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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冰河换红妆秦北徵姜迟女后续+完结

秦北徵 著

武侠仙侠连载

“秦姑娘?”“迟迟!”男人与少年的异口同声间,我终于找回了清醒的思绪。“君上,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所以即便我知道羌北危险重重,也只能跟着哥哥来,与他相依为命,可我没想到哥哥竟然还在暗中为珲南做事,还要拉我下水。”“遇到四少君后,我才发现,连哥哥都能不顾我的性命,四少君却能明白我的处境,他懂我,理解我,和我说了很多让我觉得温暖的话,只有和他相处,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开心。”我这一席话说的清楚,虽声音轻缓,却不乏坚定的力量和底气,场面一度有些安静,每个人的神色都很精彩。棠溪帝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考量我的言词真实与否。棠溪闻有些失神,愣愣的看着我,耳尖悄然攀上一抹微红。秦北徵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震惊疑惑,慢慢转变成失望与绝望交织的复杂情绪...

主角:秦北徵姜迟女   更新:2024-11-29 16: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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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北徵姜迟女的武侠仙侠小说《铁马冰河换红妆秦北徵姜迟女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秦北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姑娘?”“迟迟!”男人与少年的异口同声间,我终于找回了清醒的思绪。“君上,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所以即便我知道羌北危险重重,也只能跟着哥哥来,与他相依为命,可我没想到哥哥竟然还在暗中为珲南做事,还要拉我下水。”“遇到四少君后,我才发现,连哥哥都能不顾我的性命,四少君却能明白我的处境,他懂我,理解我,和我说了很多让我觉得温暖的话,只有和他相处,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开心。”我这一席话说的清楚,虽声音轻缓,却不乏坚定的力量和底气,场面一度有些安静,每个人的神色都很精彩。棠溪帝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考量我的言词真实与否。棠溪闻有些失神,愣愣的看着我,耳尖悄然攀上一抹微红。秦北徵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震惊疑惑,慢慢转变成失望与绝望交织的复杂情绪...

《铁马冰河换红妆秦北徵姜迟女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秦姑娘?”

“迟迟!”

男人与少年的异口同声间,我终于找回了清醒的思绪。

“君上,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所以即便我知道羌北危险重重,也只能跟着哥哥来,与他相依为命,可我没想到哥哥竟然还在暗中为珲南做事,还要拉我下水。”

“遇到四少君后,我才发现,连哥哥都能不顾我的性命,四少君却能明白我的处境,他懂我,理解我,和我说了很多让我觉得温暖的话,只有和他相处,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开心。”

我这一席话说的清楚,虽声音轻缓,却不乏坚定的力量和底气,场面一度有些安静,每个人的神色都很精彩。

棠溪帝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考量我的言词真实与否。

棠溪闻有些失神,愣愣的看着我,耳尖悄然攀上一抹微红。

秦北徵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震惊疑惑,慢慢转变成失望与绝望交织的复杂情绪,他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我,眼底一片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强压下心底震动,我决绝的忽略掉秦北徵的反应,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向棠溪帝叩头,字字掷地有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珲南已是强弩之末,我也永远不能忘记爹娘的惨死,既然哥哥还一心为故国,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了。”

我话音刚落,殿外走进来一个宫人,他手里端着托盘,将一只灰鸽呈给棠溪帝,并附在棠溪帝耳畔暗语几句。

在看到鸽子的瞬间,我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形一颤。

听过宫人的汇报,棠溪帝颔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向我沉声问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跪的身形挺直,毫无怯懦。

“但请君上详查昨夜之事,我也愿意受严刑审问,绝不改口。”

“好,来人——”

“父君!”

棠溪闻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了我半个身子,语气急切。

“秦姑娘体弱可怜,还望父君三思!”

