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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繁花似锦雪容谭仲杰前文+后续

喜欢小狗鱼的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清晨的曙光洒遍庄子,大家纷纷起来干活,李姑姑和福叔一夜没有合眼,眼睛布满了血丝。“雪容丫头命大,熬过了昨晚,今天我们必须请大夫过来,要不然我怕她熬不过今晚。”李姑姑说着,泪流满面。昨夜的药并没有用,这孩子体温一直升高,身子滚烫。“阿秋放心,附近的庄子有个老郎中,我今天一定把他请过来,就算被那个凶女人打板子也无所谓。”福叔说完,带着誓死如归的神情出了门。没想到迎面却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的右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紫苑姑娘,您怎么来了?”福叔惊讶道。“雪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紫苑沉声道,“带了疗伤的药过来看她”福叔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福身道谢,然后急声道:“紫苑姑娘,雪容现在身子烧得厉害,必须赶快出庄请个大夫,希望姑娘允许。”“...

主角:雪容谭仲杰   更新:2024-12-02 14: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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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雪容谭仲杰的女频言情小说《雪落繁花似锦雪容谭仲杰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喜欢小狗鱼的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清晨的曙光洒遍庄子,大家纷纷起来干活,李姑姑和福叔一夜没有合眼,眼睛布满了血丝。“雪容丫头命大,熬过了昨晚,今天我们必须请大夫过来,要不然我怕她熬不过今晚。”李姑姑说着,泪流满面。昨夜的药并没有用,这孩子体温一直升高,身子滚烫。“阿秋放心,附近的庄子有个老郎中,我今天一定把他请过来,就算被那个凶女人打板子也无所谓。”福叔说完,带着誓死如归的神情出了门。没想到迎面却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的右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紫苑姑娘,您怎么来了?”福叔惊讶道。“雪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紫苑沉声道,“带了疗伤的药过来看她”福叔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福身道谢,然后急声道:“紫苑姑娘,雪容现在身子烧得厉害,必须赶快出庄请个大夫,希望姑娘允许。”“...

《雪落繁花似锦雪容谭仲杰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清晨的曙光洒遍庄子,大家纷纷起来干活,李姑姑和福叔一夜没有合眼,眼睛布满了血丝。

“雪容丫头命大,熬过了昨晚,今天我们必须请大夫过来,要不然我怕她熬不过今晚。”李姑姑说着,泪流满面。昨夜的药并没有用,这孩子体温一直升高,身子滚烫。

“阿秋放心,附近的庄子有个老郎中,我今天一定把他请过来,就算被那个凶女人打板子也无所谓。”福叔说完,带着誓死如归的神情出了门。

没想到迎面却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的右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紫苑姑娘,您怎么来了?”福叔惊讶道。

“雪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紫苑沉声道,“带了疗伤的药过来看她”

福叔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福身道谢,然后急声道:“紫苑姑娘,雪容现在身子烧得厉害,必须赶快出庄请个大夫,希望姑娘允许。”

“你去吧,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出去的。”紫苑道。

“多谢姑娘!”福叔大喜过望,领着紫苑进了屋内,和李姑姑说明情况,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紫苑进了屋内,坐在雪容床边,静静地瞧着侧身躺在床上,头发披散着,神情痛苦的雪容,道:“盒子里有上好的金创药,你给她敷上。”

“紫苑姑娘,雪容犯了什么错?”李姑姑忍不住问道。

“前段日子,她是不是带了外人进了庄子?”紫苑问道

李姑姑瞬间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福叔连忙道:“姑娘,那人我和秋娘都认识,有事来找雪容,在庄子里呆了一炷香就离开了。”

“六郎是个好孩子,他到庄子里来不会干坏事的。”李姑姑道

“我知道。”紫苑看着李姑姑,“但这不合规矩,紫鹃罚她合情合理。”

紫苑顿了顿,又道:“从前,庄子里就你们几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可现在庄子是娘娘的地方,是王府的产业,规矩必须遵守。等雪容醒来,你把这话告诉她。”

李姑姑心里一震,点头称是。

雪容清醒时已是第二日傍晚,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动了一下身子,屁股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让她打了个激灵,完全恢复了意识。

看了一眼周围,熟悉的环境让她倍感安心。

挨打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不用想,雪容也知道告状的人是胡管事。

果然小人是不能得罪的……

正想着事情,门吱呀一声开了,福叔瞧着床上睁眼的雪容大喜过望,脚步急促地走到她床边,高兴极了:“你醒啦,身子怎么样?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福叔”雪容浮现一个苍白的微笑,嗓音沙哑撕裂,“我想喝水。”

“我去倒”。

当清凉的水灌下喉咙,雪容感到自己恢复了些力气,道:“李姑姑呢?”

“去熬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想吃什么”福叔关心道,“你一直都没吃饭呢。”

“都行。”

“你先躺着休息会,我去厨房取。”

雪容嗯了一声,垂下眼帘,想起了梦中美丽温柔的女子,她的母亲。她几个月大时,母亲便去世了,所以根本不会记得她的样子。

梦里的模样,只是她照着母亲的画像想象出来的。

天黑时,福叔和李姑姑两人一起回来的。福叔拿来了晚饭,只是晚饭竟意外地有些丰盛了。

看着两碟清爽可口的小菜,还有白花花的米饭上横躺着的鸡腿,雪容诧异的问道:“怎么这么好?”

“多亏紫苑姑娘。”李姑姑笑道,“她吩咐厨房给你留的。”


“孙婆子,你这怎么没饭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朝一个白胖的厨娘说。

厨娘笑道:“你们来的太晚,饭菜都没了。”

“赶快再做些,我们二十几个人都饿着肚子呢,”

“现在就给你们做。”厨娘笑着应道。

等孙婆子把伙食做好端上来后,众人看了都很失望,是白水煮的面食,一点油腥看不到。

有人忍不住抱怨道:“孙婆子,你这饭太简陋了,我们忙了一天,吃这点东西哪够,就算没肉怎么也得有点菜吧。”

“这择菜洗菜可要耗费不少功夫呢”厨娘挑眉,“厨房其他人都去忙了,我一个人要是给你们几十人做要到半夜呢,你们等得了吗?”

有人提议道:“我们帮你得了,炒几个小菜。”

“这不合规矩。”厨娘拉下了脸,“外人见了还以为我不干事呢!”

