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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针毡全文免费

朱长卿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这个机会在太子选妃的时候出现了。“也就是吕本之女吕氏。“吕本家世代为官,祖上在宋朝就已经显赫,也是最早一批抛弃宋朝投靠元朝的官员。“吕家在元朝自然混得不错,后来元朝不行了,吕本又是最早一批投靠陛下的。“于是早在吴元年的时候吕本就在陛下的提拔下当上了湖广行省照磨。“后一路高升,洪武五年当上吏部尚书,几为百官之首。“洪武六年,改任太常寺卿。“洪武七年被御史台弹劾,贬官北平按察佥事。“后又历任礼部尚书,重回朝堂核心。“不久又出任两浙都转运盐使。“从汉朝开始,凡是跟盐铁挂上钩的官员,背后隐藏多么巨大的利益,大家都心知肚明。“紧接着吕本之女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侧妃。“然后洪武十二年,吕本复任太常寺卿。“太常寺卿掌管宗族祭祀,而祭祀对皇族来说...

主角:朱长卿朱元璋   更新:2024-12-04 16: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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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长卿朱元璋的女频言情小说《如坐针毡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朱长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个机会在太子选妃的时候出现了。“也就是吕本之女吕氏。“吕本家世代为官,祖上在宋朝就已经显赫,也是最早一批抛弃宋朝投靠元朝的官员。“吕家在元朝自然混得不错,后来元朝不行了,吕本又是最早一批投靠陛下的。“于是早在吴元年的时候吕本就在陛下的提拔下当上了湖广行省照磨。“后一路高升,洪武五年当上吏部尚书,几为百官之首。“洪武六年,改任太常寺卿。“洪武七年被御史台弹劾,贬官北平按察佥事。“后又历任礼部尚书,重回朝堂核心。“不久又出任两浙都转运盐使。“从汉朝开始,凡是跟盐铁挂上钩的官员,背后隐藏多么巨大的利益,大家都心知肚明。“紧接着吕本之女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侧妃。“然后洪武十二年,吕本复任太常寺卿。“太常寺卿掌管宗族祭祀,而祭祀对皇族来说...

《如坐针毡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这个机会在太子选妃的时候出现了。

“也就是吕本之女吕氏。

“吕本家世代为官,祖上在宋朝就已经显赫,也是最早一批抛弃宋朝投靠元朝的官员。

“吕家在元朝自然混得不错,后来元朝不行了,吕本又是最早一批投靠陛下的。

“于是早在吴元年的时候吕本就在陛下的提拔下当上了湖广行省照磨。

“后一路高升,洪武五年当上吏部尚书,几为百官之首。

“洪武六年,改任太常寺卿。

“洪武七年被御史台弹劾,贬官北平按察佥事。

“后又历任礼部尚书,重回朝堂核心。

“不久又出任两浙都转运盐使。

“从汉朝开始,凡是跟盐铁挂上钩的官员,背后隐藏多么巨大的利益,大家都心知肚明。

“紧接着吕本之女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侧妃。

“然后洪武十二年,吕本复任太常寺卿。

“太常寺卿掌管宗族祭祀,而祭祀对皇族来说首当其冲,官有官首,礼有礼首,祭祀就是礼仪之首。

“吕本能担任此职务,自然因为他是太子朱标的老丈人,未来的国丈。

“吕本家世代深耕庙堂,权倾朝野,门生故吏众多,做任何事都是一呼百应。

“而吕本不忘资本初心,为了光复集团利益,开始为大明培养一个倚重文官的皇帝就变得至关重要。

“按照正常的嫡长子继承制,皇位是太子的,太子死后是皇长孙朱雄英的。

“皇长孙朱雄英是常遇春女儿所生,这种身份天然决定他是武将的代言人。

“为了重新垄断资本行业,重新夺回出海贸易权,他们必须除掉倚重武将的皇帝,培养一个完全听话的文官皇帝。

“这个人选只能是吕本的外孙子朱允炆。”

“住嘴,别说了!”朱元璋脸色铁青,一拳捶在案台上,震得一摞奏章跌落在地。

“陛下,吕氏害死太子妃常氏、毒杀皇长孙朱雄英、谋害太子朱标的证据我还没说。”朱长卿上前一步,问道:“陛下不想知道秦王晋王怎么死的?不想知道洪武三十一年他们缘何要毒杀陛下?”

“这些未来的事岂能信口胡诌,咱要如何信你?”老朱吼道:“允炆是咱的皇孙,他能一碗药毒杀咱?吕本是标儿的岳父!吕氏是标儿的妻子,未来的皇后,他们为何要害死标儿?”

“太子妃常氏不死,吕氏如何能当未来皇后?”朱长卿也是分毫不让,道:“常氏一死,皇长孙朱雄英被接到西宫寝殿由马皇后抚养,直到他八岁才被吕氏找到机会下了毒,皇长孙一死,马皇后哭白了头,半年也跟着去了。所以某种程度上马皇后也是他们害死的。

“之后吕氏被扶正,朱允炆成了皇长孙。”

“既如此,皇位将来就是允炆的,就更没有谋害标儿的动机,你还说不是信口胡诌!”不提马皇后还好,老朱顿时怒不可遏,红着眼叫道。

朱长卿道:“太子二十一岁亲政,种种表现让文官明白他不是自己人,更是帮着陛下执行了洪武三大案,针对的也都是文官贪赃枉法兼并土地,毫无疑问太子将来继位以后,施政方向也都是与陛下一致的,这对士绅阶层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但是直至三大案结束,太子依然不在文官集团的谋杀名单里,直到陛下宣布迁都。

“迁都西安对江南官僚的影响太大,他们背后所有的利益集团都在这里。

“地域关系决定政治格局。

“纵观明朝历史,谁想迁都就一定会死。

“包括后来的永乐帝,迁都北平府,文官集团意见很大,一度想要颠覆皇权,迟迟不肯搬迁,把新建好的皇宫三大殿都烧了。

“永乐帝查了一年又一年,竟然不知道幕后凶手是谁。

“为了控制军权,为了不被文官集团加害,永乐帝只好一次又一次北征。除了头两次北征,后面三次意义已经不大,因为鞑子瓦剌早就被打服了,根本组织不起力量反抗。

“但永乐帝还是要打,因为手握军权就等于皇位稳固。他也是大明最后一个能把持军权的皇帝,后来那些子孙谁想碰军权,一样要死。但永乐帝最后还是死在出征路上,有证据显示他是被人毒杀的,不过那是后话了。

“从去年开始陛下已经往西安陆陆续续迁过去五千户百姓,太子一死,迁都立刻就停止了。

“折腾了小半年,直到洪武二十五年九月,才确定让朱允炆为皇太孙,这一切都在按照文官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洪武二十八年,朱允炆又被安排娶了光禄少卿马全之女。

“这样未来的皇后马氏和皇太后吕氏就都是文官的人,陛下当年不让皇子娶文官之女为正妻,朱允炆公然违反,是这个时期陛下已经失去了对朝堂的掌控力,还是陛下更改了策略,不得而知,不然朱允炆不会娶文官之女为正妻。未来皇后是文官集团的人,对文官来说是一个完美的局面。后宫这时候已经是文官集团的利益代言人,这意味着只要陛下驾崩,就是主少国疑、后宫当政的局面。”

