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明月贺之洲的其他类型小说《本王在此明月贺之洲》,由网络作家“眉小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说小皇帝要来,明月怔了怔。贺之洲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脸上,很快又收了回去,若无其事道,“他倒是心急,本王才受了伤,他就巴巴儿的来探病。若不是确定本王伤了,本王这摄政王府只怕他死也不肯踏入一步。”明月似没听到他说话,皱着眉头发愣,愣了一会便果断捂着肚子呼痛道,“哎哟,肚子突然好痛,王爷,只怕我今日不能服侍王爷了,这就叫红翡过来吧。”也不等贺之洲回应一声,边说边就火急火燎的要往外跑。“站住。”贺之洲懒洋洋的开口,“装的一点都不像,本王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还捂着肚子的明月:“……”您倒是别看啊!谁求着你看了不成?“本王知道你刚到大梁,小皇帝就与你密谈过。”贺之洲竟难得的开门见山的对明月说话,“本王不用问也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本...
《本王在此明月贺之洲》精彩片段
听说小皇帝要来,明月怔了怔。
贺之洲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脸上,很快又收了回去,若无其事道,“他倒是心急,本王才受了伤,他就巴巴儿的来探病。若不是确定本王伤了,本王这摄政王府只怕他死也不肯踏入一步。”
明月似没听到他说话,皱着眉头发愣,愣了一会便果断捂着肚子呼痛道,“哎哟,肚子突然好痛,王爷,只怕我今日不能服侍王爷了,这就叫红翡过来吧。”
也不等贺之洲回应一声,边说边就火急火燎的要往外跑。
“站住。”贺之洲懒洋洋的开口,“装的一点都不像,本王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还捂着肚子的明月:“……”
您倒是别看啊!谁求着你看了不成?
“本王知道你刚到大梁,小皇帝就与你密谈过。”贺之洲竟难得的开门见山的对明月说话,“本王不用问也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本王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只是到了如今,你觉得你还能继续逃避下去?”
明月攥的紧紧的手心有冷汗冒出来,她没有想到,贺之洲会在这时候逼她表态。似乎他不跟自己装相后,他的言行举止就总是出乎她的意料,就像他会毫不犹豫的护着她,就像他会假装不耐却又很是耐心告诉她林氏的不简单,还有现在,他这样的强硬的坦白态度。
明月有些不安,她低了头,似抗拒一样不愿意说话。
既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又为什么不放任她或成全她呢,非要在这时候戳破这一切,逼得她做出选择,算是什么意思?
“本王还是小皇帝,你总要选一个。”贺之洲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色,仿佛只是说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便是本王不逼你,有朝一日小皇帝也会找上你,你心里明白得很。”
明月当然跟明白,当初小皇帝独自见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只要你帮朕做一件事,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包括放你离开大梁,成全你跟萧峰”。
他知道她是明月公主而不是长乐公主,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明月当时就明白,小皇帝对于她的性情与底细,只怕是一清二楚的。且她一直很疑心,小皇帝真的如外界所言那般糊不上墙吗?可她当日见的小皇帝,却并不像个昏庸糊涂的君主,她怀疑小皇帝其实也并不是贺之洲以为的那么简单!
对于当日小皇帝的提议明月是有一点点动心的,尤其小皇帝那句放她离开大梁,至于后头那句成全她跟萧峰,她直接无视了。但明月也深知小皇帝要她办的是什么要命的事。她或许对小皇帝还不够了解,但没少听闻摄政王的种种事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从来都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规避风险趋利避害则是人的本能。所以明月打定了主意,随便他二人怎么争怎么斗,她只作壁上观,到了合适时候只管跑路就是。
可现在却被贺之洲这样明明白白的挑破了,要求她二选一,还不选不行。
明月磨了磨牙,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何之洲一眼。
这男人就见不得她哪怕一点点的好!
可明月也知道他并非是危言耸听,小皇帝就要来了,她装病逃得了这次,下次呢?
贺之洲跟小皇帝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贺之洲,就是小皇帝,除了逃走,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贺之洲被明月瞪了也不恼,他甚至还慢悠悠的笑了笑,“赐婚的奏折本王已经递上去了,但他却压了下来。”
明月猛的睁大眼,她一直觉得他不可能会真的奏请小皇帝赐婚,所以即便听了他说那话,她也并未当真往心里去。却没想到,他果真埋了这么大的雷在等她!
这时候还装出副让她随便选的模样来!明月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这该死的男人早就自作主张的替她选了——小皇帝看到了赐婚奏折会怎么想,定然会疑心她投向了贺之洲的阵营,就算不疑心她投向了贺之洲,但世人皆知夫妻一体,贺之洲又那般爱重她——是的,爱重!
明月忽然就想起来,贺之洲第一次带她出门遇袭,以及府里府外种种关于贺之洲如何待她好的传言,顿时明白了过来,从一开始,贺之洲就没打算让她自个儿选!
她在小皇帝心里,说不得早成了一颗弃子!
贺之洲如今摊开来跟她说,就是在告诉她,如今她就算不上他这条贼船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想怎么样?”明月恼怒极了。不是没被人算计过,了不起以后还回去就是。可第一次被人这样悄无声息的算计完了之后,她竟想不出解气的法子来。
“摄政王府缺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贺之洲瞧着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满脸都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显见是被气坏了,偏又拿他无可奈何,心里无端生出几许愉悦来,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贺之洲要留人,就没有留不下来的!
明月听得一愣,他这是要对她的投诚酬以为正妃之位?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她愣愣的说:“想要成为王府女主人的多的是。”
“未来的大梁,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贺之洲又慢悠悠的抛出他的筹码来。
这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在明月面前暴露出他的野心!
明月却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垂死挣扎的嘟嚷道:“现在的大梁,不也缺母仪天下的皇后。”
“小皇帝可舍不得将那么有分量的位置交给你。”贺之洲志得意满的看着她,“本王却能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大话少说,王爷你经营这么多年也还没有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又如何能让我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明月忍不住出声打击他。
再说了,他可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贺之洲却并没有被她激怒,只看着她淡淡一笑,“若非为着名正言顺,本王也不会等到现在!不过如今小皇帝非要找死,你说本王岂有不成全他之理?”
“你!你今日就要……”明月骇然睁大眼。
他既说了忍耐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却又说要成全小皇帝的找死,莫不是今天就要来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了?
贺之洲被明月倒抽一口气以及猛然间瞪的溜圆的大眼睛逗的一笑,“本王再傻也不会在本王府邸动手,虽则本王并不在意什么名声,但也没傻到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做,本王可从未想过让自己以及自己的子嗣遗臭万年受人唾骂!况且他身边有银甲卫,本王若能动他早就动了。”
明月木呆呆的看着他,难不成他以为凭他现在的名声以及所作所为,就不会遗臭万年受人唾骂了吗?