棠溪帝勾了勾唇角,非但没有说话被打断的愠怒,反而生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就传杖,赏秦将军。”

我心底一凉,我知道,我就要见到我最不愿见却不得不见的场景了,我恨不能直接一杯毒酒灌倒自己,清清静静的陪秦北徵赴死,可是,我不能死。

从信鸽意外落入羌北人手中那一刻起,秦北徵就已经没有活路了,而我能做的,就是尽力保全我自己,哪怕在必要的时候舍弃他也在所不惜,所以我才会去找棠溪闻,我确实不忍利用他,但我别无他法,我必须活。

几个宫人很快抬了一张刑凳放在殿中,其中两个人把秦北徵按着趴在上面,另有两人执六尺高,手掌宽的刑杖,分立左右,自始至终,秦北徵都没有半点挣扎。

棠溪闻将跪着的我扶起,带着我走到一边。

在棠溪帝的示意下,刑杖很快开始接连落在秦北徵身上,每一杖都带着划过空气的可怖风声,而后重重打在腰背骨肉,带出男人压抑痛苦的闷哼。

我面色如常的静静看着,内里却早已翻江倒海,如同一只齿尖爪利的狸奴在不断拉扯噬咬我的五脏六腑,痛彻心扉的撕裂感让我喘不过气,四肢开始绵软,麻木,我几乎站立不稳。

还好立刻有一只手,借着衣袖的遮挡握住了我的手,从皮肤相触的地方,用攥得紧切甚至让我感到疼痛的力气,为我撑住了最后的一份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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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闻低头回避殿中的场景,他看着脚尖地面,神色无异。

而我借他的力气,勉强维持着表面不露破绽,直到数十杖后,几声清脆的裂响,刑凳上的男人气息渐弱,已经发不出声音,他背后一片模糊,刑杖带起的血水和碎肉溅落满地。

我呼吸艰难,无力的向棠溪帝跪下,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做出了唯一的请求。

“哥哥身死是罪有应得,我不敢多言,只是秦家至此已绝后,还求君上慈悲,留他一副尸首全整,来日,葬回爹娘身边。”

棠溪帝静静看了我半晌,然后抽出了一柄剑,扔在我面前。

我认得这剑,它是随秦北徵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佩剑,到羌北后被主动呈给了棠溪帝,棠溪帝就是用它,曾经捅穿了秦北徵的肩膀。

“杀了他,本君就答应你。”

我睁大双眼,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剑,拼命维持的平静神色终于溃败,一颗接一颗的眼泪争先从我眼眶中滚落,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是在那样模糊的视线中,我还是看到了自己颤抖着伸出的手,缓缓握住了剑柄。将它捡了起来。

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险些摔倒,被棠溪闻眼疾手快的扶住。

他从背后握着我的手,帮我将那柄无比沉重的剑,稳稳高举。

刑凳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只有气音的嘶吼。

他如被潮水推到岸上的鱼,猛地颤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我惊惧的看着他,脚下的步子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

但棠溪闻推着我,让我被迫向前走了一步。

那团不人不鬼的血肉,也匍匐在地上挪了几寸,在地面留下骇人的一滩血迹。

棠溪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宫人立刻走上前,扯着手臂将秦北徵架起来,他绵软的双腿拖在地上,胸膛的高度,就正正好对准了我手中的剑尖。

我早上亲手梳起的头发为他保持着仅剩的一份体面,露出了男人一张完整的脸,我在那张脸上,看到的尽是不舍与遗憾,他没有半点怨怼,没有半分悔恨,只有一双被污血染红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从一而终炽热不灭的爱意。

我的秦北徵,在最后对着我做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后,渐渐的开始低下了头。

我哭的肝胆俱裂,本能的只想往后退,可是我听到棠溪闻在我身后,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别害怕,勇敢点,不要让你哥哥白白牺牲。”

在这一刻,我挣脱开他的手,终于从灵魂深处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伴随着喉咙涌上阵阵腥甜,我目眦欲裂,用尽所有力气,闭着眼向前冲撞,将剑刃深深没入秦北徵的胸膛。

宫人立即退下,那副残破的身体便如落叶一般,轻飘飘的贴到了地上。

而我也眼前一黑,朝着渐渐消逝温度的怀抱里,倒了下去。


“将军府也不是我的家,只有你的身边,才是我的归宿。”

“秦北徵,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我都愿意陪你走完这一程,我们从此以后,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轮椅上的男人痛苦的合上双眼,握住我的手将我拉扯入怀中,他深深的将我的身体按进自己的骨肉,在我耳边爆发出无声的嘶吼。

