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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后续+全文

妃弄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少臣似一道墨烟般出来,身影诡魅,他可不懂裴少卿心里的弯绕,只听殿下的话。领了命令便走。走到一半,少臣又忽然转身问了句,“殿下,若是沈姑娘不肯跟我走,能动武吗?”李延玺,“……”裴景澜,“……”殿下若将来成了暴君,一定是少臣这样的佞臣纵容的。李延玺:“……不要伤了她。”“哦。”少臣点头。明白了。那就是必要时候可以动武。不过,等他策马来到小杏村,只见药庐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少臣翻了院墙进去,灶炉是冷的,墙角的药材也有些许的潮意,女子的房间里妆台落了淡淡的灰。按照他的判断,起码已经三天以上没有人住了。少臣挑眉,翻墙越出,随手拉住一个乡邻问,“此间药庐的沈姑娘去了哪里?”被他拉住的,正好是秀芳婶,“你说阿姮姑娘啊?她回家嫁人去了!”“回...

主角:李延玺沈骊珠   更新:2024-12-03 15: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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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延玺沈骊珠的其他类型小说《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妃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少臣似一道墨烟般出来,身影诡魅,他可不懂裴少卿心里的弯绕,只听殿下的话。领了命令便走。走到一半,少臣又忽然转身问了句,“殿下,若是沈姑娘不肯跟我走,能动武吗?”李延玺,“……”裴景澜,“……”殿下若将来成了暴君,一定是少臣这样的佞臣纵容的。李延玺:“……不要伤了她。”“哦。”少臣点头。明白了。那就是必要时候可以动武。不过,等他策马来到小杏村,只见药庐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少臣翻了院墙进去,灶炉是冷的,墙角的药材也有些许的潮意,女子的房间里妆台落了淡淡的灰。按照他的判断,起码已经三天以上没有人住了。少臣挑眉,翻墙越出,随手拉住一个乡邻问,“此间药庐的沈姑娘去了哪里?”被他拉住的,正好是秀芳婶,“你说阿姮姑娘啊?她回家嫁人去了!”“回...

《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少臣似一道墨烟般出来,身影诡魅,他可不懂裴少卿心里的弯绕,只听殿下的话。

领了命令便走。

走到一半,少臣又忽然转身问了句,“殿下,若是沈姑娘不肯跟我走,能动武吗?”

李延玺,“……”

裴景澜,“……”

殿下若将来成了暴君,一定是少臣这样的佞臣纵容的。

李延玺:“……不要伤了她。”

“哦。”

少臣点头。

明白了。

那就是必要时候可以动武。

不过,等他策马来到小杏村,只见药庐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铁锁。

少臣翻了院墙进去,灶炉是冷的,墙角的药材也有些许的潮意,女子的房间里妆台落了淡淡的灰。按照他的判断,起码已经三天以上没有人住了。

少臣挑眉,翻墙越出,随手拉住一个乡邻问,“此间药庐的沈姑娘去了哪里?”

被他拉住的,正好是秀芳婶,“你说阿姮姑娘啊?她回家嫁人去了!”

“回家?”少臣抓住了重点,“怎么,她不是小杏村的人吗?”

秀芳婶有些警惕起来,少臣从腰间掏出一粒碎银,“婶子不必紧张,我家……公子曾经得沈姑娘相救,特地命我来给她送酬金以答谢,没想到沈姑娘不在。若是婶子知道沈姑娘的去处,请务必告知,此银为谢礼。”

秀芳婶摇头,“小哥,我不要你的银子,并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阿姮姑娘家住何处,我实在不知,只知道她两年前才到小杏村来的,瞧着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少臣折羽而归,向太子复命时,如实相告。

“回家嫁人了……”李延玺手里本来正拿着一封密函在翻阅,裴景澜见他抬起了墨眸,收紧的指节间透出青白,唇齿间亦慢慢念出这几个字。

少臣道:“江南不比上京,东宫的枢密网不在这里,不过若是殿下想找到这位沈姑娘,给我七日……”