提议的人脸色不好看,有人出声道:“孙婆子,我记得厨房里常备着酱菜,给我们上些吧。”

“行。”孙婆子道,转身撩起帘子走向后厨,不一会儿端了一只碗出来,大家看着只有半碗的酱菜,脸色都黑了。

“孙婆子,这不够吃的。”刚才出声的人道,隐隐有一丝怒气。

厨娘将碗放在了桌子上,道:“这酱菜每日都是定量供的,今天只剩了那么多。”

“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我从未记得咱们王府还计较一天吃了多少酱菜。”有人反驳道

孙厨娘冷哼一声:“从前府里的吃穿用度杂乱无章,现下秦娘娘管家,后厨的支出都是有数的,你们要是质疑,只管去秦娘娘那告状。”

听到孙婆子把秦妃搬了出来,众人胸口堵得难受。

孙婆子继续道:“这大晚上的,我还要准备明日的活计,饭我是做好了,你们爱吃不吃。”说罢,扭过头,迤迤然地走了。

众人气得大骂孙婆子几句,无奈地将酱菜分了。

这面食确实薄滋味,因实在饿了,雪容就着几根可怜的酱菜,吃了一大碗。

晚上回到绮秀轩,紫苑把她安排住在侧院的一间小屋子,和一个叫兰芝的人住在一起。

兰芝看起来二十多岁,皮肤很白,身形微胖。雪容与她打了招呼,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忙自己的事情,不再搭理雪容。

收拾好东西,雪容便出去找紫苑了,紫苑的房间关着门,有一个男子,正激动得说话,因为嗓音太大,隔着门也听到了。

“还不如在庄子舒服呢,每天有肉有菜,还没有人给我们脸色。”

雪容迟疑了一下,上前敲了门,男子的声音立刻掐灭。

门很快被打开了,男子见到是她,紧张的神色变得舒缓,朝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今天还习惯吗?”紫苑拉着雪容到了室内。

“都挺好的,我这么晚打搅姐姐了。”雪容笑道。

“不碍事的,找我有何事?”

雪容表明来意:“过去在静闲庄,伺候娘娘泡温泉,可来到王府里,我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还请姐姐给我安排个活。”

“原来是这事。”紫苑笑道,“这个不急,你刚来王府先熟悉环境,等我想好了回禀娘娘后再说。”

雪容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闲着。”

紫苑拉着雪容的手,柔声道:“我先让兰芝教你王府规矩,府里规矩大,需处处小心,要是遇到了难事,可以先来找我。”

“多谢姐姐。”

雪容话音刚落,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多了许多脚步声和说话声。

紫苑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转头对雪容低声道:“你先回去。”


问题解决了,福叔继续他的睡觉大事。李姑姑每天带着雪容和采珠忙碌不停。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园子里的菜已经熟了,李姑姑十分高兴,带着雪容和采珠兴冲冲地去了京城卖菜。

集市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雪容她们寻找半天,才找到一处空余的角落。

三个人都是头一次,十分腼腆。 尤其是雪容,害羞到极点,脸红红的,根本不敢看来往的路人。

李姑姑也放不开,不过,随着日头越来越高,她的菜无人问津,索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采珠和雪容胆子也大了,跟着一起吆喝,清脆的少女声在满街粗哑的大老爷们中十分亮眼。

一天下来,也算小有收获。

******

厨房里热火朝天,雪容熟练地切菜炒菜,自从卖菜赚了钱,庄里的生活好了点,不再是土豆白菜,今日总算吃上了肉。

这几日她身体不舒服,就没陪李姑姑出去卖菜,在庄子里做饭洗衣服。

饭菜备好后,福叔从门外进来,伸了个懒腰,眯缝的双眼看到桌上的肉时,陡然清醒,激动道:“有肉?”

“嗯,昨日李姑姑带来的。”

福叔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肉到嘴里,咂吧咂吧嘴,十分满意。

“你李姑姑是个能干的人。”福叔赞道,伸着筷子想要继续夹肉,却停在了半空,“哎,等她们回来再吃。”

这一等,就从午时等到了未时末。

福叔看着满桌的菜,又拍了拍饿扁的肚子,皱眉道:“莫不是出了事。”

雪容也饿得难受,道:“我去门口等她们。”

将近等了半个时辰,雪容饿花了眼,才看到一大一小熟悉的身影。

李姑姑神色严峻,采珠鼻头泛红,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

“怎么了?”雪容低声问道。

“我今日见到爹娘了。”采珠低声道。

雪容脑子轰的一声,欣喜异常,她和采珠寻找了几个月,本已绝望,没想到今日采珠见到了 ,这让她十分欣喜。

“太好了。”雪容绽开一抹笑容。

“可是……”采珠说着,眼睛蓄满了泪珠,“我姐姐被卖进春雨楼了!”

说罢,她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雪容的怀里,哇地哭了起来。

春雨楼,这个婉转柔媚的名字在雪容口中咀嚼一番,让她想起了牢房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

雪容抱住采珠,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先回庄子。”李姑姑看着哭泣的采珠,眼中闪过悲悯。

回到庄子,采珠连饭都没吃,直接回房了。

雪容急忙跟随出去。

采珠躲在被子中,呜咽的哭声钻进雪容的耳中,她心里也不好受。

“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体。”雪容轻声劝慰。

采珠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一双眼睛肿的更厉害了,她抓住雪容的手臂,哽咽道:“呜呜……怎么办?姐姐自小长得漂亮,没想到却因此卖进春雨楼,毁了一生。”

哎,雪容心里叹了口气, “能拿银子赎出来吗?”

“赎?”采珠咬住嘴唇,愤恨不平,“爹娘也这样想过,可那黑心的老虔婆要五百两银子,我们家辛苦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啊!”说罢,采珠恨恨地捶床。

“莫伤心了,今日见了父母,总归是好事,你姐姐的事急也没用,先去吃饭吧,有了精力,才能想办法。”雪容说完,肚子十分应景地响起了一连串的咕咕声。

气氛顿时很尴尬,还有几分滑稽。

采珠怔住了,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是我不好,连累你没吃饭,快去吧。”

“你陪我一起吃。”

采珠神色黯然,摇头说:“我不想去。你吃完帮我带饭过来吧。”话音刚落。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李姑姑的声音传来:“是我,快开门。”

打开门,就看到李姑姑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两只碗。

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李姑姑低声道:“这是你们的午饭。”

没想到李姑姑亲自送饭,雪容十分感激。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已明白李姑姑的为人,面冷心软,和气善良。

接过碗筷,一只碗里装着雪白的馒头,另一只碗里盛着满满的菜还夹杂着许多肉片。

“多谢姑姑。”

“嗯,好好劝她。”

李姑姑走后, 雪容是真的饿了,忍不住吃起来。采珠勉强吃了几口,又重新躺回床上。

夜里,采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雪容劝了半夜,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就不见床边采珠的身影。

“她去找爹娘了。” 李姑姑解释道

雪容恍然大悟,昨日采珠已将事情经过说了,她和李姑姑去卖菜,巧遇她娘出来采买,在街口就碰到了!