“咱不能信,你说的话咱一个字都不能信。”老朱豁然而起,一巴掌将案台上所有奏章拍得七零八落。

站在銮台上怒目而视,浑身发抖。

朱标一家三口、老二朱樉、老三朱棡,包括自己,都是被吕氏母子和文官害死。

老朱一个也接受不了。

“陛下,他们每个人的死因以及过程,我都有证据。”朱长卿直视暴怒的老朱,缓缓说道。

正在他准备一一陈述的时候。

老朱勃然转身,大袖一挥,怒冲冲吼道:“退朝。”

声若洪钟,回荡在大殿每个角落。

群臣噤若寒蝉,躬身垂首,相继离开奉天殿。

只有少数人,比如刘三吾、詹徽和蓝玉,约莫能猜出皇上的心思。

这么多年来,皇上从未这般愤怒过,说明朱长卿说的话他是真的在意。

至少也是半信半疑。

朱长卿说到关键时候被皇上打断,分明就是害怕他说的就是真相。

因为这样的真相暂时根本处理不了。

朱允炆这一派,背后有多少文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一旦针对这个真相去惩罚,肯定是要掀开朝堂老底的。

到时候说不定比三大案杀的人还多。

但是有所顾忌不代表皇上没有行动,皇上只说了一句退朝,并没有惩治朱长卿,已经代表了某种指向。

说明这事没完。

皇上只是一时心乱,接受不了这些所谓的动机,索性连证据都不想听了。

蓝玉走得很慢,他是真的想听证据。

任何能扳倒朱允炆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如果朱长卿说的都是真的,他恨不得回家烧高香把他供起来。

另外这里面还牵扯一个对皇上来说难以启齿的事,那就是在他眼皮底下,朱标一家三口被害,说明他的威严以及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十二亲卫军和锦衣卫系统形同虚设。

确如蓝玉所想,老朱对朱长卿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也确实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但不代表他会放弃调查朱标的死因。

看着群臣离去,老朱眼中的愤怒和杀气丝毫没有消散。

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蒋瓛,拿刀来。”老朱伸出手。

蒋瓛双手将绣春刀呈上。

老朱抽出刀,缓缓走来,刀尖抵住朱长卿咽喉:“到底谁指使你做这些事。”

朱长卿道:“我身后没有任何派系,也不受人指使,从景仁宫离开的时候说了要调查太子案,再者我二叔入狱,我要还他清白。”

老朱冷冷一笑:“你说你背后没有派系谁信呢,没有派系你敢进宫状告皇长孙?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二叔能脱得了干系?他怎么可能是清白的?”

朱长卿道:“我二叔只是个辅医,并没有资格给太子看诊,他参与不到这种机密的决策层,但我相信他应该看到过一些可疑的东西,只是他不确定是不是跟太子被害有关。”

老朱道:“所以你二叔就是你的证人?”

朱长卿点头:“没错。”

老朱荒唐大笑:“单凭你跟你二叔,让咱相信皇长孙谋害太子,六年后毒杀了咱?所以呢,让咱杀了皇长孙,杀了太子妃吕氏,杀了他们背后所有文官?”

朱长卿道:“我以人格担保所说皆是事实。”

老朱道:“你的人格在皇权面前轻如毫毛,咱是信你一家之言还是血洗天下?”

朱长卿索性沉默了。

他终于还是撞到皇权那堵不透风、不纳谏、不包容、不开放的桎梏古板的墙。

他以为自己所说的是事实,老朱听了一定会相信,但是事到临头站在皇权面前才发现人微言轻,属实渺小。

根本撼动不了眼前那座高山。

所以就算把证据说出来老朱依然觉得他胡说八道。

“你说话啊!”看他不吭声,老朱急了。

“我说什么,说了那么多你一句也听不进去。”朱长卿平静的道。

老朱忽然说道:“那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咱当然要立场鲜明,任何动摇皇权传承、皇权稳固的言论,统统视为妖言惑众。

“但是你所说的动机确实有迹可循,如果你的证据让咱信服,纵使血洗天下也绝不姑息。”

朱长卿重新有了希望:“陛下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证据确凿,现在就可以把我二叔传唤进宫。”

老朱沉默片刻,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忽然把刀扔给蒋瓛:“不是今天,咱现在不想听你的证据,那口棺材就留在宫里,你回吧。”

朱长卿一怔,老朱的心思他实在捉摸不透,既然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又不听证据。

该不会还对朱允炆心存幻想吧。

朱长卿内心叹了口气,老朱顾念亲情,希望家庭和睦,但朱允炆母子俩可完全不管这些,这母子俩就是窃取老朱成功果实的贼,杀朱雄英,杀朱标,杀朱樉,杀朱棡,杀老朱,登基后还要不依不饶,继续屠戮那些藩王。

他们眼里有什么亲情,完全没有。

朱长卿有些无奈的走出大殿。

站在丹墀上,望着辽阔的宫院,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去。

他本想着今日一鼓作气把朱允炆拉下马,顺便处理掉他们背后的文官派系。

自己也好准备接着告第二状,弹劾老朱。

这倒好,刚开头就熄火了。

现在的处境瞬间就变得凶险无比。

第一自然是寿命堪忧。

其次他已经得罪了除老朱以外大明王朝最有权势的那帮人。

东宫那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他一个平民百姓,如何斗得过朱允炆。

朱允炆母子想弄死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即便朱允炆不出手,文官集团也不会饶了他。

别说詹徽那样的尚书,就是随便一个知府知县也能轻而易举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

朱长卿一走,老朱立刻心乱如麻。

要不是为了顾全朝堂大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想把皇权倾轧、阴谋夺位那些肮脏伎俩公之于众,他真想听完朱长卿能拿出什么证据。

同时,老朱也实在无法接受这些事。

一方面觉得朱长卿说的有理有据,可信度很高,一方面又纠结这里面的异想天开。

如果标儿一家三口、朱樉、朱棡包括自己都是朱允炆母子害死的,那这母子俩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纵然皇权之下不念亲情,老朱也不愿相信自己家里会发生这种惨案。

他还是抱有父慈子孝、夫唱妇随的传统家庭观念,希望自己这个大家庭和和睦睦。

不会发生历史上那些为了争夺皇权而出现的罪恶。

可是朱长卿的话历历在目,字字剜心。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能知前后五百年的天师之姿,他知道外人不知道的皇家秘事,更能精准说出户部的税收。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抬棺进宫,明知死罪却敢信誓旦旦的说出谋害朱标一家三口的凶手,老朱不得不半信半疑。

如果是真的呢。

老朱想听证据又不敢听证据,心里矛盾极了。

但是这种事就如同悬崖效应,越怕什么就越思虑什么。

回西宫寝殿的路上,老朱满脑子都是朱长卿所说的结论:“洪武十一年,朱允炆母妃吕氏毒杀太子妃常氏……洪武十五年,害死皇长孙朱雄英……洪武二十五年,毒杀太子朱标……洪武二十八年,毒杀秦王朱樉……洪武三十一年三月,害死晋王朱棡……洪武三十一年六月,一碗毒药将陛下送走……”

魔咒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萦绕。

摆在面前的如同一道魔障,只有把魔障撤掉,他才能再次面对朱长卿。

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朱长卿,陈词中他说到了永乐帝,说他也是被害死的,还说他是大明最后一个把持军权的皇帝。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永乐帝毫无疑问就是明朝皇帝的分水岭。毕竟有军权和没有军权对皇帝来说完全是两个天地。没有军权意味着没有实力与文官集团、地主阶级作斗争,不得不处处妥协,甚至随时会变成傀儡皇帝。

“蒋瓛,安排六百锦衣卫,暗中保护朱长卿周全。继续监视他一举一动,决不能让他离开应天府。”

说完,老朱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


皇宫西华门,中军都督府门外。

蓝玉在教朱允熥射箭。

朱允熥是郡王,不能与武将太过亲近。

只有借这种练习射箭的机会才能和蓝玉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朱允熥拈弓瞄准。

蓝玉在一旁作指导:“允熥,舅爷都给你打听清楚了,朱先生只有一个妹妹,要是娶了她咱们胜算就更大了。”

朱允熥不动声色的道:“一个罪臣之女,不配嫁进宫中。”

蓝玉道:“万一朱武运是无辜的呢?”

