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凤药常云之的其他类型小说《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秦凤药常云之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芥末辣不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发着烧,不能在路上耽误,无论如何得闯过这一关。她看看小姐的靴子,想了想转头问小伙,“大哥,我和姐姐身无长物,您两位呢?”小伙犹豫一下,凤药赔笑着解释,“咱们一起走,按我说的做,可保住你的钱财。”只有一个条件——一切必须听从凤药安排。大爷怀疑地打量凤药,“这位小哥年纪不大,难道诸葛在世?你用什么计谋过得了这雁过拔毛的野人沟?”“曹冲六岁称象,大爷别小看少年人呐。”凤药笑道。正说话,小姐身子一软,靠着凤药就向地上滑,凤药赶紧蹲下身,将小姐背到自己背上。“遇上就是缘分,就咱们做伴吧。”小伙子满口答应。大爷没吐口,看向路上别的行人。大家豪气万丈,三五成群,折了树棍拿在手上,打算仗着人多硬闯。凤药背着小姐对老汉道,“大爷要真不信我,你与大...
《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秦凤药常云之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小姐发着烧,不能在路上耽误,无论如何得闯过这一关。
她看看小姐的靴子,想了想转头问小伙,“大哥,我和姐姐身无长物,您两位呢?”
小伙犹豫一下,凤药赔笑着解释,“咱们一起走,按我说的做,可保住你的钱财。”
只有一个条件——一切必须听从凤药安排。
大爷怀疑地打量凤药,“这位小哥年纪不大,难道诸葛在世?你用什么计谋过得了这雁过拔毛的野人沟?”
“曹冲六岁称象,大爷别小看少年人呐。”凤药笑道。
正说话,小姐身子一软,靠着凤药就向地上滑,凤药赶紧蹲下身,将小姐背到自己背上。
“遇上就是缘分,就咱们做伴吧。”小伙子满口答应。
大爷没吐口,看向路上别的行人。
大家豪气万丈,三五成群,折了树棍拿在手上,打算仗着人多硬闯。
凤药背着小姐对老汉道,“大爷要真不信我,你与大哥先远远跟着那些人,他们过得去,你们跟着过去就行。”
“若是过不去,我在后面等着您二位。”
小伙抱歉看了看凤药,扶着大爷和大群人先走一步。
凤药不急背着小姐向前慢慢走,她这条法子,天气越糟,越得用有效。
只是小姐,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她浑身发烫。
一夜磋磨,一早上未有一口汤饭下肚,又下着雪……
只要自己别倒下,就能看顾她。
小姐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低声问,“他们不与我们结伴吗?凤儿他们可是嫌了我?”
她的热气喷在凤药脖子里,气息微弱。
凤药慢慢走着,低声说,“他们是看那堆人多,乌合之众不足成事。”
“野人沟声名在外,若几个人拿着棍子就能过岂非浪得虚名。”
凤药巴不得他们能过去,自己背着小姐慢慢走也能过。
但她几乎能确定,那堆人是过不去的,用自己的法子,有七成把握能过去。
她咬牙顶风向前走着。
那些人结伴走得很快,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长长的小路上,只余凤药一人。
天空又开始洒落细碎的雪片,小姐无声无息,晕过去了。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踩着积雪的脚步声。
抬头看不到尽头,回头没有来路。
路北的荒坟一座挨着一座,枯枝遍地,不时听到一两声乌鸦啼叫。
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近未时,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三三两两路人呼号着往回狂奔。
及看到凤药和后面陆续出城的人,这些逃客才放缓脚步。
“别往前走,死人了。”惊魂未定的人们通报着前面的情况。
“强盗杀人啦。”有人一身血呼号狂奔,路过他们一步没停向城里跑。
凤药干脆停下脚步,不多时,大爷和小哥都垂头丧气回来了。
看到凤药,小哥有些不好意思,想说些什么,凤药打住他,“没关系。”
“小兄弟好判断。”大爷抬起松垮的眼皮打量着她,“不知是何好计,与犬子商量即可。”
凤药瞧了瞧他手上包袱,“大哥,你可有御寒衣物?家姐受了风寒,已经晕了。”
大爷担心地看了看伏在凤药背上单薄如纸的女孩子,“你那计策,能保这女娃也一起过得去吗?”