两颗剧烈跳动的心,在动情滚烫的皮肤下紧密相贴,确定了彼此唯一的选择。

眼下的每一秒钟,都珍贵的胜过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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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清晨,我与秦北徵抵达珲南边界,交班的守卫故意漏了个破绽,让我们顺利换乘了羌北准备的马车,继续向皇宫行进。

来时一路上,秦北徵向我仔细讲述了需要配合的细节和整体计划,从踏入异国土地的瞬间开始,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监视之下,姜迟女这个名字将会永远的隐没在回忆的尘埃里,而我,是秦大将军的亲妹妹,秦悦龄。

第二日傍晚,我与秦北徵进入羌北皇宫,在富丽堂皇的金殿中,国君棠溪帝携几位皇子设宴,亲自为我们接风洗尘,依照羌北的礼仪,称国君为君上,称皇子为少君,我跟在秦北徵身后一一行礼,而后落座。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能亲眼见到这个挑起了十数年战争的暴君。

高坐上首的棠溪帝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看着慈眉善目,还关切的问我怎么缺了右手,实在不像是传闻中生杀予夺,狠绝人情的厉鬼罗刹。

但城府莫测的君王自然可以伪装出许多副面孔,只看他身边最受器重的皇子亦是屏气凝神的紧张颜色,便可窥知实情一二,我妥帖的隐藏好心底恨意,连忙起身规矩的跪着回话,称是幼时贪玩为恶犬所伤,逃脱不开被咬断了手。

棠溪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可怜,羌北有的是好狗,回头本君送你几只玩玩……秦将军,腿伤如何。”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一面明知我怕狗还要送我狗,一面又暗讽秦北徵是羌北的狗,但秦北徵面色平常,我也不至于被几句话刺激到,只恭恭敬敬的谢恩,秦北徵在轮椅上微微躬身,从容不迫的回了话。

“多谢君上关心,再保养数月应当无虞。”

“好!秦将军一路辛苦,来人,献礼。”

话音刚落,立即有宫人捧着数个锦盒走到我与秦北徵桌前,呈一字排开,锦盒里是各式各样的珍宝奇玩,即便是所见不多的我,也能看出那些材质和做工不是羌北的风格,更像是从珲南掠夺得来的。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眼角余光瞟到后面皇子中几个不甚稳重的,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戏谑鄙夷之色,也可能他们本就没想掩饰,都在等着看秦北徵是如何卑躬屈膝的接受赏赐。

但秦北徵没有如他们所愿。

他皱着眉,眼神从锦盒上移开,平静的看向棠溪帝。

“君上何必如此试探,平白折辱我。”

棠溪帝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边意味不明的笑意愈发明显。

“看来是本君准备的礼物不合适,秦将军,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君上承诺,从今往后交战,羌北铁骑不能伤百姓,不能杀俘虏,来日得珲南皇城,我要亲手为父亲报仇。”

“君上如果答应,我随身带了六座城池的地势图,可助羌北如虎添翼,君上如果不答应,便是杀了我,珲南拼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会血战到底,决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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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原本看热闹的皇子都惊诧不已,仿佛是没想到一个叛臣面对新主会表现得态度如此强硬,甚至胆敢出言威胁。

空气寂静的可怕,紧张的氛围之下,几乎针落可闻。

“哈哈哈哈哈——”

金殿中响起一阵突兀的笑声,棠溪帝抚掌点头,眼里闪着精明的狡黠之色。

“秦将军是个聪明人,本君喜欢,这些都是小事,答应你也无妨!”

我半低着头面色不动,暗暗瞧着那些皇子精彩的表情,心底冷笑。

叛变,本就应该需要一个理由的。

贪财者求财,慕权者求权,一个曾在战场上奋不顾身的将军,所求的不外乎百姓平安,一个被冤死了忠臣父亲的儿子,所求的自然是为父报仇。

过度的谦卑和没有依据的恭敬都站不住脚,只有符合人性需求的条件交换,才能成为稳固的利益关系,这一场心理博弈,秦北徵算是定下了第一次见面的结果,没有白费过去几年的苦心经营,顺利取得了棠溪帝的信任。

接下来的晚宴平静的落下帷幕,我和秦北徵被各自带去住处,我住在后宫边上的一座小宫室,平常是供给入宫小住的皇室女眷的,院子里种了几棵只开花不结果的梨树,因此就取名为梨落阁,秦北徵不能留宿宫内,住处则安排在了皇宫外的一座院落。

