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容寂卿言的其他类型小说《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容寂卿言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杨姒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言儿我是来接你的,跟我走。”桓晏一刻都不想让她在这里待下去。“多谢桓晏哥哥一直记挂着言儿,设法搭救言儿,可是我不能跟桓晏哥哥走。”卿言比谁都更清楚如今他们身份的天壤之别,从卿家被抄,她爹爹身死那一日起,她就知道她和庆国公府无缘。再加上她……此生她与桓晏都再无可能。桓晏适合家世更清白的女子。她头上顶着罪臣之女的名头,桓晏公然找寻她,还想带走她,被有心之人弹劾,庆国公府难免会落下藐视皇权的罪名。“言儿是怪我来晚了,才不肯跟我走?”桓晏小心哄着她,“那言儿想怎么出气,罚我再吃五个粽子,撑的胃里难受,还要言儿抹泪说不该任性,害我犯了胃疾?”那是今年端阳节发生的事,他答应那天要偷偷带她出府去看龙舟,可当天他有事耽搁,她期待落空,置着气在府里...
《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容寂卿言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言儿我是来接你的,跟我走。”桓晏一刻都不想让她在这里待下去。
“多谢桓晏哥哥一直记挂着言儿,设法搭救言儿,可是我不能跟桓晏哥哥走。”卿言比谁都更清楚如今他们身份的天壤之别,从卿家被抄,她爹爹身死那一日起,她就知道她和庆国公府无缘。
再加上她……此生她与桓晏都再无可能。
桓晏适合家世更清白的女子。
她头上顶着罪臣之女的名头,桓晏公然找寻她,还想带走她,被有心之人弹劾,庆国公府难免会落下藐视皇权的罪名。
“言儿是怪我来晚了,才不肯跟我走?”桓晏小心哄着她,“那言儿想怎么出气,罚我再吃五个粽子,撑的胃里难受,还要言儿抹泪说不该任性,害我犯了胃疾?”
那是今年端阳节发生的事,他答应那天要偷偷带她出府去看龙舟,可当天他有事耽搁,她期待落空,置着气在府里包粽子。
他来晚了,她不高兴,说他把她包的粽子吃完,就原谅他。
他还真傻愣愣一个接一个往口里塞,撑到胃疾犯了,疼了一天一夜。
少男少女曾经的美好,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桓晏想告诉她一切都没变,他对她的心始终如初。
卿言被抄家后不敢回忆过去的安稳人生,那些宛如镜花水月,梦里太过美好,她怕难以面对残酷的现实。
“桓晏哥哥的胃还疼吗?”卿言哽咽着。
“时常胃疼,需要喝言儿亲手做的薯药粥来将养。”桓晏见她流露出跟那日一样心疼他的神情,笑容乍现,用曾经跟她玩笑的轻快语气来逗她。
“我与桓晏哥哥如今身份有别,往后桓晏哥哥不要再牵挂言儿了。”卿言做不到对他冷言决绝,可是她该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
“我不在乎什么身份,也永远做不到对言儿漠不关心。”桓晏不觉得她没了宰相千金的身份就配不上他,也不在意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他只想保护她,照顾好她,“我买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宅子,言儿一定会喜欢。你先在里面住着,什么都不要想。”
桓晏想到方才容寂所说的话,最后那句兴许被言儿听到了。
“我不会委屈言儿做妾,更不会委屈言儿做外室,言儿暂时住在那里,往后我自会想法带言儿回家。”
卿言宛若被他的话语烫到,身子不自觉后撤。
桓晏没遗漏她反应的怪异,心下一沉,轻抚上她的肩膀,小心探问,“可是有人欺负过言儿?”
桓晏从郭曹处探听到她的下落,怕得罪桓晏,郭曹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其中包括容寂怕得罪权贵,只敢收卿言做婢女,不敢让她做妾。
并且容寂是个残缺之人,他们亲自试验过,容寂房事无力,碰不了女人。
正因如此,桓晏才能忍耐着,让卿言在容寂府上多待了两天。
可就在这两天,容寂枉顾他善待卿言的恳求,在他接走卿言之前,先暴露了她的栖身所在,还当众任她为奴为婢来欺辱她!