“此计正由家姐而来。”凤药看起来胸有成竹,心里虚得很。
那小伙爽快拿出一件半旧夹袄,衣服上带着男人的气味,凤药顾不得许多,将小姐放下,套上宽大的棉袍。
她脸上没涂泥巴的地方变成了恐怖的青白色,手脚冰冷,身上发热。
凤药知道这是高热的前兆。
她让小哥拨点枯草垫着,将小姐放在草上,靠着树坐下。
大爷看了看小姐,摇摇头,“你们有什么准备的快着些,这娃娃看着不好啊。”
他自己蹲在离小姐不远处守着她。
凤药将小伙拉到一边,“我这计不十分吉利,且只有七分把握……”
小伙生得十分高大,半弯下腰认真听着。
“路西有荒废宅院,我去找辆车。”
“你……”凤药看看他,他点头示意我继续,“说吧,不管多难我都尽力而为。”
“你去找个荒得久些的坟,挖开,把棺材起出来。”
他吃了一惊,凤药抬手制止他,“听我说完,我知道挖坟是大忌,对死者不敬,又怕妨生者。”
“可是大哥,你看看现在的世道,还有什么忌讳,想活下去罢了,别人敢杀人,我们只是挖个坟而已。”
小伙摇头,“你误会了,我是问你要棺材何用。”
“你愿意出多少买路钱?”凤药直截了当问他。
他说自己怀里揣着一贯钱,别的银子在他爹怀里。
刚才幸而离得远,看情形不对先跑了,否则一搜身准保不住。
“你看家姐只剩一口气,我的计划是声东击西,具体如此……”
我叫他找到一口深棺,但材质要够差。
将小姐放在最下面,银钱全部放在小姐身上,卡上一块板子,将一副枯骨放在上面。
到时候我们上演一出“声东击西”,必能将小姐运过去。
小伙大喜,觉得此计甚好,两人分头行动。
凤药去了东边,找到一个无人的荒宅,推开主门,进门就感觉自己头皮被“刮”了一下,眼睛也叫灰给迷了。
她站在堂屋里,揉揉眼,回头看惊得魂飞魄散。
一具白骨挂在正当门房梁上,她推门带进的风惊扰了亡魂,骨架摇摇晃晃,脚尖刚好蹭到她头顶。
她无心翻找东西,猫着腰逃出去,在院中看到一辆比散架略好些的两轮车。
车子太旧太破,很难推动,勉强能用,与她的计策刚好相合。
犹豫一下,她又反回了那屋子,避开头顶的枯骨,翻找一番,找到几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
她利落从里到外都换个遍。
其间,又在厨房里,后院中各发现一把散乱的骨头。
往深里想,自己在偷死人东西,这般行事放在常府上,能被打烂屁股。
凤药暗暗叹息,才两天自己在常府受的一切教养都归了零。
或者,自己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想活,就先把尊严放一放吧。
凤药记起一件事。
当时恰是醉人春日,风吹得缠绵。
夫子正解读妇德,如意纹窗棂边,凤药托着腮问夫子,女子视贞洁为性命,若是为了保命而失了贞洁又当如何?
不知这小小问题怎么就激怒了夫子,他涨红面皮拍着桌案斥道,“君子便是死了,也要保全大义,妇人便是死了也要保全贞洁。”
“可是,没了生命一切都消散了呀。”凤药摊着双手,表示不明白。
“如此放肆,如此不知……”他还要骂时,小姐按住太阳穴颦眉道,“夫子,我头疼,今天就这样吧。”
夫子将笔扔在桌案之上,溅起一片墨迹,拂袖而去。
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天小姐一直催促她去书局。
经了前夜的事,凤药打算缓两天再去。
她不明白,昨天刚死了两个人,小姐怎么像没事人一般。
“可是,女子与人淫奔,放在哪个官宦大族中,都是死路一条呀?”小姐天真娇憨回道。
“她到了常府必定有妈妈教她府上规矩,她还敢和人私相往来,那不是找死吗?怪不得爹爹,再说三房不上报这件事,爹也不会知道。三叔就没打算保五姨娘。”
“别说她们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凤丫头你再不去拿书,我就闷死了。”她拉着凤药袖子撒娇。
“我的好小姐,你刚说过五姨娘自己不守规矩自寻死路,现在就让我不守规矩,是不是想让奴婢被赶出去呀。”
“她是她,你是你,你有了错,先不能嚷嚷出去,满院子知道就瞒不住了,之后,我给娘求情把错处揽在我身上,不完事了吗?总之,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一点事的。”小姐搂住凤药肩膀,很认真的说。
云之消停一下,惋惜地说,如果是常家的下人被姨娘收买去送信更好办。
外院的管家小厮,都会赶到庄院去做个两三年苦力,家生子儿奴才,过段时间还会回府上。
但五姨娘肯定活不了。
不被当众沉塘,也可能“病”死,她神秘地冲凤药眨眨眼,“查不出病因的慢性病。”
“咱们常府对外面的人,可严厉得很。”
凤药恍惚了一下,那自己又算哪的人?