贺之洲不用问都知道明月脑子里此时想的是什么,却并没有解释,只道:“本王原是可以名正言顺登基的,只是缺了一样名正言顺的东西——长乐既已与本王息息相关,本王日后万事自不会隐瞒与你。”
明月头皮都要炸了,慌忙摇手道:“王爷您不必这么客气,我这嘴有时候藏不住话,要紧的事王爷您还是瞒着我吧。要不然我一个不小心就坏了王爷的大事,岂不是不妙?”
卧槽啊,还万事不瞒她,这不是催着她早死早超生吗?
谁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的道理?贺之洲这厮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嘛!
见明月脸色都白了,贺之洲也知道她是真的吓到了,沉沉一笑,全不在意的说道:“便是你不当心说漏了出去,本王也不怪你。”
明月绝望了,却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可我自己会怪自己的,若真的坏了王爷的大事,我、我会内疚死的!”
真的,快饶了她吧!
贺之洲被她那事到如今犹拼死挣扎的模样逗的又是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就知道长乐是最乖不过的,放心吧,有本王看着你,哪里会让你有犯错的机会?本王会时时提点你的!”
明月:“……”
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准她下船就是了!
明月知道再怎么样挣扎装傻也是无济于事,只得沉沉一叹,识时务的开口:“王爷缺了什么东西?”
特特儿跟她提起他缺了名正言顺的东西,可不就是需要用她的意思么?
与其一直被贺之洲牵着鼻子走,还不如她主动的问起来,若能将主动权握在她手里,到时候也能跟贺之洲谈谈条件——虽然她觉得跟贺之洲谈条件的希望很渺茫,可若不争取一番就这么放弃,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她又不是笨蛋,一直挨打不会还手!
终于让她主动问了出来,贺之洲眸光微闪,将嘴角那点得意的弧度抿进了嘴里不让明月发现,“玉玺。”
许是前面那些话给明月的震撼已经够大了,因而当贺之洲这两个字说出口来,明月居然反应很平淡:“哦。”
贺之洲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当年大梁那场夺嫡之争,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玉玺就是在那时不见了踪影。小皇帝虽有遗诏上位,却因没有玉玺,也并非很名正言顺。不独是本王,便是小皇帝这些年也在寻找玉玺,你明白吗?”
明月表示不明白,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既然小皇帝也并非名正言顺,王爷当年为何要扶持小皇帝上位而不是干脆自己登基算了?”
反正没有玉玺,谁上位不是上啊,贺之洲怎么就容忍小皇帝登基了呢?礼让为国?屁,这货根本就是包藏祸心,有机会又怎么会让出去?除非,他不得不让!
又是什么原因能令得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得不让呢?明月还真有些好奇。
贺之洲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就那么鼓着,咬着嘴角,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原本觉得丢脸的话不自觉地吐露了出来,“你当本王不想取而代之?不过大梁王朝历朝历代都有一支银甲卫护卫皇帝的安全,他们只认皇帝不认别的,先帝将小皇帝托付于他们,便是本王也没有下手的机会。若非他们只负责小皇帝的安危,其他任事不管,那几年本王也没机会将小皇帝培养成如今这个样子来。”
明月总算听明白了,不是贺之洲当年不想登基,是因为有银甲卫挡在他的面前,他动不了小皇帝,才不得不退一步做了摄政王!
原来竟是这样。明月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才摆开了架势谈条件,“王爷如今是想要我替你找到玉玺,而后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对吧?”
贺之洲苍白俊美的面上逸出愉悦的笑容来,眼中神色却愈发的意味深长,“本王以为,这件事除了长乐,谁也帮不了本王。”
明月到嘴边的谦虚推辞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如若她真的不识好歹还要推辞拒绝一番,贺之洲一定会将她的底细清清楚楚的掀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秘密!
这样一想,贺之洲似乎还给她留了一点点的余地,当然前提是她得看清楚形势,乖乖听他的话找出他要的玉玺来。
既然这个要命的秘密如今已经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明月不得不妥协,“我会尽心竭力的帮助王爷,只是希望在事成之后,王爷可以应我一件小事。”
“哦?”贺之洲眯了眯眼,却并没有满口子答应她,只微微笑道:“说来听听——不过在说你的小事之前,本王还有个疑惑需要长乐为我解答一番。”
“王爷请问。”明月不太高兴,才打定主意不被他牵着鼻子走,转眼之间主动权就又落到了贺之洲的手里,这感觉,真跟翻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孙悟空一样憋屈得慌。
“长乐公主的闺名唤作什么?”
明月愣住,莫名其妙问什么闺名?还是长乐那厮的?虽然不明白也不理解贺之洲此时的想法,明月却本能的警惕了起来,复又一想,再是警惕又如何,如今她就捏在他的手里,她除了仗着自家秘密的那点优势,又能拿什么跟贺之洲对抗?
于是明月颇有些认命的回答道:“周柔嘉。”
柔和而美善,多么的好听!
再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明月忍不住又在心里埋怨了一番坑她不费力的华嫔。
瞧着明月低眉垂眼深受打击的蔫耷耷的模样,贺之洲又“哦”了一声,“那么,明月公主的闺名又叫做什么?”
饶是明月觉得今日这打击一波接着一波,早就该习惯淡定了,这时候听了贺之洲这带着笑意的问话,仍是叫她觉得自己又被雷亲了亲,“你……你知道?”
这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蠢透了,而她此时的表情,不用看镜子她也知道必定跟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一样蠢,简直蠢到了家!
连小皇帝都有可能知道她是明月而不是长乐,贺之洲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
这厮果然是存了心要在今天将她的底细全部掀出来吧?
这一个接一个的晴天霹雳,打的她骨头架子都黑了两黑,到底还要不要人活啊!
贺之洲看着明月吃惊又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大概因为太过用力得缘故,眼底渐渐升起了氤氲水雾,衬的一双眼睛愈发的漆黑透亮,犹如迷糊的小动物。她这幅难得的可爱模样激得他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忍不住低笑起来。
笑声中,明月的眼神逐渐回复清明,脸色又青又红,所有该有的愤怒、难为和尴尬同时涌了上来,“有什么好笑的,你当我乐意当长乐啊!”
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代替长乐来和亲?
他们都知道,却偏偏都要装作不知道,一个两个都存了心的要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够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明月公主的闺名。”贺之洲提醒她,根本不容许明月蒙混过关。
在昨晚他听到她毫不迟疑的告诉黄鸿飞称呼她为小周时,他就存了要问她这个问题的决心!别的男人只能叫她小周,他却知道她的闺名,凭这一点,他就必须要知道不可!