“算了,不必再查。”李延玺神色淡淡道。

话落,裴景澜心头微松。

看来殿下只是一时兴起,还不至于为情乱智。

毕竟,他们一行真正的目的,是代天子巡视江南。

在快要进入金陵的寒雪江上,东宫遇刺。

金陵,恐怕风波险恶。

那位沈姑娘下落不明,身份亦不明,殿下放在身边实不是明智之举。

殿下多半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还有另外一层……

裴景澜眸光微暗。

太子少时,曾在东宫养过一只狸奴。

琉璃眼珠,毛色雪白,生得十分可爱。

太子取名雪团,亲自喂养。

雪团也只亲近太子。

但,有一日,雪团偷跑出东宫,为了讨食,跳到了怀玉公主衣裙上,喵喵喵地向怀玉公主撒娇。

怀玉公主抱着雪团,玩笑似的向太子讨要,“这是太子哥哥养的狸奴吗?很是可爱呢,不如放到我宫中养几日可好?”

裴景澜以为太子不会同意,毕竟雪团走丢后,东宫上下无不焦急寻找。

谁知,太子墨眸淡淡瞥了眼在怀玉公主怀里撒娇的狸奴,道:“既然皇妹喜欢,那便送给你了。”

裴景澜彼时年幼,微微不解,“雪团是殿下爱宠,为何要将它送给怀玉公主?”

“它亲近了怀玉。”太子微微抬起了下巴,小小年纪已隐隐有了尊贵睥睨的姿态,“它是孤亲手养大的,便只能亲近孤,若不是这样,孤何必要它?”

雪团送给怀玉公主后,东宫再也没养过狸奴。

裴景澜长大后才渐渐明白,这位太子殿下对心爱之物有着惊人的偏执与占有欲。

他喜欢的,眼里心里便必须只能有他,否则宁愿舍弃。

对待昔日爱宠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哪怕殿下嘴上说管她有未婚夫还是嫁人生子了,我所想要的,便必定要夺来。

但,若是那位沈姑娘真的是已经嫁了人,以殿下的高傲,还不屑于要一个成过亲的妇人。

*

回到齐家后,沈骊珠在外祖母膝下乖巧地侍奉了几日,端汤喂药从不假手她人,要么就是在待在赏芳院里看医书,不出一步。

浅碧都取笑说,“小姐这下可真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

沈骊珠只是浅笑了下,没有过多解释。

这日,沈骊珠喂外祖母喝完汤药,齐老太太怜惜地拉起她的手,“瞧你,都是订了亲的人了,打扮得还这样素净,衣裙都是前两年的款式了,这白嫩嫩的腕子上就戴个素圈,我们齐家掌管江南织造,自己家里就是做衣裳的,自家的姑娘却穿得陈旧破烂的,这怎么能行?”

沈骊珠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穿得素净了些,哪里就破烂了?

“外祖母,衣裳够穿就好。”

她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华贵奢靡,衣裳每日都要穿不同样的,连出行踏春郊游都要带好几套衣裙备换。

“什么够穿就好,你是年轻俏丽未出阁的姑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负韶华才好。”齐老太太道,“像你表妹,每月至少要裁七八套的新衣裳,这还不包括在外面逛铺子买的那些成衣和钗饰……”

“祖母,您又在夸我什么呢?”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位珠光宝气的少女,她梳着金陵时下流行的发髻,穿着华丽的衣裙,头上插着金色流苏,两只腕间的臂钏金灿夺目的,走动间环佩叮当,脸上喜色盈盈的。

这是沈骊珠舅舅的女儿,名叫齐宝衣。

她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齐老太太道:“瞧瞧,你表姐这才是年轻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呢。宝衣,祖母今日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带你表姐出门逛逛,给她买几身首饰衣裳。银钱从祖母帐上支!”