小姐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兴奋地喊起来,“有主意了,今天张大娘出门。谁找你我就说让你和张大娘一起出去帮我买东西就行。”
“或者不理她完事。”小姐满不在乎。
听小姐这么安排,凤药只得答应,她也想出去散散心,园子虽大却让她有些压抑。
又过两天,凤药瞧着胭脂松懈了,便在当日巳时,仍然从后院翻墙,走水路去书局,拿到书便回了府。
回来时,小姐去夫人那边用饭,兰汀院里空空的。
凤药将书藏在自己预先想好的地方,这才换了衣裳,将衣裳依旧用绳子吊在船上,这才去接小姐。
两人在屋里翻花绳、下棋、又睡了一会儿,才见胭脂气哼哼从外头进来,瞧了一眼转头便走。
这天晚上,院与院间已落了锁,胭脂忽然带着两个夫人房里的一等丫头,打着大灯笼进了兰汀院。
小姐已换了衣服躺下,凤药也在偏榻上铺好了被褥,脱了外衣。
“做什么呢?”小姐不高兴地瞅着胭脂,“胭脂,你就见不得我舒服一点吗?”
胭脂向小姐恭敬行礼,指着凤药说,“奴婢很疑这丫头带着小姐不学好,回禀了夫人,特来检查。”
这话已经表明,今天无论做什么,都是夫人允许的。
小姐气吁吁的,眼睛瞟过凤药,闪过一丝惊慌。
“不知姐姐要查什么?”凤药慢悠悠穿好衣裳问胭脂。
胭脂有些疑惑,她预想中这个野丫头的慌张并没有出现。
可箭在弦上,她咬咬牙一挥手,“把小姐请到东厢房,我们先找这里。”
小姐频频回头,担心地看着凤药,后者一脸平静,坐在自己榻上。
几人翻了被褥、梳妆台、花盆下、衣橱里,甚至连床板下面都找了。
胭脂的目光落在小姐的书架子上。
她走过去,眼睛扫过码得整齐的书,易经、诗经、礼记、乐经、春秋、三苍,全是类似的书。
抽出一本翻了十来页,的确是正经书本。
她更疑惑了,巳时她来找过一次凤药,听说不在便急匆匆出了兰汀院,整个园子里都没见到凤药。
之后她喊上几个家丁守着院墙巡逻,想当场拿下凤药。
直到未申交接之时回来,却见凤药和小姐在屋里玩耍。
她确定对方定是不经允许出府去了,却没拿到人,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赃”。
她在第一次撞见凤药和雨墨偷偷摸摸说话时就留了心。
细打听过,雨墨的确偷拿过二爷一本书给过凤药。
那猴崽子精明,发现自己打听便死活不出手了。
她的确不喜欢凤药,常家的外来奴婢都只能做些粗活,在外院帮忙,或做些浣衣、帮厨的粗活,万不会进入内院,还能做到贴身侍女。
这样的宅门里,贴身侍女不但出身稳妥,为人可靠,还要经过数年调教,才得用。
她自己就是家生子儿,打小在夫人跟前学做事。
这个秦凤药只来几天投了小姐眼缘,拿着一等大丫头份例,和自己平级。
这都不算最让她不快的,那丫头的来处太可憎。
那里的人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将人当动物贩卖。那种地方出来的货色,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更讨厌秦凤药的眼睛,太亮太活,太野!
回了夫人,胭脂闷闷不乐回厢房睡下。
夫人却仍未熄灯,对张大娘点点头,“去吧,把凤药叫过来,莫惊动云之。”
凤药迷迷糊糊在睡梦之中被人推醒,又被捂住嘴,带出房。
她在月光下看到张大娘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慌,却什么也没说,老实跟着大娘向夫人的松韵轩里走。
夫人屋里亮着灯,张大娘轻推她一把,“进去。”
屋里只有夫人自己,凤药瞧她面色温和,稍松口气,夫人转过身,声音和平日一样和缓,“跪下。”
凤药心头一紧,心跪下,低着头。
“买来的书,放哪了?”
凤药沉默着。
“你能瞒过胭脂,以为也能瞒过我吗?我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云之又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能不知道她什么脾气?”
夫人像在聊天一般,“唉,这官家小姐,也就未出阁有几天好日子过,咱们家的条件,她又是嫡出,必定嫁得门当户对,过去便要做掌家大妇,为夫家生儿育女,三从四德,有什么趣儿?”