朱允熥道:“我不需要这种筹码也能稳操胜券,朱长卿虽然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皇爷爷规定嫡长房继承制,朱允炆下台,储君必然是我的。”

蓝玉道:“万事没有这么绝对,我们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千万不能大意。”

朱允熥道:“拉拢朱长卿固然重要,但我觉得有个人同样重要。之前皇爷爷称赞燕王,但他一句话就打消皇爷爷的心思。”

蓝玉道:“你说刘三吾那老家伙?”

朱允熥松开双指,羽箭飞出,正中箭垛红心:“没错。”

蓝玉不同意:“刘三吾只是朝堂文官一个意见领袖,他怎能与朱先生相提并论?你是没看到,他在朝堂上口若悬河,有理有据,大明未来他一清二楚,永乐帝、建文帝、崇祯帝在他面前都甘当陪衬。”

朱允熥微微一笑:“所以这样一个人你觉得皇爷爷会留他活多久?”

蓝玉道:“按陛下的脾气,确实不会容忍权倾朝野,这种人活着对大明朝堂影响太大了。但他现今只是三品,所以咱们还是要拉拢他。他现在说句话可比刘三吾有用多了。”

朱允熥道:“舅爷,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本王知道该怎么做。本王岂能不知朱长卿重要?不光重要,本王还打算拜他为师,等朱武运出狱后,再去找朱长卿提亲。”

蓝玉点头,双手负后,老怀欣慰,如果朱允熥能做好这一切,他蓝玉就不用太出头,让皇上忌惮。

在这场即将开始的争储大战中,他想活到最后,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让皇上怀疑他将来会夺朱允熥的江山。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当皇帝。

但是。

假如皇上开始怀疑他谋逆,置他于死地,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你回吧,本王去看一个人。”

朱允熥把目光投向武功广场西南角的刑部大牢。

“去看可以,刑部人多口杂,当说不当说的都尽量少说。”蓝玉嘱咐。

“知道。”

朱允熥负手离开广场。

依然是在杨靖陪同下,朱允熥来到了大牢中院。

远远地,他看到了朱允炆。

朱允炆也看到了他。

兄弟俩对视之后,一个站了起来,一个停住脚步。

朱允熥身穿郡王服,头戴纱旒冕。

朱允炆被扒了王服,如同一只拔了毛的公鸡,没有了平日威武,狼狈不堪。

一个成了阶下囚,一个成了待定的皇位继承人。

“皇兄,我来看你了。”朱允熥上前。

“允熥!我一直在等你。”朱允炆伸出手。

“允熥郡王,不可。”杨靖摇摇头,示意朱允熥不要跟他有肢体接触。

朱允熥再次止步,隔着两米距离,道:“你糊涂啊皇兄,父王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你却做出这种事。”

朱允炆摇头:“我没有害父王!连你也不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药方里乌头剂量超标。”

朱允熥道:“杨大人,我兄弟说两句话,你且退下,我不跟他接触,也不做任何出格的事。”

杨靖道:“郡王,燕王有令,有人来探视需得由下官全程陪同。”

朱允熥道:“这个命令是专门针对我的?”

杨靖不语,这还用问吗。

“下去!”朱允熥忽然冷喝一声。

杨靖无奈,躬身退去。

中院就剩他们兄弟俩。

朱允炆显得异常激动:“允熥,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世上谁都可能害父王,唯独我不会。”

朱允熥冷幽幽的看着他:“皇兄,你在害怕什么?”

朱允炆道:“我是冤枉的,你要在皇爷爷面前替我求情。”

朱允熥道:“我会的,我会求皇爷爷不要杀你。”

朱允炆松了口气,欣慰一笑:“允熥,你听我的,我保证能让你当上储君,皇爷爷表面上威风凛凛,但其实是个特别心软的人,他最看重孝道,所以接下来你要天天去灵堂给父王诵经,每天晚上亲手熬一碗腊八粥,这是皇爷爷最爱喝的。我不说你也知道,现在是争储的关键时刻,你比秦王有先天优势,只要做好这两件事,皇爷爷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朱允熥默默听完,冷冷笑道:“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教我?听你的?从小到大听到这三个字我就头皮发麻,正是因为听你的,我念书越来越差,性格越来越孤僻,前年皇族敬天祭祀,你让我当众出丑,从那时起我就成了笑柄。你是皇长孙,是未来储君,而我呢,身为父王嫡子却只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朱允炆大惊失色:“你怎能这样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啊。”

朱允熥勃然变色:“到现在你还装好人!父王薨逝,你天天去灵堂祭拜,做出孝子贤孙的模样给皇爷爷看,而我却在寝宫睡大觉!一到中午我就困,眼皮都睁不开,谁给我下的药!”

朱允炆眼神飘忽闪烁,连连摇头:“你怀疑我?我不可能做这种事!允熥,我们是亲兄弟啊。”

朱允熥道:“是亲兄弟,所以我会求皇爷爷不杀你,以便让你活着看到我荣登大宝。然后,我再跟你慢慢算账,这些年你们母子是怎么欺负我的,你以为我都忘了吗?”

朱允炆脸色变了数变,从惊讶,到冷静,从希望,到绝望。

他知道这个弟弟不简单,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懦弱无能,所以这些年才要刻意打压他的锋芒。

但是他们终究一起长大,一起吃饭读书,他以为会有兄弟情分,还幻想着朱允熥登基后给他自由。

现在看来真正的狼子野心在这里呢。

“好好做你的阶下囚吧皇兄,你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朱允熥昂首挺胸,迈着气派的四方步走了。

他知道朱允炆在看着自己,兄弟之间命运大翻转,他要好好享受这一刻作为胜利者的荣耀。

十几步的距离,硬是走了半天。

院落隔壁。

张黜瑟瑟发抖。

看着朱允熥朝他走来。

“郡王,奴婢糊涂!奴婢该死!求郡王放过一家妻儿老小!”

