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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情敌们都能听见我心声季砚执季听

磬歌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车子驶出路口忽然又停了下来,廖凯跑到后备箱取了一个小箱子,又返回车上。“幸亏之前让人放了一个紧急医疗箱。”廖凯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一边在里面扒拉着找东西:“诶,那个什么……”“拿过来给我。”后排的季砚执道。廖凯转身把箱子递了过去,季砚执翻了两下就找到了无菌纱布。他撕开外面的袋子,拿出来看向季听:“把手放下来。”季听往后侧闪了闪,不信任地道:“我自己来。”“我让你把手放下来。”季砚执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季听无奈,只好将按在耳后的手放了下来。季砚执上手之前,先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怎么弄的?”“季施蕾拿花瓶砸我,结果花瓶摔在我脚边,碎片飞起来……嘶……”季砚执按上来的瞬间,季听疼得抽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朝一旁躲。“你娇气个什么劲。”季砚执...

主角:季砚执季听   更新:2025-02-14 16: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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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季砚执季听的女频言情小说《穿书后,情敌们都能听见我心声季砚执季听》,由网络作家“磬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车子驶出路口忽然又停了下来,廖凯跑到后备箱取了一个小箱子,又返回车上。“幸亏之前让人放了一个紧急医疗箱。”廖凯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一边在里面扒拉着找东西:“诶,那个什么……”“拿过来给我。”后排的季砚执道。廖凯转身把箱子递了过去,季砚执翻了两下就找到了无菌纱布。他撕开外面的袋子,拿出来看向季听:“把手放下来。”季听往后侧闪了闪,不信任地道:“我自己来。”“我让你把手放下来。”季砚执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季听无奈,只好将按在耳后的手放了下来。季砚执上手之前,先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怎么弄的?”“季施蕾拿花瓶砸我,结果花瓶摔在我脚边,碎片飞起来……嘶……”季砚执按上来的瞬间,季听疼得抽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朝一旁躲。“你娇气个什么劲。”季砚执...

《穿书后,情敌们都能听见我心声季砚执季听》精彩片段


车子驶出路口忽然又停了下来,廖凯跑到后备箱取了一个小箱子,又返回车上。

“幸亏之前让人放了一个紧急医疗箱。”廖凯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一边在里面扒拉着找东西:“诶,那个什么……”

“拿过来给我。”后排的季砚执道。

廖凯转身把箱子递了过去,季砚执翻了两下就找到了无菌纱布。

他撕开外面的袋子,拿出来看向季听:“把手放下来。”

季听往后侧闪了闪,不信任地道:“我自己来。”

“我让你把手放下来。”季砚执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季听无奈,只好将按在耳后的手放了下来。

季砚执上手之前,先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怎么弄的?”

“季施蕾拿花瓶砸我,结果花瓶摔在我脚边,碎片飞起来……嘶……”

季砚执按上来的瞬间,季听疼得抽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朝一旁躲。

“你娇气个什么劲。”季砚执用另一只手强行地固住他的头,直接压在了自己胸口上。

季听以一种极别扭地姿势弓着腰,没过一会儿脸上就开始充血:“季砚执,你这样做只会加大我的出血量。”

季砚执正在撕胶布,闻声便捏住他的后颈提到了自己肩膀上。

这个姿势其实更别扭,季砚执要半压着季听的身体,然后手绕过去才能碰到耳后的伤口。

季听一时失语,[季砚执为什么这么笨?]

正要贴第二条胶布的季砚执忽然一顿,垂眸对上了季听的眼睛:“季听,你想死么。”

季听刚要开口,结果车身忽然震了一下,两个人的脸差几厘米就贴到了一起。

千钧一发之际,季听抬手扣住季砚执的脸用力一推,直接将人掀了个后仰。

砰的一声,不知道谁撞上了车窗。

“刚才没看到减速带,没事……吧。”廖凯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后排,自动消音。

季听捂着纱布,朝右侧挪了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季砚执脸上一个清晰地血手印,头发也乱了,半仰着靠在车窗上。

车内忽然陷入了一种安静到诡异的氛围中,起身后的季砚执拿着纱布擦拭脸上的手印,过程中一直在深吸气,仿佛在压制着体内的什么东西。

勉强擦干净后,他咬着牙:“过来。”

季听自然不肯,季砚执又换了一口气:“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想起刚才的事,季听妥协地挪了过去。

季砚执给他固定好耳后的纱布,下一秒就把人推开了。

季听看着他这副嫌弃的样子,沉默了半晌:“季砚执,你为什么来鹤园?”

季砚执睨了他一眼,冷声冷气的:“你管得着么,我做什么还要跟你汇报原因?”

廖凯听到这话,有点不忍心让季听误会,于是道:“二少,季总刚得知你被押来鹤园的消息就马上赶过来了,他……”

“廖凯。”

季砚执一开口就极具威胁性,廖凯识相地闭上了嘴。

余光感觉季听看了过来,他冷冷地撇过脸,道:“你别自作多情,我去鹤园是为了季立平,他们父子俩犯了法就该付出代价,就算是条狗也不该为他们顶罪。”

季听轻轻地点了下头,[原来季砚执不是针对我,是好话到了他嘴里都会变得刺耳难听,天生的情商低。]

季砚执拧眉转过头来,却见唇色发白的季听阖眸靠向了车窗,似乎是累了。

看着他衣领上的血,季砚执咽下火气,压着声音对廖凯道:“副驾驶箱子里有盒消毒纸巾,你找一下。”


难怪二少不愿意来,方杰想,换做是他打死都不可能来这个晚宴。

“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季砚执酝酿着,不自然地看向身侧:“其实你不用在意……”

话音戛然而止,季砚执发现季听完全没在听他说话,半垂的双眸看上去正在神游天外。

“季听。”

过了两三秒,季听才抬起头来:“嗯?”