到了梨落阁,早有两个侍女在门口等候,为我备了热水沐浴,洗去一身疲惫,羌北的气候比珲南要寒凉许多,我正好穿上了四妹妹准备的厚衣裳。

夜色渐浓,我吹熄烛火躺到床上,望着床头一方浅淡的月光,我原本缓和下来的心绪也难免开始郁沉。

离开将军府已有许多日,不知道二姐姐和四妹妹怎么样了,我该留一封书信的,也好让二姐姐别太担心,让四妹妹原谅我占去了她的新衣裳。

我无声的笑了笑,合上双眼,在心里告诉自己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睡醒后新的一天定能带来新的希望,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不为人知的时间里,珲南大将军秦北徵将会为了身后的百姓家国,义无反顾的再战一场。

而我也将为我的爱人,竭尽全力,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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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转眼间,我在羌北皇宫已经住了近半个月,虽没有被明确的限制自由,但我去哪里身后都会紧紧的跟随着半步不离的侍女,我反而觉得拘束,本也不想生事端,便干脆天天待在梨落阁不出去,无聊了就练练字打发时间,或者自己摸索着尝试做些针线活。

秦北徵几乎每日都会进宫,与羌北的重臣和皇子共同为棠溪帝商议战事,我与他常常一起用晚饭,每次能有半个时辰左右的见面时间。

只是吃饭的时候,左右也少不了侍女在侧,许多话都不能细说,从秦北徵放在明面上告诉我的一些情况来看,他带来的地势图发挥了重要作用,再加上他的建言献策,羌北几乎是按照四五天一座的速度,正在逐一攻破那六座城池,也如棠溪帝答应的一样,炮火避开了无辜百姓,所有俘虏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我知道,这样的战绩是珲南那边陛下相配合的结果,这是秦北徵过去惯用的伎俩,想要刁钻谨慎的鱼儿上钩,就要先养肥鱼儿的胃口。

我笑着夸他“哥哥真厉害”,回到梨花阁仍旧日复一日的练字,绣花,闲坐。

这天下午,我在门口的台阶上吹风,忽然听到头顶有一阵哗哗的响声,抬头看去,一副蝴蝶形状的纸鸢正缓缓的飘下来,似乎断了线,最后落在我身前不远处的地面。


“迟迟,该起来了。”

我睁开双眼,看到秦北徵侧躺着,他用手撑着额头,温柔的笑着看我。

窗外天光大亮,一片安静。

我从床上坐起身,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前的情况,这里是我和秦北徵住了一段时间的宫室,床头还放着撕去了一页纸的书和半截烧黑的木枝。

我迷迷糊糊的被男人拉下床,铜盆里早有烧好的热水,我疑惑的看着水面反映出自己的脸,平静中还带着睡意,眼前闪过几帧恍惚的画面,高高举起的刑杖,鲜红的血,还有没入骨肉的长剑。

那些可怕的场景,原来只是我在做梦吗?

我心神不宁的洗漱,然后如梦里一般给秦北徵梳头发。

乌黑的长发在我手指间编结成型,我侧着身子去拿桌上的黑绸带,却一不小心手滑,将绸带掉在了地上,我只能一手握着头发,用另一只手去捡。

可是那绸带莫名其妙的滑,任我怎样用力,它都会从我的手中再次落到地上,我捡了几次未果,气恼的跺了跺脚。

秦北徵忍俊不禁笑了一声,俯身很轻松的就将绸带捡了起来,他拉住我的右手,小心的放在我手里,然后握拳将我的手包住,只留一截绸带从我掌心中垂下。

“迟迟,手稳些,拿住它。”

我继续给秦北徵梳头发,却听见他说,“就像你用剑杀我时,一样手稳。”

我深为震惊,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绸带。

我又突然发现,我的左手一直都握着秦北徵的头发,而攥着绸带的,竟是不知何时重新长出来的右手!

“不——”

我从床上弹坐起来,惊恐地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裳被冷汗打湿,带着一阵阵的凉意。

“你醒了,做噩梦了吗?”

少年从门外走进来,坐在床边,为我倒了一杯热茶,关切的注视着我。

我渐渐平复下心绪,接过棠溪闻的手里的茶杯,“秦北徵呢?”