“好的,祖母!宝衣一定完成您的命令!”齐宝衣蹲了下身,就来欢欢喜喜拉沈骊珠的手,偷偷压低了声音说道,“表姐,七宝琉璃坊出了好几款首饰,都漂亮都不得了,可惜我这个月的月银都快花光了,好表姐,我们就一起去吧,去吧,去吧,好不好……”

齐宝衣性子明媚又热烈,像极了昔日被侯府和贵妃姑母宠出来的那个她,整日不识愁滋味,只知道哪家的胭脂水粉最好,千金阁又出了什么新首饰,京城又流行了什么妆靥……

沈骊珠总是对齐宝衣心软几分,再加上被齐宝衣缠得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出门时,她身边只带了浅碧。

浅碧也多日未出门,脸上明显盈着高兴。

沈骊珠轻声对浅碧道:“等下,给你也做两身衣裳。”

以前在京城侯府,像一等侍女,每季有裁四身新衣的份例。因为贴身侍女也代表着小姐的脸面。

她性情淡泊下来,对吃穿用度皆不在意,连累浅碧跟着她,也许久没有做新衣裳了。

是她的疏忽。

到了七宝琉璃坊,齐宝衣手一挥,将代表着齐家的玉牌放在柜台上,“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首饰头面,衣裙披帛全都拿上来!”

齐宝衣是金陵城里出了名的散财童女,掌柜的一见来了大主顾,立刻恭恭敬敬欢欢喜喜地迎上前来,“齐小姐,这小姐是——”

掌柜看向沈骊珠,觉得面生。

“这是我表姐,姓沈。”齐宝衣介绍。

掌柜的道:“沈小姐。”

七宝琉璃坊是有名的妆饰铺,水粉胭脂、宝石头面、华衣美裳无不应有尽有,所以也成为官家千金和富家小姐最喜欢光顾之地。

“宝衣,骊珠,真是好巧,你们竟然也来了!”听见声音,陆如薇从七宝琉璃坊的二楼提裙而下。

陆如薇走到沈骊珠身旁,挽住她的手,笑盈盈地打趣道:“不对,不对,应该叫未来二嫂嫂才是!”

沈骊珠脸色淡淡生晕,“如薇,莫要拿我取笑了。”

陆如薇是陆亭遥的妹妹。

原跟齐宝衣是闺中好友。

后来,得知哥哥心仪骊珠,陆如薇从中撮合,几次三番邀请骊珠踏青、饮宴什么的,渐渐两人也成了好友。

惹得齐宝衣还吃味呢,说陆如薇跟沈骊珠的关系还更好些,把她抛在一边了。

陆如薇是位活泼明媚的高门千金,宴宴一笑,“哪里是取笑了,你和我二哥都已经定亲,这声二嫂嫂迟早是要叫的,难道骊珠你还想反悔,不嫁我二哥哥了不成?”

“……自然不是。”她愿意嫁给阿遥的。

“如薇,你再这样,我表姐可要羞死了。表姐和二公子尚未成亲呢,你还是按照以前叫她骊珠吧。”齐宝衣又问道:“我今日是替我家祖母来给表姐买几身衣裳首饰的,可你前两日不是才跟我一起在七宝琉璃坊订了簪子,怎么又想起来逛了?”

七宝琉璃坊出名,里面的东西却也昂贵,像她们这种还未掌家的闺阁小姐,月银也不足以令她们隔三差五的就来里面买东西。

陆如薇挽着沈骊珠上二楼,回答齐宝衣的话,“这不是二哥跟骊珠定亲后,母亲给大哥也聘了一门亲事,是江南总督家的小姐,这你们都是知道的。未来大嫂就快要过门,身为小姑子我得给大嫂赠礼呀,七宝琉璃坊的东西在金陵最好,我就到这里来挑了。”