桓晏认清容寂不过是个如蚁附膻的小人,他背靠肃王,八面玲珑,背后怎么对卿言未可知。
卿言眼眸低垂,她是桓晏的未婚妻,她的失贞,对桓晏来说亦等同于羞辱和背叛。
她不欲告诉他这些。
“没人欺负言儿,言儿沦落贱籍,做奴婢已是最好的选择,桓晏哥哥知道的不是吗?”卿言不想毁坏他的名声、耽误他的前程,“桓晏哥哥别等言儿了,言儿不值得你等候。”
卿言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随时会发情的禽兽,这身文人学子的儒雅衣冠就是他用来伪装的羊皮。
“研墨。”容寂逗趣她,心情更佳,他将手里的墨锭递给她。
卿言默然接过,站在他的身侧研磨。
墨锭在砚台上滑动的触感,让卿言愣了神。
她不由端详起砚台里的墨汁。
丰肌腻理,光泽如漆。
这种品级的墨,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她爹爹曾经得过一块,那是皇帝御赐的皇室贡品。
同时卿言认出那一方砚台是澄泥砚,价值也是不菲。
心下略惊,她不觉悄然扫视了一遍容寂书房里的摆设,视线最终落在他正在书写的纸笔上。
提起文房四宝,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是公认的上品。
然而实际宣州所产的紫毫笔才是顶级士族文豪们争相追捧的极品,在这极品中,又以“诸葛笔”为极品中的特供品!
所谓:宣城变样蹲鸡距,诸葛名家捋鼠须,一束喜从公处得,千金求买市中无。
她爹爹曾到访过宣州,得诸葛名家赠笔,卿言有幸见过“诸葛笔”,正是容寂手上那一支。
他笔下用的纸,其光洁程度,是极上品的生宣。
看到这里,卿言不足以用惊讶来形容。
容寂不是庶族出身?他能知道这些文房佳品已是难得,竟能全部得到归在自己书房中!
她爹爹除了任职宰相,还以书画诗赋闻名于世,又得皇帝赏赐才勉强能将这些集齐,容寂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光靠阿谀奉承,巴结权贵显然不能。
难道他背后有皇室中人,且那人还极其看重他,甚至依仗他?
不然也不会赏赐他这些价值千金,还一价难求的罕品。
卿言想到他推脱刘弘基等人搬出的贵人,她之前没仔细想过那位贵人真的存在。
现在想来,那位贵人必是某位皇子无疑,这也难怪容寂一个从六品官能将她带出牢狱,私藏入府。
“言儿在看什么?”容寂没抬头。
卿言手里的墨锭顿在砚台上,不自觉出神半晌。
待她思绪收回,看到容寂卷上写了三分之一的字。
他写的是行书,其妍美流便、字骨清健、布白巧妙、疏密相间,点、画、撇、捺、折、钩,都曲尽用笔之妙。
卿言不由自主看他写完了整篇,容寂的字,整体看来既跳宕、纵逸、洒脱,又沉稳、庄重、雄强,笔力遒劲,力透纸背;既有儒家的含蓄规整,又有道家的超然无拘。
这种行云流水、一派天然的书法风格,在卿言看来实在罕见,跟她之前观摩过的名家书法都有不同,她突然觉得,容寂的书法可堪传世……
“言儿认为,本官的字如何?”容寂见她看的入神,心下愉悦。
“前朝蔡相书法作品被世人争相模仿,其为人却结党营私、贪婪无度、祸乱朝纲,残害百姓,文学造诣不等同于品性高洁。”卿言别开眼。
她这是夸赞他字写得好,又骂他人品不好。
容寂没生气,依然带着笑,“本官记得卿相的书法堪称一绝,还开创了一种新的字体,引人模仿,称为‘卿体’,言儿骂的是我,还是另有其人?”
卿言怒目朝他凝瞪。
“言儿写几个字给本官瞧瞧。”纸上墨迹干涸,容寂取下挂起晾晒,而后铺陈一张新纸,将笔递给她。
卿言从前日日都会习字,如今将近一月没碰过纸笔,笔拿在手上竟出现了陌生感。
卿言睁着眼,更漏声长,她不知几时才睡着。
容寂半夜被她的呼唤声吵醒,她陷入梦魇,口中一遍遍喊着“爹爹”。
她全身都在发抖,容寂将她从怀中捞上来,借着屋内透进的微弱光线看到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
卿相死后,她一定不止一次夜里做噩梦。
容寂扣在她肩上的大手收紧,给她无声的安抚。
*
卿言后半夜才平稳睡过去,沉睡没多久就被人推醒,睁眼外面天还没亮。
“起来随本官去官署。”容寂体力充沛,熟练早起,长腿履地。
卿言人还迷迷糊糊,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
“官员出门可以带婢女小厮随行,你是本官的贴身婢女,往后本官去哪儿,你都要跟随,听懂了吗?”容寂回过头,见她缓缓从被中坐起,长发披了满肩,脸上还带着困意的懵懂,是他没见过的娇憨之态。
这样的表情,大概只有在她不设防备的情况下才能自然流露出。
听到这句,卿言的困意被全部打散。
他要她跟随,便是没打算再藏着她,要将她暴露在上京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很快,全上京的人都会知道,昔日的宰相之女,如今沦为了一个贱籍奴婢。