他爹娘运气不错,一同被卖进侯府。她娘进了厨房,她爹当了个小管事,一直积极地寻找儿女,大女儿和儿子早就找到了,直到昨天遇到采珠,一家五口才算圆满。

唯一不足的是,大女儿沦落青楼。

傍晚时分,一向冷清的静闲庄来了陌生人——采珠带着她的爹娘来到了庄子。

采珠的爹娘身材略微肥胖,看起来很和善。他们行程紧急,仓促地与大家见了面,与李姑姑交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天很快黑了,夜空中繁星点点,雪容忙着点燃油灯,采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吞吞吐吐。

“嗯,雪容……”

将油灯点好,雪容转过身来,看到采珠神色迟疑,问道:“怎么了?”

“能陪我去春雨楼吗?”采珠咬着嘴唇,有些忐忑。

雪容愣住了,随即点头答应。

采珠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她走上前轻轻拉住雪容的一只手,感激道:“太谢谢你了,原本我怕对你名声不好,不想你陪我去,可我一个人去那地方,实在是害怕。”

“我现在不是千金小姐,哪有什么名声。” 雪容笑道,“什么时候去?”

“明日。”

雪容闻言,面露疑惑:“你不与李姑姑去卖菜了?。”

采珠嬉笑起来,“放心,李姑姑最近不会管我们的。”她说着,凑到了雪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原因。

雪容听了,恍然大悟,同时暗自佩服采珠的爹娘。他们利用手中的便利,与李姑姑达成协议。以后庄子里出产的大部分蔬菜与肉,他们都会收入府里,只求李姑姑以后不要太束缚采珠。

果然第二日与李姑姑告假时,她很痛快地答应了。

京城有两处地方最为繁华,一处是朱雀大街,这里人来人往,各种铺子一应俱全,是最繁华的商业之地。

另外一处便是章台路了,这里是最著名的享乐之地,酒肆茶坊必不可少,还有赌坊,更有让男人恋恋不舍的如花美眷。

雪容和采珠第一次涉足此处,心里未免有些忐忑不安,两个小姑娘紧挨着身体,眼神闪烁,待走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危险,胆子便大了。

章台路名字里虽带路字,实际上是一大片区域,东南处便是男人们魂牵梦萦的青楼了。

这里的青楼大大小小加起来,多达上百家。最著名的青楼有八处,被男人们戏称为八大楼,春雨楼也是其一。

看着路两旁精致繁华的屋舍,采珠愤愤不平道:“如果不是男人好色,这里的青楼怎能如此繁盛,害了多少清白的好女子!” 她说着,转头问雪容,“你爹的女人有多少?”

“大概六七个吧。”雪容说道,这是遭逢大难时,家里的姨娘数,如果算上痴情的娘亲和曾在府里呆过的女人,她也说不清多少个。

采珠闻言,撇了撇嘴。

春雨楼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建得十分阔气,三层的屋舍,朱红的大门,彩色的纱巾飘飘荡荡,带着靡艳色彩。

守门的龟公根本不让两个小姑娘进入,采珠多费了唇舌,才勉强答应。

走进了春雨楼,才发现门口的繁华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这里亭台楼阁,飞檐走壁,数不尽地名贵花草开得繁盛,空气中隐隐浮动着女儿家的香气,比谭府还要精致漂亮。

白天楼里的人很少,采珠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老婆子问清楚了情况,便和雪容一齐奔着清轩亭去了。

人还没到,飘飘渺渺,清灵悦耳的琴声便传入耳中,进入园中,十几位白衣女子映入眼帘,她们粉黛低垂,纤白的十指在琴弦上舞动,节奏十分一致。

此时的采珠仿若失了魂魄,呆呆地盯着其中一名面若芙蓉的白衣女子,眼泪翻涌而出。

那名女子仿若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地抬起了头,一下子就僵住了,停止了弹琴。

她匆匆忙忙地站起来,快步走向一名监督她们练琴的琴师,说了几句,便小跑了过来。

“姐姐……”采珠扑倒在白衣女子怀中,大声哭了起来,惹得其他练琴的女子纷纷侧目。

“我们换个地方。”白衣女子泪眼朦胧,小声说道。

三个人换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两个姐妹静静地哭了一会儿,白衣女子才注意到雪容的存在,不好意思道:“这位是?”

“她叫谭雪容,是我在静闲庄中的好友。今日多亏了她陪我来。”

采珠的姐姐拿着帕子拭泪,感激道:“我叫锦绣,真是多谢了。”

姐妹相逢,当然会有许多话要说,雪容觉得自己不适合呆下去,便提出到别处浏览一番。

“园子里比较复杂,你多注意些。旁边那处花坛景色不错,你可以逛逛。” 采珠的姐姐道。

雪容按照指引去了花坛,果然乱花迷人眼,姹紫嫣红,十分好看。

她一直在花坛里逛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远处的一处阁楼中,一个九岁正在练舞的女童,停下了曼妙的舞姿,盯着花丛中的她,眼睛闪烁。

采珠与姐姐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从春雨楼出来,采珠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自言自语,喃喃不停。

雪容低头慢慢走着,冷不防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膀,抬头一看,正是采珠。

此时她双手握拳,盯着雪容,双眼异常明亮,道:“我想好了!姐姐今年十四,我还有一年的时间,从今天起,我会努力赚钱,把姐姐赎出来!”

雪容笑了,低声道:“你会做到的。”


等到雪容悠悠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堵住了嘴,双手反绑着,躺在冰冷的地上。

屋子里面堆满了木柴,雪容头昏脑涨,挣扎着起身,透过窗户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

窗户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丝毫声音,雪容朝着大门走去,使劲撞着门, 却徒劳无功。

“老实点!”门外突然传来粗重的男子声音。

雪容想要张嘴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持续地撞着门,想要引起屋外人的注意。

屋外的男子十分不耐,骂骂咧咧嚷道:“小娘皮,吵什么,再吵我扒了你的皮。”

雪容脑子乱哄哄,她萎靡倒地,眼神一阵茫然,她没想到花妈妈这么大胆子,公然绑架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昏黄的油灯静静地燃着,雪容饿的难受,不知不觉靠近木柴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间,屋里开始有了动静,雪容睁开眼,只见破旧的门扉开了,花妈妈那张脸出现在视线里。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粗壮的汉子,满脸谄媚:“花妈妈看看,这人好好的在这呢。”

花妈妈嗯了一声,不可置否。

粗壮的汉子接着走到雪容身边,恶狠狠地把帕子从她口中拿了出来,然后拿了张木凳恭恭敬敬地让花妈妈坐着。

花妈妈坐下后,挑着眉道:“妈妈我怜惜你是个小美人,只要你入了我这春雨楼,老老实实地,我必定让你锦衣玉食地过上好日子。”

雪容满眼怒火,瞪着花妈妈,咬牙道:“休想!”