……还有一事。

陆如薇没有告诉两个小姐妹。

母亲叮嘱她,万不能让旁人知晓。

太子御驾,不日抵达金陵。

听说,东宫姬妾位置空悬。

母亲是希望她……

能被太子看中,纳入东宫。

太子妃的位置她不敢奢想。

但,能做个侧妃或良娣,也是好的。

陆如薇咬唇,脸上浮起羞涩动人的红晕。

所以,一应衣裳妆饰,她都要在七宝琉璃坊挑选最华贵最美丽的,以求惊艳太子殿下的目光。


她有些惊慌地退后了半步。

想开口叫太子自重。

然而,除了最开始那一搂一抱之外,他也并未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沈骊珠心头烦闷地别过脸,“那我就替浅碧谢过殿下,若是无事的话,殿下就自便,我先走了……”

“走去哪儿?”李延玺皱眉,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跟孤一道离开。”

她今晚来鹊桥仙还有重要的事,沈骊珠自是不愿意听他的,开口时清冷的声音就难免透出一抹锋利,“什么叫做这里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难道你们男子来吃酒玩乐就是光明正大,年少风流,女子来就是不贞不洁了?”

李延玺:“……孤不是这个意思。”

少臣很少见到殿下跟谁低头认错的时候,便是天子面前,殿下也敢在金銮殿上与之争辩,一较长短,分毫不让。

这个沈姮姑娘还真是……

将殿下给拿捏得死死的。

这么说,东宫终于要有女主子了?

少臣依旧是面瘫脸,但眼睛亮了亮。

这时,领路的小厮焦急地找了回来,见到沈骊珠好好的,瞬间松了口气,“阿姮姑娘,原来您在这儿,还以为您遇上了什么事儿!请跟我来吧。”

沈骊珠从地上重新捡起药箱。

李延玺这才注意到,她竟然是带着药箱的。

“……你来这里,是给人诊病?”李延玺问。

沈骊珠“嗯”了声。

或许是涉及行医,她竟然难得的跟李延玺解释了句,“就算欢楼女子,也有看大夫问诊的权利。甚至因为她们的行业,比普通人更容易染疾。”

李延玺墨眸狭长,似带着一丝灼意地盯着她,问道:“那你呢?频繁出入风月之地,你就没想过自己的名声会毁于一旦?”

名声?

沈骊珠早已经不在乎,她淡淡垂眸,道:“殿下应当听过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或许没有那样的高尚,但这世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李延玺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也许是一种如获至宝的惊喜,然后连带着心脏都柔软了一片。

他其实算不得什么好人。

一路南行,见众生疾苦如在熔炉煎熬,也曾斩郡王,诛贪佞,得百姓赞誉,称他“爱民如子”,将来必定是位名垂青史的明君。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东宫储君”的身份上。

他并不曾对谁有过格外的怜悯。

她却不同。

她只是小小女子。

心中却有明媚山河。

虽出身并非显贵,却更胜那些困于后宅,成日只知争风吃醋,无趣愚昧的簪缨贵女。

李延玺从她手里拿过药箱,在沈骊珠的怔愣中,勾唇笑了下,“走吧。不是要给人诊病?”

沈骊珠抿唇。

太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施施是鹊桥仙的头牌,比起鸢红的小阁,她有着贵女一般的宽敞华丽的闺阁。

只是不论是布置陈设,还是其间燃着的熏香,却透出一种讨男子喜欢的艳浮。

她躺在床上,卸了妆饰,有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之美,面色苍白楚楚,叫了声:“阿姮姑娘。”

见到沈骊珠身后跟着一起进来的李延玺,秦施施眼神微微疑惑,“这位是……”

男子戴银面,着暗衣,拎着阿姮姑娘常用的那只药箱,气势却不似一般人。

沈骊珠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说是太子吗?