她在容寂的府中躲藏半个多月,暂时屏蔽了外面的流言蜚语,看不到他人对她或同情或嘲讽或唏嘘。
只要她在大众面前露面,从此以后,所有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会变得怪异,她会成为上京贵族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昔日赏花宴上贵女们鄙弃的对象。
走出容寂的府宅大门,她从千金贵女沦为低贱奴婢才得以具体化。
“怎么,不愿意出这道门?”容寂唇边捻起的淡笑,仿佛在说:他给过她选择,是她自己不愿意做他的妾室。
做妾就能求得安稳,一辈子躲在他的府里不见人。
卿言心底深处有着本能的抗拒,人都会畏惧落魄时见到昔日亲朋好友风光依旧,招来别人落井下石。
可是她活着不为苟且偷生,容寂的府宅也不是她永久的栖身之所,将来她的命运本就难测,她又何惧世人的恶语冷眼……
“今日本官要去一趟大理寺,没功夫等你磨蹭。”容寂穿戴整齐,催促她快点。
卿言眼前忽的一亮,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在瞬间消失不见。
她下地回西厢房简单梳洗,另换了一身衣裙。
容寂在府门口没等了多久,就见卿言缓步出来。
魏明帝尚马,朝中百官除了身体不好的,无论文武都喜好骑马上朝,容寂平日出门一般也习惯骑马,因着她,今日才备着马车。
依然是恕己来驾马车,卿言和容寂坐在马车内。
容寂目光落在她身上,似若有所思,看了她半晌不发一言。
御史台在各官署机构的中朝区,从北门进最近。容寂从前在弘文馆,也是从北门出入最近,弘文馆的文人学子才会有“北门学士”的称号。
婢女小厮随各自大人上值,严格规定不能在官署内随意走动,官署内有供下人歇脚的小舍,无人召唤便在这处等候。
卿言和恕己在一处僻静的屋檐下站着,她抬头望向天边渐渐消散的朝霞,陷入回忆。
从前她是闺中女子,没有机会进大魏宫,但听爹爹提起过朝中官署的大致布局。
从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再进两道宫墙就是中书省,他爹爹便在那处任职,再往里走是政事堂,爹爹辅佐天子,协理朝政,那处也是爹爹时常出入的地方。
桓晏从未想过她会拒绝跟他走,还会说出让他别等她的话。
“言儿是担心你我以后不能圆满……”
“桓晏哥哥是世子,身负家族众望,不该沉溺儿女私情,将精力放在安置我一个女子上。”卿言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夹杂着一抹凝重,“言儿已经长大了,家中突逢巨变,该承受怎样的命运言儿自己承担。”
“这就是言儿想单独对我说的话?”放在以前,桓晏绝想不到她会拒绝他的帮助。
从前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都会习惯依赖他。
他以为这半个多月,她一定害怕极了,在等着他来救她。
实则卿言在狱中没想过桓晏来救她,落到容寂手里没想过桓晏来救她,今日见到桓晏,她同样没想过要跟他走。
“桓晏哥哥往后别再来找寻言儿了。”卿言正因深知桓晏对她的爱护之心,才不能将她想为爹爹洗刷冤屈的真相告诉他。
她若有事相求,桓晏必定会不遗余力来帮她,万一背后牵连甚广,连累到庆国公府……
“言儿还要留在这里?”桓晏诧异非常,她跟他走,无论如何都比继续留在容寂府上好。
“我的身契还在容寂手上。”卿言平淡道。
身契,多么陌生的词。
桓晏看她的眼里满是疼惜,他安抚她,“言儿等我把那身契拿过来。”
他不会放弃带走她。
卿言还留在院中,桓晏举步朝会客厅里走去。
殊不知容寂在厅内静坐越久,冷戾愈盛。
“言儿的身契,还请容兄交还于我。”桓晏言语和缓,态度却强硬。
容寂周身的冷意达到极致,沉寂片刻才听他漠然轻嗤,“她的身契不在我手里。”
桓晏闻言握紧双拳,一下想到又是肃王在从中作梗!
若她身契在肃王手里,那一定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他要准备好足够交换的条件。
桓晏一无身契可以名正言顺带走她,二卿言不愿主动跟他走,他今日还是带不走她。
“容兄在朝为官可有所求?或遇上难事,都可来我庆国公府,庆国公府将永远奉容兄为上宾。”桓晏无奈继续将她留在容寂府上,要保证给够容寂好处。
“那下官便多谢桓世子了。”容寂笑意不达眼底。
“过两日我再来接她,还请容兄务必善待她。”桓晏郑重请求。
桓晏离府,再次经过前院花圃。
“言儿等我。”他将她冰凉的小手握住放在胸前,在心底承诺一定会带走她。
待他的身影消失,卿言久久失神。
“不是不愿意做妾?怎么,庆国公世子的妾,你又愿意了?”