棠溪闻的神色暗了暗,“秦将军的尸首,安置在冷房了。”

我手一抖,茶杯随即跌落,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摔成了满地的碎瓷片。

我疲惫的闭上眼,痛苦压抑的一声长叹。

对,秦北徵已经死了,我亲手,用他的剑,杀死了他。

再睁开眼,我如行尸走肉般失了魂魄,有气无力的喃喃开口。

“我能送他回家吗。”

棠溪闻愣了一下,“秦姑娘,父君已经答应了赐婚……”

“先让我送他回家可以吗?”

我怆然落下两行清泪,声音也轻飘,“棠溪闻,求求你,我想回家……”

他有片刻的恍神,然后换上一副冷淡的神色,站起身,生硬的回绝了我。

“你好好休息吧,不许离开这个房间。”

我看着少年决绝离开的背影,麻木的心却也再难有反应,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我扶着床边,慢慢的站了起来。

窗外还下着雪,把遥远的天空染成绯红。

走到门口,有个小侍女看到了我,或许是已经把我当做未来的少君妃,她连忙迎上来问我要做什么。

我问她,知不知道冷房在哪里,小侍女点点头,我说那你可以带我去吗,小侍女又点点头。

我随她出门,虚软的脚踩在积雪里,凛冽如刀的寒风立刻打透了我的衣裳,可我却像感觉不到一般,只知道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往前走。

不多时,我看到了秦北徵的尸体,装在一副简单的薄棺里。

他浑身尽是凝固冻结的血污,唯有高高束起的头发还算整洁,他脸色白的可怕,双眼紧闭,嘴唇开裂,可嘴角,却还固执的保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恍惚的伸出手,想要去摸摸男人冰冷的脸颊,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污渍。

“我不是说,你不许离开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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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僵硬的转回头。

棠溪闻面色阴冷的出现在我身后,还带着一队肃穆整装的侍卫。

我默不作声的转回了头。

“来人,给我拿下!”

我指尖一颤,接着便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从地上扯起来,两个侍卫将我的手扣在身后,毫不费力的押住了早已透支所有力气的我,我失望之余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空洞无神的看向棠溪闻,他也咬牙切齿的怒视着我。

“珲南的贱民也配做我的少君妃!”

“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我赶出去!还有那具肮脏的尸体一起扔掉!本少君不想在羌北的土地上再看到他们!”

侍卫们听到后都愣在原地,棠溪闻见状,越发愠怒的咆哮。

“都聋了吗!本少君的话听不见吗?”

“是是是,那少君,什么时候……”

“现在就让她滚!滚——”

我呆滞的看着棠溪闻,而他扭过头,狠狠拂去了衣摆上沾染的雪花,再未看我一眼,转身后径直离去。

一直到被侍卫如烫手山芋般塞到马车上,我才如大梦初醒的反应过来,看着马车里的厚衣裳和包好的干粮,听到驾车的马夫挥鞭疾行,我后知后觉的把脸埋在膝头痛哭失声,耳畔重重叠叠的响起了少年的声音。

“你是珲南那位将军的妹妹吗,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唐突了。”

“虽然我不知道父君和你哥哥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能如愿,早些回家。”

“你会离开吗?”

“你只有哥哥了,我想,我们应该是一样的,我也只有果果了。”

“我知道你和你哥哥要做什么,我愿意帮你。”

“秦姑娘体弱可怜,还望父君三思!”

“别害怕,勇敢点,不要让你哥哥白白牺牲。”

“秦姑娘,父君已经答应了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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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两天一夜的路程,棠溪闻为我备下的快马,竟只用了一夜,在天色渐渐亮起的时分,我已经抵达了羌北与珲南的边界。

珲南的守卫还是当初放走我和秦北徵的那些人,他们立即认出了我,在羌北守卫对着四少君腰牌迟疑的片刻,他们悄悄放出一个缺口,让马车直接冲破国界,顺利进入了珲南。

两日后,马车停在了珲南皇宫大门外。


棠溪闻说完,低下了头,压抑的深叹。

两片枯叶轻飘飘的落在水里,带起极浅极淡的隐约波纹,若是不细看甚至都难以发现,就连枯叶本身,也很快随着流水逝去,再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只有坐在这里的孤独少年,知道它们曾经来过这个世上。

而我本是有心做听者,可听了这样的过往,又如何能不动容。

我伸出断腕,轻轻碰了碰棠溪闻的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在他无助的目光中温柔的回视一个真心笑意。

“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只能陪伴我们走过生命当中的一段旅程,有长有短,最后都要挥手告别,但只要少君还记得他们,他们就从未真正的离开。”

“你会离开吗?”

