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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侯府当调解员,被全家宠了姜蜜谢知让结局+番外

年年穗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姜蜜一路上害怕极了,风稍大些便停下脚步并紧双腿,小手一前一后遮掩着,生怕风儿吹开裙门让人瞧见端倪。好不容易提心吊胆、有惊无险地走到外书房,姜蜜推开门便委屈巴巴地骂起了人:“谢知让!你……你太过分了!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呀?你就知道欺……”转过屏风,却见桌前除了谢知让,还坐着宁安侯。父子俩脸色都不是很好,显然是刚吵完架。姜蜜一见他,吓得连忙把后半句话咽回去,磕磕巴巴喊了声“爹”。宁安侯却是不知自己这娇娇软软的儿媳妇这般英勇,竟敢逮着他混不吝的儿子骂。而他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肯低头的小儿子,竟也不见半分恼怒之色。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只是不知宁安侯若知道这是小夫妻俩打情骂俏、闺房之乐,又该作何感想了。谢知让一见姜蜜羞愤欲死的表情...

主角:姜蜜谢知让   更新:2024-11-27 16: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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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蜜谢知让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侯府当调解员,被全家宠了姜蜜谢知让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年年穗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蜜一路上害怕极了,风稍大些便停下脚步并紧双腿,小手一前一后遮掩着,生怕风儿吹开裙门让人瞧见端倪。好不容易提心吊胆、有惊无险地走到外书房,姜蜜推开门便委屈巴巴地骂起了人:“谢知让!你……你太过分了!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呀?你就知道欺……”转过屏风,却见桌前除了谢知让,还坐着宁安侯。父子俩脸色都不是很好,显然是刚吵完架。姜蜜一见他,吓得连忙把后半句话咽回去,磕磕巴巴喊了声“爹”。宁安侯却是不知自己这娇娇软软的儿媳妇这般英勇,竟敢逮着他混不吝的儿子骂。而他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肯低头的小儿子,竟也不见半分恼怒之色。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只是不知宁安侯若知道这是小夫妻俩打情骂俏、闺房之乐,又该作何感想了。谢知让一见姜蜜羞愤欲死的表情...

《我在侯府当调解员,被全家宠了姜蜜谢知让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姜蜜一路上害怕极了,风稍大些便停下脚步并紧双腿,小手一前一后遮掩着,生怕风儿吹开裙门让人瞧见端倪。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有惊无险地走到外书房,姜蜜推开门便委屈巴巴地骂起了人:“谢知让!你……你太过分了!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呀?你就知道欺……”

转过屏风,却见桌前除了谢知让,还坐着宁安侯。

父子俩脸色都不是很好,显然是刚吵完架。

姜蜜一见他,吓得连忙把后半句话咽回去,磕磕巴巴喊了声“爹”。

宁安侯却是不知自己这娇娇软软的儿媳妇这般英勇,竟敢逮着他混不吝的儿子骂。而他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肯低头的小儿子,竟也不见半分恼怒之色。

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只是不知宁安侯若知道这是小夫妻俩打情骂俏、闺房之乐,又该作何感想了。

谢知让一见姜蜜羞愤欲死的表情,方才那点不愉散了个干净,挑起眉头,戏谑坏笑:“换好了?”

姜蜜甚至没想过男人会敢在父亲大人面前提起这茬儿,吓得几乎是跳过去捂住他的嘴巴,悄声质问:“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出来呢?”

谢知让借着桌子的遮掩,将手放在她腿根上轻轻按了按,眼底星光点点,挑衅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姜蜜腿都在抖,抓住他的手往下扯,故作镇定道:“夫君若是和爹爹有事要谈,那我便先回去了。”

谢知让哪里肯放过到嘴的小肥羊,手腕一转将人拢在身边,扭头对上宁安侯,“父亲大人难道还要在这里碍事吗?”