容寂什么时候出来的,卿言全然没注意到。
他站在她面前,这个位置正好是方才桓晏所站的位置。
容寂和桓晏的身高、身形有些相似,站在她面前,都能将她的身影全部遮挡,无形中对她呈占据之姿。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容寂沉声,喉间压着冷怒。
卿言眉间一蹙,抬首朝他淡淡瞥了眼,转身欲回内院,然而手腕却被他猝然擒住。
容寂两步将她带到屋檐下,将她两只手腕扣在头顶抵在梁柱上。
“你答应跟他走了?”他握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
卿言面上一愠,容寂暴露她栖身的所在,引桓晏找上门来,都是故意为之。
他明知桓晏带走她有弊无利,还放任桓晏来接她,丝毫不担心丢了她这颗棋子,她很难不怀疑,他有别的图谋。
她眸子里染着悲戚,恕己还以为主子狠心让她做奴婢,她在难过。
“卿姑娘不想为奴为婢,可以求求大人,大人一定会心软的。”恕己忍不住替大人说话。
卿言只是淡淡朝他望了一眼。
容寂不多时从台院出来,卿言和恕己又跟着他去大理寺。
大理寺在义宁坊,马车过去要半个时辰。
“大人在台院知公廨?”卿言眼帘上扬,朝他探看,言语中不觉含着期许。
“是又如何?本官能这么快在台院站稳脚跟,有你一份功劳。”容寂官服穿在身上,轩旰清举,一出口散漫轻佻。
卿言唇瓣合上,明白他说的是利用她讨好士族一事。
埋头苦干三年,不及巴结奉承半月,士族当道,官场就是如此腐败。
“大人今日去大理寺,可是朝中又有哪位官员涉案,要被查处?”
监察百官是御史台的职责所在,有官员因何事被搜查,御史台最清楚。
她爹爹的案子,若是被人故意陷害,御史台一定知道事件始末。
卿言本来不期望从容寂那儿探知消息,容寂能让她跟随出行,还能带她去刑部、大理寺是她没设想过的。
“本官除了监察官员,还要管理衙署之事,参与大理寺大案审判。”容寂看穿她的心思,直戳她的心房,“卿相一案已经审结,证据确凿,不可能翻案。”
“何谓证据确凿?我不信我爹爹会勾结前废太子谋反。”卿言异常坚定。
“昔年前废太子和当今圣上争位,卿相原本就做过前废太子的客卿,勾结谋反不足为奇。”容寂口吻漠然,隐隐轻嘲,一句话下了定论。
“我爹爹做过前废太子客卿那都是先帝在位时的事,本朝本代我爹爹一心辅国为民,不曾有过一天懈怠,大理寺究竟查到哪样证据,能给我爹爹定罪!”有人诋毁她爹爹,卿言的辩驳之言铿锵有力,骨子里坚韧无畏。
就是这样,她爹爹的罪名如果不能洗清,所有人都会说他是乱臣,将来她爹爹的名字会被刻在奸恶小人的名录里,世世代代为后人唾骂。
容寂定定凝视着她,“不想死这些话在本官面前说过就别对第二个人说。”
皇帝下旨获罪抄家,仍不知悔改,拒不认罪,她说的那些话让人听见,足以要了她的命。
卿言受他刺激才流露出本心,她苦笑着,要是不能为爹爹平反,她又何惧一死?
容寂的态度让卿言打消了从他那里探知消息的想法,他不信她爹爹是被冤枉的,她自然不会求他去帮她找寻证明她爹爹清白的证据。
只怕让容寂知道她一心想为爹爹平反,拿这件事当作把柄,往后要挟她做事。
马车还在朝前,卿言眸光黯淡下去。
到了大理寺,容寂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一桩衙署的案子,原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却花了大把的精力与跟他品级相当的大理寺丞言谈交涉。
大理寺的管理没那么严苛,卿言和恕己几乎一直跟在容寂的左右,因此走过一路都有人朝卿言侧目。
她一身婢女的装扮,可她的容色太过瞩目,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大理寺丞频繁朝容寂身后看去,跟容寂交谈一个时辰,他终于禁不住轻咳了声询问,“容兄这婢女何处得来的,上一次来怎么没看到?”
“贵人相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罢了。”容寂收起袖口,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坐着。
“桓世子当真对卿言情深不寿,将来世子正妻能否安之若素,容忍世子在外娇藏美人,混了哪处才是家宅?”
“再说世子家世清白,养外室似乎也为宗族礼教所不容。”
“桓世子将卿言养在外面,于你们二人名声都不好听,桓世子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容寂话音落,卿言正好走到门口,她并不知桓晏寻到容寂的府上,抬眼望见一道冰蓝云缎锦衣的身影,他的背影看起来较之往昔好像瘦了,仪态却依旧端正清雅,风姿俊秀。
她愣住了神,恍若在梦中。
容寂朝着门外负手而立,第一时间就瞧见了她。
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容寂牙关紧咬,齿缝流出的笑意瘆人,“桓世子娶她为妻已是不可能,纳她为妾庆国公府容不下她,将她收做外室,会引来全上京耻笑,桓世子还执意要带她走吗?”