季砚执的额角隐隐抽痛,换了—口气道:“你去找章旭吧,等宴会开始,我让方杰去叫你。”

“哦。”

季听离开后,方杰试探地开口道:“其实二少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心里不会难受。”

季砚执不置可否地冷笑了声,能不好么,难怪有句话说缺心眼的人活得长。

出于礼貌,季砚执要先去见章老先生,完事才能去找吴董事。没想到到了门前,却是恒睿的章总从里面出来了。

“爷爷这两年身体不好,他老人家刚见完叔叔他们就说头晕要躺—会,望季总多体谅啊。”章玫笑着道。

“章总客气了。”季砚执说完,打算寒暄两句就走,没想到对方主动拉开了话题。

“其实季总今天不来,我也是要登门取经的。”

季砚执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本来对方郑重其事地让人送请帖就有点奇怪了,这番话更是不知道从何而起。

只见章玫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却变得真切了些:“我原先是真不对我那个弟弟抱有期望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章旭就是不上进,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她说到这里,眼中渐渐多了几分笑意:“没想到他现在受了季听影响,认认真真地开始学起金融了,前几天还说要去读MBA呢。”

章玫说完,季砚执这边却迟迟没有反应。

眼前气氛马上就要变得尴尬起来,季砚执才—字—顿地开口道:“章总说的季听,是我家那个季听?”

章玫—愣,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季总还挺幽默的,肯定是你们家的季听啊,哪还有第二个人会有他那么聪明。”

季砚执眸色微变,像是在压着什么东西:“这件事季听回家没跟我提过,章总方便详细说说吗?”

章玫不疑有他,仔细地说了起来:“就是上个月吧,他们—群朋友去会所玩,还说好不容易才把季听叫出来……”

几分钟后,—旁的方杰半张着嘴,整个人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神都在震惊中变得麻木了。

“那天章旭回来—直跟我说神奇,我问他神奇什么,他说上学的时候根本听不懂老师上课,结果季听—讲,那么复杂的东西就像自动钻进了他脑子里,—下就听明白了。”

说到这,章玫露出—抹怅然又欣慰的神情,“季总你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见过章旭那个表情,就像浑身都鼓着劲,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浑浑噩噩的样子了。”

章玫讲了这么多,期间季砚执却—次都没有开过口。

方杰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了眼,发现季砚执双眼失焦似乎是心不在焉,但他清楚,季总这个表情通常是在回想什么。

他了解季砚执的习惯,但章玫却不懂。

见季砚执态度—直都这么冷淡,她脸上的笑容明显浅了些:“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耽误季总的时间了。”

季砚执回神,他微微张了下嘴,但最后却道:“章总请便。”

章玫离开后,两人转身往出走。


车上的人被他忽然投来的视线吓了一跳,一个猛子朝副驾驶趴倒。

男人心脏砰砰作响,我靠,这个季二不会发现他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颤颤巍巍地抻起脖子,结果看清后身体一僵——

完了,季二跑了!

此时的季听走进了一间药店,买完药出来后却并没有回旅馆,而是一个人站在路边若有所思。

昨晚“季听”喝的酩酊大醉,是因为他想把主角受从海城接走,却惨遭拒绝,所以备受打击借酒消愁。

在原书剧情里,为了营造烂俗的修罗场,那几个手眼通天的攻查不到主角受的下落,却偏偏笃定他知道主角受的线索,所以轮番上阵。

……也就是说,季听只要一天不说主角受的下落,就一天会被这群攻强制骚扰。

攻3季砚执已经应验了,攻2派来的人正在那辆车里等着他。

季听淡淡地垂下眸,他先看了看买的药,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横竖他已经决定明哲保身,这种烫手山芋不如早点抛给其他人。

几分钟后,季听回到巷子口,径直走去了商务车旁。

他抬手敲了两下车窗,过了足足十几秒,玻璃才一点点降了下来。

男人只露出了额头和眼睛,“我不认识你啊?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季听抬起右手,两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张字条:“陆言初想找的人在这里。”

男人心一慌,结巴起来:“什、什么陆言初,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季听顺着窗缝把纸条送了进去:“去交差吧,别再跟着我了。”

季听转身就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入旅馆大门,男人才忽的回过神来。

他抓起腿上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一处海城市的地址。

男人不敢耽搁,赶紧掏出手机。

“陆哥,季二他、他竟然直接把地址给我了。”

*

晚上,七点半。

距离季砚执规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季听回到了老宅。

结果一进门,见到的不是早上跟他放狠话的大哥,而是另一个中年男人。

对方似乎等了很久,听见有人回来立刻就站了起来,但一见到是季听,又冲他直眉瞪眼:“怎么是你回来了?”

这话问的奇怪,就像季听不该出现在季家一样。

季听的视线扫过对方的脸,淡淡地喊了声:“二叔。”

“你少叫我二叔,也不看你自己配不配!”男人厌恶地看着他,“就你这副整天不人不鬼的德性,看着就丢人现眼,出去别说你姓季,省的让季家面上无光!”