明初对太监管束较严,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娶妻,但一般的太监都不敢。

只有张黜这样得宠的才有资格在宫外置办家产小妾。

他有两房小妾,还有几个从小收养的干儿子,将来给自己养老送终用的。

“母妃把你留给我,这些年本王可曾亏待你?”朱允熥两手按住腰带玉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吕氏那个毒妇屡屡相逼,奴婢迫不得已啊。”张黜涕泪俱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子妃下葬之后,吕氏就威胁奴婢……”张黜难以启齿。

“所以本王还在襁褓中你就背叛了母妃!”朱允熥切齿。

“奴婢愿速死,只求放过家人。”张黜嚎啕痛哭。

“谋害父王也有你的份?”朱允熥问道。

“不!奴婢一星半点也不知道!太子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是畜生也不敢害他。”

“你是怕凌迟才这么说的吧,放心,无论你有没有参与,本王都会让你凌迟而死,三千刀,一刀也不会少。”

朱允熥拂袖而去。

最后,他来到了后院关押吕氏的监牢。

“母妃,儿臣看你来了。”

隔着栅窗,朱允熥的眼眸没有一丝感情。

吕氏坐在木板床上,还维持着平时端庄的仪态,连脊背都没有弯。

一言不发,也不跟朱允熥对视。

“母妃真有些母仪天下的雍容,可惜,你只能下阴曹地府给那些小鬼看了!”朱允熥忽然愤怒吼道。

吕氏绷着脸,恍若未闻。

“从我记事起,宫女不好好给我喂饭,先生不好好教我读书,连日常参礼我都见不到皇爷爷!一到大祭祀,皇族中唯有我在宫中睡觉!被天下耻笑!

“十二岁你就让宫女勾引我,犯下了通床之乱。

“你得逞了,我知道皇爷爷早就对我失望了。

“我以为人生就这样沉沦下去了,永远难见天日。

“但是苍天有眼!你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平民百姓能把东宫一网打尽吧?朱允炆成了囚徒,我成了皇长孙,你听到了吗,我现在是皇长孙!

“我失去的一切都要拿回来!天下是我的!曾经耻笑我的人都要匍匐在地!你吕氏家族所有功勋、所有子弟,全都要付之一炬、挫骨扬灰!我要让你遗臭万年!”

朱允熥疾言厉色,两眼喷火,充满了仇恨。

吕氏袖中双手不停颤抖,始终不肯看朱允熥一眼。

朱允熥愤恨离去。

刚走出后院就忍不住仰天痛哭。

他从小就哭不出声,只是咧着嘴无声地哭。

现在同样如此,尽管咧着大嘴悲痛至极,满脸泪花,依然没有声音。

他一出生就没了娘,父王偏爱朱允炆,皇爷爷也同样器重,把他当成储君培养。

而他只是个没人关注的皇次孙。

所有的不甘都显得软弱无力。

尤其是在吕氏的刻意培养下,他成了皇族中玩物丧志的反面典型。

可他明明才是父王的嫡子,母妃是开国第一功勋武将开平王常遇春之女,舅爷蓝玉是直捣黄龙平定北元的征北大将军,舅舅常升现在也是开国公,在武将勋贵中如同两座大山屹立不倒。

外戚如此显赫,在宫中却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地位。

这一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他迎来的不是曙光,而是万丈光芒倾倒在身上。

人生如梦幻,现在他是皇长孙了,日后的储君,将来的皇上。

他的哭泣戛然而止。

该哭的是吕氏和朱允炆,他发誓今后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弥补自己在皇爷爷心中的失望,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废物,有能力继承大宝。

不然皇爷爷如何放心立他为储君。

这顶废物的帽子不摘下来,储君就不是自己的,秦王地位尊崇,武将归心,很多人巴不得让他继位。

但是,从今天起,他要让世人看清楚,有他在就轮不到秦王。

秦淮河畔,月下客栈。

当晚,朱长卿收到四份邀请,都是次日设宴,请他入席,分别来自秦王、蓝玉、徐妙锦、刑部尚书钱唐。

秦王和蓝玉他能理解。

徐妙锦他也能猜到,无非是徐辉祖设宴,自己不方便出头,以妹妹的名义邀请他。

但刑部尚书钱唐是他没有料到的。

钱唐这个人《明史》专门给他开了一篇传,夸得相当高大上,有才有德有风骨,抗疏、诤谏,因反对朱元璋在皇宫里挂武后图像,激怒了朱皇帝,被拉到门外等候处斩,《明史》说:“待罪午门外竟日。帝意解,赐之食,即命撤图。未几,谪寿州,卒。”

想杀没有杀,谪到寿州当地方官,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且不说这事是不是真的,钱唐能活到八十一,也算寿终正寝了。

当然《明史》不愿意留下腐败的文官大臣的罪恶,也是常态。

本来朱长卿对这个人没什么了解。

但他忽然发来请帖,朱长卿就不得不关注一下了。

从履历来看,54岁开始在朝廷当官,因为策论治平之道说得好,很快就升到刑部尚书。

当时吕本是吏部尚书。

这两人到底有多深的交情朱长卿也不得而知。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干净,因为凡是《明史》大力赞扬的文官,一般都有问题。

因为《明史》本身就是一部出色的玄幻小说,已经不是虚构杜撰那么简单。

一般为前朝修史也就修个几年,但《明史》修了九十四年。

里面处处暗藏刀锋,极大的影响了后世官学对明朝的基本印象。

啃着这些史料长大,自然认为明朝就是这样的。

也不会去深究里面的政治影射。

比如钱唐这件事,他因为反对老朱在宫里挂武后图像而被赐死,完美的刻画出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

武后和李治这两口子都是好皇帝,加一块的贡献超过李世民,好皇帝在史书上通常都被黑得狗屁不是,武后也不例外,说她七十岁了还利用控鹤监为自己招面首。

那么老朱挂武后画像就充满了各种隐喻,每一个都会引发不好的联想。


朱长卿的家在秦淮河畔桃花巷,巷口就是月牙客栈。

一楼食堂,二楼住宿。

客栈后面有个小院,就是他的家。

小院的建筑面积只有四十平,院子二十平,单独居住算是很温馨了。

这些都是二叔为他置办的产业。

花掉了他一大半的积蓄。

商籍虽然贱,但是逢上旺季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而且并不是二叔主动让他贱入商籍的,只是因为朱长卿的养父是商人,他也就成了商籍。

蒋瓛也在客栈住下了,对此毫无怨言。

正常来说,他这么一个大人物亲自出马贴身保护一个平民百姓,那是相当跌份的。

锦衣卫在后世往往被当成特务机构。

实际上锦衣卫主要工作是监察,蒋瓛就相当于纪委监察最高领导之一。

别说什么知府巡抚,就是权力中心的这些侍郎尚书见了他都犯怵。

当然蒋瓛并不全是文职,他也有诉诸武力的工作,毕竟诏狱不是吃干饭的。

下辖上万锦衣卫,加上全国各地的检校,他所管理的公职人员数量不亚于一个将军。

但他丝毫没有觉得跌份,一来这是皇上交代的工作,二来朱长卿现在是京城最能搅动风云的人物。

一纸状书让整个应天府动荡不堪。

蒋瓛很清楚自己待在这里的必要性。

首先皇长孙朱允炆想杀朱长卿,文官集团也恨不得朱长卿死,甚至于秦王朱樉为了自证清白也会有杀害朱长卿的倾向。

因为朱长卿状告皇长孙首先就会让人猜想到是秦王搞的鬼。

当然了还有一方势力蒋瓛也不敢掉以轻心,那就是蓝玉和朱允熥。

朱允熥被吕氏养在深宫,让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但是蒋瓛一刻也不敢忘,朱允炆一旦垮台,朱允熥就成了皇权的顺位继承人。