花妈妈冷哼了一声,语气嘲讽:“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哪一个刚开始都挺硬气的,等吃了苦头还不是乖乖地听妈妈的话。”

花妈妈说着,接着对着身边的壮汉道:“今晚客人多,我没时间跟这丫头费口舌,先把她饿几天,什么时候松口,再喊我过来。”

壮汉应诺,花妈妈满意地点了头,抬起臀部,拍拍屁股就走了。

雪容重新被堵住了嘴,关在了屋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雪容滴水未进,看守她的汉子每日都要询问她是否答应。

刚开始雪容还回话拒绝,最后干脆不出声。

一个人在屋里连续几天不吃不喝,雪容生命力迅速流失,到最后已经神智不清。

被关的第四天,花妈妈又来了,看到半死不活的雪容,眼中闪过怒气,骂了声:“这死丫头真硬气。”

“拿些东西喂她,别死了。”花妈妈又道。

粗壮的汉子很快拿了一碗米粥,粗鲁地捏开雪容的嘴巴,一股脑地喂了下去。

汉子喂完,走到花妈妈身边,出谋划策道:“妈妈直接给她下药,送到爷们的床上伺候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多心思。”

“你懂什么,这丫头不能破身,我是打算好好培养,将来争当花神的。” 花妈妈语气不善。

“那就用刑,受些皮肉之苦就老实了。”

花妈妈闻言,忍不住敲了男人的脑袋:“你个猪脑袋,我都说了想让她当花神,怎能让她受刑,万一身上留下疤怎么办?”

男人讷讷的捂住脑袋,不再言语。

“行啦,我忙着呢,好好看着她,等她醒了吱我一声,这招不行,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花妈妈说罢,扭了粗壮的腰,转头离开了。

许是那碗粥起了作用,一刻钟后,雪容动了动眼珠,睁开了眼睛。

男人看她醒了,恶声恶气道:“真搞不懂你,明明凭着这张脸能吃香的喝辣的,却要死不活地在这受罪。”

雪容懒得理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再喝点水,省得一会儿花妈妈来说不了话。”男人指着地上的一碗清水,满脸嫌恶。

雪容瞟了一眼身旁的瓷碗,费力地坐起身来,颤颤地伸出了手,长时间的饥饿让她精疲力尽,用了很长时间才端起来,喝了几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花妈妈并没有来,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八九岁的女童身着嫩黄的裙裾,模样出挑,头上梳着双髻,一双玉手端着托盘,勾人的食物香味隐隐从托盘中传来。

陌生却又熟悉的容颜让雪容霎时变得恍惚,这是家破人亡后第一次见到血脉相近的亲人,虽然这个亲人自小与她没有任何交流。

雪容心绪复杂,说不清什么滋味,声音沙哑道:“原来你在这儿。”

女童勾唇一笑,小小年纪竟带着几分妩媚,她轻声喊了一声:“姐姐。”

雪容听了,垂下眼帘,这是她头一次称呼她为姐姐。

“姐姐饿了吧,妹妹拿了些饭菜。”七妹谭知妍莲步轻移,走近雪容身边,俯下身子,将饭菜放与地上。

然后,她拿起一双筷子,递与雪容。

雪容并未接。

谭知妍不以为意,笑道:“是妹妹糊涂,忘了姐姐没了力气。”说罢,她亲自舀了一勺燕窝粥,轻轻吹了吹,等到温度适合后,才递送到雪容唇边。

雪容看了眼妹妹,只见她笑意盈盈,看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她心里叹了口气,张开了嘴。

燕窝粥十分美味,雪容一口一口地喝着,很快就见了底。之后,七妹还细心地拿了帕子帮她擦拭嘴角。

雪容轻声道了谢。

“妈妈让我来劝姐姐。”七妹谭知妍道出了来意,她的声音轻柔温润:“今日妈妈来找,说姐姐被关在此处,特地让我来劝慰姐姐,莫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雪容听着,蹙起了眉头。

谭知妍继续道:“妹妹是真心为姐姐好,父亲出事后,妹妹受了苦,才明白一家人最该团结的。妹妹在此,向姐姐道歉,当初不该漠视姐姐。”说罢,七妹谭知妍站起身来,低头盈盈行礼,满含歉疚。

雪容没想到她会这样,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扶起她。但因身体虚弱,身子摇晃几下,谭知妍立刻上前扶住了雪容,两个姐妹身体相依,显得很亲密。

“多谢。”雪容真心地道了谢,第一次感到亲人的温暖,当初冷傲的七妹真的变了。

“现在我们谭家人漂泊无依,为了以后的生活,姐姐可曾想过以后的路?”

雪容摇了摇头。

“其实青楼对于我们这样的罪臣之女,算是个好去处。”谭知妍说着,一双美目扫过雪容的脸色,果然见她一双秀眉微微蹙起。

“我知道姐姐不同意我说的。”谭知妍叹了口气,继续道:“身为官奴,禁止与良民通婚,根本不会有正常人家来娶我们,只能沦落为妾婢之流。姐姐长得美,妈妈肯定会精心栽培的,若是以后被富贵之家相中,再下一男半女,后半生必定衣食无忧,这对于我们,也算一条好出路。”

雪容听完,后退了几步,抿住嘴唇,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妹妹,低声道:“我们虽跌落泥中,但不能自甘堕落,轻贱了自己。”

“轻贱?!”谭知妍无奈地笑了,神色悲凉:“姐姐糊涂了,我们身为罪奴,才是最低贱的。”

雪容沉默不语。

谭知妍走上前去,执了雪容的手,“姐姐好好想想,我虽是听了花妈妈的吩咐,却也真心为姐姐着想。花妈妈是个心狠手辣的,手上有几条人命。希望姐姐不要走到那一步。”

“知道了。”雪容淡淡道

谭知妍没有继续劝解。她这个姐姐,单纯呆板,不能逼的太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地来。时候也不早了,她该回如意馆练舞了。

望着妹妹离开的背影,雪容心绪复杂,明明是八岁女童样子,内里却已完全成熟了。


雪容有时候去找她说话,但不知为什么,采珠好像与她不再亲近了,神色淡淡的。

次数多了,雪容便不再去找她了,呆在屋里练字。

雪容在案桌上拿着毛笔,一笔一划地练字,秋风吹过,屋外的香柏树又掉落了大片枯黄的叶子,沙沙作响。

最后一笔完成,雪容拿起纸张,吹干了墨汁。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雪容放下了手中的纸,打开了门。

是姜六郎……

今日的姜六郎穿了一件青色八宝云纹的绸面锦袍,腰间系着锦鲤玉佩,眉眼清俊,身形修长。

一个多月未见,他好像变高了许多。

姜六郎走到案桌前,拿起雪容刚刚写的字,笑道:“写的好看多了。”

雪容笑了笑,她的字是跟着嬷嬷学的,写的并不好看,最近庄子很闲, 她便趁机练字,进步飞快。

“我拿了本书过来。”姜六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予雪容

看着书本上大大的《诗经》两个字,雪容欣喜万分,高兴道:“多谢。”

“那你想怎么谢我?”姜六郎挑眉道

“今日请你吃饭。”

姜六郎笑着应了。

雪容把书放好,两个人闲聊起来。姜六郎家里做镖行生意,从小见多识广,与他谈话很有意思,天南地北都能聊得来。

“最近来不了静闲庄了。”姜六郎突然道,“我快十七了,家里让我走镖。”

雪容嗯了一声,想起静闲庄的事:“静闲庄要被卖了。”

“什么?!”姜六郎惊呼起来,“什么时候?你怎么办?”