容寂的目光紧锁着她,不难看出他这话究竟是说给桓晏听的,还是说给她听的。
桓晏只想找到卿言,好好照顾她,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娶她都是日后的事,他想的没有容寂那么长远,一朝被容寂全部点出,他顿时语塞,尚无应对之策,就无从辩驳。
原本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无端未成婚,两人举止稍有逾越都会遭人非议。
即便他将卿言安置在私宅里只是为了照顾她,被人知晓也会传出他们无媒苟合,不知廉耻。
“桓晏哥哥。”卿言的声音如涓涓溪流,清脆好听。
桓晏回过头,心底闪过的忧虑霎时间被欣喜若狂占据。
“言儿。”桓晏奔上前,半个多月的思念化作炙热的拥抱,他顾不得谁人在场,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言儿别怕,我来了。”
容寂目光死死定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他周身寒凉入骨,寂静地可怕。
实则只有桓晏抱着她,卿言站在原处,没有抬手回抱他。
“言儿,我找的你好苦啊!”桓晏旁若无人诉说相思,从小到大,五日不见她就已经是最难熬的了,此次发生大事,他还不能陪在她身边,简直该死。
卿言无语凝噎,泪水盈满眼眶。
“桓晏哥哥,我有话要对你说。”卿言声音细弱。
桓晏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旁人在场,当着旁人的面抱她有些失态。
“可否借容兄的花园一用。”桓晏与她单独相处,选在敞亮处。
她声音再小,容寂也能听见,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跟桓晏形影相依,互诉衷肠?
他在场打搅了他们是吗?
容寂笑里藏着冰刃,“桓世子请便。”
容寂的府宅不大,所谓花园只是外院栽种了几株绿植,育了两片小的花圃。
“是我没及时从牢里救出言儿,让言儿受苦了。”桓晏自责不已,瞧着眼前瘦弱的人儿,无比心疼。
卿氏宗族不在上京,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卿言从小就没有族中兄弟姐妹相互依存,最亲近的只有她爹爹,除此之外,就是桓晏。
她没有爹爹了,桓晏就像她在上京唯一的亲人,这个亲人还是她往后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让桓晏哥哥担心了,言儿没吃什么苦,一切都好。”卿言朝他露出笑容,言语却透着淡淡的疏离。
桓晏岂会信她一切都好,她身上穿着简单粗陋的衣裙,被人当作婢女差使。
他极力隐藏她的遭遇,不让人知道她被肃王赠送给了容寂,然而容寂却将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遭遇很快就会传遍上京,随之还可能传出谣言,于她名节有损。
“除了腰上,还有哪里严重。”容寂好看的手指挖出一点乳白的脂膏。
卿言确信他真有亲自给她上药的意思,抿着唇,“不劳烦大人,采桑和采月可以帮我上药。”
“我说话不喜欢说两遍。”她再不自己解,就他来帮她解。
容寂站在床边,强势威压,或许逆来顺受,她能少受些折辱。
可是,她的风骨不肯被折断。
卿言僵着半晌不动,她明知不顺从改变不了结果,可她仿佛短暂被抽走六识,魂魄游离出身体,留在尘世中的只是一具躯壳。
这具躯壳坚韧顽强,任他威逼胁迫,就是不肯屈服一点。
容寂又被她激起怒意,将她推进帷帐里,亲手将她全身衣衫剥下。
在这一刻,卿言的屈辱感达到顶峰,牙根被她咬的发麻。
“这般屈辱怎么没想着自尽?”容寂冷声嘲她。
初次碰过她,她没寻死,便说明她还有求生欲,不会轻易去死。
话音落,容寂视线定在她的脸上,看到她唇瓣蠕动,他脸色一瞬宛如黑云压城般的可怕。
容寂掌心握住她的下巴,掰开她的牙关。
他的动作再慢一点,她的尖牙就会咬断她的舌头。
“你敢寻死!”容寂往下压制着情绪,声音也压得极低。
对上她清冷死寂的目光,容寂身体里潜藏的野兽再次被唤醒。
冷漠无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凶厉狠绝的一面鲜少示人,她却总能惹他失控。
他带着惩罚性质衔住她的唇,分不清是谁的舌尖被咬破 ,血腥气在两人口中弥漫。
“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青帐中人影交叠,不多时便传出她的啜泣声……
待她疲累睡过去,容寂重新拿过药膏,将她身上新添红痕和旧的青紫都涂抹了一遍。
指腹留在她的腰间,那块今夜又被他狠狠钳制过,明日需得请大夫给她开药。
他终是再抹了一层药,轻柔在那块按压揉搓,帮她活血化瘀。
她就不能听话一点,在他面前乖顺一点吗?