季听不欲与他发生争执,转身上楼。

男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从鼻腔嗤出一声冷笑:“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跟你那个小三妈一样蔫声弱气的,半点上不了台面。”

季听踩上台阶的脚顿了一下,似乎偏了下头,但很快又朝楼上去了。

原主的房间在三楼,进门后季听并没有四处打量,而是坐去了桌前。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季听停下了键盘上的敲击,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今天季砚执赶回集团处理的那件大事,正是海关部门从季氏的物流分公司查出了大量走私品。

而这件事的主谋,恰恰就是楼下那位‘二叔’父子俩。

按照原文剧情来看,季砚执因为顾念亲情把人捞了出来,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手软,日后差点毁了半个季氏集团。

如果他提前警示季砚执……

季听摇了摇头。与其让对方一脸嘲讽的骂他疯了,不如他自己整理证据交给警方。

想到这里,他抬手合上笔记本,将鼠标毫厘不差的移到鼠标垫中央。

今日事今日毕,现在他该睡觉了。

就在季听进入浴室的同时,一楼的正门被佣人打开。

季砚执步入前厅,早在回程的时候他就问过管家,得知季听已经回来的消息,所以进门时的神色更加冷峻。

但没等他看到人,另一袭身影就在他走入客厅的时冲了出来。

季立平一张口就是哽咽:“小执,你这次可一定要救救小瑞啊!”

季砚执看了他一眼,但一言不发,错身朝客厅走去。

季立平涕泗横流的追到沙发旁,一张脸胀得通红:“我知道他这次犯了大错,但他也是被人教唆,要不是那些人一个劲的给他灌迷魂汤,他哪有胆子干这种违法的事啊!”

“小执,就当二叔求你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等你弟弟出来,我一定打断他两条腿,好好看管起来。”

面对季立平的苦苦哀求,季砚执不为所动,仍旧是一副面冷如冰的样子。

他漆黑的双眸看向对方,只问了一句话:“季瑞走私这件事,你事先知不知道。”

看着季立平蓦地僵了下,季砚执刚想冷笑,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之前医生说我的刻板行为越来越严重了,但现在……似乎有所改变。]

[比如,牙刷头好像可以朝左边放了。]

季砚执认出是季听的声音,咬牙朝三楼看去。

[看着还是有些焦虑,转回右边吧。]

[嗯……再试试左边?]

季砚执修长的手指隐隐攥起,强迫自己忽略季听。

他无声地跟心声对抗,没想到这种沉默却把季立平吓得两股战战,拼了命的哀求起来。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执,只要你答应救小瑞,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季砚执拧眉,正要开口,季听的声音再度响起:[嗯,第三次强迫症影响实验,牙刷头可以朝向左边。]

折腾个破牙刷没完了?

一股无名火直冲季砚执的天灵盖,短短半分钟后,他砰的一声掀开了某个浴室门。

洗手台前的季听吓了一跳,双眸怔怔地看向他。

季砚执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上前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把该死的牙刷,啪的一掰两断。

他扬手将‘残尸’甩进浴缸,“你不睡觉就滚出去!”

话音一落,季砚执就发现季听看他的眼神多了两重防备,更是默默地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一股莫名的心虚乍然从他胸口漾开,季砚执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太过古怪。

季听只是在自己房间默想,并非恶意干扰他。

季砚执攥了下手指,刚想找个由头解释,却又听见季听的声音——

[季砚执性格狂躁易怒且有暴力倾向,或是内分泌功能紊乱,或是精神分裂。]

……

……

精神分裂。

这四个字犹如一记强力的挥棒,将季砚执那点微末的歉意击出九霄云外。

他抬脚逼近季听,神情不怒反笑:“既然你这么精神,看来也不用睡觉了。”

“我……”

季听话没说完就被季砚执一把扣住手腕,强行将他拽出了浴室。

兄弟俩刚出房门,楼下忽然传来一声:“什么,十年——?!”

季砚执朝一楼瞥了眼,发现季立平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

他收回视线,冷冰冰的命令季听:“待会管好你那张嘴,一个字都不许说。”

季听眉心微皱。他觉得季砚执这个人很矛盾,既然不想听他说话,让他留在房间就好,非要把他带在身边做什么。

两人下个楼的功夫,不知手机那头又说了什么,季立平已然面无人色,连站都站不稳了。

一见两人下来,他竟不顾季听在场,砰的一声跪到了季砚执面前。

季砚执虽然是季氏的掌权人,但是看着自己的二叔在面前跪得那么重那么干脆,一时不免怔了下。

“小执,你救救小瑞吧!律师说、说他涉案金额太大,最少也要判十年啊!”

季砚执眉心一拧,正欲开口,就听见隔壁的人淡淡道——

[护膝质量不错,难怪跪得容易。]


一个‘还’字让季听眉心微动,季砚执什么时候护过他了?

“我让他送你顶罪,他说什么也不肯,哪怕在董事局处处碰壁也不肯冲我低头妥协。”季震霆笑得讥讽极了,也阴冷极了:“这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谁让他认不清眼前人,竟然亲手养了一条毒蛇。”

季听眸中怔忪,接着眉心就深深地蹙了起来。

季砚执平常对他一张好脸都没有,张口就嘲闭口就骂。明明那么厌恶他,为什么还会为了他违拗季震霆?

……难道季砚执真的有精神分裂?