“不知道。”雪容摇摇头,“也许还在这个庄子,也许被卖到别处。”

“那我很可能见不到你了。”姜六郎不满道

“放心,要是换地方,会写信告诉你的。”雪容笑道

“那就好。我这次走镖,得两个月才能回京,分开这么长时间,我会想你这个朋友的。”姜六郎说着,语气轻松,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雪容,目光灼灼。

雪容不由自主地错开了,小声道:“有什么好想的。”

姜六郎轻笑一声,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想要触碰眼前女孩,却没有动。

“我给你画张像儿吧。”姜六郎灵光一闪,兴奋道,“想你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

“不行。”雪容拒绝,粉颊微红。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哪有男孩子随身携带女子画像的道理。

姜六郎没理会她的拒绝,径自拿起笔杆子,蘸了墨汁,在纸上挥洒起来。

待画儿完成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雪容好奇地走近姜六郎身边,想要去看画得如何。

可惜只看了一眼,姜六郎就就笑嘻嘻地折了起来,塞入怀中。

“我还没看清呢,你怎么自己收起来了?”

姜六郎理所当然:“这是我画的,当然是我的东西。”

雪容又气又笑,转过头来佯装生气不理他!

姜六郎见状,连忙把那幅画从怀里拿出来,连连道歉求饶,雪容才转头来原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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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过后,静闲庄已经卖给了肃王府,可大家的去向还不知道,静闲庄众人把庄子里种的菜,养的鸡鱼都卖了,安静地等待决定自己命运的那一刻。

福叔已经不爱睡觉了,天天就蹲坐在长廊下哀声叹气的,李姑姑常常来雪容这儿聊天,絮絮叨叨地讲她年轻的事。

几天后,消息终于确定下来,肃王府竟决定把庄子里的人也收了。大家知道后,欢呼雀跃,欣喜万分。

福叔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回到屋里痛痛快快睡了一大觉,连饭都没吃。

李姑姑面上带笑,特地换了一身干净好看的衣裳,年轻了好几岁。

好长时间没怎么与雪容说话的采珠,也同她多说了话。

可惜好心情只维持了一天,第二天静闲庄就来了一大堆人,都是粗壮的汉子,来修葺庄子的。

为首的中年男人是新来的管事,他刚来庄子,就劈头盖脸地把大家批了一顿,直言庄子里没规矩,不成体统!

然后他一一给所有人分配了活计,每日需把庄子打扫三遍,福叔来看大门,李姑姑雪容采珠三人每日给干活的男人洗衣做饭。

男人们出力多,饭量大,每日需做几十斤馒头,十几斤菜,把她们累得腰酸背痛。

到了晚上,她们还要清洗男人们洗换下来的衣裳。

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衣物,雪容的眼前开始发黑,这几日夜夜洗衣服,细嫩的双手在水里泡的发白,肿得像个萝卜。

李姑姑年龄大了,比她还痛苦,已经累得病倒了。

“你们辛苦了。”福叔过来看她们,叹息道。

“福叔,我受不了了!”采珠忍不住抱怨道,“冬天快到了,再用冷水洗衣服,我们的手就要废了。”

雪容点头附和。

“再忍忍。”福叔,“胡管事想磋磨我们,这段时间难免多受苦。等工匠们干完活,便好了。”

“庄子多长时间能修完?”雪容问道

“他们干活利索,估摸再过半个月就能完工。”福叔道

雪容和采珠听了,总算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今日去京城拿药,顺便给你们带了玉膏。”福叔说着,从袖口拿出两个青花瓷盒,“瞧你们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雪容和采珠刚刚接了瓷盒,胡管事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起来:“干什么呢?!”

“就你们这样偷奸耍滑的样子,还整天嫌累!”胡管事气呼呼地训斥道

福叔陪着笑,直道都是他不是,他来找孩子们有事,耽误了干活。

胡管事不依不挠,继续撒着气,骂地十分难听。

看着胡管事傲慢无礼,而福叔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样子,雪容心里憋着股气,觉得很是屈辱。

胡管事骂得口干舌燥,才停了嘴,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幸亏雪容低着头,并未让他注意到她愤恨的表情,否则肯定被罚。

每日过度的劳累,让大家不堪重荷,天气也冷得厉害,从井里打的水不到一刻钟就会结冰,刺骨的冰水让雪容的双手开裂,血肉模糊。

这样的日子简直是折磨,雪容只能把苦默默地咽到肚子里。

半个月后,静闲庄整个焕然一新,大红的墙面,金色的琉璃瓦,别致的长廊,显得富丽堂皇。

雪容他们总算能休息一阵子了。

与此同时,京城迎来了冬日里第一场大雪,雪花纷纷落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第二日起来,整个静闲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雪容喜不自胜,快乐地像个出笼的小鸟一样,在庄子里跑来跑去。

对于大雪,她有特别的感情在里面,她出生的那天便下着大雪,名字里更带着一个雪字。

雪还在继续下着,胡管事却吩咐她们扫雪。

李姑姑病好后,整个人瘦了一圈,她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淡淡道:“雪容你去前院扫,采珠去后院,我在这里,大家只要把堆积的雪扫去就行。”

雪容和采珠道了一声好,便分开了。

在前院,雪容一点一点扫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刚刚扫完要离开时,却听得前面热闹起来。

抬头一看,只见福叔竟领着五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往这里走来。继续往后看,后面竟还有人往院子里搬大箱子,陆陆续续搬了三十多口才停手。

原本空旷的前院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福叔走到雪容跟前,小声道:“王府里来人了,娘娘过几天就会来静闲庄。”

原来如此。


第二天一睁眼,李姑姑和采珠已经起床收拾了。

李姑姑没了昨日的抑郁,精神十足,看着她喜滋滋地说:“快点起床。今日可有的忙呢。”

雪容也跟着高兴起来,利落地穿衣打扮,收拾妥当。

整个静闲庄早已热闹起来,来往的下人都被安排了满满的活。

雪容高子不高,贴桃符挂灯笼都是小厮的活,她只帮忙递东西。

大过年不回王府,下人们都是有怨言的,干起活来也不利索。贴的桃符不齐整,挂的灯笼东倒西歪的。

看管的紫苑姐姐为此训斥了不少人。

日头渐渐升高,活计也差不多了,正要收拾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兴奋不已:“王爷来了!正在娘娘屋里呢!”

“真的?”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停了手里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王爷来是?”