明月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那却不是害羞所致,更像是恼羞成怒,紧握着拳头努力压制身体里奔腾的洪荒之力,胸口深深起伏了两下,方才咬着牙故作娇羞的道:“女儿家的闺名,哪能随便说与人听?”
“刚才长乐公主的闺名,你不就很随便的告诉本王了?”贺之洲好整以暇的挑眉。
明月嘴角抽了抽:“……”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用力盯着贺之洲脑袋下莹光流转的羊脂白玉枕,觉得手心愈发的痒了起来。这会儿她若是抽出他的枕头将他一枕头砸到西天,她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大不大?
贺之洲似也瞧出了明月眼中的滔天杀意,淡淡一笑,“昨晚上撤走的暗卫已经全部回来了。”
这就是在警告明月,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了。
明月甚是遗憾的叹了口气,板着脸说道:“这是我的隐私,恕我不能相告!”
她越是这样遮掩,贺之洲就越是好奇的不行,出口激她道:“难不成明月的闺名很难听,难听到不能告人的地步了?”
明月眼皮狠狠一跳,面无表情又咬牙切齿的应道:“是,所以王爷可以不用问了吗?”
贺之洲摸起了下巴来,“当真有那么难听?也罢,既然明月这般难为情,本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明月正要松口气,就听得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反正本王也已经查过了,想必还有人记得,找个人进来告诉本王便罢了。”
这就是铁了心要知道啊!
明月又想去抽他脑袋底下的羊脂白玉枕了。
贺之洲竟当真张口叫人了,“肖大。”
“不许进来!”明月蓦地一声大吼。
贺之洲又挑了挑眉,“明月这是改变主意了?”
明月深呼吸,用力呼吸,死死呼吸。
她无论如何也没脸站在这里,听着另一个人来告诉贺之洲她到底有个什么样坑爹的名字!
与其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不如自己开口来的痛快!
这个以势压人的混蛋!
明月再度认命的低下了头,紧紧闭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就义模样,“周……大福。”
天知道她在得知自己竟然叫这么个亮闪闪的大名时,那犹如被雷劈了又劈简直都快劈焦了的沉痛心情啊!她每次一听到华嫔叫她大福,就总觉得眼前白闪闪亮晶晶的一片,一排排的黄金白钻闪的她脑袋都晕!
叫什么不好,要叫周大福!哪怕是给她取个周大妞周二丫之类接地气的名字也好啊!
听闻当初刚生下她时,伺候华嫔的老嬷嬷夸了句“小公主面相极好,乃是有大福之人”,然后华嫔小手一挥,就此定下了她的大名。
这悲催的周大福!
明月简直快要恨死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嬷嬷了,如今大福没见到,大祸倒是接二连三啊!
“大福?”贺之洲面上的笑容亦僵了一僵,哪怕他都有了听到“大妞二丫”之类的名字的心理准备了,还是被大福这个名字砸的呆了一呆。
见明月羞愤欲死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贺之洲好不容易忍住笑,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这名字取得好,明月的确是有大福气的人!”
明月抬起眼,满脸哀怨的盯着他忍笑的俊脸,哪怕他忍的这么辛苦,那亮闪闪的满是笑意的眼睛仍是将他出卖的一干二净。到了这会儿,明月也豁出去了,幽幽开口,“王爷想笑就笑吧,你有伤在身,再这么憋着,对你的伤口不好。”
“噗……”贺之洲到底忍耐不住了,低笑声冲口而出,一边笑一边龇牙咧嘴的皱眉头,显然还是牵扯到了伤口,“本王原没打算笑的……实在是明月你太过体贴,本王若不笑一笑,都对不住你体贴本王的用心。”
明月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不住吸气喊疼偏又笑的停不下来的样子,不怀好意的想:笑笑笑笑,干脆笑死你这个祸害好了!
前往外书房的路上,贺默忍不住担心的问道:“王爷,今日出门没出什么事吧?”
也不知为何,往常王爷出门都会带上他跟侍卫,今日却不让他们跟,且还一如往日般坐着小皇帝亲赏的皇帝才有资格坐的超华丽马车出门,这半天下来,真是令他如坐针毡,生怕王爷出门遇到什么祸事。
贺之洲神色淡淡,“没什么,不过遇到几只没长眼睛的苍蝇赶着来送死,本王心情好,便亲手送他们上路了。”
贺默心头一紧,“您亲自出手了?您练功正是紧要关头,这段日子断不能出什么差错,万一……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了不说,内力一反噬,您的身体可也受不住的。王爷,您听小的一句劝,往后切莫再像今日这样冒险了。”
贺之洲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
贺默知道自己说的话主子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无奈的吐了口气,又问道:“您冒此险带着那夏国公主出门,难不成有什么用意?”
贺之洲轻轻一笑,“夏国那位武安侯日前已经潜进了大梁,算算他的脚程,也该到上京了。听闻那武安侯对明月公主一往情深,若真的到了上京,岂会藏着躲着不见她?”
贺默抬眼,默默地看了贺之洲一眼,幽幽道:“根本就是王爷听说了那武安侯身手了得,乃是夏国第一高手,这才兴起了带明月公主出门的念头吧。”
在他心里,王爷是这世上最好最厉害的人,唯有一点,王爷爱武成痴,只要听说了谁的身手厉害,想方设法也要跟人过招切磋。如今王爷将目光定在了夏国那武安侯身上,只怕不达目的是不肯罢休的。
贺之洲淡淡瞥他一眼,面不改色的道:“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本王难道还会赏你不成?”
贺默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便是王爷想跟他交手切磋,也等您的玉洗神功突破第九重才好跟他动手不是?万一今日他真的来了,您又不能全力与他一搏……”
这图的到底是什么啊?
“你觉得他的身手好到需要本王奋力一搏才有胜算的可能?”
“当然不是。”那轻飘飘的话语,却令得贺默头皮一紧,忙否认道:“小的这不是担心您嘛。”
“引出武安侯不过是其一,本王原还想给那小狐狸一个欠她人情的机会,不曾想她竟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若当时她替他挡了那一剑,他便顺理成章的欠下了她的人情,她便可以趁机对他提出要求或者条件来。偏那自以为是的小狐狸只一意以为他要害她性命,竟不顾折了腰的危险从他跟前躲开了。
贺默实在不能理解自家主子的想法,一边让府里的女人找她麻烦,一边又刻意的给她机会,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基于问了也得不到回答,贺默干脆不再想这一茬了,“今日行刺的,可还是宗正明派出来的人?”