季震霆看出他的困惑,也不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从鼻腔中嗤出一声冷笑:“不过毒蛇也有毒蛇的好处,不管是蛇还是大鱼,入了池子总会刺激别的小鱼拼命求生,谁想活,就得看谁的手段更高。”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子,但想要成为季家的掌权者,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那就要踩着同代人爬到最高处。

季震霆话里藏话,但表面的那层意思季听已经听懂了。

他凝了对方一眼,淡声道:“鲶鱼效应不是你这么用的,你最好去看看史记平淮书,知道什么叫山地剥卦,养蛊自噬。”

季震霆浑浊地眼球在他脸上划了一圈,冷不丁地笑了:“我果然没看错。”

有胆量又聪明,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痴扮傻这么多年,光是这份心性,就值得他把人留下来了。

季听还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季震霆已经转过身去:“今天的事我会补偿你,想好了要什么就告诉我。老张,进来。”

鹤园的管家立刻在门外现身,低着头:“董事长。”

“叫郑医生过……”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孙少爷,董事长在里面谈事,您不能进去!”

“您真的不能进去,别让我们为难……”

“孙少爷——”

季听闻声转头,整个人着实怔了下。

只见季砚执大步迈入正厅,身上带着一种仿佛破釜沉舟的气势。

两人视线隔空相撞,季砚执看到季听身上的血,走过来一把嵌住了他的手腕。

季听被近乎粗暴地扯到了后面,歪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没拦住人的保镖晚一步跑了进来,但只敢停在门口:“董事长,我们……”

“老张。”季震霆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吧。”

“是。”

厅中再次恢复了安静,季砚执上前一步,低下头:“爷爷。”

“来了。”季震霆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视线却一直半阖着。

季砚执握在季听手腕上的手指收紧了几分,沉默片刻:“我来带季听回去。”

季听被掩在身后,只能隐隐看见季砚执的侧脸。

他看到他在说这句话时是抬着头的,嗓音坚定而沉稳,不带一丝商榷。

季震霆缓缓掀起眼皮,他终于看了季砚执一眼,却意味不明的笑了:“那你就带他走吧。”

季砚执本以为一场对峙在所难免,没想到顺利地出乎意料。

他来不及细想着其中的蹊跷,又朝季震霆低了下头:“爷爷,我们走了。”

季砚执拉着季听的手腕朝门口走去,就在两人跨过门槛时,季震霆的声音缓缓在身后响起。

“季听,以后有时间了,多来鹤园看看我。”

季听眉心轻皱,余光看了季砚执一眼,微微侧过脸:“不看。”

“闭嘴!”季砚执冷斥了声,接着就将他强硬地拽走了。

两人一路出了鹤园,廖凯正好将车开过来,季砚执打开车门将季听塞了进去。


季砚执把脸色土青的戴向强强行送走,又在门外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才回来。

他原本打算直接去书房,结果路过客厅发现季听坐在沙发上。

“你在这干嘛?”

“等你。”季听站起身来,脸板得平平的:“你的提议我不接受,我不会再继续补课了。”

“不补?”季砚执冷笑一声,“那就把银行卡还给我。”

季听蓦地怔了怔,“那是你用来给我道歉的,你做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道歉?我可没说。”季砚执收回视线,语气散漫地:“反正那是给你补课的钱,你要是不补就得还给我。”

季听胸口顶起一个明显的起伏,白皙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季砚执给的那张卡连同原主的钱已经都让他用来买设备了,现在要还,他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来。

[季砚执真是个,是个……]

季听攒了半天劲也没说出个什么,最后严肃地看了季砚执一眼:[我以后再也不会讲笑话给他听了。]

那我可谢谢你。季砚执在心里嗤了声,什么破笑话还当个宝。

“非要补课,那就让徐仁回来吧。”说完这句话,季听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徐仁?”

“嗯,那个物理家教。”

季砚执想起徐仁之前要电话的举动,心里生疑:“为什么偏……”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季砚执垂眸扫了眼屏幕,冷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房间吧。”

季听看着他接起电话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关上门时,他隐隐听见了戴向强的名字。

季听眉心一动,想起了自己之前察觉到的端倪。

他返回房间,打开电脑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现在的时间轴是原文中的三十多章,那戴向强数据造假的事至少要再过半年才会暴露。

原文中对这件事只提到了两句,当时季砚执正和主角受在一起,秘书打来电话说已经准备投产的芯片,被一位首席科学家发现实验数据造假。

这根引线埋了很长时间,是有人专门做局针对季砚执的,可为什么戴向强会在今天提前露出马脚呢?

季听从屏幕上轻轻敛下眸,上次是季立平,这次又是戴向强,季砚执在处理这两件大事上的方式都跟原文大相径庭。

难道说……季砚执身边出现了某种未知的变量元素?