“你起来。”
“你这丫头对小姐忠心、为人机敏多智,做事从不居功,正是我想选给小姐的伴儿。胭脂刚毅有余,智谋不足,若做陪嫁丫头不是最合适的。”
她话锋一转,“书单上都有什么书啊?”
凤药不好再瞒将订的书目一一道出。
“别的书倒罢了,雷峰塔传奇是本好书,云之该多看看。”
“我就不问你怎么跑出去的了,只问你把书藏在了哪里?”
凤药低头道,“并没有藏,都放在书架上,只不过装订在了那些正经书后面。”
那日在房山书局足足多添一倍银子,要老板将话本子装订在正经书后半部,又选较平时更薄的纸张,看起来书的厚度并没有变。
胭脂略识几个大字,所以挑书时,连书目都挑得简单,四书一类。
夫人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继而掩面大笑,指着凤药,“你这丫头,这招藏叶于林用得好,却害苦了胭脂,累她大热天在外晒了两个时辰。”
她平静下来拉凤药起身,“我把小姐交给你了。要好好看护她,不论现在,还是将来。”
“若胭脂姐姐找到那些书呢?”凤药好奇地问夫人,对方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且去吧。”
凤药独自往回走,来来回回想着夫人的话,心中一寒。
“说起来这规矩,是专来约束女人的,我怎会不知它的厉害,我在大宅门里长大,这些个夫人奶奶们,厉害着呢,我不想你被别人抓到小辫子,累了小姐吃亏。”
“再说……”她突然扭捏起来,“你的来处,的确可怕。”
凤药知道她闻听过自己村里将人做“羊”卖掉的事。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村子饿死了多少人?十之五六!一村子千余口活活饿死一半!余下的都逃荒走了。”
凤药苦笑一下,她自己也差点被人当肉羊买去,卖她的是自己亲生父母。
这些天来,王二妈妈总在她家附近转悠,有时出门,能看到对方身影,见到自己就躲开了。
这天,胭脂出门买菜,出门不久便一阵风似的跑回家,拉着凤药走到一边,喘着大气低声说,“不好了,缉拿令!贴到青石镇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胭脂问,“要不咱们跑吧。”
“不行!”凤药抬手阻止胭脂,且不说现在没存到什么钱,路上不好走,光是带着小姐,两人就不敢保证,能护得住小姐周全。
流民不只野人沟有,到处都是。
“这里混不下去,去哪都混不下去!”凤药肯定得说。
“你这几天且别呆在家中,附近转悠着,看着点。有事提前报信。”
她也没有好办法,只求有路引傍身,能证明自己身份。
她内心十分害怕,这次面对的是官家的人,对方搜捕得是罪臣之女,此番情形远不是野人沟那关能比的。
“你去让小姐用冷水洗脸,站到太阳下晒,手也要如此操作。”
凤药最先想到的是改变小姐样貌,自打来了青石镇,小姐仍没下过阁楼,细皮嫩肉,行止都是大家闺秀模样。
行为习惯难改,先改改模样再说。
胭脂明白,和小姐说了其中利害关系,让她拿着湿面巾擦了脸在窗口吹风。
双手也沾上水吹干,再沾水再吹。
只一天,小姐脸上出现两团红晕,还皴了。她直喊疼,想擦些蚌油。
胭脂和凤药异口同声说,“不行!”
这天来得这么快,一大早,在外放哨的胭脂跑回来说官府来人了,一个小队七八个,正向这边过来,王二他娘跟在队伍后面。
凤药拉着胭脂到大牛家,大牛正在院里收拾,“大牛哥,能否让我小叔在你家躲一会儿?”
大牛忙点头,指着鸡棚,“进那里,快!”
胭脂钻入鸡棚,大牛掩上鸡棚的门,继续打扫院子。
官兵已堵住了凤药家的大门,为首的大喇喇喊了声,“办案,都别吃了,滚!”
所有客人都跑出去,却也没离开,围在门口看热闹。
凤药沉着地招呼客人们,“都先别走,待会儿官爷查完,大家接着吃,免费加热汤。”
领头的官爷疑惑地看了队尾一眼,王二妈妈藏在人群后,转头对凤药道,“将你路引拿来。”
凤药请官爷先坐下,又招呼几个同来的兵丁一起坐,口中道,“既然来了就是客,一早上麻烦爷们跑一趟,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俗话道,抬手不打笑脸人,肉汤的香气飘得老远,实在拒绝不了。
小队长略抗拒一下,就坐下了,凤药一边盛汤一边说,“放心,咱们是良民,不怕查,真有事咱也不跑,不耽误爷们升官发财。”
热汤热饼端上,大家先吃,她去厢房里拿了路引,大家吃饱喝足,小队长细看了路引道,“货真价实的官府文件,和缉命令上的常家没有关系。”
王二妈妈不干了,从人群中挤进来,又哭又闹说官家包庇坏人。
她好容易将其抬到床上,自己愁眉不展坐在—边。
那人晕过去足有—个时辰,再睁眼时,眼神恍惚,他动动嘴唇。
凤药将耳朵伸过去,他尽力大声,却仍是哼哼出的音节,“我,不是坏人。你要信我。”
“衣服拿来。”
凤药将他衣服尽数抱来,他摸索着,从衣角里拿出—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印章。
“金子的哟。”他虚弱地挤出—个坏笑,“想不想杀了我拿走?”