宗丞相是坚定的保皇派,小皇帝当日不顾贺之洲的反对硬是提拔上来,专与贺之洲作对。十次刺杀行动至少有九次都是宗正明策划,这人年纪不大,却极其狡猾,贺之洲就算知道背后是他捣鬼,偏没有证据。也不是没有让人干脆灭了宗正明,只是小皇帝格外器重他,竟将身边的银甲卫派出一半给宗正明,以保护他的安全。
银甲卫乃是历朝历代保护皇帝的一支武艺十分高强的侍卫队,他们异常神秘,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选拔又是如何受训,之后再安排给皇帝的,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银甲卫的人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他们脸上常年都带着银色的面具。他们不参与政事,不结党拉派,也不受任何人收买,只听令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个人。银甲卫其总数不过三百余人,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被人行刺过,但有银甲卫的存在,大梁历任皇帝据说连个磕碰伤都不曾有。
因此,便是贺之洲十分想要除掉宗正明这个政敌,一时也没有机会。
贺之洲嘴角带笑,然而目光寒冷,“且让他再蹦跶一阵子,待本王功成,再慢慢收拾他。”
有银甲卫护着宗正明,便是凭贺之洲如今的武功修为,竟也拿他没有办法。
当然,他一点也不心急,凡事都该慢慢来,摄政这么多年,若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这大梁国焉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贺默闻言,顿时放下心来,“王爷说的正是,待到您功成那一日,别说什么银甲卫,这天下也再没有能与您为敌的了。”
贺默这记拍马显然取悦到了贺之洲,他眉眼舒展,唇边笑意更深,“宫里久不进新人,小皇帝已经半年余没有踏足过后宫了,显是后宫的花朵不够研丽。跟南庄那边说一声,挑两个调教好了的送进宫去,。小皇帝一心为了本王的子嗣忧心,本王这做王叔的,自也该好好关心他,才不负皇兄当年所托嘛。”
贺默会意,笑道:“小的这就去办。”
小皇帝自一十二岁始就近了女色,这些年来送进宫里的女子不少,那些女子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调教,专为小皇帝准备,大多都被小皇帝沾了身的,年岁太小就开荤,小皇帝的身体早被掏的差不多了,虽然这半年来不近女色拼命调理想要生个皇子出来,但到底还是太晚了些。
……
明月与小檀在绿袖的带领下,到了蘅芜苑。
蘅芜苑比秋兰院大许多,里头假山花园且不说,还挖了个不小的池塘,池塘里养了鱼种了藕,这时节水面上已经冒出了不少荷叶来,圆圆扁扁铺陈在水面上,微风一吹,绿波荡漾,只叫人看一眼就心旷神怡。
小檀对此处满意的不得了,小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不时拿眼睛去看明月,这蘅芜苑比起当初她们在夏国时住的宫殿还要大要好呢。
明月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是从一个环境差一点的牢笼换到了好一点的牢笼而已。
见明珠主仆两人进了院子,一直留在蘅芜苑中安排各种事宜的汪漫语忙领着丫鬟婆子款款走向她们。
她今日穿着月白色与淡粉红的委地长裙,看似素净无华,然裙摆与袖口以银线滚边,绣着淡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裙面上则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如玉般的皓腕上个戴着一条红珊瑚手串,微抬俏脸,细长的丹凤眼透出精明而又妩媚的光泽,将她那份如仙气质打了折扣。
见明月微挑眉正打量着汪漫语,绿袖忙上前一步,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公主,这位是汪姑娘,管着王府内院一应事务,深得王爷信任。”
明月想起贺之洲曾跟她提过的汪氏,便知道正是眼前这人。
今早闹事时,她倒是躲得远远地。
汪漫语走到近前,对着明月福了一礼,“按着王爷的意思,已经将蘅芜苑整理好了,公主瞧瞧,若还有不尽人意之处,尽管与我提。”
她说着,甜甜一笑,“王爷说了,公主乃是王府里除了王爷外身份最尊贵的,万万不能怠慢了您去。”
她说话时眸光微闪,虽满面笑意,然眼里打量的意味却十分明显。
明月神色依然淡淡,她并不喜欢她,甚至不喜欢跟自己打交道,却又偏要在她面前表现的这般亲热亲切。天底下的女子大概都是一个模样,不论夏国后宫里的,亦或是这摄政王府后院的女子们。
明月无视她的热情与交好,冷然道:“本公主唯一觉得不尽人意之处,便是每日那三餐。请教汪姑娘,往后一日三餐不会再缺了蘅芜苑的吧?”
汪漫语脸上笑容微微一僵。这话分明是不留情面的打她的脸,说什么不能怠慢,结果一日三餐都吃不上,这不叫怠慢叫什么?
今早的事她已打听的清清楚楚,她设想过这听说十分娇弱还胆小的夏国公主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救自己的婢女,最有可能的便是去求王爷,再不然,便是干脆弃了这婢女,继续龟缩在那破旧的秋兰院里。可她想了许多,却也没有想到这夏国公主会直接打上门去,这出人意表的举动,让她对这夏国公主嫉恨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好奇。
明月方才打量她时,她也正打量着明月,早听府里的人说这夏国公主美貌非常,她虽没亲眼见过,但早就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要知道,她汪漫语的美名可也曾名满京都的。这会子见到了人,任她对自己的相貌再有信心,也不得不承认,这夏国公主的容貌先就胜了她三分,且其冷然与高贵的气质,更让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这样与众不同,便是王爷现在对她没有什么心思,也保不齐日后会如何。
想着今日王爷竟放下政务单独陪她出门逛街,汪漫语就忍不住捏紧了袖子底下的手指。
即便知道王爷对她与众不同定然另有深意,汪漫语仍是嫉妒的心肝都疼。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明月又是盈盈一拜,柔美的面上满是歉意与惭愧,“前些天我卧病在床,想是因此才让府里的奴才怠慢了公主。公主请放心,往后再不会了。”
萧峰半天不动作,明月心头火起,也懒得再照顾萧峰的心情,仿佛惊吓过度般双腿一软,细白漂亮的颈脖便撞到了萧峰握着的匕首上,锋利的锋刃一下子划破了她的皮肤,顿时火烧火辣的痛了起来,这下倒不用她假装了,明月痛的眼泪直接飚了出来:“啊!好痛!王爷救命,王爷救我……”
这一变故,显然萧峰与贺之洲都没有料到。
萧峰看到匕首上果真染上了明月的血,手就是一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目眦欲裂的盯着那抹红,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起来,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关心明月的伤势。
被明月的鲜血弄得本就失了方寸的萧峰猛地一咬牙,口齿间的血腥气息让他终于回过神来。听明月中气十足的呼痛声,他慌乱的心也因此而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她不惜自伤,只为了救他,他若还拎不清,岂不让她的血白白流了。若果真如此,她对他定然会很失望的!