季听眸底掠过一丝沉翳,虽然他目前对这个变量元素还没有思路,但既然已经发生蝴蝶效应,那有些事他就得做两手准备了。

书房中,灯一直亮到了深夜。

季砚执看完最后一份文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情绪。

或许戴向强自己也没想到会暴露的这么快,所以很多事都没藏好,被他手下的人一查一个准。

原来戴向强在进集团之前就是他那位好父亲的人,他想,难怪季听会提前知道两人的阴谋。

发现真相的季砚执连半点生气难过都没有,只是觉得可笑,笑他那位好父亲处心积虑,到头来却阴沟里翻了船。

可想起季听,他的内心却多了一丝复杂的痕迹。

季听是想提醒他的,甚至担心他不相信后,自己用笨拙的方式引导戴向强自曝。

或许……或许季听的本性没有那么不堪,只是从小被人教坏了。

季砚执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从现在改还来得及。

****

转天下午,管家轻轻叩响了季听的房门。

“二少爷,徐老师到了。”

里面安静了几秒,“请进。”

管家打开房门,对徐仁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退出去关上了门。

徐仁这次完全没有了上次的紧张,他握了握肩上的书包带,循着键盘的敲击声快步朝小客厅走去。

“季听!”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少年的后颈上,白的映出了一层润色。一张比印象中更漂亮的脸抬了起来,本该是惊艳的一幕,可对方的神情却独有一股淡漠静谧的氛围,仿佛一切喧嚣皆在此处静止。

“来了。”季听看了眼身侧,“坐。”

徐仁倏地回过神来,莫名有些脸热:“哦,好。”

他卸下书包,屁股刚刚挨上椅子便迫不及待的道:“季听,我的实验已经找到最合适的探针材料了。”

看着他眼中兴奋的光芒,季听的语气还是淡淡地:“是什么。”

“是单壁碳纳米管!”徐仁说完,表情又了几分小心翼翼:“这个答案,对吗?”

这一次,季听唇角终于多了丝笑意:“正确。”

徐仁噌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握拳发出一声鸣叫,连脖子都充血了。

鸣叫结束,他又转回来握向季听的手:“谢谢谢谢,要不是你,我还在原来那个死胡同里打转呢!”

季听平静地道:“我只是给你指了个方向,是你自己努力。”

只是短短一周时间,徐仁就能从上千种材料中找到答案,所以不止是努力还很有天赋。

激动劲缓缓褪去,徐仁坐了回来,抿了抿嘴唇:“那个,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你想问为什么我都能指导你,但我大哥还要请你帮我补课是吗?”

徐仁一愣,唰唰点头。

季听能怎么说,他总不能说季砚执有控制癖:“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所以你以后进了这个房间就做自己的事情,至于我做什么,你全当没看见。”

徐仁有些犹豫地皱起眉:“可是你家长这次给了我双倍补课费,要是我不教课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拿这个钱。”

季听想了想,道:“那等你这项实验的研究成果出来,你就优先考虑把技术卖给世力集团吧。”

“不不不——”徐仁忽然用力摆手,然后十分诚恳地道:“这项技术是你起头的,怎么能把专利全部归属于我呢?”

季听有些意外,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参与了这项实验,只要你不承认,就可以独得一大笔专利使用费。”

徐仁坚定地摇了摇头:“没钱我会努力赚,我不做这样的事。”

季听这次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他眼中多了抹极浅的微光:“徐仁,你想知道比单壁碳纳米管更好的材料是什么吗?”


找了这么几天,季砚执脑中其实早已划分出了清晰的范围。

首先,提前放置这个圆盘的人,肯定拥有自由进出老宅的便利。其次,投放的人不一定是制作它的人,但他既然要操作,所以至少要懂点技术。最后,排除家里知根知底的佣人保镖,再去掉季听那个废物,答案就有且只有一个了。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的徐仁,还在强装镇定:“我没见过什么扫地机器人,我每天补完课就走了,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

这话一出,旁边的廖凯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心智太嫩了点。只是一个普通家电而已,说没见过就行了,何必要强调避嫌呢。

“徐老师不用紧张,我不是在怀疑你什么,只不过……”季砚执的神情一敛,眉眼霎时变得肃冷起来:“那个扫地机器人其实是台间谍机,它被人特意放在了我家里,不仅摧毁了中控系统,还有可能窃取了书房电脑中的数据资料。”

“世力集团的研究数据泄露,你是工科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徐仁浑身瞬间凉了一大截,心脏怦怦顶着喉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

他刚张开口,廖凯就配合地走了出来:“徐老师放心,我们季总已经调人过来捕捉信号了,只是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徐老师这两天住下,等事情调查清楚,会额外给您一笔补偿金。”

“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压根不给分辩的机会,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充满压迫感。

徐仁的脸已经开始发白了,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但发麻的四肢让他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僵硬。

他跟着廖凯朝外走,手指忽然在某一刻颤抖地握紧。

徐仁猛地转身:“季先生,那个袋獾一号机是我做的,但是我真的没有用它窃取数据,我只是,只……”

“只是拿它帮季听捉弄我一场,是吗?”季砚执半笑不笑地道。

徐仁倏地睁大眼睛,然后拼命摇头:“没有没有,这件事跟季听没有任何关系,真的!”

季砚执冷笑一声,“都叫袋獾一号了,这名字除了他还能是哪个混账起的。”

徐仁一怔,不会吧,袋獾不会就是季先生的小名吧?

季砚执面若寒霜,语气都往下掉冰碴子:“那个一号机是你从别人那偷拿出来的?”

“不是,真的是我自己做的!”徐仁全往自己身上揽。

“你自己做的?呵。”

早在起疑的时候,季砚执就让秘书把徐仁的资料发过来了。

单亲贫困家庭,从小跟着外公生活,从初中起就靠着政府补贴和奖学金上学,研究生考上了普林斯顿,但因为没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只能放弃。

经济方面这么窘迫的人,他不信对方藏着几千万的技术不卖,宁愿忍受季听的坏脾气当一个家庭教师。

徐仁已经下定决心不暴露季听,这会儿也多了点胆气:“季先生要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但是除了拍了你几张照片外,我没做不该做的事。”

还拍了他的照片?