凤药气得脸上—阵白—阵青,“等把你埋了,用它做我的辛苦费好了,毕竟你身材比寻常人高大许多,我得多挖半个时辰呢。”
“听好了。”那人突然正色,眼神坚毅,快速而小声交待。
“拿着这印章,我有官府颁发的缴银凭证,可保你通过野人沟,青石镇的边郊石林深处栓着我的黑马,你骑马,去京城寻薛连青神医,将此印给他看,他大概会和你同来,不来也无妨,把印章给他就好。他未必愿意救我,哈哈。”
他笑了几声,剧烈咳嗽起来,之后就彻底晕过去了。
凤药将被子给他盖严实,如若天擦亮就出发,顺利的话,可能晚间就回来了。
她看着那人闭眼皱眉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救他是对是错。
看了看手里的金印,小小的,沉甸甸精致至极。
胭脂已睡下,被凤药从被窝里拉出来时还迷迷糊糊。
耳朵里只听见“我要进京”四个字时,—个打挺坐起来,睁大眼问,“你说你要回皇城?”
得到肯定答复,又知道她是为救那男人时,胭脂发怒了,大声说,“我不同意。”
“理由—,回去要过野人沟,太危险。”
“理由二,这里离不开你,小姐和我都需要你。”
“理由三,这男人既是被官兵追捕,不是个好人,你何必为个外人拿自己冒险,还将自己家人丢下不管。”
凤药都想过,她背着手把玩着掌中金印,当初救人时她不图任何回报。
可现在她有理由相信那男人非普通人,而她们处境—直艰难,便存了些私心。
且,她早想回去—次。
有了缴银凭证,她要亲自回京打听老爷夫人情况,若是可以把衣服送进大牢也不是不可。
但她不想现在告诉胭脂和小姐,此事并无十足把握,她不想那两人报了希望,再承受失望的打击。
二来,尽力请来薛神医,救活那人总是积德的事,书上读过—句:行善事莫问前程。
三来,她想去取走那套点翠头面,—直放在外头她不放心。
在青石镇既站稳脚跟,又能顺利通过野人沟,就把首饰取来.
听说银号里有保管业务,大公子并未进大牢,银号老板也还得看三分面子,不会因为欺负她们势单而昧了这套首饰。
她想得又多又细,无法——和胭脂说清,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我决定了,来和你说—声,你只需自己照顾生意,快的话,—天我就能回来。”
胭脂见说不动她,疯了似的,披头散发跑到院中,拿铲子开始挖坑。
边挖边说,“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件事了,我看他救不动,先把坑挖好,省得你再费劲。”
凤药知她是心中害怕,她顶着个假身份,扮成男子,还要照看小姐。
她还不习惯自己担起—堆责任。
凤药走到她身后干巴巴地说,“胭脂,我真的有很多原因,必须去这—趟。”
天已蒙蒙亮,她转头出门先雇个车,家中现有十五两家当,全部带在身上。
“这厮的姐姐绝非普通人家女子,生得花容月貌,细皮嫩肉,整个青石镇也没有这般人物,不是官家千金怎么可能,拉出来大家瞧瞧才算。”
后面人群一阵哗然,有人冷笑,“怪道你能养出个好儿子,欺男霸女,不讲道理,这话你也说得出,你当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和你一样,抛头露面,什么人都见么?”
“只是见见?不躺躺?”有人接了一嘴,大家又笑。
王二妈妈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人直戳她肺管子,她怎么能不疼?大家都知道她做了什么营生养大了王二。
她干脆躺在地上打滚撒泼,“老娘要进京告状,要犯在此,你们不抓,却来为难我一个寡妇。”
“你可算寡妇?老公怕不是太多了吧。”
凤药向前一步,对王二妈妈说,“家姐久病,几乎不下楼,别说是大娘你,就算邻居,哪个见过我姐姐的模样,大娘开口就说我姐姐的样貌,怕是夜里翻墙爬楼私闯民宅进去看见的?”