萧峰狠一狠心,逼着自己往下演,“王爷可瞧见了,在下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贺之洲凤目陡然一眯,寒光四射,气势逼人,方才那温润端方的气质顿时被阴沉狠戾所取代,全身似都笼罩着一层骇人的煞气,“你竟敢伤她!”
为了救这个男人,她竟然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以为她跟他一样,是个聪明又冷血的人,倒真是没有想到,她原来对旧情人是这样的有情有义啊!
好,好得很!
萧峰颤抖的手终于稳住了,他凶狠的扫向贺之洲,呵呵冷笑,仿佛自己真是个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一般:“这只是个警告,王爷若还不下令,下一刀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明月终于放下心来,还好关键的时候萧峰没有给她掉链子。她继续一脸痛苦的看着贺之洲,哀哀呼痛求他救命。
贺之洲微眯的眼,像针尖一般,几分凶狠,几分戾气,还带着几分嘲弄,他用冰冷发狠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王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着的,却分明是明月。
明月被那目光看的心里发寒,贺之洲在她面前一惯装的十分温和温柔,便是在她刚才自伤之前,他仍是平常的模样,但现在,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眼底一片冰凉,仿佛修罗的杀气。
那一眼之后,贺之洲便不再看明月,他缓缓抬手,对着院子外头漆黑的夜空慢慢挥了挥。“你现在可以走了。”
萧峰挟持着明月慢慢靠近窗户,飞快的往外看了看,“眼下可还在王府里头,还得麻烦公主送在下一程。”
他顿了顿,似嗤笑了一声,冷冷看着贺之洲,“王爷放心,在下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要在下安全了,公主定然安然无虞。”
贺之洲淡淡扫他一眼,“好。”
他此时已敛了那一身的杀气,可明月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贺之洲冷静到几乎漠然的那种冰冷,让人完全不能想象他会做什么,也让人完全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
院子里的暗卫已经撤走,萧峰带着明月很顺利的出了蘅芜苑,贺之洲领着护卫不紧不慢的缀在他们身后。
“一会儿出了府,你立刻离开大梁。”明月瞥了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贺之洲,压低声音对萧峰说道:“我疑心他知道你的身份,你在大梁多呆一刻,便多一分的危险。你答应我,不要再来大梁了。”
萧峰听得心如刀绞,却更担心明月的安危,“他不会发现你我是在做戏骗他吧?一旦他对你起了疑心,你……”
“不会!”明月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你我的事,也只有几个人知情而已,他如何会知晓,顶多怀疑你来大梁是刺探情报的。就算他疑心,我也有了应对之策,你只管走的远远地,其他的事不必你来操心。”
这话自然是说来宽慰萧峰的,明月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贺之洲他对今晚的事心知肚明,只怕就连她自己伤了自己这一件,他也看在眼里了。
明月深吸一口气,了不起就跟他摊牌。反正萧峰她是救定了,她于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定然舍不得现在就结果了她。
“对不住,给你惹麻烦了。”原想带她离开,不想最后却是她护着他,还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只盼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否则他定然不敢离开。萧峰想到因自己的莽撞而惹来这许多的事情,愈发愧疚难安,“夏国你不要担心,华嫔娘娘也不会有事。”
明月心下熨帖,萧峰知道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华嫔一个。
不管她对她如何冷淡,到底是给她生命养育过一场的母亲。明月轻轻点头,“快走吧。”
此时已经出了摄政王府,萧峰再是不舍,也不得不离开了。
他站定,看着不远不近跟着的贺之洲,将明月猛地一推,人已如离弦的箭般冲进了浓浓夜色中。夜空中却传来他似嚣张却分明沙哑的笑声,“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后会有期。”
他一动,蓄势待发的贺之洲也跟着动了。
只是明月早料到了贺之洲定然不会这般甘心放过萧峰,在他脚步才一动时,就一个踉跄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将他死死地拦腰抱住了:“呜呜……好可怕啊王爷,我好怕好怕。呜呜,我流血了,好多好多血……”
贺之洲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他嘤嘤哭泣的明月,眼中寒光流转,冰凉如水。
“追上去,本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明月猛地咬住唇,她敢肯定,他这话就跟刚才那句“付出代价”的话一样,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她手心里冷汗涔涔,然而心底慢慢趋于平静。
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萧峰能逃离大梁最好,若最后萧峰逃不过此劫……总之,尽人事听天命了。
至于贺之洲是不是要跟她秋后算账,她等着就是!
这样一想,明月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
明月在里间上药,贺之洲在外间等着。
他负手立在窗前,长身如玉,脸庞精致,却面无表情,睫毛低垂,是那种略带沉思的表情。
他也在想,是该遂了她的意揭破这一切好,还是粉饰太平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回来时,她脸上的平静,却让他看出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决心。跟他演了这么久,为了个萧峰,她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也或者,装了这么些日子,她也装的累了,索性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贺之洲冷冷勾起唇角,他该怎么惩罚她呢?
一帘之隔的里间,小檀给明月上药的手抖个不住,眼泪呼啦啦的不停往下掉,还不时噘了嘴帮明月吹上两下,“萧……也太狠心了,这伤口再深一点,公主只怕……”
明月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小檀这才想起贺之洲就在外头,忙打住这个话头,转头又夸起来,“幸而有王爷让人送来的止血灵药,这药一上去,果真就不流血了呢,就是不知道这伤口会不会留疤。”
虽然公主一点儿都不在意会不会留疤这种小事,但这般漂亮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疤来,定是不美的。
明月没有说话,她眉心依然轻蹙着,犹自担心着萧峰的安危。
萧峰的身手很好,但贺之洲那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且贺之洲人多势众,萧峰又是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贺之洲的追杀。
回想起贺之洲那杀气满溢的模样,明月就忍不住心悸。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比起萧峰来,贺之洲更想弄死的人,其实是她呢?
大概小檀也察觉到了贺之洲沉默下的不悦,磨磨蹭蹭给明月上好药后,做贼似的悄悄问道:“公主可是要直接睡下了?”
这天边都泛白了,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折腾了一晚,公主困了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等明月点头,她就要壮着胆子出去赶贺之洲了。虽然其实她现在看见贺之洲,就会忍不住的打摆子,满身杀气与煞气的贺之洲,可不就跟长乐公主所说的一样嘛,太吓人了。
明月虽然也很想倒头就睡,但贺之洲就等在外头,哪里有她睡觉的资格?遂打叠起精神来,“去请王爷吧。”
总是要面对的,逃得过一时,还能逃得过一世?早死早超生也比被吊在半空中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强!
