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自己会嫁给唱戏的钟廷玉。
可是转眼却成了景王爷的侧妃。
我尽职尽责扮好侧妃的角色，试图借此护住所爱之人。
直到钟廷玉出现在王爷的寿宴上。
1床幔放下，蜡烛也被吹灭。
其实只有我知道，我有多么厌恶他。
即使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
景王爷楚复。
“白侧妃怎么成哑巴了？”
楚复掐过我的脸。
我心头掠过厌烦。
……在半个月之前，我还在戏班子唱戏，准备与我心爱之人钟廷玉成亲。
大婚前夕，突然来人将我接到丞相府，丞相白祝告诉我，他是我的父亲。
当年他奉旨去明城公办，与我母亲有了夫妻之实后，因惧其夫人，许下虚假诺言，将已有孕的母亲留在了明城。
在名字前面加了个“白”字，我成了丞相府的二小姐。
但同时我也知道了与之相应的代价。
皇帝下令赐婚丞相府与景王府，但是景王并不是白祝下注的储君对象。
他和夫人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身陷未知的囹圄，这时，我这个同样流着白祝血脉的私生女便被想起。
白祝向皇帝请罪，说我对景王情根深种，所以斗胆请求皇帝微调旨意，让我降为侧妃嫁入景王府。
于是我从戏子变成了景王侧妃。
2今夜楚复又来我的房中，声音低沉：“今晚本王留下？”
我沉默片刻：“方姐姐今夜说身体不适，王爷还是去看看姐姐吧。”
方紫菀比我早些进府成为楚复的侧妃。
楚复脸色一变，收起表情盯了我片刻，毫不留恋地起身。
我强忍身上的不适，爬起身来，随手套了件衣服。
他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随后用力掐住！
“白江篱，不是说你对本王情根深种？”
他凑近，呼吸打在我的脸上。
“怎么？
演都演不好吗？”
我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勉强勾出一抹微笑：“妾身当然心慕王爷...只是担心方姐姐的身体……”楚复冷哼一声，松开我的脖子，转身走了出去。
我缓缓坐在凳子上，过了一会儿，我的陪嫁丫鬟走进来，表情漠然。
说是陪嫁丫鬟，其实是白祝用来监视我的眼线。
“娘娘，方才为何不留下王爷？”
我沉默。
“您不要忘了丞相说的话，要赶紧生下王爷的子嗣。”
白祝虽然没有押宝楚复，但是还是留有一线希望。
见我不说话，丫鬟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今日戏班唱的是《文昭关》，丞相觉着不错，赏了钟廷玉五十两银子。”
听到钟廷玉的名字，我一愣。
我知道白祝话中有话，用钟廷玉来威胁我。
少年温润面庞浮现在眼前，羞涩的笑着，手中递来一束漂亮的野花……他对我说：“阿篱，我们成亲，然后就一起带着戏班跑遍天南海北。”
心中泛起酸涩，我垂眸。
现在想这些已然无用。
在我被接进丞相府之后，白祝就派人砸了我与钟廷玉布置成亲的场地，用我的语气对钟廷玉说了极其伤人的话。
“我将是丞相府小姐，享尽荣华富贵，你一届戏子，怎配与我站在一起！”
钟廷玉听完这番话后，死死捏着断掉的红绸双目通红，这些景象白祝都细细描述给我听。
“我有很多法子让一个无依无靠的戏子凭空消失在京城中。”
白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了。”
我这样回答白祝。
也这样回答监视我的丫鬟。
3我知道楚复识破了我情根深种的假话，这没什么，因为他不喜欢我。
应该说，在府里的两个侧妃，他谁都不喜欢。
方紫菀也是为了拉拢人心才娶进来，但是她是真心喜欢楚复，才借了父亲的名头进了府。
她想得到楚复的心，也想得到正妃的位置。
楚复要求每日下朝时我和方紫菀都得在花园中等着他。
我看着方紫菀在凉亭中准备的点心瓜果，非常识相。
“辛苦姐姐今日独自候着王爷，我身子不太舒服，先回院中了。”
4但是方紫菀没有成功留下楚复，晚上他还是推开我的房门。
他今晚很反常的没有说话。
“王爷……”我抗拒着。
楚复制住我的手，捏住我的下巴。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
我抿唇不语。
“你想把本王推给方侧妃？”
“可是白祝不是让你早日生下本王的孩子？”
我惊愕：“你那日没走？！”
楚复轻笑一声：“这个府中所有人的一言一行本王都知道。”
我心下一紧，那当时说到钟廷玉...…“丞相似乎很喜欢听戏？”
来了！
心中慌乱，我脑中疯狂思考：“妾身的父母正是相识在看戏之时，父亲也是借此缅怀母亲罢了。”
假的，从开头第一个字就是假的。
我暗暗向故去的母亲道歉。
“既如此，你也喜欢么？”
楚复竟然有闲心跟我聊起天来。