宁安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有心想呵斥两句,碍于儿媳妇在一边不好张口,半晌扔下一句“子晔,莫要欺负元娘”,便落荒而逃了。

外间刚传来门板合上的声音,姜蜜便一个天旋地转坐到了谢知让腿上。

男人贲张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隔着那轻薄的一层纱裙,灼烧着姜蜜娇嫩的肌肤,令她如坐针毡。

谢知让并不急着让她大开门户,伸手轻轻挑起梅子青色的裙摆,从她脚踝处开始轻捏,顺着腿内侧一路撩拨上去,惹得身下娇娇儿身躯微颤、呼吸急促。

“乖宝儿,路上可遇到人了?”

姜蜜羞得将整张脸都埋在他颈窝处,闷声回答:“没有。”

“真没有?今日似乎有风呢,裙门可被吹开了?可让人瞧见你这裙下风光了?”

“呜呜……都没有……”

谢知让见她小脸通红、眼眶湿润,嘴角弧度更甚,眼中的恶劣几乎要漫出来。

他就想让这小娇娇长长的睫毛上沾满泪珠,又羞又气又得了乐趣,一双水洗的眼睛欲语还休,最后忍不住哭出来。

“没有啊,那让我瞧瞧。”

谢知让挑眉,手往前伸了半寸,摸到那被死死绑在一起的系带。他解了一会儿没解开,也没在意,隔着那小小的布结便开始挑弄。

姜蜜弓腰闪躲,却被男人掐腰按住,只得一头扎进他怀里,绷紧腰背,唯独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谢知让笑得恣肆,眉梢眼角俱是愉悦,胸腔微微震动,震得姜蜜耳朵发麻、心尖发颤。片刻,他将作乱的手拿出来,指尖一片晶亮。

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姜蜜后脖颈,迫她抬头直视自己,而后笑着将那点水渍擦到她唇上。不想这小娇娇皱眉闪躲,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便落了个空。

“脏死了。”

姜蜜撅着小嘴抱怨,而后便见这不要脸的男人抬手舔了两口,浪笑道:“甜的,乖乖。”

他俯身过来想亲她,却被姜蜜一巴掌拍开,拼命往后仰着脖子,恨不能离他三丈远。

“你这个人,恶心死了!不许你亲我!”

谢知让也不恼,勾住她的腿弯把人放在书桌上,倾身压了上去。

姜蜜系死结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她……她还是小瞧这男人了!

他整一个天下最不要脸乌龟王八蛋!

谢知让将人抵在桌边,嘴唇贴着姜蜜汗湿的耳畔低低絮语。

“你说你,穿着穷袴便跑来了,是专程送上门……”

姜蜜被这邪肆的话激得浑身发烫,芙蓉面瞬间充血变红,心中有些许难堪。

“呜……不是……是你让我来的……”

谢知让忽然冷下声音呵斥:“撒谎,淫妇!”

姜蜜身子一僵,心头忽然涌上密密麻麻的委屈,鼻尖一酸,转过脑袋,梗着脖子不再吱声,眼泪却啪嗒啪嗒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她养在深闺,再是如何不受宠,也未曾听过这样露骨羞辱人的话。今日她肯答应谢知让陪他青天白日就在书房胡闹,已是做了多日思想准备,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让姜蜜脑中绷紧的弦断了。

谢知让初时还没察觉,放肆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片晌没听这小娇娇吭声,倾身去看她的脸,却见她咬着下唇掉着泪,满眼都是倔强与屈辱。

谢知让心口一窒。

他本就是跟那画册上的人学个好玩儿,哪成想真把人弄哭了,登时将人翻过身子拢进怀里。

姜蜜惯是蹬鼻子上脸的主儿,见他来哄自己,使着力气不肯他抱,扭过身子不愿搭理他,眼泪却是掉得更加欢实。

谢知让没法,只得横过手臂将人拦腰抱住,倾身过去在她柔润面颊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好了乖乖,我错了,我下次都不说了好不好?我只是见画册上的人这么说,才随口跟着说的,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不哭了好不好?宝儿,乖宝儿,以后都不说了,嗯?”