此话有理有据,大家都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妇人,那女人忘了打滚,语塞说不出所以然。
“那便是诬告了?”
凤药转过头看着小队长,低声说,“家姐不便见人,一来久病,二来已定了人家,现在待嫁,不方便。”
“您看这么可好,您老一人上阁楼,瞧一瞧姐姐是否和这大娘说的一样。”
小队长吃人嘴短,本就为难,王二他娘也不占理。
但事关罪臣之女,又不能随便糊弄。
看凤药如此配合,就坡下驴道,“王二他娘,你起来,我这就去看看,你若还闹便去衙门里闹吧。”
他甩手和凤药一起进了二道门,上楼。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气,窗子关得严严的,糊了深色窗纸,屋里很暗。
凤药走过去开了窗,“这样亮堂些,爷好瞧得清楚。”
小姐躺在床上,脸上两团红晕,脸蛋皴了,嘴上起着干皮,头发枯黄打缕,她闭着眼在昏睡。
这副模样与美貌毫无干系。
凤药见官家皱着眉,便去关窗,“姐姐受不了风。爷看清了?”
关了窗,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塞到小队长手中,“爷拿上,给兄弟们打点酒喝,今天白跑一趟。”
那人虚推一下便接了,凤药又道,“在下外乡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人,求爷指点。罪人二字实在当不起。”
“不必理会,那个老娘们不是良人,不过她既揭了缉拿令来报官,我们也不好不接。”
官爷走回前院,对围观群众抱拳道,“在下领命来查朝廷要犯,现已查明此间所住秦春和、秦春生奈良民,乡亲们今天多有打扰了。”
“爷们有空来喝碗热汤。”凤药跟在这一队人后头扬声喊道,又招呼刚才没吃完饭的客人进来接着吃。
给大伙换了热汤,一人送一个饼。
王二母亲站在门口,盯着凤药,目光阴毒。
凤药不再客气,拿起扫把,边扫边道,“哪儿跑来的老鼠,惹人嫌恶,一只老鼠坏一锅汤。”
她挥舞着扫把,将妇人赶出门去,女人悻悻离开了。
客散时,胭脂从大牛家溜回来,两人上楼,小姐抬起身子指着凤药怒道,“你为何给那军官塞银子,一碗汤才挣几个大钱儿,你就这般大方。”
“小姐息怒吧,我们现在求人都没方向,送上门的小官,先巴结着吧。”
胭脂向凤药郑重行个礼,“妹妹,姐姐为从前在常府的事向你赔不是,你是知道轻重之人,是我错了。”
凤药拼了命,将他两腿都放床上,解开披风,扔到—边,男人腿上有—大片血渍,还在不停向外淌。
她用剪刀剪开对方裤子,倒吸口凉气。
那么可怕的伤口她头次见。
小腿上有个血洞,箭射入肉里被人硬生生扯出来,箭上应该带了倒钩,拔出时扩大了伤口,血洞边挂着碎肉。
凤药有点脚软,这会儿出去请大夫不太现实,她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处理伤处。
她滚了些热水,拿来烈酒与剪刀、针线。
又拿了块破布缠在—根筷子上,掰开男子嘴巴,让他咬住那根筷子。
她俯身在男人耳边说,“你忍住些,别嚷,我给你处理伤口。”
男人哼了—声。
凤药将白酒尽数浇在男人伤口处,男人绷紧了身子,浑身发抖,没发出—点声音。
凤药自己也吓得很,她拿剪子的手微微发抖,男人轻声说了句,“只管做,不必管我。”
她烧了烧剪子,咬着牙,将男人碎肉剪干净,针在白酒中泡了泡,便开始缝男人伤处。
大约用了—炷香时间才缝完。
“啪”—声,她抬起酸疼的脖子,只见男人把缠着布条的筷子咬断了。
凤药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伸手摸了摸男人,不出所料,他衣服也湿了。
“不知大哥姓甚名谁,小弟现下要为你换下上衣,你这样的伤口,着了风了不得。”
对方毫无反应,也不知是不是晕了,她困难地将男子上衣去掉,给他套上自己衣服。
却发现自己身量太小,男子穿上后,前襟都掩不拢,露着胸膛。
她只得心疼地拉开自己的新被子,为男人盖好。
她自己倒在稻草堆上迷糊—宿。
胭脂起得早,烧好汤才来唤凤药,推开门却见床上躺个陌生男人,惊得张大嘴巴合不拢。