季砚执想想就知道是季听指使的,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了:“长话短说,以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从沙发上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徐仁:“但前提是我现在需要一号机的芯片技术,世力的实力你应该清楚,使用费好谈,如果你促成了这次合作好处也不会少你的。”


包间内整整安静了五六秒,傅承的鼻腔忽然喷出一声嗤笑。

“季听?哈。”

在他眼里,季听除了那张脸能看,从头到脚都刻着废物俩字。更别说什么超级天才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语气中的讥讽太过明显,周医生不解:“傅总,你这是?”

“不是冲你,我就是……”傅承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声:“你听过伤仲永的故事么?”

伤仲永?

周医生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还是摇了摇头:“以季听的程度,他绝不会是方仲永。”

“是么,他可是连大学都没考上。”

傅承一语暴击,周医生整个人怔住,满眼惊诧:“不、不可能吧?”

傅承心里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

去年季听高考完,回家就说自己全国名校随便挑,他吹牛也就算了,没想到家里人还真信了。

分数公布那天,季父特意举办了一场大型私宴,亲朋好友各界名流,来的人那叫一个齐。

场面搞得这么大,结果呢?时间一到,分数一查,就考了200来分。

当时在场宾客的神情那叫一个滑稽,傅承都替季家人没脸,简直就是光着屁股拉石磨,转圈儿丢人。

周医生听完这件事完全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承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今天辛苦你跑一趟,放心,你的事我一定记着。”

“傅总客气了。”

看出两人还有事要谈,周医生识趣的提出告辞。临走前,他看了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季砚执。

虽然不知道这兄弟俩到底有什么矛盾,但有件事他肯定没有弄错。

大脑不用会生锈这句话虽然是句俗语,但在某方面程度上是有科学依据的。脑部先天条件再好,后天却不通过学习知识保持脑神经交互活动,的确会像方仲永一样泯然众人。

但是以季听目前的状态,如果不是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顶尖的逻辑计算能力,神经元绝不会有现在这么超效的回路反应。

算了,周医生想。反正刚才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那不归他管了。

傅承送人离开,关上门脸上就换了副表情。

他心里像是酝酿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砚执,你刚刚一直不说话,其实你也在怀疑吧。”

季砚执抬起深眸,对视间,两人神情都带着抹沉意。

显然,他们都想过季听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藏拙。

季砚执敛回眸,面无表情道:“他没有那样的心性。”

“他没有吗?”傅承的语调讽刺:“你别忘了,他可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说起‘那个女人’,季砚执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甚至目光森冷地看了傅承一眼。

“你瞪我我也得说。”傅承也不想揭好友疮疤,但有些事只能撕开:“想你小时候一口一个林姨的叫着,她也疼你疼得跟亲儿子似的,谁能想到你妈刚过世,她就挺着个大肚子进季家门了。”

“你那个爸……”傅承想想都觉得糟心,索性不提了:“我就是想提醒你,有其母必有其子。你总是心软,这么多年也没对他下过什么重手,但万一季听就是只蛰伏的毒虫,哪天就咬你一口呢?”

季砚执沉默半晌,傅承以为他在酝酿什么风暴,结果开口却是:“他到底是不是装疯卖傻,我问问就知道了。”

傅承被荒唐的笑了一声:“你想什么呢?就季听那谎话连篇的劲儿,你问了他就会说实话吗?”

以前不一定,现在么……

季砚执唇角竟浮起了一抹极微的弧度,“嘴上撒谎也没关系,反正他藏不住的。”

****

陆言初整整花了两天时间,一共做了十几项检查,但各项指标全都正常,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

经纪人急得嘴角长泡,但每次问他到底怎么了,陆言初又三缄其口。

在自己身上找不出毛病,陆言初思来想去,决定通过那天听到的内容,找出那个在他耳边‘说话’的人。

“小陆,我朋友终于给我回消息了!”

经纪人说着话推门进来,电脑前的陆言初正在跟特效团队开会,抬手示意他稍等。

十几分钟后,陆言初结束了视频会议。

“梁哥,那边怎么说?”

“我朋友为了打听这事可是费了老劲了,医生那边丁点儿都问不出来,最后还是绕了十八弯才从一个接待员嘴里套出点东西。”

说到这,经纪人先去把门关上了,回来压着嗓音道:“你说巧不巧,你去瑞禾那天,还真有个vip病人做了染色体检查。”

陆言初沉默了片刻,眼底隐隐压着某种情绪:“是谁?”

经纪人舔了下嘴唇,神秘兮兮的:“这个人身份有点不简单,他是世力集团的二……”

“季听?”陆言初冷不丁的道出。

他听到的声音,竟然来自于季听?

经纪人一愣,“你、你认识啊?”

陆言初轻轻摇头,“不认识,但我听人说起过他。”

“谁啊?”

陆言初并没有正面回答的他的问题,问道:“季听是生病了吗?”

“我知道的只有他那天做了脑部检查,还做了很多项,但具体是什么病吧……”经纪人挤了下唇角,摊手道:“你也清楚瑞禾对客户资料的保密程度,就这点消息我都是贴了老脸才抠出来的。”

两人对视几秒,陆言初嘴角释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好,我答应你会多休息半个月,可以了么梁大经纪?”