只有睡着她才能如此顺他的意。
*
烈阳从宫阙檐角初升,容寂轮值朝堂,刚下早朝,官员们陆陆续续从太极宫出来,准备回各自的官署。
“五弟常能为父皇分忧,今日又得父皇嘉奖,为兄自愧不如。”
太子魏承乾和肃王魏承恪皆可入朝参政,他二人走在百官前列,太子停下脚步,留肃王说话。
“皇兄是太子,臣弟岂敢担皇兄一句不如。”魏承恪嘴上说不敢,神态和语气却无半点谦逊。
魏承乾温文尔雅,察觉到弟弟对他不敬,他脸上仍挂着笑,“五弟势力滔天,孤竟也有难办到的事。”
魏承乾所说的是何事,两人心知肚明。
卿相一死,卿家被抄,卿家的家眷奴仆按照律法处置,魏明帝没有明示要严惩卿府家眷,魏承乾原本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桓晏去牢狱中将卿言带走。
然而大理寺卿却推脱要先将人送到教坊司,再让桓晏世子去赎人。
事实却是,魏承恪插手提前将人带走了。
太子势力不如一个王爷,魏承恪的野心愈发不加掩饰,魏承乾的太子之位受到严重威胁。
“审时度势,为官基要,皇兄还不明白吗?”魏承恪锋芒毕露。
魏承乾脸色骤变,这时在朝中任太府少卿的安国公世子桓晏走到近前。
“肃王殿下今日可否一叙。”桓晏虽为臣子,却是一等公爵嫡出,将来世袭爵位,他母亲还是太祖皇帝皇子之女,被封为郡主,与魏明帝算是堂兄妹。
庆国公一家与皇室沾亲带故,桓晏从小便是皇子伴读,与太子、肃王相熟。
“衷卿许久不曾与本王相邀过,太子皇兄可要一同前往?”魏承恪唤桓晏的字,一如他们在崇文馆听学,亲厚无匹。
魏承乾知道桓晏所为何事,淡笑着,“孤还有事要去政事堂。”
容寂从旁经过,不出意料魏承恪叫住他,“听闻容卿马球技术精湛,不如陪本王和桓晏世子打一场马球?”
魏承恪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士族通过举荐便能入朝为官,桓晏在太府寺任职两年,而容寂先前进士及第后无官职,一直在弘文馆修书,他们并不认识。
“微臣多谢肃王殿下赏识。”容寂不推脱。
肃王府后面就有一处马球场,里面有专门陪打的马球将。
桓晏意不在此,简单打过两场,休息的间隙他直接开门见山,“肃王殿下可否告知臣下,卿相之女的下落。”
“衷卿还惦记着那罪臣之女?”魏承恪假装惊讶。
“在臣下心中,她不是罪臣之女,是臣下的未婚妻子。”短短十天,桓晏不仅身形消瘦下去,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眼窝凹陷,眉宇间愁苦堆积。
魏承恪面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朝容寂看了一眼。
容寂就站在一旁,脸上晦暗不明。
“衷卿便如此中意那卿相之女?”魏承恪轻抿了一口茶水。
“臣下与卿言两情相悦,曾立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卿言是臣下此生挚爱,求殿下告诉臣下她的下落。”桓晏不明白肃王为何要从中作梗,他们幼时分明还有过兄弟之谊。
“她的下落本王怎么会知道,本王只是救她出牢狱,出来后她在哪儿本王也不清楚。”魏承恪抬眼漫不经心。
桓晏从他的口吻得知,他一定知道卿言在哪儿。
不过他若想知道,是有条件的。
“肃王殿下想要臣下拿什么来交换。”桓晏心急,顾不得拐弯抹角。
魏承恪最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衷卿觉得,本王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桓晏猛然起身,果然如此吗?
肃王将他心上之人藏起来,目的是为拉拢他。
“庆国公府全由臣下父亲做主,桓家忠于陛下,不涉党争。”桓晏负手握拳。
“国公府不涉党争,那衷卿本人呢?”魏承恪继续紧逼,“衷卿向太子求助,而非向本王求助,是选择了太子?”