更别说他背后还有蓝玉和淮西勋贵的支持了。

只是在朱樉和朱允熥之间,武将勋贵们显然是倾向朱樉的。

毕竟朱允熥的名声太不中用了。

但是再不中用也是太子朱标的嫡子,出生就带有金字招牌。

这些大明王朝的顶尖人物,一旦将矛头对准朱长卿,压力将是无比巨大。

蒋瓛今晚连睡觉都不敢,必须通宵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明面上,客栈里住了他们几个锦衣卫。

暗中周围部署了六百。

这样的配置保护一个人绝对是够用了。

他做了种种判断,朱允炆想要暗杀朱长卿的话,至少需要派来上百人才行。

这对于治安严格的应天府来说难度相当大。

除非朱允炆母子真的害死了太子一家三口,不然他应该不会铤而走险。

一直到后半夜。

蒋瓛还在楼下跟两个锦衣卫千户商量着安保工作。

朱长卿在楼上也是走来走去睡不着。

他绞尽脑汁,想办法组织一场新的状告。

目前虽然难度提升,但依然是充满希望的。

他有大明的全知视角,这个王朝兴盛更迭他一清二楚,哪怕是坐而论道,辩个三天三夜也要把所有怀疑他的人说的心服口服。

朱允炆的罪行就摆在这里,他就不信扳不倒他。

朱长卿摊开状纸,准备写一份新的状书。

然后就听到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视死如归,为大明未来抬棺告状,奖励新功能——召唤卡。

可随意召唤明朝人物,一次消耗100国运值。

朱长卿目瞪口呆。

这狗系统还藏着这么好的功能。

这一下就解决了他和二叔人微言轻的问题。

他自然是无条件相信系统提供的证词,现在的问题是老朱不愿意相信。

但是如果有朱棣作证,甚至把建文朝的朱允炆召唤过来当堂对峙,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也能结案。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心潮澎湃。

竟然不限时间,不限次数。

比如他可以召唤永乐元年的朱棣,也可以召唤永乐二十年的朱棣。

不过一个人物不能多次召唤。

而且只能召唤未来人物。

但是一个人物只能待一天,续用的话要花费额外国运值,也就是一天一百。

这完全是为他打倒朱允炆而奖励的功能。

至少他目前极其需要。

虽然即使没有召唤功能,他也有信心干掉朱允炆,但是时间将会很漫长。

过程也会无比煎熬,甚至随时有生命危险。

反正系统不限次数,抱着试试的态度,朱长卿轻轻说道:“崇祯十七年的朱由检?”

这是明朝灭亡的年份,他一直好奇这个时候的崇祯是什么状态。

因为他仔细了解过这一时期,崇祯没有非此不可的理由自缢,是不是被人勒死挂到树上也未可知。

说完,他屏住呼吸,眨了眨眼,左看右看,没有任何动静。

崇祯受到召唤,已经来到了洪武朝。

“人呢?”

朱长卿微微一怔。

召唤崇祯只是一次炮灰性质的试探,他真正想召唤的人物自然是永乐帝和建文帝。

这两个才是关键人物。

系统说崇祯已经来了,但是人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

另一位面的崇祯朝。

正值崇祯十七年正月初十。

太和殿中,崇祯朱由检一脸悲愤,看着手中的奏疏:“让他李自成来吧!朕与他不共戴天!”

公元1644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九兵部收到地方送来的通牒,上写大顺永昌年号,约定双方在京城决战。并告知大军将于三月十日抵达京师。

接下来这些天会发生什么呢。

二月初六李自成兵至太原城下。

三月初一兵峰直指大同,大同总兵投降,代王全家被杀,大同巡抚自杀。

三月初六兵抵宣府,总兵开门投降,巡抚自杀。

三月十五日抵达李自成居庸关,守将和监军太监不战而降,京师的北门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三月十七日李自成抵达北平城下,只比他此前预告的时间晚了七天。

留给崇祯的时间不多了。

“李自成,朕当初就该杀了你!”

崇祯扔掉奏疏,大吼大叫。

随即便痛哭流涕。

京城到处弥漫着大势已去的气氛。

他暗中得知,不少京中官员都在偷偷的往江南遣送家资,准备逃离。

可他无可奈何,根本阻止不了。

洪武朝太庙之门已开,是否愿往?

“王大伴,是你在说话吗?”

崇祯疑惑的看他一眼。

“奴婢什么也没说啊陛下。”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一头雾水,悄悄叹了口气,皇上几天没睡觉了,这是睁眼发癔症呢?

王承恩又说:“陛下,您太累了,奴婢扶您去寝殿休息吧?”

洪武朝太庙之门已开,是否愿往?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崇祯呆若木鸡,心中问道:“朕可以去到洪武朝?”

洪武朝太庙之门已开,是否愿往?

崇祯攥紧拳头,在空旷的太和殿里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

如果真能去洪武朝,他当然一万个愿意。

他一生唯一的偶像就是优勤不怠的朱元璋。

然而同样是优勤不怠,太祖爷开创了大明,他即将亲手葬送大明。

他知道自己跟太祖爷不能相提并论。

也没脸见太祖爷。

可是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又能给谁说。

他的落魄、无助、绝望,只能说给太祖一个人听。

李自成再次出山后,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各地百姓开门迎闯王。

朝廷处处颓势,几近无力回天。

北边还趴着几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贪婪的盯着大明,时刻准备狠狠咬一口。

崇祯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能听到太祖的教诲,或许能让大明起死回生。

“朕……愿往!”

崇祯绷紧身体伸长脖子,用尽浑身力气,发抖的吼道。

一刹那。

崇祯便置身于洪武朝太庙之中。

应天府皇宫,崇祯在登基之前就来过,登基后也来过,都是跟祭祖有关的。

太祖洪武帝就埋在皇宫后面的紫金山下。

大明的根在这里。

崇祯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趔趄的走出太庙。

推开沉重的大门,外面天色有些蒙蒙亮了,远处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

“真的是南皇宫……”

崇祯眼眶一红,北皇宫是按照南皇宫的建制来建造的,但是很多地方不一样。

他一眼就看出这里不是北皇宫,那就说明自己真的来到了洪武朝。

“太祖爷爷……”

崇祯脚步慌乱的朝西宫寝殿小跑而去。

他顾不得其他了,不管这是不是梦,哪怕在梦里能见一面太祖爷也心满意足了。

“何人在此游荡!”

还没走到奉天殿,就被一队内侍太监拦住了。

太监们老远看到他仓皇而来,跟个贼似的,纷纷警惕起来。

“我要见太祖爷爷!朕是大明崇祯朝皇帝朱由检!”

身着龙袍的崇祯腰杆一挺,帝王的气势油然而生。

“拿下!”

太监一声大喝。

什么崇祯朝他听不懂,但皇帝两个字可是一清二楚,这贼不光穿龙袍,还敢自称皇帝。

皇宫侍卫森严,宫外有十二个亲卫军把守。

自从大明立国以来,能够潜入皇宫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前几天在后宫被擒的朱长卿。

一个就是眼前这人。

发生这么大的事太监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奉天殿禀告大太监刘会。

老朱正在跟群臣上早朝。

他跟刘会同时看到殿门口有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

刘会拿眼一瞪,让他滚远点。经过昨日风波,皇上今日早朝脾气很大,谁都不敢触霉头。

小太监非但不走,反而示意刘会过来。

刘会只好走出殿外,拉着他走下丹墀,呵斥道:“皇上正早朝呢,你鬼鬼祟祟作甚!懂不懂规矩,回去领二十大板!”