经纪人顺利得逞,也不绕弯子了:“虽然那边没明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季听是智力方面出了问题。”

“智力?”陆言初颇为意外。

“嗯,是一种病名特别复杂的新型病变导致的大脑退化,当时整个神经内科的医生都去了,出来还都摇头叹气的。”说到这,经纪人还强调了一下:“这些可都是那个接待员亲眼看见的,绝对保真。”

陆言初落下眸,神情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有些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以他对季听浅薄的了解,就算那天被凌熙拒绝了,第二天也会死缠烂打的再去找,直到把人带回京市为止。

季听没去纠缠,反而转手把地址给了小刘。想来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生病了,所以才不得不托别人照顾凌熙吧。

经纪人见他半天不说话,纳闷道:“事情不都打听出来了么,你怎么还犯上愁了?”

陆言初淡淡地笑了声:“没犯愁,想别的事呢。”

他想,他是该找机会见见这个季听了。


季听的手机?

季砚执的冷眸看向陆言初:“你见季听做什么?”

陆言初唇角—抬,笑得格外舒朗:“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我想就没必要向你汇报了吧?”

季砚执的眉梢挑起—抹嘲讽:“你以为你不说,季听就不会说了吗?”

“那就是他的自由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做强迫别人的事。”

副驾驶的廖凯后脖子—凉,好家伙,这么久没见,这位陆先生的嘴还是这么厉害。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说话还是这么喜欢拐弯抹角。”

陆言初唇角轻挽:“有技巧的沟通总比出口伤人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季总?”

季砚执不屑跟他打机锋,面无表情地把车窗升了上去,“开车。”

陆言初看着驶离的库里南,唇角缓缓落了回去。

季砚执在场,他就是有办法套季听的话,季砚执势必也会从中听出什么。

但要是现在走……算了,就当这次是给下次见面创造机会吧。

山庄大门离主楼还有—段距离,季砚执坐车,自然先到。

他—进门就叫来了管家:“季听人呢。”

“二少爷半个小时前去西楼了,应该是去打游戏了。”

季砚执语气冰冷:“把他给我叫过来。”

“是。”

管家快步到了西楼,走到游戏室门前敲了敲:“二少爷。”

他在门外等了好—会儿,门才被打开。

季听只开了个门缝,侧身出来后又反手拉上了门:“杨叔,有事吗?”

“大少爷回来了,在前厅叫你过去呢。”

季听眉心微动,才下午三点,季砚执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两人朝主楼走去,路上管家好意提醒季听,说大少爷似乎心情不好。

季听早就习惯了,季砚执哪天要是笑着回来,那才是精神状态不正常了。

从电梯出来,季听远远地看见季砚执坐在沙发上,眉眼间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季听没走过去,“你找我有事?”

季砚执抬起眸,冷冷地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你说吧,我能听见。”

季砚执深吸了—口气,先不跟他较劲:“你今天出去了?”

季听微微颔首:“嗯,去瑞禾拆线。”

瑞禾是什么秘密碰头点吗,怎么季听每次跟陆言初见面都在那?季砚执冷视着他,“你不是说你不认识陆言初吗,那你们今天为什么见面?”

季听看了他两秒,“季砚执,你是在派人跟踪我吗?”

“还用跟踪?陆言初他人现在就……”

“季听。”

说曹操曹操就到,季听闻声转头,眸间蓦地—怔:[……陆言初?]

他眉心微动,下意识看向沙发,[这两个人是—起回来的?]

季砚执心头冷笑,还—起回来?要不是想看陆言初耍什么把戏,他连大门都不让进。

“陆先生,你怎么来了?”

陆言初朝他微微—笑:“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他没有直接说手机,否则被拆穿的速度就太快了。

季听回想了—下,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什么东西?”

“是你的……”陆言初忽然顿了下,接着脸上露出—抹清浅的苦笑:“抱歉,我进来的太急,它被我忘在车上了,方便的话你跟我出去取—下吧。”

季听刚要开口,季砚执蓦地哼出—声冷笑:“陆言初,你还个东西也要兜好几个弯,你这别有居心的劲还真是—直没改啊。”

陆言初还东西是别有居心?季听看了对方—眼,不明白居心在哪。

陆言初眉眼泛出几分无奈,“季总怎么总是对我有偏见呢,还东西而已,怎么会扯上心怀叵测?”


廖凯推开门,“季总,临时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廖凯跟了季砚执七八年了,最清楚规矩,如果不是顶要紧的事他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打扰。

季砚执自然也心知肚明,道:“你们继续讨论,我稍后就来。”

说完,他就起身跟廖凯一起出了会议室。

“什么事。”

廖凯压着嗓音,语速却快:“我们的人刚刚在尊典会所找到了凌先生。”

季砚执的眉心拧了起来:“他在那做什么?”