那真是将东宫的颜面置于何地。

她想了想,唇瓣轻抿,道:“他是……我的随从,帮我拎药箱的。”

睁眼瞎说完,沈骊珠脸有些热。


但,像金陵府台陆敬尧长子婚宴请柬这种,就需要向太子请示去还是不去了。

裴景澜将烫金描红的请柬从—众折子里挑出,轻轻地望向李延玺,“殿下可要赏光?”

其实,裴景澜的建议,最好是去。

陆敬尧乃金陵府台,这些时日负责接待御驾,无不尽心竭力。

太子说要在千金台设宴遍邀金陵文士,美酒佳肴,曲水流觞立刻就备上,整个金陵稍有名气的墨客也被马车亲自接送到千金台。

就连这千金台也是陆敬尧特意修葺,按照行宫的规制,美轮美奂,华贵非常。

陆敬尧甚至让自己最为宠爱的嫡女陆如薇陪同殿下游遍金陵——虽然谁知道他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将陆如薇送进东宫的主意。

但,前有贵妃沈眉妩这样光艳照耀六宫的盛宠,连带着沈氏—族地位都水涨船高,从式微的末流家族跃上四大世家之首的位置,沈家子弟封侯拜将,在京城—时间风头无两。

天下间,又有谁人敢说不想做未来天子的岳父?

陆敬尧不图什么,才反常为妖。

陛下已垂垂老矣,沈氏的光辉终究会似昙花—现。

殿下那样厌恶贵妃,厌恶沈家,等陛下百年之后,必定会对贵妃与沈家动手。

沈氏的门楣如今有多光耀,将来就会摔得有多惨烈。

这是谁人也无法阻止的事情。

未来,太子殿下才是这个皇朝的主人。

他宠谁,或许就是下—个沈贵妃。

因为李氏皇族专出情种,近有当今陛下,远有开国太祖,都是痴心不二的帝王。

陆敬尧的嫡女生得美貌活泼,难怪他愿意—赌。

赌赢了,就是泼天富贵。

就算赌输了,也没有任何损失。

陆如薇哪怕不能成为太子的心尖宠,至少也能捞个东宫良娣之位当当,将来生下皇子,也能保陆家—生富贵无忧。

陆敬尧恐怕是这样想的。

可惜。

跟陆家嫡女接触的,从来都是替身,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陆敬尧所图终将成空。

不过,这样的小心思无伤大雅,陆敬尧这个人本质上来讲,在金陵口碑不错,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殿下住在千金台,离陆府那样近,如果不去陆敬尧长子的婚宴,恐怕会惹外界揣测——

比如,东宫是否对陆敬尧生了厌弃之心。

又或,陆敬尧自己会战战兢兢,猜测是不是哪里伺候不周,怠慢惹恼了太子殿下……

所以裴景澜出于种种考虑,认为殿下前去为好。

但,殿下从半个月前—个夜晚从外面回来起,心情就变得奇差无比。

太子本不是骄奢享乐的性情,作为储君,他身上没有那种王孙公子的骄奢淫逸的任何嗜好,既不好美色,对吃穿住行也并不多么讲究。

只是,毕竟是万人之上的天潢贵胄,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小事上也会变得格外挑剔,甚至是吹毛求疵起来。

泡茶的水热了或冷了,重泡。

膳食火候不对,不喝。

衣裳颜色丑,换掉。

千金台上下无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甚至侍女都被吓哭了好几个。

裴景澜私下询问了少臣。

涉及太子的颜面和心上人,少臣对那夜的事情不敢多言,在裴景澜的旁敲侧击之下只隐约透露出—点——

殿下变得得这样喜怒无常,都是因为……—位姑娘。


拜他所赐,沈骊珠这个名字,在京城已是声名狼藉,哪怕远逃到金陵,为了不影响外祖家的表姐表妹们婚嫁,沈骊珠只叫舅舅他们唤自己的小字阿姮便好。

后来,她拜师习医,定居药庐,小杏村的人也只知道阿姮姑娘是先头那位女游医的弟子,继承了她的衣钵。

只知沈姮,不识沈骊珠。

父母给她起名“骊珠”,本有珍宝之意。

那年,她是明艳骄矜的侯府嫡女,觉得自己没什么当不得。

而今……

只觉不过讽刺罢了。

她还记得,外祖家来人将她接到江南,临行的前一夜,祖母只让她远远地跪在松鹤堂外聆听训诫。

“骊姐儿,祖母罚你在佛堂思过了一年,日夜焚颂抄经,吃斋茹素,想来你这轻浮的性子,也有所悔改。”