小太监急道:“刘公公息怒,奴婢捉到一个歹人,他自称是大明崇祯朝皇帝朱由检。”

刘会气呼呼的道:“放肆,他就不怕咱家把他剁碎了喂狗!”

刘会跟着小太监来到奉天殿隔壁的甬道。

崇祯正被一群太监按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要见太祖爷爷!”崇祯勾着脖子张望。

“你太你奶奶个腿!”刘会上去就是一巴掌。

“阉货焉敢放肆!朕乃崇祯朝皇帝朱由检!”崇祯怒发冲冠。

“我去你的崇祯朝皇帝!”刘会左右开弓,打得崇祯嘴角喷血。

入宫二十年,从来没有人敢叫他阉货。

哪怕当初只是个监事房端茶倒水的小太监,出了宫也是倍受尊敬,回到老家县太爷亲自扶轿上马。

更何况后来执掌司礼监,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王爷皇孙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刘大伴。

“把他那话儿给咱家割下来回去泡酒!”

刘会撸起袖子,呼哧呼哧直喘气。

自从当了阉人,跟所有太监一样,刘会也对那话儿十分痴迷,动不动就拿来泡酒喝,以形补形。

至于从什么渠道拿来,他身为大太监自然是诸多门路。

“太祖爷!太祖爷爷啊!孙儿在此!”

崇祯扯着脖子大吼大叫。

他奇瘦,但嗓门贼大。

声若长虹,直接灌进了奉天殿。

“何人喧哗?为何声音饱含冤屈?”

銮台上的老朱听见了,命侍奉太监过去查看。

侍奉太监告知刘会,刘会只好把崇祯带到奉天殿。

来到奉天殿门口,崇祯一眼看到朱元璋,瞬间泪如雨下,五体投地,匍匐大哭:

“孙儿朱由检,拜见太祖!幸得临圣,求太祖指教孙儿拯救大明!”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朝堂上大臣都愣了。

朱元璋见他穿黄袍,不由震怒:“大胆狂徒,以龙袍示人,欲造反焉?”

崇祯擦去眼泪,止住哭声,道:“太祖爷爷,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孙儿是由字辈朱由检,偶得时空之门,于太庙来到洪武朝。”

老朱眼睛一眯,诸皇子后代子孙的字辈,他早就取好了,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这是朱棣那一脉的字辈。

一时之间他有些惊疑。

字辈当然没错,只是这时空之门闻所未闻。

况且皇位怎么轮也轮不到朱棣那一脉。

朱标虽然没了,但朱标有四个儿子。

即便这四个儿子都不中用,皇位也该是二皇子朱樉的。

朱樉不行,那也得是三皇子朱棡的。

除非他力排众议,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执意要立朱棣。

他确实说过‘燕王类朕’,可这不足以支撑朱棣当皇帝。

所以要么朱棣真的当了皇帝,要么此人就是撒谎。

“欺君当斩,咱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老朱目露凶光。

“孙儿是大明第十六位皇帝,崇祯朝朱由检。”崇祯膝行上前,殷切的道。

“一派胡言,从朱棣开始算,数到你那里才十一代,你如何是第十六位皇帝?”老朱质问。

“太祖爷爷,这中间有几次弟继兄位,并不全是隔代登基。”崇祯道。

“咱如何知道你不是撒谎?”老朱刚一问出口,忽然心中一亮,瞬间想起一个人。


“什么办法?”朱长卿希冀的问道。

禅让。

听了这两个字朱长卿一脸沉默。

瞬间感觉前途渺茫,生存问题任重道远。

如果碰到一个无能昏君咬咬牙努努力摸摸人生的天花板倒是可以试一下。

但老朱怎么看也不是个昏君。

治国、打仗都不含糊,老牛一样宵衣旰食,制定出的种种国策影响世界数百年。

朱长卿所在的前世,至今还沿用着老朱的一些国策。

而且还是个权力狂魔,一脚踢走了华夏传承千年的宰相制,天下大权独揽。

让这样一个人禅让是不可能的。

但是。

随着系统将明朝有关的知识不断地灌输脑海。

朱长卿对大明有了新的认识。

也发现了很多老朱的缺点。

更是看到许多大明王朝治国的破绽。

比如户籍制度、藩王制度、禁海制度、文官制度……

这些都是巨大隐患。

像一把钳子,牢牢遏制住一个泱泱大国的蓬勃发展。

朱长卿更是看到了许多大明的阴谋。

文臣联合后宫害死朱标一家三口……

洪武三十一年朱允炆一碗毒药送走朱元璋……

朱棣第五次北征返回途中被近臣害死……

朱高炽被张皇后毒死……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皇家跟朝堂大臣那些明争暗斗是历朝历代都有的。

只不过明朝格外热闹。

十六个皇帝至少十四个死于非命。

君臣矛盾一度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根源就在洪武朝。

这些事他一定要跟老朱说清楚,让他知道朱家后世子孙在他的制度下都是什么下场。

大明这匹烈马,老朱能驾驭,朱棣能驾驭,后面就脱缰失控了。

这二十五年老朱把一个民不聊生的乱世治理得井井有条,华夏再造之功首屈一指。无论怎么排名,古代这些帝王里前五都有老朱的位置。

但是老朱老了。

能贡献的已经不多了。

此后几年,他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不能批阅奏疏,越来越多的政权交给了朱允炆、殿阁和六部。

正因如此,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才蠢蠢欲动。

朱樉勇武,军中极有威望。

看到老爹年迈,看到侄子朱允炆不堪重用,这时候他不想当皇帝就见鬼了。

大明军方都希望朱樉当皇帝,而不是被文官簇拥的朱允炆。

因为朱允炆当了皇帝肯定偏向文官,削弱武将。

这是军方最不愿看到的。

而朱樉当皇帝就不一样了,朱樉少年时期接触的就全是武将,后来很多都一起打过仗,革命感情在那摆着。

朱樉想当皇帝的心思,朱允炆身边那些文臣谋士当然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找个机会一碗药就毒死了。

朱樉一死,晋王朱棡顺理成章成了朱元璋的嫡长子,跟朱樉一样,嫡长子拥有节制边境所有藩王的威望。

这意味着他同时拥有了南下夺取皇位的实力。

朱棡向来刚硬,几乎是明着反对朱允炆。

毫无疑问早就被朱允炆这边当成了眼中钉。

三年后也被害死了。

这就是老朱失去对朝政的把控力以后,儿子们的下场。

一个年迈的皇帝失去了英明神武的魄力,那么接下来就只会任由某些制度暗中腐烂。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脉络,传位给朱允炆,在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与文官集团以及背后所有门阀利益家族的裹挟下,当了四年傀儡皇帝,把好好一个大明搅得民怨沸腾。

这是明朝的第一次衰败。

各种数据都在下滑。

但是因为朱允炆充当的是文官士绅集团的白手套角色,明朝的文官对他无比怀念。

继而朱棣登基,迁都北平、永乐大典、治水修渠、五征漠北、六下西洋,张罗出一个永乐盛世,将大明推向一个新高度。

可是这个王朝本质的问题还是没有改变。

老朱跟朱棣某种程度上都没做到国富民强。但他们都做到了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已经是莫大的功业。