“当服务生。”

季砚执深深地换了一口气:“把人给我带回来。”刚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别勉强他,要是凌熙不愿意,先把人稳住,我开完会就过去。”

犯难就难在这了,廖凯道:“手下的人刚刚汇报说那位秦先生的人也到了,现在就要把凌先生带走。”

垂在身侧的手指蓦地攥了下,季砚执沉默了片刻,目若寒霜的道:“走。”

几分钟后,廖凯驾驶着车开出了停车场。

坐在后排的季砚执正给秘书发消息,让他中午安排孙志学和徐仁一起吃饭,他刚要点发送,管家的电话打了进来。

季砚执直接按了挂断,没过一会儿,管家又发来了消息。

[大少爷,二少爷刚刚被董事长的人带走了。]

花瓶的碎瓷片溅了一地,佣人们各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背对众人的季听捂着耳后的位置,白皙的指缝间已经渗出了刺目的鲜血。

季施蕾有一瞬间的心虚,可余光看到老爷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后,她顿时又有了底气。

“季听,你少在这给我装!”她抱起手臂,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大家可都长着眼睛呢,那瓶子可是连你的边都没碰着。”

季听放下手看了下出血量,继续按压止血,然后用另一只手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

刚解了锁,季震霆漠然地开口道:“把他的手机收了。”

保镖们立刻一拥而上,将季听的胳膊强行掰到身后,就连捂伤口的那只手都没放过。

鲜血立刻顺着耳后的伤口淌了下来,季听目光冷然地看向季震霆,季震霆见他还敢有反骨,“怎么,你恨我是吗。”

季施蕾巴不得季听受折磨,马上跳出来指挥保镖:“你们还不让他跪在地上,好好给爷爷认错!”

她早就想出这口气了,季砚执就算了,一个私生子竟然还敢看她爸爸下跪,简直不知死活。

保镖们没动,都在等季震霆的命令。

季震霆没发话,而是转头看了秘书一眼,对方立刻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走向季听。

“这些是季立平先生这两年的转账流水,所有大于七十万的转账都汇入了您母亲林清名下的账户,一共有132笔非法收入。”

“只要您投案自首,主动承认自己是主犯,那林清女士肯定能洗脱嫌疑。而且您放心,集团也一定保证聘请最专业的刑辩律师为您争取缓刑。”

缓刑?这两个字也就能骗骗原主罢了。

小说中‘季听’坐的那一年牢就是替季立平父子扛罪,他进去的时候,警方还没查到毒品暗线,是后来在南省破获了一件特大贩毒案,这才拔出萝卜带出泥。

没查出来都是一年实刑,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毒品走私的证据,最低也是无期。

季震霆这样做,摆明了就是送他去死。

鲜血已经浸湿了季听的衣领,他低下了头,一副认命的样子。

季施蕾母女对了个眼神,眉梢眼角都透着股得意的味道。


在谈话的过程中,她观察到季听的语言组织比上—次更加流畅,而且也基本能够理解她表达的意思,这种短期内的变化,让何医生有些意外。

“你八岁才检查出阿斯伯格,那么晚才开始社会化训练,起初应该非常困难吧?”

季砚执沉默了片刻,“嗯。”

何医生注意到,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季听第—次回避了她的眼神。

她马上调整了—下询问方向:“那在初期治疗中,医生建议你做的事情里,有没有出现对你帮助性很大的方法?”

“没有。”季听半敛着眸,嗓音很平很淡:“从八岁到十岁,我听不懂他的话,也理解不了。”

何医生微微换了—口气,这种情况有点罕见啊。

阿斯伯格这种病,患者接受干预的年龄越小,治疗效果才越好。像季听目前的情况,按常理—定是在初期治疗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怎么会—直耽误到了十岁?

何医生正在组织语言,季听忽然开口道:“你说的帮助性很大的方法,可能在我姑姑身上出现过。”

何医生眼中微亮,“方便详细说说吗?”

季听闻言眉眼微落,他半低下头,没拒绝也没点头。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

“我姑姑曾经……她说……”

再开口时,季听的描述明显出现了语言障碍,但是何医生并没有立刻干预,而是上身朝他又倾斜了些。

“她说,去跟他们玩吧,他们要是不带你,你就把装在口袋里的糖掏出来给他们吃。”

“要是他们还不愿意,你就……”

“就给他们讲笑话听吧,所有人都喜欢,会讲笑话的人。”

季听—开始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可渐渐地,他的口吻变得柔和而坚定,仿佛是在复制回忆中的语气。

“后来,讲笑话就变成我最擅长的事了。”

说到这里,季听的唇角淡淡地挽起了几分,因为在他的回忆里,姑姑正边笑边捂着肚子,满屋子回荡的都是她的笑声。

其实他从—开始就知道姑姑在骗他,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笑话的,就算别人笑了,也是在笑他当时笨拙口吃的模样。

但他还是愿意去试,出丑也没关系,这样至少姑姑会高兴。

何医生胸口微微泛起—丝心酸,她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静静等待季听自己缓过这段情绪。

“那后来呢,你还有没有发现自己别的特长。”

恢复情绪的季听抬起头,神色已经变回了平时的淡然:“—开始只是心算速度比同龄人快,12岁的时候,我试着用矩阵计算推导发射系数,然后发现我比较擅长原子物理,后来进了华科院,擅长的领域就越来越广泛了,最近三年比较擅长的是军工方面。”

何医生:……………………

她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季听,足足半分钟里,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军,军工是指……”

“嗯。”季听用这—声打断了她的探问,显然,这方面不方便透露。

何医生愣了—下,连连点头,“啊,哦,我明白,我明白。”

突如其来的大转弯让她—时断了思绪,还是季听继续说起了自己的服药情况。

这次的心理咨询结束前,何医生问起了上次的建议。

“你跟那个人的沟通情况如何,对于他情绪的感知有没有更细化—些?”

想起季砚执,季听摇了摇头:“基本都是无效沟通,我觉得通过他进行社会化训练,很难起到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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