棠溪闻突然问了我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我确实该回去了,少君保重。”

我站起身行礼,同他道别,在心中无端的情绪翻涌下,我也暗暗做了决定,不该把这样的人卷进我与秦北徵飞蛾扑火一般的前路里,他还有果果,他应该为了他爱的人好好活着,好好的记住他们。

返回宴席,金殿里仍人声鼎沸,歌舞不停,棠溪帝面色泛红已有醉意,秦北徵一杯接一杯的敬酒,自己也喝的瘫软。

我连忙走过去拉住他正欲斟酒的手,笑着劝他。

“哥哥少喝些,喝醉了可要让人看笑话了。”

“谁敢笑我!谁敢——”

秦北徵一把推开我,恶狠狠的盯着我大声质问,又转头看向棠溪帝。

“君上,可有人笑话本将军?”

我跌坐在地上痛呼,仍未回过神来,棠溪帝已抬手举杯,声如洪钟。

“秦将军是羌北的大功臣,何人敢笑!来,众人听令!共敬秦大将军!”

恭维相庆间,歌舞的丝竹之声越发激昂,我默不作声的爬起身,一直到散席,我都赌气再未看秦北徵一眼,回到梨落阁,我也懒得洗漱,没好脾气的驱走侍女,和衣躺到床上,狠狠的蒙住被子。

侍女知道我心情不佳,不敢噤声,默默退到门外守着,关上了门。

我仔细的辨认着她们的脚步声,攥紧了手中的一张纸条,那是在我劝秦北徵停杯时,他借酒醉佯怒,顺势塞到我手里的。

我就知道,给我买了两箱衣裙首饰那晚,秦北徵的酒醉失态都是演的,为了骗取我的心软怜惜,这个男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用指腹反复摩挲着纸条折起的边角,在黑暗里无声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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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暗中传递的消息,秦北徵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羌北的军舆布防图存放的位置,一真二假,共有三处,这些年珲南只能守不能攻,就是因为羌北防线严密诡谲,敌暗我明,只有拿到布防图或许才有反击之力,但尚不能确定真的布防图放在哪一处,贸然出手风险太大,还需要再等候时机。

我将看过的纸条烧干净,继续保持着寻常生活,闲来练字,做针线,到时辰了与秦北徵共用晚饭,他的腿伤渐渐恢复,已经可以完全离开轮椅,拄着拐杖慢慢行走了。

棠溪闻带着果果来找过我两次,我得知果果如今寄养在不得宠的嫔妃那里,吃穿简薄,便将自己每日份例的水果点心分给她,小丫头乖乖的坐在台阶上吃,我和棠溪闻也会天马行空的闲聊几句。

这天晚上,我如往常去议事殿外等秦北徵出来一起吃晚饭,议事殿隔音很好,在外面是听不到里面谈话声音的,所以才准我在殿外等,可是过了很久秦北徵都没有出来,反而一个拿着信件的士兵急匆匆的跑进去了。

我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感。

片刻后,殿内传来巨大的响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接连摔落在地上,然后一个男人发出痛苦的呼喊。

那是秦北徵的声音!

我一颗心立刻惶然,顾不上侍女的拉扯阻拦,直直闯入了殿中。

满地狼藉间,秦北徵背对着我跪坐在地上,整个人痛苦的抖动,他肩头染上了大片的血迹,在血色最深重处,一段绯红的锋利剑刃,赫然从衣料中冒了出来。

在他面前,执剑贯穿秦北徵肩膀的,正是面色愠怒的棠溪帝。

我心里一惊,踉跄着走了两步,腿一软,也跪在了地上。

秦北徵艰难的转头看向我,面色苍白,额头有大颗的冷汗滚落。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发问,“君上,我哥哥……”

“你来的正好,给他收尸吧。”

棠溪帝的声音威严,冷漠,如同天神判处凡人罪行。

“若是你能告诉本君,珲南哪里多出来的兵马反败为胜,一天之内夺回两座城池,本君还可以,给你哥哥留个体面的死法。”

我呼吸一滞,畏惧的摇头,“我,我不知道。”

棠溪帝眯了眯眼睛,长剑又推进了两寸,秦北徵吃痛,发出已经微弱的闷哼。

“君上!”