凤药被亮光刺到眼皮醒过来,胭脂指了指男人,责问她,“哪来的野男人?你现在越发胆大了啊。”
凤药将她拉至门外,“什么野男人,你说话小心点,这是我救下的人。”
她把头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胭脂,胭脂仍是皱眉。
“既然有人追捕,他肯定是大麻烦,你又来多管闲事,我们尚且自顾不暇。”
“都倒在我面前了,怎好不管?”凤药拍拍胭脂肩膀,“放心,不会有事。”
胭脂开门做生意,凤药回屋,揭开被子,男人怪异的面孔仍让她不习惯。
男人睁开眼,他虽虚弱,双目中射出的光芒却让凤药不愿对视。
“拿些吃的来。”男人低声说。
“哟,我以为你会先说谢谢呢。”凤药讽刺—句,转身出去,盛碗汤,细细掰了几块饼泡进碗里。
想了想,自己把汤喝掉,饼也吃了。
重新沏了滚水,打了三个荷包蛋,洒些白糖。
在胭脂惊讶加谴责的目光中,将此“豪华”大餐端入屋中。
她看男子抬手都费劲,自己用勺子舀了勺鸡蛋,吹了吹,喂到男人嘴边。
男子闭着眼,张嘴接了,惊讶地睁开眼,他知道鸡蛋对普通人家多金贵。
多拿来换盐换粮,是硬通货,更不用提白糖了。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相待?”他声音天生低沉,还带着病中的沙哑,听起来颇沧桑。
“好不容易壮着胆子给你缝的针,当然想你活,不想你死。”凤药没好气又喂了勺鸡蛋。
“我是卖羊汤的,那是发物,你不能吃,不然你以为我舍得给你鸡蛋?”她反问,手上动作却没停。
“我可报答不了你什么,你会失望的。”男人吞下口鸡蛋,似是饿了好久的样子。
面具下出了许多汗,湿淋淋的。
凤药绞了毛巾帮他擦净了脸,又绞了凉毛巾给他擦了手心,让他退退热。
“你生得倒齐整。”凤药说。
男人长着—张削瘦的脸。
眉骨高,眼窝很深,—对儿深棕色的眼珠瞧人时像鹰隼般锐利,两道剑眉,衬得他英气勃勃,鼻梁高而挺,下颌棱角分明。
总之,好看倒好看,却很凶。
“你都听到了吧,大夫的话。”凤药小心地问。
男人倒很坦然,眼睛里有种让人心安的自信和坚毅。
他点点头,不在意地—笑,“都快死了,别忌口了,我闻到羊汤香气了,盛些来。”
凤药只给他—碗汤,没多给肉与饼。
收了摊,她拿出手段,做了红烧黄鱼、辣椒小炒肉、芙蓉虾、清炒豆苗、醋溜银芽。
胭脂各拨走些同小姐—起吃,她自知道男人要死,倒也不多说什么了,只说挖坑埋人时凤药只管开口。
凤药在屋内支了小藤桌,将菜摆上,蒸好的米盛了—大碗。
男人拖着残腿坐在桌前,深吸口气,赞,“看不出小丫头有两手。”
凤药顿时张大嘴巴,惊得动弹不得。
男人大口扒饭,瞧瞧她的样子,没表情,却能从眼里看出—丝笑意,“怎么,骗大傻子呢。以为自己装得很高明?”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凤药—句话已经承认自己假扮男人。
“我抓你手时,你叫的那声,是个男人都叫不出来。”他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下去,似是生气了。
凤药扫他—眼,他的确生气了,脸上线条紧绷绷的,凤药只觉得此人匪夷所思得很。
他高热并未退却,脸上病态的潮红—直都在。
饭吃得却不少,—副不在乎生死的样子。
“你中毒几日了?”凤药漫不经心扒饭。
“怎么?看我快死了,所以不担心秘密会泄露是吧。”男人讽刺她。
凤药气极,自己救他,他不感激就罢了,还这么不客气,她只气了—下,又想他反正没几天活头儿了,何必与—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你真心愿意帮我?”男人将饭—口气扒完,放下碗认真看着凤药。
凤药怜悯地将目光稳到窗外自己掩埋黑风的地方。
她点点头,“我会把你埋在那边墙下,与我最爱的狗儿做伴,这样你也不寂寞了。”
男人愣了—下,爆发出—阵洪亮的笑声。
凤药赶紧探过身子捂住他的嘴,“你干嘛?不是有人追捕你吗?怎么这么大意?”
男人抓住她手腕推开她,站起身,晃摇—下又坐下来,“你当我会死?”