“今你外祖家从江南远道而来,说要将你从京城接到金陵去,说你外祖母身体不大好了,想见一见你这个孙女,同是做祖母的人,我也不能不体谅老姐姐一片拳拳之心便答应了,明日你就随之离开吧。”

“不过,临行前,我作为你的祖母,有些话还是得叮嘱你。”

“金陵离京千里,你到了那里,想必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了,我也跟你舅舅说了,你的婚事全权交给你外祖家做主,这一点你娘也同意。”

“但,你到底是我们沈氏之女,就算远在金陵,也不可肆意妄为,像那晚宫宴上做出什么轻浮之举,堕了侯府的颜面,也令你外祖家蒙羞!”

“知道吗?”



大晋朝鲜少有世家贵族的女子习医,就连民间医术传承也多是传男不传女,女子默认是没有资格继承先人衣钵的。

她拜师学医,行走乡野,在京城那些人眼里,想必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离京前,她立过誓言,请祖母放心,就当沈骊珠死在京城,绝对不会做出令侯府蒙羞的事情。

所以,那年活下来的,只有沈姮。



沈姮。

李延玺唇齿间慢慢流转着这两个字。

光艳六宫,独占帝宠的贵妃娘娘,也姓沈。

沈眉妩。

一个“妩”字就已然道尽了生香活色。

沈眉妩从华阳夫人变成贵妃入宫那年,十三岁端秀风华潋的太子自那时起,最厌恶的姓氏便是一个“沈”。

此时,或许是远离那些宫廷诡谲,风波险恶,远离那些你哄我杀的纷争与你争我夺的谋算,此间江湖之近,庙堂之远,枝头茂繁,青枣酸甜……

便是这小医女告诉自己,她姓沈。

李延玺由心间慢慢咀嚼,第一次觉得这姓氏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沈骊珠说完自己的姓名,提篮青枣便要走。

浅碧手巧,除了梳妆描眉之外,这样带着些酸涩的青果子,她能做成可口的蜜饯,不比外面卖得差。

当然,蜜饯并不是特意给某个喝药嫌苦的太子做的。

秀芳婶也不是专程来给她侄女说亲的。

不过是前些日子,秀芳婶下地时将脚给崴了,她的丈夫上门来借了药酒,乡里邻间的沈骊珠也并不收取银钱,秀芳婶腿脚好了后,连忙提了篮自家树上结的青枣送来表达感谢。

当然,做蜜枣也是次要,沈骊珠主要是不想再从这个人口中听到什么恶劣的、羞辱的话。

太子厌恶贵妃,厌恶侯府,甚至连带着也厌恶上了姓沈的女子。

从那夜宫宴后,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沈姮。”

“阿姮。”

青衫薄,凭阑回首。

陌上枝头,足风流。

李延玺倚门,身长玉立,在身后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挑,似藏了丝笑意,“没想到乡野之间,还有这般不俗脱尘的名字,你的父母倒是心疼你。”

沈骊珠纤细如柳的身形蓦地一顿。

不。

她的父亲早已视她为耻辱,娶了新妇!

至于她的母亲……

被她连累。

浅碧拼死将她快要病死在佛堂的消息递了出去,是母亲……母亲自请让出侯府主母的中馈之权,容忍以父亲迎娶青梅竹马的姨娘为平妻的代价,才交换了外祖家将她从京城接到江南的条件,从此她的生死和婚嫁才不由侯府掌控!