“当然是请娘娘回府的呀!”小厮脸上笑开了花,“大过年的,娘娘在这破庄子呆着,王爷肯定心疼呀。”

“我看是!”其余的人都笑起来,

“太好了,王爷来了,娘娘定要回王府的。”

“就是就是。”其余人连忙点头附和

瞧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雪容忍不住小声提醒道:“紫苑姐姐来了。”那抹绿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已经快要到他们身后了。

大家神情大变,立刻收敛了笑容,眼观鼻,鼻观心,装模作样地继续干活。

紫苑已经走到大家面前了,她淡淡扫了一眼报信的小厮,也看了眼雪容,淡淡地说了句:“收拾东西,回王府。”便离开了。

紫苑姐姐前脚刚走,大家止不住兴奋起来,

“我看她不高兴啊。”一个小厮笑道。

“那当然,去年这时候刚死的爹娘,有啥高兴的。”另一个小厮道,本来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被人捅了捅,瞧了雪容一眼,便止住了话。

紫苑回到了王妃的住处,庭院里早已有序地站着十几个侍卫,一个个神色严肃,带着几分警惕。

紫苑走向房门口,那里站着一个身形较瘦的中年男人,脸上没有胡子,紫苑向他使了个询问的眼神,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紫苑放了心,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屋里有股淡淡的草药味,陈妃靠在一个身穿紫袍的男人怀里,双颊带着淡淡的红晕,幽深的双眸满含深情,而男人正在细心地给她喂药。

这个男人正是肃王爷,听到脚步声,肃王并未抬头,低声道:“安排完了?”

“是,奴婢已告知下人。他们正在收拾,半个时辰后便可出发。”

肃王嗯了一声,道:“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紫苑福身退下。

一碗药汁很快见了底。

肃王放平了怀里的女子,让她躺在床上,低声道:“你先歇会。一会儿舟车劳顿,容易吃不消。”

陈妃仰着头,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这样静谧温情的时刻太少了,他总是忙于政务,很少有时间能陪她,再说他还有别的女人和孩子。

肃王知道她意思,柔声道:“放心,我看着你睡。”

陈妃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闭上了眼睛。

下人们一个个归心似箭,不到半个时辰就好收拾好行李。肃王牵着陈妃的手上了那辆最宽敞的马车,众人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静闲庄。

陈妃等人刚走,胡管事就拿着行李溜走了,大过年的,他当然不愿意在这清冷的静闲庄耗着。

看着只剩四个人的静闲庄,采珠欲言又止,李姑姑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你家人都在城里,你也去吧,好好陪他们过个年。”

“多谢姑姑。”采珠笑道。

偌大的静闲庄很快只剩下了福叔、李姑姑和雪容三人。

厨房里,福叔喝着花雕酒,喜笑颜开:“今日见了王爷,哎呦,果然是皇家的人,通身贵气!”说着他看到桌上满满的佳肴,笑得更开心了,“走的真是好时辰,过年准备的这么多好东西都是给我们地了!”

“真没出息!”李姑姑笑骂道,“就知道吃喝。”

雪容也笑了,拿出早已缝好的棉衣,道:“福叔,姑姑,容儿在静闲庄多谢您二位的照顾。除夕夜,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是做了身棉衣送给您二位。”

福叔连忙从凳子上跳起,接过棉衣笑眯眯地道:“哈哈,太贴心了雪容,原本我还想着有好吃好喝的,还差件新衣裳,你就送来了。真是太好了,今年这年过的太有滋味了!”

“福叔高兴就好。”雪容道

“不过……”福叔突然话锋一转,“我还缺样东西,有了她一生无憾了!”

“缺什么?”雪容好奇地问道

“还缺个老婆!”福叔大声说着,不经意地瞟了眼李姑姑,然后挠挠头,哈哈大笑起来.

李姑姑装作没看到没听到,拿着雪容的棉衣赞道:“这衣裳真精致,针脚细密,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吧。”

“是,我专门跟高大婶学的。”

“好孩子,谢谢你了。”李姑姑笑得欣慰,“我们仨在庄子里过年确实冷清了,明日去城里逛逛吧。往年这个时候,城里杂耍的一堆,热闹的很。”

“好啊。”雪容点了点头。往常过年的时候,她都是困在谭府,还真没出去过呢。

天色渐晚,中午厨房准备的珍馐也已凉了,雪容正热着饭,清朗的少年声突然传进来:“好香啊。”

雪容抬头一看,竟是姜六郎,高兴极了,停下了手里的活。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雪容笑道

“今早刚回来。”姜六郎笑道。

“你们去聊,这里我忙就行了。”李姑姑说道

雪容和他去了大厅,突然想起来,他们三个人都在厨房,根本没人给他开门,不由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姜六郎不好意思,忍不住摸摸鼻子:“翻墙进来的。”

雪容笑了,道:“你这翻墙爬门的习惯还没改呀。”

姜六郎申辩道:“我敲了门了,可没人应。之前你不说,要换地方?吓死我了,以为再也见不到

你了,心里急就翻墙进来了,还好,你还在这儿!”

“对了,你现在是?”

“我现在是肃王府的奴才了。”雪容笑道,“陈妃娘娘买了这温泉庄子养病,把我们也买下了。”

“这就好。”

“这除夕夜,怎么不在家?”雪容又问道

姜六郎立刻苦了脸:“好妹妹,我好不容易偷跑过来,你能不能别东问西问的,和家里的长辈一样。”

雪容于是闭了嘴。

姜六郎便谈起了这次走镖的遭遇,他去的是南方的大理,听到那儿仍然是春天时,雪容忍不住道:“怎么可能?”

姜六郎哈哈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大理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繁花似锦,漂亮极了。”

雪容瞪大了眼睛,头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事情。

“衍朝越往南走越暖和,而越往北走却越冷,最暖和的地方一年都是春天,听说最北的地方,路上全是雪。”

“全是雪?那一定很好看?”

“好看?”姜六郎摇了摇头,“冷极了,每年会冻死许多人的。哪有大理好,花红柳绿的。”

“对了……”姜六郎突然放低的声音,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子递给雪容:“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别……”雪容不好意思地拒绝道,“太破费了。”

“不是贵重的东西。”姜六郎推拒道,却不小心碰到了雪容的手指,少年的耳根开始开始泛红,慢慢向脸颊蔓延。

还好雪容没有注意到这个,姜六郎深吸口气,将脸上的潮红压了下去。然后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放着一根精致的银簪子,

雪容见了,更要拒绝了,她已经到意识到银子的重要性,这根银簪子绝对要花十几两子才能买到。

姜六郎没理会她的拒绝,强势地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间,说道:“哎,你今年十三了,没有个首饰怎么行。”

“这太贵重了。”雪容说着,便要伸手拔掉,姜六郎急着握住她的手阻止她。

这下两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脸都红了,红彤彤地像个猴屁股。

过了一会儿,雪容才抽出手,低着头,这是她头一次与陌生男子接触,真是尴尬极了。

姜六郎也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雪容妹妹,天色已晚,我先回家了。”说罢,一溜烟地跑了。只是路上,他还在不停地想着那冰冷滑腻的触感。

雪容抿着嘴唇,静静发了会呆,才把簪子取下放入盒中。

回到厨房,李姑姑早已热好了饭,只等着雪容,她很快察觉到雪容神思不属,没有说什么。

她也年轻过,姜六郎那小子的心思,昭然若揭,连采珠都知道,只有年幼的雪容蒙在鼓里,觉得是朋友才这么殷勤来看她。

雪容也不小了,李姑姑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年龄的女娃娃该定亲了,可她的身份,哎!