我急切的喊了一声,哭着爬到棠溪帝脚边。

“我不知道珲南为什么有多出来的兵马,只怕哥哥也真的不知情,他投诚您多年,虽然捱过了严刑拷打,但珲南对哥哥有所防备和隐瞒,也是情理之中啊!”

“珲南活活冤死我父亲,害得我娘亲也郁郁而终,我和哥哥怎么可能还会与珲南皇帝勾结啊!君上明鉴!”

我极尽凄厉的哭喊,声声真切,字字锥心,棠溪帝晦暗莫测的目光直直盯着我,维持了半晌可怕的沉默。

“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珲南对哥哥有所保留,那就不能像从前一般轻视,君上此时杀了哥哥更是如黑夜探路,即便羌北兵力再强盛,也要白白消耗许多,得不偿失。”

“我父母双亡,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哥哥一个了……他已经为羌北断了腿,就恳请君上饶恕他死罪,给他一个机会再协助君上吧!”

“父君。”

“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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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的脱力,伏在地上,突然听到身后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地面隐约反射的影子来看,竟像是棠溪闻和果果。

“你怎么来了。”

“回父君的话,本不该贸然打扰父君议事,只是果果实在想念您,儿臣没办法,才带她过来的。”

“父君,父君,好多血,果果怕——”

我慢慢的稍微抬起身,喘息着缓和翻涌的情绪,我看到小丫头晃晃悠悠的跑了过来,她身后的少年不动声色的半低着头,冲我眨了眨眼。

棠溪帝身形微动,将手中的剑从秦北徵肩头抽出,掷在地上,然后弯腰抱起了小丫头,声音终于难得一见的平和了些。

“果果不怕,父君在这。”

我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再杀伐无度泯灭人性的暴君,面对稚嫩懵懂的女儿,还是能唤醒一丝最后的亲情温存。


第一次见到秦北徵的时候,我十四岁。

我砍断自己的手,从暗无天日的地狱中逃出来,被路过巡视的秦大将军捡回家。

他极尽温柔,细心呵护,教会我读书认字,培育我明辨是非。

我原以为柳暗花明得遇良人,却在动情至深时撞破惊天秘密。

我连夜逃出将军府,藏身俗世做了红楼名伶,三年后,又被他抓回去。

这次他像变了个人,强硬的掐着我脖子,逼问我到底所求为何。

敌国皇宫里,我站在四皇子身边,用将军腰间佩剑贯穿他的胸膛。

“本宫想要的,是将军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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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春宴楼,似乎比往常喧闹些。

晚上我一贯不接客,闲来无事,便倚在三层栏杆上望着人群发呆。

“哎呦,这位爷您里面请——”

“姜迟女在哪?”

我听到一个男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很是熟悉,顺着管事妈妈抬起的手指看过去,在对视的刹那,我惊得跌了手里的玉簪。

那是一双在午夜梦回时辗转反复出现的眼睛。

温和而凛冽,如夜色下潭水难断深浅,不辩喜怒。

我下意识的想逃,可却像被钉住双脚一般挪不开半步,眼睁睁看着阶下的男人脚步坚定,一节一节踏上楼梯。

闪着银光的盔甲最终停在我身前一寸,像它的主人一样寒气逼人。

身后是墙,避无可避。

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抬眼间熟练扮上一副柔情似水的娇媚笑颜,软着腰肢向男人贴过去。

“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看着好生眼熟,要不要奴家陪您喝一杯——”

“啪——”

唇齿间未说完的暧昧词句,被毫不犹豫甩过来的一个巴掌遏止。

响亮的耳光声将空气都震慑住,周围的人无不屏气凝神,四下一片安静。

男人身量高大,一双手也生的宽阔,这一下带着结结实实的十足力道,我被扇得连退几步,撞到了墙才堪堪站住。

我无端的想起一些过去日子的片段。

这双温暖厚实的手,曾为我小心翼翼的缠绕绷带,涂抹药粉,曾握住我执笔的左手,一笔一划教我写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一瞬间心痛如绞。

我强撑着谄媚笑容,清清嗓子,对走过来的男人再次开口。

“将军好大的火气,奴家给您——”

“啪——”

第二个耳光,不由分说的落在另一侧脸颊。

意料之中。

我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上,咽下嘴角一丝腥甜,终于停住了笑意。

管事妈妈见状,急忙上前劝和道,“大人别生气,若是小姜姑娘伺候的不好,我给您换一个?”