心脏绞痛。

沈骊珠闭眼。

一滴泪珠掉落。

日光下,女子面纱似有晶莹闪烁,一晃而过。

她是背对着他的。

李延玺浑然不知。

他道:“叨扰多日,今日始知姑娘芳名,既然对乡邻称我们关系是表兄妹,那我也理应告诉姑娘自己姓名才是……”

“不必!我对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至于乡邻,他们只是一时好奇,待你养好伤离去后,自然就会淡忘曾经有你这样一个人出现过……”沈骊珠疾语打断他。

她嗓音哽咽了下,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疼痛,最后连那曳出的尾音都轻泄了一丝颤抖。

听出沈骊珠嗓音里的细细哽咽和颤音,李延玺眉头下意识一蹙,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臂,“你哭了?”

沈骊珠被他碰到,身体抗拒地僵住,“没有。放手……”

李延玺却强硬的将她转过来,盯着沈骊珠微微绯红的眼睛与睫上晶莹,心下竟然莫名地揪紧了起来,便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为什么突然哭?”

她实在是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平日里不曾细瞧,又或许是平日里太过清冷,像是一片薄薄的冰湖,哪怕剔透晶莹,终是凝住了里头的美丽。

然而今时今日,这双眼睛被泪水沁满,就好似冰湖融尽,露出潋滟的青黛山水来。

含情眼,不外如是。

李延玺怔怔然了一瞬,修长的手抬起,竟然情不自禁地想替她拂去眼下湿痕。

他想问,是谁欺负了你,惹你落泪。

他想说,告诉孤,孤会为你做主。

他想说,……

李延玺喉间似藏了有千言万语,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

那截似明珠熠熠生光的指尖,也在距离沈骊珠眼下一寸时,堪堪停住了,似怕唐突了佳人。

沈骊珠半分肢体接触都跟李延玺不想有“放开,你放开我——”

那些埋藏在心里日夜不能释怀的恨,那为她死掉的人,还有那再回不去的京城以及再不能见到的正在受苦和受到欺辱的母亲,都令她情绪激烈,不能平静。

她要怎么告诉他?怎么能说出口?

他是君。

她是臣。

便连怨恨也不敢有。

然而,李延玺也是个执拗的脾气,他从出生起便是太子。

大晋储君,尊贵无双,鲜少有敢人拂逆他的心意。

少时还好,他羽翼未丰,近年来便是连皇帝——他的父皇都撼动不了他的一些决定。

两人在养心殿又一次为了贵妃的事争论起来,李延玺说出要杀了贵妃的话。怕他真的伤害了贵妃,明德帝不得不下旨令他代天子巡视江南。

李延玺自幼习得的帝王术,第一课讲的便是君为尊。

这也导致了他性格里的一些缺陷——他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

比如将来,沈骊珠这个人。

又比如眼下,沈骊珠口中的答案。

李延玺眉眼一厉,双手扣在她肩上,语气强硬凛冽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哭?”

这一扣,李延玺才惊觉手掌下女子的肩头竟然是如此的纤瘦,没长几两肉。

沈骊珠挣扎得厉害,纷乱里面纱凌乱掀起一角,她转头在李延玺手腕狠狠咬了一口,她还在哭,呜咽声在唇齿间的鲜血里变得模糊细弱,“放开……放开……”

腕间见血,那点细微的疼痛,以及晶莹滚烫的东西落在皮肤上,不断地刺激着神经末梢。

然而李延玺连闷哼一声都不曾,一只手已将沈骊珠扣在怀里,另一只伸手隔着那层淡色轻纱掐住了她的下巴,“咬够了吗?告诉我是谁将你惹哭,我才放开。”

沈骊珠咬牙一把推开了他,掌心恰好撞在李延玺胸口的伤上。

她红着眼,泪珠薄薄沁在眸底,在那样的潋滟沉沉里崩溃,“是你、是你——行了吗?!”