后来那些皇帝乱七八糟就别提了。

动不动就被文官勾结后宫害死。

嘉靖和万历被陷害之后索性不上朝,只能躲在背后用太监操控朝政。

以上所有问题归纳起来就是制度上出了问题。

然后会上演历史的必然规律——反者道之动。

也可以说是黄宗羲定律。

一个古代大一统王朝逃不掉的规律。

概括起来就是王朝灭亡三部曲。

像魔咒一样成为历史必然,每个朝代都是同样的三部曲,同样的结局。

第一:老地主阶级太过贪婪,逼反了太多穷人,天下大乱;

第二:新地主阶级利用穷人的力量推翻老地主阶级,建立新王朝;

第三:新王朝建立后不超过50年再次走上老王朝腐化堕落和土地兼并的死亡老路,然后不出300年再被另外一批人推翻并改朝换代。

要想逃过这个魔咒,只有让老朱禅让。

走一条全新的路。

哪怕走不了全新的路,至少把土地兼并的问题解决掉。

可以肯定的是,出于资本吞并的本性,不管老朱多么英明,不管洪武四大案杀掉多少官僚地主,土地兼并依然存在,生生不息,比这世上任何传染病都迅猛,吞噬掉底层百姓的利益,国家根基开始动摇。

这个问题是致命的。

他们以为百姓是好欺负的,以为百姓是麻木的,以为百姓是无力的,无权无势能翻起什么大浪?

但是麻木的劳苦大众只差一声号角,一旦那个人物出现——他必然会出现,振臂一呼,便如星火燎原,这群无权无势的百姓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推翻他们。

显而易见,封建体制的制度就摆在那里。

老朱为什么解决不了土地兼并?

因为他当年就是靠着一群地主阶级过来投靠才能一步步壮大继而把元朝推翻。

立国后更是大肆封赏,诞生了一大批新地主阶级。

为了让这些新老地主满意,子孙继承的权利也是必须的,恨不得生生世世剥削穷苦大众。

这些新地主愿意提着脑袋跟老朱打江山,但是让他们把暴力兼并得到的广袤土地还给百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么一看朱长卿瞬间就明白了。

禅让的目的就是让这个王朝换换风水。

老朱这二十五年皇帝工作很出色。

提前退休也恰如其分。

他解决不了土地兼并,他的后世子孙更解决不了,他们连皇权和小命都保不住。

只能换个人来当皇帝。


朱长卿道:“洪武四年大明虽然千疮百孔,但有徐大将军气势如虹,如今蓝玉也是天下无敌,可是陛下放心让蓝玉带兵吗?

“立储期间,蓝玉巴不得带兵出征,哪怕他手里只有十万兵马,京城里谁敢跟朱允熥争夺储君都得掂量一下蓝玉的心意。

“除非陛下现在就下诏让允熥做储君,不然绝不能让蓝玉带兵。

“目前的局势是稳定内部一切不安定因素,只做对大明有利的事。”

朱长卿看了老朱一眼:“胡贵妃暂时杀不得。”

老朱再次闭上眼:“她必须死。”

朱长卿道:“东察合台一旦和大明开战,我就成了罪人。”

老朱道:“你不是罪人,你做得对,从你出现在咱面前那一天起,做的都是对大明有利的事。”

一道身影闪过,蒋瓛出现在寝殿门口:“陛下,已将胡贵妃押入景阳宫。”

景阳宫曾经是九皇子朱杞母妃的宫殿,洪武三年年仅一岁的朱杞薨逝,他的死因在任何史料上都只字未提。

但是他死以后,他的母妃所在的景阳宫就成了禁地,不出两年她也病逝。

景阳宫从此成为冷宫。

后宫妃子犯了错,都会关押在这里。

“赐……死。”

老朱一字一顿,脸色铁青。

“胡贵妃要面见圣上,陛下不见一面吗?”

蒋瓛提心吊胆的低着头。

老朱忽然看向朱长卿,而后缓缓摇头:“不必,直接赐死。”

仅仅一瞬间老朱产生了怀疑,或许朱长卿为了某种目的在骗他,胡贵妃并没有与人私通。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他觉得朱长卿不敢撒谎,后面调查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条人命。

总之这件事谁知道谁死。

而且老朱早就怀疑过胡贵妃不检点,那个熊指挥使是有机会接触胡贵妃的,在朱标薨逝前后,京卫指挥使司和锦衣卫共同协防皇宫安全。

蒋瓛嘴角紧闭,眉头皱成山川,一肚子话想说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蒋瓛是贪官污吏眼里的活阎王,是文臣武将眼里的眼中钉,是平民百姓眼里的包青天,他有很多身份,但他还有个最重要的身份。

他是皇帝身边的心腹。

庙堂上的事他知之甚详。

“蒋指挥使,你有话要说?”

朱长卿见他眉头紧锁,不肯离去,便开口问道。

他希望有个人能跟自己一起劝劝老朱,蒋瓛是最合适的。

“朱大人,下官确实有话说,只是下官不敢说。”

蒋瓛闷着脸,偷偷瞄了一眼老朱。

“你不敢说我替你说。胡贵妃是两国之间的桥梁,杀了她轻则关闭堪合互市,重则引起两国战争。”

朱长卿继续道:“大明从立国之后就战争不断,但是除了打垮北元,剩下的那些都是区域战争。

“而东察合台汗国跟帖木儿帝国、兀良哈、鞑靼部、瓦剌部,属于一衣带水的关系。

“一旦跟大明打起来,很可能让他们抱作一团,西北到东北全线开战,整个北方都会沦为战区。

“这样的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大明现在最怕的就是打仗,太子薨逝,目前刚刚把陵寝建好,还有收尾工作没做好,铺陈装修什么的,总之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才能下葬。

”只有太子下葬了,新的储君选拔才会提上日程。

“这意味着在储君选拔的时期,很多武将不能动。

“比如最能打的凉国公蓝玉。

“以及他那帮勋贵兄弟。

“个个都是安邦定国的猛将。

“但是放到这个时期,如果让他们领兵在外,个个都可能变成祸国殃民、割据一方的乱臣贼子。

“首当其冲便是蓝玉。

“太子薨逝,皇长孙朱允炆垮台,皇次孙朱允熥是储君的顺位继承人。

“现在的问题是嫡长房这一脉让皇上伤透了心,储君的人选很可能会落在皇长子秦王朱樉头上。

“这样一来,蓝玉的处境就很敏感。

“因为谁都知道,一旦朱允熥当不上皇上,蓝玉的结局将会截然不同。

“历史上这种剧情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而蓝玉绝对有推翻一个朝廷的实力。

“所以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候最不能开战。

“一旦两国战线拉开,北方游牧民族纷纷下场,将是一场赌上全部国运的灭国之战。”

说完,朱长卿已经额头冒汗。

他从来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但是这事感觉自己成了罪魁祸首,两国交战边关要死多少将士。

打赢了固然增加国运,但是打输了同样要减持国运,国运就是他的命,万一哪一场大战打输了,或者像蓝玉、徐辉祖那样的大将战死沙场,他的命可能直接就没了。

他能接受战争,但必须是大明完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比如他给明朝带来先进的工艺和武器。

而他现在只是忙着告状,工业和军事方面还完全没有发挥。

现在最不希望打仗。

明明有更高明的办法解决东察合台。

“朱大人,下官没有这么想!”