桓晏朝容寂的方向看了一眼,魏承恪摊开讨论结党,容寂在场就说明他是肃王一党。
“太子宅心仁厚,臣下恳求太子殿下念及昔日同窗情谊,伸出援手搭救,仅此而已。”桓晏压下心底的激涌。
卿言心里装着事,每天食不知味,是饥是饱她全无知觉。
她本身食量就小,看着那碗肉汤,她竟连她能不能再吃得下都分辨不出来。
卿言听话又不完全听话,慢口将萝卜和汤吃完,肉她一口没吃。
容寂注视着她,看到碗里只剩着肉,没硬逼着她把肉也全吃下。
待容寂用完饭,采桑采月备下他洗漱用的热水。
“婢女该做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容寂之前从来不用人在房里伺候,采桑采月铺床叠被都是在早晨,其余不需要她们做。
卿言抿唇,她以前住的闺房,院中有六个洒扫婢女,房中有四个贴身婢女,沐浴、梳妆、铺床叠被,一应都有专门的婢女负责伺候。
她依着记忆里伺候她的婢女做的事,在容寂洗完脸后给他递上帕子。
“衣柜里,那套青雘色寝衣给我拿过来。”容寂转身去耳房沐浴。
卿言估算着时间,等耳房中的水声渐渐停歇,她才把衣服给他拿进去挂在架子上。
容寂还没开口说话,她便退了出去。
等容寂出来,她已将床给他铺好。
这些日的相处,容寂能够感受到她虽为贵女出身,却与一般的贵女有不同之处。
寻常人从高处跌落,总会习惯性保持着从前的高贵,另外换一个千金小姐,要她从锦衣玉食骤然沦落至受人奴役,只怕比死还难接受。
卿言却在默默习惯从小姐变成奴婢。
她的忍耐力比一般人都强,遇变则变,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风骨。
容寂站在床榻边,便是准备就寝了。
卿言做完她婢女该做的事,就要从他房里退出去。
“到床上来。”容寂寝衣宽松,挂在他颀长的身形上,胸前袒露出一片。
卿言眉头微微耸动,他唤她近身只有那事,她癸水来了,他还要做什么?
“睡到里面去。”容寂坐在榻边等她先上。
“大人,我有自己歇息的地方。”卿言心头一震,他要与她同榻而眠。
“西厢房就不是本官的了?”容寂嗤笑,意思是她在他府里睡哪儿他说了算。
卿言握拳立在原地不动,容寂没耐心看她磨蹭,将她拽到榻边来,脱掉她的鞋袜,推她进帷幔内。
“不想乖乖睡,那就先做点别的事。”容寂见她抱膝坐着不情愿躺下,轻哼道。
卿言哽住无言,在他耐心耗尽之前,挪到最里头面墙侧卧。
容寂偏要将她翻转过身,使她面对他,而后将她拥入怀中。
夫妻同榻,她躺在他的床榻上,究竟是谁的妻才对!
清醒状态下,卿言第一次被容寂用这样的姿势抱着,她全身僵硬。
周身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属于他的气息尽数占领她的所有,即便他们有过多次更亲密羞耻的接触,都不及相拥而眠让她更不适。
她连闺中蜜友都鲜少有,母亲仙逝她还不满三岁,跟人同床她几乎没有体会过,她能想到的跟人同床的经历,竟只有容寂。
“睡不着?”容寂下巴放在她的发顶,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
“大人能放开我吗?”此刻她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他也不需要在她身上寻找慰藉,这么抱着她没有任何意义。
容寂用行动告诉她不能。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闭目,呼吸放缓。
他强势要用最短的时间成为她最熟悉的男人,他要她熟悉他更胜过桓晏,胜过任何人。
“你什么时候在里面的?”
她刚才在里面只看到了两个小太监,他在里面却不出声,大门被锁上他也不出声,明显是知道她进来,故意要跟她关在一起。
“本官一直都在,看到有只小猫从窗上跳进来,窜进书架里就不见了。”他靠她愈近,呼吸喷洒进她的衣领中,邪谑道:“最后认出是卿卿,真有意思~”
卿言抓住自己的领口,不让他的气息往里灌。
“宫门将要落锁,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卿言稍顿,眼神疑他,“而且你如今又不在弘文馆当值,如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本官曾经编修的史料,皇上下旨重修增改,自然还是由本官来执笔。”容寂轻哼,离了他的身边,有桓晏和太子相护,她面对他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卿言唇角下压,所以他回府晚也不全是在外汲汲营营,偶尔也会有正事要干。
从弘文馆到北宫门大概要走一刻钟的时间,弘文馆熄灯上锁,他刚好来得及在宫门下钥之前出宫。
但是现在,他们都出不去了。
卿言挪动身子,想要从他面前走开。
“孤男寡女,此处只有你我,卿卿还想躲?”容寂捉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拽回来。
以他们两人见不得人的关系,共处一室,实在不妙。
“还请大人放开我。”卿言已不在他的府上,不想再与他有瓜葛。
曾经他说不为着好处凭什么给她偏安一隅,如今不需要他那一隅偏安,她岂用再给他好处。
他将她从牢狱中捞出来,避免让她沦为妓子,同时他又夺走她的清白,利用她为自己谋利,他们之间互不相欠。