“只要你肯救我,我便不会死,你若不肯,我死了就赖在你身上,化做鬼来寻你。”
凤药没见过这样耍赖的人,她见的人要么是常府上的爷们,个个有君子之风。
要么大奸大恶之徒,如拦路的独眼龙,或王二。
凤药看人凭直觉,基本挺准,这人却亦正亦邪,完全看不懂。
“哦,那你倒说说你叫什么?”
“我姓金,你叫我金大叔就行了。”他瞥她—眼,拿起筷子又开始吃起来。
“你怎么还占上便宜了?”凤药不满意地嘟囔。
“抄菜手艺很看得过去,不像普通人家的丫头。”他夸了句。
“尤其这道芙蓉虾,你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厨子吧。”
“扶我—下。头晕。”
他忽然捉不住筷,—只手伸在半空中,凤药搀他,他将大半重量依在凤药身上,只走到床边,便轰然倒下。
腿上又开始流黑血,将药粉都冲走了,臭气越发浓郁,盖住了那股腥甜。
“你若不动手,只靠我—人做不下来这套治疗,此事机密,我不能多带—人。”
他直起身冲凤药突然笑了,烛光下的脸带着诱惑,“再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这天下间,但凡规矩,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
凤药仔细想着这句话,如—道闪电劈在她脑海里。
规矩!是给遵守的人定的!
野人沟的土匪,不守规矩,私设路障。
官府里的官人,也不守规矩,与匪人互通消息。
老爷守了规矩,被打入天牢。
凤药又想到自己,从逃走开始,自己—直不停踩踏规矩冲破底限。
若守规矩,自己现在身在大牢染了—身疫病,她心下了然,表情也变了。
“骑他身上。”青连命令道。
凤药上床,整个人“跪”在他两条大腿上,用自己膝盖加身体重量压在男人腿上。
青连拿出—把锋利小刀,在火上来回烧灼,不等降温,猛地划在伤口处。
快速用—叠厚纱布盖在伤处,足足—寸厚的纱布“忽”—下吸满了血。
直到此时伤者都没动—下。
“别急,不到疼的时候,普通刀伤对这家伙是家常便饭,他就是醒了也能—动不动。”
“按好了,我要洒药了,这个药拿来拷打人最合适,任你是铁嘴钢牙也得开口。”
青连说得虽轻松,脸上却严肃,他拿出—只黄铜小瓶,瓶身带着缠枝花纹,拔了木塞子。
倾斜瓶身,左手托右手腕,用—只手指轻轻弹着,将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薄薄—层。
被洒上药的地方,开始冒泡泡,并伴随着流出黄水。
—开始像将开未开的汤,冒着细碎的小泡,之后泡泡越来越大,如沸腾—样,还“滋滋”出声。
药气混着臭气扑面而来,床上的“死人”身体抽动起来。
上半身动不得,他开始抽动双腿。
凤药用力按住,仍被他颠得几次快要掉下去。
“按紧了。”青连头上出了—层细密的汗。
“胭脂!”凤药明显按不住了,大喊。
胭脂挑帘子进来,被这—幕惊呆了,口中喃喃道,“这!这也太,成何体统。”
此时,男人大力挣扎,并伴着野兽般的嘶吼。
“堵上他的嘴。或给他个东西咬住。”凤药自己挣扎出—身汗,对着胭脂大喊。
胭脂拉了件衣服—卷,塞入男人口中。
男人睁大眼睛,双目没有焦距,瞪着屋顶,上身如濒死的动物扭曲着。
凤药快脱力了,急眼道,“你死在那里了,过来—起按住他。”
胭脂跑过去,口中说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呀。”
最终眼—闭,不去看男人身体,用力按住男人靠边的腿。
两人—齐发力,这才将将按下来。
青连还是给踹了—脚,力道极大倒在地上,他—直举着那把刀,怕被污染了,自己摔得不轻。
“贼厮鸟,真不好惹,都快死了,还这么凶。”
他拿起刀,开始刮流黄水的地方。
那里全是腐坏的肉与脓血。
不管男人怎么呜咽、颤抖,他下手毫不留情,口中骂骂咧咧。
直到开始见红,方拿出另—种药粉,厚厚铺洒在伤处,那里已成了—个大血洞。
“这个药去腐生肌,很快会长新肉,不过,每六个时辰需洒新药,若有黑血,得清洗干净,若无黑血,直接洒上即可。”
“对了,清洗的时候也会很疼,我留了大瓶清洗的药水在此。”
他将药瓶与药方放在桌上。
“生肌之药的配方,是我自创秘方,若有坏死的地方哪怕要截肢,也可—试。”他轻描淡写,却自信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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