眯着眼望着徐大友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他再次变脸,方才的委屈不翼而飞,此时,他的脸像岩石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经历这个场面,但他依然很愤怒,周身上下仿佛燃起了一团看不见的火。但好在他已经能够完美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上一次,他动手差点没把潘国富打死。

徐大友偏心的原因是因为潘国富的爹潘东宝是革钢矿渣厂的厂长,和徐大友平级,官官相护,他自然要极力打压平民家庭出身的林致远,哪怕林致远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徐大友走进食堂后,一个剃着平头的小青年跑到了林致远身边,“大林,刚才那脚是我伸的,怎么样?牛不牛?潘国富那张脸算是报销了。”

这人是林致远的好哥们王大山,看到他,林致远的面部表情再次发生了变化,如暖风吹皱了一池春水,阴郁愤怒被灿烂的笑容代替,他亲热的勾住了小青年的肩膀,“刚才我就看到了,大山,谢谢你,晚上下班我请你下馆子。”

“拉倒吧!就咱们挣这两个钱,下两趟馆子,月底喝西北风去袄?”

“放心,钱不是问题,我马上就会有钱了。”林致远信心满满,但是王大山一个字都不信。

1988年的革安,工人平均工资在七八十元左右,像王大山这种刚进厂的青工,每月工资是四十八元,而林致远这种大学毕业生,每月能挣到六十七元。

虽说现在的物价也低,但是下一次饭店怎么也得五块八块的。王大山和林致远一样,家里都不富裕,让他花钱下馆子,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林致远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大山,你帮我打份饭。”他从兜里掏出几张饭票,塞到王大山手里,随后头也不回,跑回到办公楼技术科,取出一张稿纸,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兹证明,热轧厂销售科科员潘国富于一九八八年六月二日,在食堂门口手持凶器意图谋杀林致远……”

写完这张证明后,林致远取出一盒印泥,又跑回到食堂里。

当他看到厂长徐大友已经吃完饭走了,这才拿出那份证明挨个桌求人给他签名印手印。

这些工人依然嘻嘻哈哈的笑着,林致远求到他们头上,一个个也没当回事,提笔歪歪扭扭写下他们的名字,随后印上了大红手印。

短短半个小时,两张稿纸就印满了鲜红的指纹。林致远粗略的数了数,足有一百多人签了字,这就足够了。

他骑着自行车,先去厂外的小卖部买了一盒两块五的红塔山,随后去了热轧厂附近的革钢内保分局,找到了老熟人金警官。

林致远刚入厂时,因为是大学生,有文化,曾经被借调到内保分局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临时普法员,当时带他的人就是金警官。

见了面,林致远也没客气,直接把那两页稿纸的证明书拍到桌上,“金哥,我要报案,今天中午我们厂的潘国富想要谋杀我,当时我们厂几百人都看到了,这是证人证言。”

说着话,他熟练地拆开红塔山,弹出一支香烟递给金警官,然后貌似无意的将那盒烟放在了桌面上。

金警官拿着烟,看了看商标,笑的有些猥琐,“到底是大学生,都能抽的起红塔山。”

他美美的抽了一口,粗略的看了一遍证明书,“行了,放我这儿吧!下午我去你们厂子找老张了解一下情况。”

“多谢金警官,你可得救我的命啊!必须把那个潘国富抓起来,要不然他还得找机会杀我。”林致远千恩万谢的走了。

当天下午,老金就带着一个警察,骑着挎斗摩托进了热轧厂。

很快,警察进厂调查潘国富杀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热轧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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