他还想将她送给靖安侯,要不是那日在望仙楼遇到太子和桓晏,此刻她应是在靖安侯府上,或是已经死了。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产生任何关联,往后她若能寻机为爹爹伸冤,将来他们就当作不认识。
“不放又如何?”容寂脸色变了变,他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
卿言怒瞪他,不放她也拿他没办法。
她出不去,在宫里跟他共处一室,不敢闹出动静把羽林军招来。
“才从本官身边逃得几天,卿卿就忘了我。”容寂箍着她的腰,将她挤压向他,唇边笑容转为阴冷,“卿卿逃不出本官的手心,迟早卿卿会乖乖回到本官身边。”
卿言名正言顺有了掖庭宫这处安身之所,定会想法长久留在宫里,这里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机会最多的地方。
“我不会再落到你手里。”她有了底气,面对他不再是敢怒不敢言。
容寂唇角一丝弧度也无,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清冷如刀,她决绝的话语尤为刺耳。
“卿卿此刻不正在我手里?”他低低的嗓音带着轻蔑和蛊惑,朝她雪白的颈间吻去。
卿言情绪翻涌,偏头闪躲,小臂抵在他的胸前,不让他碰。
容寂一手将她手腕压在书架上,薄唇狠狠吻上她的唇。
卿言怕他会在这里要她,她在宫里找不到避子药,万一怀了孩子便是极尽的羞辱。
“容寂,求你,别在这里碰我。”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他的名字,她声音中夹杂着哭腔,颤抖着保持镇静。
容寂铁青的面色隐匿在黑夜中,忍住了想要摧毁她的冲动。
“只有这一次。”轻易放过了她。
容寂松开对她的禁锢。
卿言拢紧身上的衣衫,侧身转向一边,以防他再对她起色心。
容寂的诗才,众人平心而论,上前三甲题诗在墙不成问题,但在场没一个人欢迎他来,眼里都对他表示出轻视。
“时间还没到,要等全部作完才能品评。”斜卧在罗汉榻上的一个公子连转身都不屑,声中不掩嘲弄。
容寂面上笑意不减,一副要坐在这里等一个结果的架势。
他左右逢迎,身边人却对他视而不见,他也不恼。
卿言站在他的身侧,蹙紧眉头,不解他来这儿到底想做什么。
在场除了世家公子们互相较量才学,还有不少女子夹杂其间。
这些女子都是世家公子身边培养的贴身侍婢,既要美貌出众,又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公子尚且比试,公子的侍婢之间自然也要分出个高下。
“去赢过她们。”容寂手里的折扇还没打开,他手肘支在小几上,一派闲适,扇尖朝那些女子所在的方位一指。
卿言望向他的眼里满是困惑,然而容寂却是一副自己被轻视了,要找别的方式来挽回颜面的好胜嘴脸。
卿言现下每走一步都可能是机遇,亦或是深渊,再差的路最终都不过一个死字。
她在向死而生,命运无定。
几乎不作多少迟疑,她听从容寂所言,朝那些婢女走去。
今日出的诗题是荷花月色,婢女们作诗作画都跟荷花或者月色有关。
卿言执笔画了一幅月色无边,碧叶连天的荷景图,她的画更注重写意,技巧那些自是不必说,画的旁边题了一首应景的诗。
画完她又走向一旁,见一盘棋局厮杀正猛,只可惜一方很快败下阵来。
“公子,又是河洛姐姐赢了。”旁边的小丫头欢欣鼓舞。
那名叫河洛的婢女最擅长棋道,她的棋是公子亲自教导,比在场其他婢女高上一筹呢,自是次次都赢,她顾盼神飞,洋洋得意。
突然,棋盘上又落下一子,原本已成死局的黑子,瞬间复活。
四周不约而同低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落子之人看去。
卿言脸上戴着面纱,身上穿的衣料却低廉粗陋,世家贵族府里最低等的奴婢才穿这种料子的衣裙。
女子们眼里的惊讶渐渐转变成鄙夷,河洛更是气极,与她对弈的是个低等婢女,她输了不仅是丢了她的脸,还丢了她家公子的脸。
咬着嘴唇,硬着头皮继续下下去,没走了五步还是败下阵来。
“公子……”河洛虽是婢女,但从小被公子娇宠着,头一回输,她娇滴滴哭出声来。
她的哭声足以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河洛的公子正是卧在榻上那位,闻声他终于从榻上起身,朝这边走来。
这时已有人将卿言方才所作的画也一并挂起,即刻引起哗然。
这画、这诗、这字、这棋艺,莫说跟一群略通些文墨的婢女相比,就是在场大多数士族子弟都落了下风。
然而看她衣着打扮,居然是个奴婢!
“你是谁的奴婢?”
卧在榻上的公子是大魏五大世家李氏的三公子李瑾瑜,祖籍在赵郡,其父被封赵国公,李氏子弟多数在朝中任职。
李瑾瑜方才没转身,其他人都看到了这个奴婢刚才是站在容寂身边的。
“是在下府中的奴婢。”容寂慢悠然过来,比众人都要迟缓。
“你是何人?”李瑾瑜是顶级士族长房嫡出,以士族在大魏朝的地位,他在魏明帝皇子面前都不必卑躬屈膝,天生清贵,他为人自是心高气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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