姜六郎家里是京城四大镖行之一,有些权势,若是真心喜欢雪容,就算将来不能娶为妻,做个妾室,只要真心待她好就行。

夜幕降临,李姑姑和雪容摆上了饭菜,点上了油灯,给屋里的火盆又添了些柴火。

福叔用筷子夹起了一只粉红的虾仁,塞进嘴里道:“今年的春节真有滋味,好吃的好喝的一堆,让我想起了孙老太爷刚任户部尚书那年,孙府设了大宴,我们下人也都有口福尝了许多好东西。”

“可惜,这样的日子也就几年。”

李姑姑神色平静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孙家子孙不成器,没落也是正常的。”

“道理我也知道,只是心里难受”福叔说着,叹息一声:“孙家把京城的产业都卖了,估计以后不会回来了。那些被卖的下人,去处并不好,去的都是小富之家。哪像我们,直接成了王府的人。”

“我们运气确实不错。除了胡管事,我看娘娘还有她身边的人都不错。”李姑姑道

福叔嗯了一声,道:“你说,陈妃为什么不愿回王府过年?”

李姑姑摇了摇头,道:“那些从王府来的下人应该知道原因,可是一个个讳莫如深。”

“王府里的水深着呢,还好我们在静闲庄。”福叔道

福叔和李姑姑一边吃着,一边聊着,雪容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不时的往火盆里添加柴火。因白日忙了一天,屋内又十分温暖,雪容吃完饭便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福叔和李姑姑许是因为聊着天,精神头十足,俩人一直守到半夜,把雪容叫醒,打算放鞭炮。

屋外夜幕深沉,繁星点点,福叔用火折子燃起了炮仗,李姑姑和雪容看着噼哩啪的火光,捂住了耳朵,满脸笑容。

“从现在起就是嘉隆二十五年了。”福叔大笑着,“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年我们三个一定会心想事成,哈哈。”

李姑姑和雪容重重点了点头。


夜很快降临了,牢房里响起了呼噜声。雪容靠着嬷嬷,身体蜷缩着。

夜里地上冷得厉害,她睡的并不安稳。迷迷蒙蒙间,牢房里出现了细碎的低语。

她勉力睁开眼睛,倾听了一会儿,有男有女,夹杂着哭声。由于声音极低,并未听清内容,但那声音好像就在她身边的牢房。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消失了,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一双黑色的靴子从她眼前走过,那人还穿着黑色镶着金边的袍子。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日子一天一天地过,雪容数着日子,内心焦灼不已。

已经第七天了,嬷嬷病的不轻,浑浑噩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是诚叔还没来。

牢房里的人越来越多,每日都会进来身着富贵哭哭啼啼的女子,快把牢房占满,连个走动的地方都没有。

房里抱怨的人越来越多,嫌弃嬷嬷占地方,好几次动手要驱走嬷嬷。雪容忍无可忍,爆发了一次,和最先挑事的三姨娘扭打了一顿,她们才安静了些。

又过了三日,嬷嬷已经气息微弱,连饭都吃不了了,雪容红着眼眶给她喂了水。看着牢房外飘飘洒洒的大雪, 她悲从中来,小声地哭了出来。

许是哭累了,她入了梦中。

梦里浑浑噩噩,回到了她住的纱窗小屋,她低着头,脊背却挺得笔直。

衣着华贵的女人在训斥她, 她的表情冷漠,甚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屑。 不一会儿,父亲从门前走过,雪容的眼睛亮了起来,可父亲只是淡淡地往屋里扫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雪容的眼睛黯淡了,突然间外面乌云密布,雷光大作,一条厚重的铁链子牢牢束缚住雪容和训斥她的女人, 与此同时一把血红的大刀快速地闪过,父亲的头颅瞬间不见,高大的身子砰的一声坠落倒地。

雪容的心疼得抽搐起来,泪珠滚滚而落。

“醒醒,醒醒……”雪容的身体在晃动。

她的意识慢慢回归,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张憨厚的中年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诚叔……”雪容激动的喊了出来,声音沙哑,她急忙扭头指向身边,焦急道:“嬷嬷病了。”却发现那层薄薄的干草上空空如也。

雪容大惊,攥住诚叔的手臂急的说不出话来。

“放心,娘的病太重,不能拖了,我让朋友先带出去看大夫了。”诚叔道,拿了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

多日的牢狱生涯让清灵美丽的女孩变得又黑又瘦又脏,如同乞儿。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到日后小小姐的命运,他的眉头拧成了结。

诚叔姓宁,在离京城最近的卫城做生意养家,十几日前的皇城大震荡,他早早就知道了消息,急忙赶来。

十日前就到了京城,可是狱卒并不敢放他进来,天子的怒火已经让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无奈,他只能拿着母亲的户籍到府衙作证,经过繁琐的程序,今日才证明了母亲良民的身份,与谭府没有关系,才得以入狱救走母亲。

宁诚把雪容的脸擦干净,领着她走到牢房门口。牢房外站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狱卒,他板着脸,蹙着眉,显然已经不耐烦。

“官爷,有些话我们出去说可好?”宁诚低声道。

狱卒点了头,把牢门重新锁上。

诚叔的身影消失不见,雪容抓住房门的木头桩子,脸上带了轻快的笑容。

诚叔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温声道:“小小姐,诚叔先走了,你要是有事儿找刚才的那个官爷就行,他会拂照你一二。”

“嗯。”

“等过几日,诚叔再来看你。”

雪容乖巧点头,她抿着嘴唇,突然小声道:“父亲怎样了?”