贺之洲很快进来了,小檀也想跟进,被他冷冰冰一个眼神盯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明月看了她一眼,犹不放心的小檀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正襟危坐的明月迎着漫步走近的贺之洲,几不可见的咽了口口水,等着贺之洲的雷霆大怒。然却没料到,面无表情的贺之洲看向她时,立时柔和下来的俊挺面容上满是心疼与怜惜,轻握住明月冰凉的双手,目光小心翼翼又认真专注的检视着她上好药的伤口,半晌方才吁出一口气来,“可是疼的紧?”
明月完全懵圈了。
闹哪样啊,这摄政王怎么就不能按常理出牌一回呢?
明月再次见到安太夫人时,她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又是那个温和的有些唠叨的长辈模样,见明月进来便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问道,“可用过饭了?你看起来太瘦了些,应该多吃点才是,不过府里的厨娘厨艺不太好,弄出来的饭菜没有咱们侯府的好吃。改明儿让洲儿带你去我们那边,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对了,今儿我专程带了些洲儿爱吃的东西过来,刚才洲儿用了一些,厨房还有温着的,我让人送过来给你尝尝。”
说着就要吩咐人去取来。
明月忙拦住她,“老夫人快别忙了,我将才用了饭,吃的很饱。一会儿饿了,又再让人去取吧。我就是过来瞧瞧王爷,不过有太夫人在,也轮不到我来操心这些。”
她看一眼贺之洲,他闭了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假寐着。不过见这里有安太夫人坐镇,她就打算走人了。
“怎么就轮不到你操心了?”安太夫人似嗔责的瞪了她一眼,“洲儿都跟我说了,他已经上了折子请皇帝赐婚,再过不了多久啊,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这府里往后可不就得你来操心了?你是个好孩子,我这双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洲儿这孩子脾气古怪,那都是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头的原因,看在姨母的面儿上,你往后多让让他。不过呢,明月你也安心,若他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姨母,自有姨母给你做主!”
明月没料到贺之洲连这件影儿都没有的事也告诉了安太夫人,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又无语,又背着安太夫人狠瞪了贺之洲一眼,她都如此配合他了,表明了就此上了他的贼船——虽然是迫不得已暂时上了他的船,可到底也算是上船了不是?这件令人尴尬的事就可以叫停了,为什么还提来提去,莫非还真的想娶她不成?
他想娶,她还不肯嫁呢!
哪想到贺之洲那厮竟突然睁开了眼,冲着明月微微一笑,明明那么虚弱的样子,偏让人觉得像是被一头凶猛的豹子盯住了一般,让她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意思?还真的看上她了不成?
明月的心猛的沉了沉,这绝壁不是什么好事啊我摔!
安太夫人见明月脸色不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瞧见两人打着眉眼官司,偷偷一笑,很是识趣的拍拍明月的手,又警告般瞪了贺之洲一眼,笑眯眯的找了个借口,“哎呀,洲儿的药还熬着呢,也不知道好了没有,那可是要入口的东西,大意不得的,我这就过去瞧着。”
明月瞧着安太夫人那一脸“我懂,我都懂”的暧昧神色,嘴角抽了又抽,眼角余光撇到几桌上的空药碗。
待到安太夫人笑眯眯的出去了,明月才讽刺的勾了勾唇,嘲笑道:“这一碗接一碗的药,不知道的人,还真当王爷成了个药罐子呢。”
她使小性子时,并不让人觉得刻薄,虽有几分骄纵,不过倒也很可爱就是了。贺之洲并不理会她的嘲弄,微笑问她:“跟那小子谈过了?”
“这满府都是你的耳目,有没有谈过你不清楚?”明月不知为何,看着他那仿佛纵容的眼神跟笑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总想拿不好听的话来刺一刺他,可刺完了,他屁事没有,她还是不舒服。
“问出什么来了?”贺之洲果然还是没有动气,依然是那副看似慵懒实则纵容的好脾气。
“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跟着师父师娘在单剑峰长大,第一次下山,就奔着王爷你来了。”她忍不住又刺上一句:“可见王爷威名已是天下皆知。”
反正这些话她便是不说,他恐怕也早就知道了。黄鸿飞不管目力还是耳力都十分惊人,跟明月在厨房愉快的进餐时,颇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怎么连厨房都布了这么些人?可见这摄政王果真是坏事做多了,怕人取他性命才会这样小心翼翼”,明月听了他那话,就知道暗地里有很多眼睛盯着她跟黄鸿飞。
“相信本王,等咱们成亲过后,摄政王妃的威名也会天下皆知的。”贺之洲朝她眨眨眼,一副“不必羡慕本王,以后你也会跟本王一样”的安抚神色。
明月:“……”
谁想威名震天下了?更何况:“成亲?王爷在说笑吧。小皇帝不是还没有朱批下来么,王爷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
贺之洲虽然虚弱,但一双眼睛湛然如星,“本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说着这样嚣张的话,眼中也闪过狂傲之色,但唇角微微翘起,凝目看着明月,色艳情深,自是蛊惑人心。
“王爷何必强人所难呢?”明月觉得自己很该生气,可是男色害人,明知眼前这男人不是个善茬儿,明知他的话她非常不喜欢,然出口的语气却只像撒娇一样的抱怨,而非是不悦不满的质问。
“强人所难?”贺之洲一愣,转而轻笑,眉目间有轻狂的意气,清峻逼人,“你过来。”
他朝明月招手。
明月站在原地不肯动。
贺之洲哄她道:“外头到处都是人,不独是本王的人,难不成你希望本王跟你说的话被别人听了去?”
虽知道他那话含水量较大,明月还是拖拖拉拉的上前去了——万一他真的要说什么要紧的话呢?
“说吧。”明月站在床边,语气颇有些不自在。
她看到他的眼睛,明亮闪烁,收尽满天星光,眼神却比平时平静,沉静如水,有淡然自得的笑意。
他的声音很近,就在耳边流转,华丽慵懒的让人心痒了又痒,“本王从不知道什么强人所难,本王一贯喜欢强取豪夺!“
明月不意听到他说这样一句话,微愣了下,方才轻叹口气,面露无奈:“之前皇帝未到时,王爷正与我谈论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左右眼下无事,不如接着上次的说?”
也不等贺之洲回应,明月便自顾自的往下说道:“王爷需要玉玺方能成就大事,我愿意倾力相助,不过王爷需得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权利?地位?甚至独宠,本王都可以答应你!”贺之洲终于不笑了,目色沉沉却神色认真的看着明月。
独宠?明月蓦地微笑,仿佛阳光初霁,扫开一切阴霾。“像宠小猫小狗一样的独宠?我又不是猫狗,自不会要求王爷的宠爱。我只有唯一一个条件——”
她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让我离开摄政王府!这是我唯一、也是仅有的条件!”