我立刻反驳：“不喜欢！”
意识到情绪有点激动，对上楚复有些狐疑的眼神，我放缓语气补充：“父亲将妾身与母亲忘在明城，妾身自是对父亲…有些怨怼的…连带着对看戏也少了几分兴趣。”
楚复了然地点点头，安慰般抚摸着我的长发：“你若是好好做这侧妃，本王不会如丞相一般弃你。”
我心中嘲讽地笑。
做侧妃，说到底还是个名分过得去的小妾。
脑中又想起钟廷玉羞红的耳朵，在戏班后台，他执着墨笔，为我描上眼角的妆：“阿篱，我将来只娶你一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心脏紧缩，袭来一阵疼痛。
楚复看我出神，“怎么心不在焉？”
我收起心思，扯着嘴角扬起令我恶心的媚笑。
“妾身从未感受到被护着的感觉，方才王爷所言实是令妾身动容，所以才出了神。”
楚复勾唇一笑，眼神里满意中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我皱着眉头承着，并不觉得愉悦，只觉得恶心无比，心中隐秘地升起浓重的悲伤与愧疚感。
皆是对钟廷玉。
结束之后，楚复手指在我白皙平坦的小腹上轻划着。
“你说你与方侧妃，谁会先有孕呢？”
我神色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我谁会怀孕并不取决于我和方紫菀本身，而是取决于楚复目前最想先拉拢谁。
我垂眸：“妾身不知。”
楚复笑了笑，在我小腹上轻拍一下：“本王倒是希望白侧妃先呢。”
5楚复期盼错了。
先有孕的是方紫菀。
但是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毕竟每次事后送来的那一碗汤药我都有好好喝下。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楚复第一反应是眉头紧皱。
但随后还是挂上笑容，给全府发了赏。
转眼快到楚复生辰。
方紫菀撒娇说这次她想负责操办，给王爷一个惊喜。
楚复同意了。
阖府开始忙碌，唯独我院中清闲。
方紫菀想出风头，自然不会让我插手，我乐见其成。
生辰那日晚上，楚复宴请百官，共同贺寿。
我与方紫菀各坐楚复两边。
因为方紫菀有孕，众人对她父亲自是百般恭维。
我看见我那丞相父亲也列坐席中，他盯着方紫菀的孕肚，投向我的眼神是失望与愤怒。
气氛正热时，方紫菀倚靠在楚复身上，娇声说：“听闻城中有一戏班唱得极好，妾身请来为王爷贺寿。”
楚复颔首。
方紫菀随即唤随从去安排。
席间喧哗，我听不到他们两人的情人私语，只能无聊地饮杯中果酒。
戏班成员陆陆续续到位，总管事一声令下，梆子二胡齐声奏起来。
我见这熟悉的阵仗，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这场戏的角儿从帘后登场时得到了证实！
钟廷玉穿一身戏服，髯口佩上，踱着步子来到台前，亮腔与台上众人唱了一出《麻姑献寿》。
自钟廷玉登台之始，我眼神便紧紧锁在他的身上，眼眶发酸，浑身因激动与紧张而颤抖不已，手中酒杯掉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楚复视线斜睨过来。
“白侧妃这是怎么了？”
我心脏狂跳！
“没…没什么……”楚复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使我清醒。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我缓缓伸手将酒杯拾起来。
快速想了措辞，我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看着楚复：“妾身只是…看着这戏曲，想到了母亲……”一派楚楚可怜、泫然若泣之态。
楚复很吃这一套，他将身上偎着的方紫菀扶正，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白侧妃不必伤怀。”
我眼睛依旧看着戏台，在一片叫好声中，与正步至台前的钟廷玉对上视线。
一瞬间叫好声如潮水般退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我与他二人。
看着他的眼神从震惊转为嘲讽，我只觉得心口有银针在游，疼得厉害。
紧紧抿唇，我垂眸，盖住欲坠的眼泪。
隐秘心思太重，我感觉呼吸不过来。
“王爷，妾身心伤不已，不愿败王爷雅兴，请准妾身去后花园走走。”
楚复看我面色难看不似有假，随即松开我。
“去吧。”
我离开座位，落荒而逃。
6我在后花园坐了很久。
好不容易平复波涛汹涌的心思，我起身准备回席上。
却碰见结伴走来的钟廷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