男人居高临下,目不斜视的死死盯着我,“拿她的卖身契来,我赎她。”

管事妈妈讪讪一笑,“这丫头没有身契,她是,她是自己留在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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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五花大绑的丢进马车里。

秦北徵吩咐车夫启程,而后坐到了我的对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让我本能的绷紧了身子,耳畔几乎能听到怦然的心跳。

“因为,因为将军府没有衣裙首饰,胭脂水粉,我住的不高兴。”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是、这、里!”

秦北徵对我随口编来的理由明显不满,眼底可见清晰的愠色。

我苦笑一声,抖了抖衣袖露出右臂断腕。

“我少一只手,做不了活,还有哪里能容我性命呢?”

“姜迟女!”

我被吼得一愣。

“你作践自己也该有个分寸!”

“你当初折了半条命也要逃出来,怎么还能再回到这种地方?”

“你不恶心吗!”

我有些喘不上气。

原以为离开秦北徵这么久,我已经能平静的面对他了,可是他说这样重的话,用这样少见的凌厉语气,我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委屈肆意蔓延。

秦北徵见我落泪,也有短暂的愣神,然后习惯性的抬起手想要为我擦去眼泪。

我赌气一般偏过头,躲开了他。

“我在春宴楼接了三年的客,将军不嫌我脏吗?”

秦北徵停住了动作。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眼尾悄然攀上些隐忍的微红,但还没能再细看,秦北徵的手已经钳住了我的脖颈,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来。

沉重,强硬,不容许逃避。

辗转厮磨的疼痛间,不肯留给我一丝换气的余地。

我借着他的强迫,粉饰了主动的迎合,在这一刻,我对眼前之人深藏的感情,压倒性的摧毁了理智,脑海中无法抹去的声音,正在嚣张的振聋发聩。

我好想你。

秦北徵,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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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离开将军府,是有原因的。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我煮了碗馄饨给秦北徵做宵夜,蹲下身子去捡滚落到地上的筷子时,我看到柴火灰烬中掩着一块未烧尽的碎纸。

我用筷子夹了出来,抖净柴灰。

“主攻庆山……实则反行……切勿暴露……”

我辨认着纸片上的字,喃喃的念出了声。

庆山是我国边界处的一座城池。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过于震惊以至于打翻了汤碗,顾不上疼痛,我再三确认纸片上的文字,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可墨色的字就真真切切写在烧的发黄的纸上,简直有些刺眼了。

“迟迟,怎么了,烫到手没有?”

我听到秦北徵出来的声音,立刻把纸片扔回灶火里。

他心疼的握住我手臂,仔细查看断腕处浮起一片烫伤的红色。

我故作镇定笑道,“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我再给你煮一碗吧。”

秦北徵摇头说不饿,牵着我的手回到房间。

他毫不顾忌的单膝跪在我面前,极尽轻缓的为我涂烫伤药,末了,还细心地吹一吹气来镇痛。

我险些再次沉溺于他的温柔,就像过去的几百个日夜一样。

可是他的桌上,还放着从信鸽腿上拆下来的纸筒。

我终于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北徵,秦大将军,叛国,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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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不,我痛恨这场战争。

恨贴满乡间的征兵告示,收缴余粮。

恨羌北的铁骑火炮,留下荒芜的土地,冰冷的尸体。

我恨秦北徵虚与委蛇投身敌国,恨他对我的残忍欺骗与日夜伪装,我更怕他知道我发现了秘密会亲手杀我灭口,或是终有一天他行迹败露,我只能看着他死无葬身之地却无能为力。

我接受不了任何一种可能的结局,于是我选择逃避,当天夜里,我从将军府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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