她神色平静,声音和缓儿清晰,然而明亮的圆眼睛利流露出来的却是平静坚定的光芒。
贺之洲微微垂了眼,半垂的眼睫将双眸里的凶光深深掩住,待他抬眸时,已然恢复了平静,笑微微的瞧着明月,“你因为本王已经彻底得罪了小皇帝,若没有本王的庇护,只怕你走出摄政王府一步,下一刻便要横尸街头了。”
“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明月揪紧的心不敢稍稍放松片刻,总觉得他似乎不该这么平静,他若大发雷霆,她只怕还要更放心些,“我知道王爷不放心,我可在此发誓,除了王爷,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玉玺的来历!”
她这是在告诉他,不会让除了他以外的人知道她身负的强大技能!贺之洲千方百计要把她绑在他的战船上,无非就是担心别人也知道了她的秘密而后任别人所用罢了。可怜他费尽心机,不惜威逼利诱也要将她留下来,其实何必呢,她又不找死,自然会死死捂着自己的秘密谁也不告诉了!
贺之洲唇角微翘,“这世界上可没有绝对能保住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留在本王身边,或者变成死人!”
明月脸色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是微笑着的,比她任何时候见到的都更温和可亲的模样,可明月却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要么留下,要么死。
他不肯给她第三条路走!
他的目光平和如水,不是山谷间宁静的清潭,而是大海涨潮,缓缓的,无声无息,却令人窒息。
明月紧紧咬住唇,一声不吭,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扭在一起,手背上显出淡青的血管,骨节已然发白。
这样的对峙,如若她流露出一星半点惊慌惶恐来,她就已经输得彻底,“那么——”
明月努力抬起下巴,用一种平静坦然又居高临下的态度冷眼看着贺之洲,“我没有任何义务与责任为王爷寻回玉玺,王爷还请另请高明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她还以为这两天他们已经建立起了革命的友谊来。
哪里知道友谊的小船真的说翻就翻!真是……白白浪费她的感情!
“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没有玉玺就成不了事儿?”贺之洲在她身后闲闲开口,忽而轻轻一笑:“傻瓜,本王摄政多年,可不是白白经营的。若有玉玺,只是让本王更加名正言顺而已,锦上添花罢了。若没有,也并不影响大局,玉玺对本王本就可有可无,并非少了它就不行,明白吗?”
明月顿了顿,咬了牙不理会他,继续往外走。
“本王今日教你个乖,你要威胁别人,至少得弄清楚他最着紧最在意的是什么,方才能一击即中。别太早掀了自己的底牌,不然只有挨打的份儿。”贺之洲懒懒的嗓音里有掩不住的笑意与嘲弄。
明月被他气的要死,终是忍无可忍转过身来,火冒三丈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多谢王爷的金玉良言,我记住了!”
……
那日的不欢而散之后,明月再不肯去看贺之洲一眼——听到他的名字都是气,看到他的话,明月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冲上去挠花他的脸。
倒是安太夫人似乎知道他们闹了矛盾,不时让人来请明月前去照顾贺之洲,明月只推脱身上不舒服,反正任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去。
因谈判破裂,明月对任何事都没了兴趣,每日只懒懒的呆在房间里,心情不好就画上两笔,心情好了就蒙头大睡。
黄鸿飞倒是天天都跑来看她,一开始兴高采烈的跟她东扯西扯,见明月明显没有聊天的欲望,弄的他也意兴阑珊了起来。这两天据说对贺之洲养在池塘里的锦鲤有了兴趣,天天端了凳子过去钓鱼玩儿,结果满塘的锦鲤都翻了白。紧跟着,又听说他对王爷的花园有了兴趣,扬言要帮着摄政王照料花花草草,结果照料了半天,园子里的婆子就哭到了明月跟前来。
“公主您行行好,给那位黄公子重新安排个差事吧。”婆子边哭边求道。
明月懒洋洋的问她:“黄公子做什么了?”
“黄公子非要把王爷花重金买的玉堂春跟紫斑牡丹铲了,说是要种兰花。”婆子哭着道:“求公主过去看看,赶紧阻止他吧。”
非要种的还不是什么名贵的兰花,而是街头随处卖的廉价兰花,这要是将之种在了王爷的花园里,不是拉低了王爷的品味跟格调吗?
“黄公子是府里的客人,他既喜欢,就让他种兰花吧。”反正又不是她的花园子,再名贵的东西被糟蹋了,也轮不到她来心疼。
“啊?”婆子惊了惊,“可、可那些都是王爷最爱的啊。王爷费了多少心思才得来的花种,又费了多少心思才种活了那娇气名贵的紫斑牡丹。若……若叫王爷知道了,这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吗?”
原还懒洋洋的明月霍的坐起身来,双眼亮的几乎要冒出光来:“你说,那是王爷最爱的?”
婆子见状连连点头,“可不是,当初为着一个不懂事的奴才说这些花种了也不会存活,王爷还恼了半天呢,命人拉出去狠狠的打了顿板子,还说要是种不活就要人性命!”
婆子故意夸张的说,为着让明月赶紧制止那破坏王继续搞破坏。
明月眸光闪闪,笑吟吟的道:“我知道了,这就带我去瞧瞧吧。”
他最爱的是吧?
嘿嘿,明月暗戳戳的奸笑起来,他爱什么她就破坏什么,就算不能伤他筋骨,也要给他添点堵才是!
安小侯爷手忙脚乱的躲着,一边叫道,“我不就是怕气死我娘才找你帮忙的嘛!好表哥,你也不想我娘就这样被我气死了吧?”
她那个娘可是最重视嫡庶正统的,平日里管不住他寻花问柳,可若知道他这事,气死之前一定会先将他抽死的!
瞧着他哀哀祈求又死皮赖脸的模样,贺之洲气的只想捏死他,但他又怎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姨母被气死,只得咬牙切齿的道,“若不是为了姨母,你这破事本王才不会管!”
“我就知道表哥对我最好了!”原还可怜兮兮的安小侯爷顿时眉开眼笑,“此事就有劳表哥了,我走了?”
“滚!”贺之洲眉头一阵乱跳,牙齿磨的咔咔直响。
若他不是姨母唯一的儿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他!