诚叔气息一窒。七日前,谭仲杰就在法场被砍了头。

他虽不喜谭仲杰,但也不愿雪容难过,只说了个模糊的答案:“不大好。”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最近官府会处理犯官的家属,小小姐把自己弄得难看些,不惹人注意,以免误入烟花之地。”

雪容听了脸色变白,她隐约知道烟花之地是个什么地方。

“我会使劲,让小小姐能有个好去处。小小姐这几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宁诚说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诚叔走后,牢里很不平静。

嬷嬷的离开,很多人心里不平衡,开始挑刺。这种为难,雪容见怪不怪,默默地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

诚叔离开的第二日,牢房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每时每刻都会听到亲人相见的哭声。

第三日,狱卒提了一批人出去,那些人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喜色。

只是第五日,阴暗发臭的牢房里却来了一群陌生的客人——一堆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人。

牢房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男女的调笑声充斥着牢房。

狱卒带着艳丽的女人们巡视每个牢房,挑了许多女人和女孩,被挑到的人嚎啕大哭起来。

很快轮到雪容所在的牢房里,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看着那群涂脂抹粉的女人,心里明白她们的身份和目的。

牢房里的女人排成了三排,年老的一排,年轻的一排,还未长大的女童一排。

六个女童被挑了出来,其中有两个是她的妹妹。三姨娘朱氏和五姨娘王氏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地求饶。

一个丰腴的女子抬起了雪容的下巴,她身上带着浓烈的香气,媚长的眼睛打量了一眼雪容的脸蛋,道:“这个不错,带走。”

雪容的心沉到谷底。

“这个不行,朋友特地求过情的。”一个狱卒开口

“什么求情,是使过银子吧。”丰腴女子嗤笑道,“这丫头还行,我多出几两银子就是。”

“这可能不行。”狱卒为难地开口。

丰腴女子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问到:“那人使了多少银子?”

“这个数。” 狱卒比划了一下。

女子眉心拧成一个结,看了一眼雪容,犹豫了好久,道:“那算了。”

等到那群女人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离开,雪容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她出了一身的汗。

之后的日子,牢里每天都有人被带走,等到第十日,拥挤不堪的牢房已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七八个人了。

第十二日的清晨,有两个狱卒把沉睡的雪容喊醒,给所有人系上绳索,一人拿住绳子的一头,扯着她们离开了牢房。

外面的天还黑着,星子挂在天上,深冬的寒风吹得人直哆嗦。那两个狱卒也无精打采的。

一群人渐行渐远,出了高大恢宏的城门口,京里繁华的建筑远在身后,路上变得荒凉起来。

人群里小声议论起来,纷纷猜测此行的目的地。雪容性格孤僻,不善交谈,并未参与她们的谈话。

过了半刻钟,荒凉纷乱的景色消失不见,广袤的土地跃入视野,隐隐约约还有几处庄子。

“行啦,别说话了。” 一名狱卒开了口,“你们也算幸运,这大片地方是官爷们的家产,你们以后就在庄子里干活吧。”

简单说明情况后,两名狱卒终于有了精神,带着身后一大群人到了 一处住宅前。

那里早有几名年长的男女等候,他们穿着并不华贵,但很利索,脸上有风霜之色。

简单寒暄后,他们就开始挑人。

有人要会女工的,有人要会养花的,有人挑了高大健壮的妇人。雪容被一个面容普通,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挑走了,同行的还有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童。

“我姓李,名秋娘。大家都叫我李姑姑。是静闲庄的管事,你们以后要好好听话。”妇人的声音平平淡淡。

“是。”

“你们叫什么?”

“崔采珠。”

“谭雪容。”

李姑姑点了头,不再说话,带着她俩七拐八拐,走了很长时间才到一处庄子内。

庄子用红色的墙围起来,朱红的大门贴着门神。李姑姑喊了一声,一个四十岁左右矮瘦的男子开了门,他瞧了一眼两个娃娃,道:“总算回来了,我去休息了。”

说罢,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开。

李姑姑笑骂了一声“懒货。”带着她们进了庄子,里面有一个小型花园,因是冬天,树木枯败,花草凋零。

穿过一个回廊,雪容惊讶地发现,地上有几处鹅卵石铺就的水渠,里面流淌着热气腾腾的水,那水流全都朝一个一方向汇集——一处很是气派的大屋子。

衣袖被人扯住,雪容转了头,同行的女孩对她绽开一抹笑,低声道:“这是一处温泉庄子。”


傍晚时分,雪容回到屋里,只是推开门,竟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屋里,正在与兰芝说话。

兰芝见到她,皱了皱眉头,不愉她的打扰。

男子对雪容微微一笑,道:“打扰姑娘了,在下何铭,我和姐姐说句话儿,一会儿就走。”

“不碍事,你们聊,我先出去了。”雪容低声道,瞧了男子几眼,个头不高,皮肉细腻,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

雪容在外面等了一刻钟左右,男子便出来了,对她笑了笑,雪容朝他点了点头便回屋了。

简单梳洗后,正要入睡,冷不丁有敲门声传来。

雪容开了门,没想到是紫苑姐姐。她这次来是找兰芝的,见她们有私密的话要聊,雪容不得不重新穿好衣服出了门。

夜色已经发黑,一轮残月挂在天上,雪容踩着脚底的鹅卵石百无聊赖得在园子里走着。

不远处绮秀轩的门紧闭着,有两个粗壮的婆子守着,雪容瞧着心中一动,想起今日园子里说的小道消息,决定去看看情况。

看守的两个婆子自然不会轻易放她出去,雪容使了钱,说了许多好话才出了绮秀轩。

踏着青石一路向西,路上碰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都没有人在意她,不到一刻钟后就到了王府的侧门。

与恢弘大气的正门不同,王府的侧门很小,仅容一人通过。这里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壮汉在看守。

不过,这道侧门对于下人们却十分重要,府外的亲人朋友想要传递消息或者送东西,都是通过守门人来办的。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原本坐在地上眯着眼的男子勉力睁开了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道:“大晚上的跑这里干什么?”

“张大哥,我想求您件事?”雪容满脸笑容道。

“你的姓名?在哪个主子那干差,你得说明白,我才能帮你。”男子阴阳怪气道

雪容连忙道:“我叫谭雪容,在陈妃娘娘处,府外若是有亲人来找我,烦请张大哥给我说一声。”

男子嗯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衣服道:“规矩你懂吧?”

雪容点点头,解下腰间的荷包递与,男子打开荷包,脸色有点不好看,“就这点?”

“我这传递消息是一两银子,送东西的话是二两银子,要是想在门口和家人说个话,得五两银子。你这点钱根本不够用。”

雪容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贵,她月钱才二两银子。

“张大哥,这些你先收着,我今日带的银子少,回来我会再送你的。只是有人来找我,您千万手下留情,给我个消息。”

男子脸色好看了些:“只要银子给足了,其他都不是问题。”

自侧门处回到绮秀轩时,雪容有些意外,原本紧闭的大门竟然开着。

守门的婆子见到她,神色紧张,急切地向她摆了摆手,小声道:“王爷来了!”

雪容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园子,此时的绮秀轩灯火通明,园子里来来往往许多人,尤其是她回屋的路上也有人。

“怎么办?”

婆子跺了跺脚,小声道:“反正你不在娘娘身边伺候,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雪容点了头,飞也似的跑了。

绮秀轩北面有一处低矮的山坡,上面建着一个八角亭,雪容爬上山坡,藏在亭子的角落中。

晚上蚊虫多,不一会儿雪容被叮地浑身发痒,她静静地看着远处明亮的绮秀轩,十分无奈,要是王爷今晚留宿,她就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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