蒋瓛后退半步,单膝跪地,以示清白。

话是对朱长卿说的,跪拜的对象当然是老朱,他这些天一直在跟朱长卿紧密接触,最怕的就是皇上误会他跟朱长卿的关系。

朱长卿的这些话换成谁都不敢说,直接点明了蓝玉可能要造反,蒋瓛吓得心里直哆嗦。

“朱长卿,你不会以为除了蓝玉咱手下无人可用了吧?咱能培养出一个蓝玉,就能培养出第二个第三个!”

老朱甩着宽大的袖袍,呼呼作响。

“现在不是谁出战的问题,是关乎大明生死存亡,你不能以一己私欲左右王朝命运。”

朱长卿严肃的道。

老朱道:“这些年咱一直努力平衡这四个区域,生怕他们一家独大或抱成一团,但正如你所说,他们心里始终不肯对大明臣服,帖木儿还要率百万大军攻打大明,既然早晚要打,咱不能把这个祸患留给子孙,趁着兵强马壮,灭了这帮草原狼!”

老朱一巴掌拍在几案上:“蒋瓛,你还愣着作甚!”

朱长卿一把拽住夺门而出的蒋瓛。

蒋瓛苦着脸道:“朱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朱长卿道:“陛下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一点劝谏的意思都没有?”

蒋瓛道:“卑职觉得陛下没有错,如何劝谏。”

朱长卿道:“太子薨逝,国内烂成一片,这时候跟北方打仗,大明国运直接跌到谷底。”

朱元璋道:“你休再多说,咱杀一个放浪妇人,值得你这样百般阻拦?”

朱长卿下意识嘟囔了一句:“她现在不能死。”

两国打起来,死多少人丢多少地,这笔账不会全部算他头上,但是算一小部分他也受不了。

因为打了败仗国运肯定减持,国运就是他的命,扣几万国运值他当场就得歇菜。

“你说什么?”老朱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值,她不配让陛下如此生气,不配挑起两国战争。”朱长卿道。

“她的确不配挑起两国战争,东察合台应该不会为了她和大明开战。”老朱道。

“北方百姓苦战久矣,一个大一统王朝给不了他们和平,王朝君主就不是明君,或者……”

“朱大人,话不要乱说!”蒋瓛一头冷汗,生怕朱长卿骂老朱是昏君。

“让他说!”老朱沉声道。

“或者不让他们进到长城以南祸害百姓。”

“那你算说对了,就算开战他们也打不进长城。”

“陛下真的要杀胡氏?”

“她活不过今晚。”老朱点头。

蒋瓛离开西宫,带着一队近卫围住了胡贵妃的翊坤宫。这里属于西六宫区域,是后宫的重要宫殿之一。

从位置上看,仅次于郭宁妃。

可见胡贵妃在大明的地位。

也能反映出老朱对稳定北方游牧民族的重视。

蒋瓛将翊坤宫封门,留人把守。

然后才去了冷宫。

翊坤宫的宫女早把一件华服准备好,心惊胆战的跟着他,这是让胡贵妃死后穿的。

进入冷宫,蒋瓛把一个乳白色小瓷瓶放在胡贵妃面前。

“喝了吧。”

蒋瓛冷着脸,声音里没有一丝人情味。

“陛下要赐我死?我要见他!”

胡氏头发凌乱的跑过来。

“胡氏,你莫要再闹,免得不得好死。”

“大婚之前他说的话全都忘了吗?我是东察合台汗国的公主,他凭什么杀我!”

“东察合台是大明属国,陛下想杀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大明要跟我父王决裂?别忘了我们背后还有帖木儿帝国!”胡氏跟疯了一样叫道。

蒋瓛冷静的道:“帖木儿帝国也是大明属国,早就对大明称臣。”

胡氏道:“杀了我看他们还如何对大明称臣!”

蒋瓛喝道:“少啰嗦,自行了断是给你体面,免得我动手。”

胡氏道:“洪武!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赐我死!”

蒋瓛使个眼色,身后两个侍卫用一条白绫套住胡氏脖颈,使劲一拉。

白绫绷直,胡氏双脚离地,胡乱弹踢。

双手死死扣住白绫,喉咙里发出干涩的低吼。

很快便翻了白眼。

片刻后,她脖颈一歪,双手垂下,浑身瘫软的飘荡在空中。

但两个侍卫还是没松手。

他们经验丰富,知道人没那么容易断气,还得勒紧一会才能死透。

果然,胡氏起死回生般颤抖着,挣扎了几下,浑身僵硬的保持着一个狰狞的姿势死去。

放到地上后,两个侍卫用很大力气才能把她双手双脚掰直扳平。

又用一根筷子把她的舌头塞了回去。

最后蒋瓛带人出去,两个宫女为胡氏更换衣服。

她这样算是好死,死后还有人为她换上崭新衣服。

死前也没有受折磨。

一般入冷宫时间长的妃子,都会被太监宫女欺负,尤其是一些老太监,手段比较多,经常把冷宫中的妃子折磨得精神失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期间,朱长卿一直待在西宫寝殿里。

沉默得像个石头。

他也懒得劝了,老朱这种从底层杀出来鸿运齐天的人,内心里有深深的自洽逻辑。

这个逻辑已经被证明天下无敌,称王称帝。

所以一旦认定,别人是劝不回来的。

某种程度上朱长卿是钦佩老朱的,他有难得的气吞天下的气势,火气一上来,东察合台和帖木儿帝国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胡氏那种人死了,他当然不可惜,这女的本来就该死。

而且人已经死了,他就不想那么多了。

只能尽快早做准备,不让大明国运下降。

“陛下,胡氏已逝。”

蒋瓛来复命。

“知道了。”

老朱长舒一口气,神态很是满意。

“让礼部明日发讣告,胡氏与吕氏勾结谋害太子,现已诛杀,东察合台汗国国王速来请罪。”

大明作为中原大地的宗主国,周边的一切国家都是称臣属国,这也是大一统王朝的基本标准。

不称臣,就不在大明王朝的保护体系之内。

也不在勘合贸易之列。

王朝就要有王朝的气魄。

东察合台汗国的公主在大明犯了错,老朱将其诛杀,再让他们国王来请罪,是合情合理的。

“陛下,臣告退。”

朱长卿拱手告辞。

“朱长卿,你心里有怨气,怪咱没有听你的。”老朱道。

“我没有怨气。”

“你有,咱知道你说得都是对的,可咱不能那么做,宁可跟东察合台决裂,咱也不能做一个让天下耻笑的皇帝,他们耻笑咱,就是耻笑大明。”

朱长卿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终究要为那一巴掌付出代价,平心而论他理解老朱,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有老朱的权力可能都会杀无赦,他只是想缓一缓再杀,从这段空间里为大明争取最大利益,可他忘了所谓的最大利益在老朱眼里并不算什么。

一时半会很难说清谁关注的利益更高,他关注的是货币战争打崩东察合台的经济。

老朱关注的是大明皇帝和大明王朝的脸面。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利益取向不同。

既然说不清就不说了。

基于利益角度,接下来他不想做任何美好幻想。

准备开战吧。

朱长卿不忿的是,大明一旦跟东察合台交战,便宜了帖木儿帝国。

对帖木儿帝国来说,只是利用东察合台跟大明打一场代理人战争,而大明却是实打实的让自己的子民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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