……
贺之洲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对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淡淡说道,“宫里的事暂且放下,先查查安康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儿子。”
“主上疑心有人借这事做文章?”黑衣人疑惑的问道。
“安康于女色上的确荒唐,却并不是个没分寸的。”这一点自信,贺之洲还是有的,“且先查吧。”
总要知道这事情是真,还是有心之人有意为之才好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贺之洲忍不住又皱起眉头,他最讨厌便是这种被动的不为他所掌控的感觉,偏偏最近他体验的最多的,也是这种感觉,比如明月,比如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孩子。
……
明月敏感的察觉到贺之洲这两日对自己颇有些不同。
虽然于教学上他仍是最严厉的老师,认真挑剔的劲儿仍在,但只要一搁下画笔,他就不再像往常一样匆匆赶回他的前院处理那些在明月看来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事了。
其实贺之洲真的很忙。他每天下午抽出一个时辰来教她,还时不时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来访,或者这样那样的急事需要他立即处理。但每当明月觉得他会扔下她去处理他的急事时,他却总是坚守老师的立场,说好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绝不少她一分一秒的时间。便是再紧急的事,前来禀告的人急的都要跳脚了,连明月都觉得有些不安,他也是不紧不慢教足了一个时辰,才紧跟着去处理他的正事。
这一点,便让明月对他颇有些刮目相看,这人名声再如何狼藉不堪,可言而有信这一点,却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
可自从前儿起,明月先是感觉这难得的很清静,先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夜里睡觉时,小檀提了句要去领王爷爱喝的碧螺春了。她才猛的想起,这两日教学完成后,贺之洲陪着她下了好半天棋,喝了好半天茶,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真真是难得悠闲的在她这里消磨了好半天的时间呢。这段时间里,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如何能不让人觉得惊奇怪异?
今日亦是如此。一个时辰的教学时间结束后,明月就听贺之洲吩咐小檀准备茶具了。
小檀偷偷看了眼明月,小声禀告道:“奴婢一时忘了,王爷爱喝的碧螺春蘅芜苑已是没了……”
昨儿小檀本要去领茶叶的,不想却被主子拦了下来。小檀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推说自己忘了。不过回想起来,公主莫不是料到了今日王爷还会留下来喝茶下棋什么的,又不耐烦应酬王爷,这才不许她去领茶叶的?
不知道自己真相了的小檀正忐忑的等着贺之洲发话,便听见明月甚是歉意的对贺之洲说道:“王爷只爱喝碧螺春,这可如何是好,我这里只有君山银针呢。若不然,我这就让人去找汪姑娘领些来。”
寻常人听到这托词,哪里会不明白其根本不想留他下来喝茶的意思。贺之洲自然也明白,却偏要装作不明白,只往明月惯常休息的躺椅上一坐,淡淡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去准备吧。”
前面那句是笑着对明月说的,后头那句自然就是对小檀说的了。
小檀很自然的又看了明月一眼,明月只得点了点头。
小檀这才退了下去,不多时,端了茶叶茶具上来。
明月的画室十分开阔,窗户一打开,面临的便是生机勃勃的一池碧绿荷叶。他们喝茶对弈也不用再换地方,临窗摆了桌椅,既可以随时欣赏外头的美景,又十分安静惬意。
君山银针产于洞庭君山,形细如针,故名君山银针。自住进蘅芜苑后,明月这里的一应吃穿用皆是最好的。送过来的君山银针自也不是普通的,乃是君山中的尖茶,白毫如雨,是宫里才能用上的贡茶。
君山银针气味清香,入口醇厚,茶汤明净,十分漂亮。冲泡之时,银针会一根根竖起立悬在杯中,再徐徐沉入杯底,有趣得紧。
明月最喜欢看茶叶冲泡的整个过程,因此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亲力亲为,并不用小檀服侍在侧。
“王爷,尝尝看。”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琴棋书画诗酒茶,除了画,旁的就算不精通,那也是略懂的。而茶之一道,更是华嫔手把手教过的。
纤纤素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美动人。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韵味,便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贺之洲如玉般温润俊美的脸庞上。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唇色被沸腾的热水的热气熏的嫣红,说不出的好看。
他伸出手来接过明月递过来的茶杯,观其色闻其香,面上笑意更加舒展,“很香。”
顿一顿,又道:“很美。”
明月正要将茶杯往唇边送去,闻言顿住了动作,秀气的眉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很美?
这是在赞茶还是在赞她?
这个问题只让明月纠结了一下便放开了,管他是赞谁呢。
“王爷最近不太忙?”不然怎么总在他这儿消磨时间?说来也怪了,他满院子的莺莺燕燕等着他宠幸呢,偏就要留在她这这儿,害她这几日要收拾的人都比平时多了起来。
如今她在王府的日子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规律了,每天上午修理没事送上门来欠修理的人,中午睡个午觉后就是学画的时间,本来接下来是练习时间,现在却被贺之洲给占用了,着实令人不太愉悦。
明月可没有细想过贺之洲的反常究竟是因为哪般,只当他嫌自己的日子还不够热闹,故意留在她这儿就是为了让那些本就嫉恨的眼红的女人们更加的恨她罢了。
如果这是她学画所要付出的代价,即使是烦了一点,明月也是可以接受的。
虽是如此,不过还是希望他像以前一样忙,教完了就走,那才叫人自在嘛,如今一天里头就有半天使人不自在,多不好呀。
“还好。”贺之洲哪里不明白明月的言外之意,便越发的明白了,眼前这低眉顺眼看似十分温顺的女子,分明有一副足以跟他相提并论的冷心冷肠,他牺牲他宝贵的时间来陪伴她,她不但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觉得应酬他很烦人。
别的女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难道真的要像安康所说的那样,用花言巧语金银首饰来收买她的心?
难道他的亲自陪伴,竟没有这些个俗物来的有用?
贺之洲决定试试。
他放下茶杯,温柔的笑看住明月,“便是天天见着,也觉得长乐这些日子出落的更加美丽迷人了。真正是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冰清玉润,撩人心怀。”
他用醇厚的仿若存放了多年的美酒一般低沉的嗓音低低诉语,那姿态模样,一下子从随性变得深情起来,脉脉的看着明月的眼睛。
哎哟卧槽,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明月一口茶正含在口中,哪料到他突出此言,明明刚才还是闲聊模式,谁知这人招呼都不打就开启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表白模式,这不是考验人的心脏承受能力是什么?
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明月还是轻咳了两声,将因猝不及防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放回了原处,这才勉强挤出个娇羞的笑容来,“王爷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好。”
“在本王心里,这世上的女子,再没有比长乐更好、更让本王倾心的。”当他看不出她那“娇羞的”近乎扭曲的笑容根本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吗?
贺之洲心里莫名涌出了不悦来。
便是他说的是假的,寻常女人听到这些,也不该是她这个惊吓过度后更加警惕戒备的表情。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能跟寻常女人一样呢?
他在女人身上从未花过任何心思,安康说他有迷惑女人的手段,实则那些女人根本不用他去迷惑,他只要对她们笑一笑,或者稍微用点耐心敷衍,她们就已经欣喜若狂的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但偏偏,他连时间都肯浪费在她身上的这个女人,却半点也不领情。虽然他是不怀好意,但她这般不知好歹也难免叫他生出了不满不悦来。
她怎么就不肯跟别的女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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