*

*

ps:我们李狗是走强迫路线的。敲锣打鼓,咚咚咚……巧取豪夺给我走起来!


他,很为她开心。

“景澜。”忽地,李延玺开口,“你觉得此首《凤求凰》如何?”

裴景澜心下微惊,目光—瞥,只见真正的太子墨眸远眺着风雪轩的方向,面具在日光下折射出—抹流银,侧脸俊美,看不清楚神情。

当年,沈家嫡女沈骊珠在京城摘星楼—举夺魁,赢下古琴“焦尾。

所弹之曲,也是这首《凤求凰》。

裴景澜不确定太子是否听过。

也不确定太子这么问是不是跟他—样,认出了骊珠的身份。

裴景澜压了压心头的惊意,垂眸回答道:“琴萧和鸣,萧声清绮,琴心无双。”

李延玺很轻地笑了声,道:“难怪你听得此般入迷。”

原来是他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裴景澜心头骤然松了口气,微笑了下,“这般好的琴音,不小心就听入了神,见笑。”

他哪里敢与人说,那—瞬的失神,是得知心上喜欢的姑娘就在—墙之隔的地方,是惊喜,是宽慰,是怅然,是各种情绪交织在—起的酸楚呢。

对这个解释,李延玺欣然接受,丝毫没有起疑,“你素来爱琴棋书画这些,倒不奇怪。”

陆如薇有心讨好太子身边亲近之人,便道:“裴少卿,前面就是风雪轩,您爱好雅音,不如我们过去,到二哥哥的院子里讨盏茶喝?”

“我二哥哥的茶,雪顶含翠,玉山云雾,都是极好的。”

当然,说完她便有些心生后悔。

糟了。

忘记骊珠还在风雪轩中。

她想必是不愿意见到太子殿下的。

二哥哥脾气极好,但事涉骊珠,恐怕对方就算是太子,也会不假以辞色。

她恐怕要好心办了坏事了。

陆如薇小心地看了眼假太子。

对方容颜白皙俊美,神色平静温和,丝毫都看不出是那种脾气极大的天潢贵胄。

骊珠也是位美人,这样的殿下怎的会曾经那般在选妃宴上毫不留情地叱责羞辱过她呢。

有趣。

李延玺将陆如薇明媚欢快地提议后,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脸色立刻变得忐忑又懊恼的样子,收入了眼底。

唇边浮起—丝似笑非笑。

这位陆小姐,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呢。

不,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那陆二公子的风雪轩里藏着“秘密”。

裴景澜袖里修长如玉的手微微攥紧。

去风雪轩吗?

想必可以见到她。

陆如薇的这个提议,他自然是心动不已的。

可是……

裴景澜眸光微暗,他怕太子见到骊珠,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心头颇为可惜地低叹了声。

他终究摇了摇头,“不了。多谢陆小姐的美意,只是二公子与未婚妻琴瑟在御,我们—行过去未免惊扰了他们。这盏茶,还是日后有缘再喝吧。”

陆如薇脸上藏不住事情,露出个松了口气的表情,重新明媚欢快起来,“裴少卿说得是,是我思虑不周了。殿下,我们还是继续逛园子吧,风雪轩前边是摇光池,是我二哥哥画了图纸设计的,从府外引入源源不断的活水,底下种了莲花,等到夏日夜晚泛舟其上,远可观星,近可赏莲……”

众人随她,—起步下亭阁,前往她口中的摇光池。

李延玺却是拧了拧眉。

因着陆如薇的表情,他直觉风雪轩里藏有秘密,倒也起了些探寻的兴致,心想过去喝盏茶也无妨。

谁知,裴景澜却拒绝了。

如果他此刻是自己真正的身份,哪怕裴景澜拒绝,李延玺也可越过他的意思,说:“可是,孤却想喝这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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