姜蜜见好就收,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以后都不许那样说我。我才不是。”

“好好好。”谢知让自然满口答应,“以后只叫你乖乖,叫你宝儿,不那么说你了。”

见她似乎过了这茬儿,谢知让笑着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只准我喊你乖乖,你可真娇气。”

只是可惜了,他原还想和姜蜜玩几出屠夫与美人、山匪与寡妇的戏码呢。

姜蜜自然不知道他这些花花肠子,斜他一眼,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谢知让爱极她这娇娇模样,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眉梢飞挑,“过来亲我一口。”

姜蜜轻嗔,也不过分扭捏,在他怀里转过身子,闭眼送上自己甜津津的小嘴。

俩人和好如初。


董玉环是彻底被谢知让吓着了,做了一晚上被恶鬼追杀的噩梦,早晨起来眼下一团青黑。

谢雅君随口问了两句,便带着她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一进屋,一瞧屋内一个请安的人也没有,顿时横眉倒竖,娇叱连连,还颐指气使地支使小丫鬟去珺璟轩喊人。

“这新妇,也忒不懂得规矩!用膳不给长辈布菜便罢了,难道连晨昏定省都晓不得了吗?还不快去把世子夫人从床上叫起来!”

“好了,”老夫人单手捻珠,老神在在,“是我嫌她们吵闹,叫她们每逢初一十五过来问安便……”

“娘您也忒好说话了些。那些个小门小户出身,又不是公主郡主,用得着您给这么大的脸面?我是谢家嫁出去的闺女,那董家老太太还不是要我晨昏定省伺候着?哪儿能便宜了她们?”

“我话没说完你嚷嚷什么?”老夫人乜她一眼,“让哥儿媳妇今儿一早请安来了,我叫她在里头抄佛经呢,且有大半个时辰了。”

这话一出,谢雅君顿时面色一僵,半晌才悻悻道:“她也就装两天面子功夫。”

一墙之隔的姜蜜乖巧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抄着《地藏经》,并不因为外面的动静有什么表情变化。

她昨日就猜到这位姑奶奶会来挑事儿,于是一大早送走谢知让,她便收拾收拾往上房请安来了。这还得多亏那位主儿昨夜里没折腾她,不然姜蜜肯定起不来。

今日来得早,老夫人甚至还没开始诵经。姜蜜觉得干坐着也不好,见有经文累牍,便主动提出帮忙抄写经文。

只是这桌上摆着的经文十分有意思。

《地藏经》多是用于消除业障、超度亡灵,老夫人抄写这《地藏菩萨本愿经》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呢?

若是消除业障之用,忏的是谁的悔?清的是谁的业障?

若是超度亡灵之用,安的又是谁的魂呢?是老太爷?还是旁的什么人?

姜蜜平日琢磨的事儿不少,但真的抄写经文时,脑中却是难得放空,只一心专注在经文上。

如此,时间便过得飞快。

很快,霜凝便来叫姜蜜出去。

谢雅君一见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挑了半天理,最后还是老夫人嫌吵,一并儿全给打发了。

董玉环在谢知让那处没得好,愈发对姜蜜看不上眼,那些个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全撒在姜蜜身上了。

不是嫌弃大厨房做菜不好吃,便是厌恶送过去的东西不像样。就连身边的丫鬟都眼高于顶,说话做事飞扬跋扈、盛气凌人,惹得底下的小丫鬟怨声载道、抱怨不休。

昨儿个来说,“你们这些没眼色的东西,拿这两个歪瓜裂枣的应付我们家姑奶奶。一碟子又小又蔫儿的葡萄就给我们打发了,真当我们是来要饭的不成?”

这是番外进贡的葡萄,陛下昨日刚赏赐下来的,就这么点儿,她能有什么办法?雅莲苑那边咄咄逼人、分毫不让,姜蜜只得把自己那碟子给了出去。

今儿个又来,“绣娘送来的布料花样子都是些什么挑剩下的破烂玩意儿?也忒丑了。你家少夫人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好东西,可别用这玩意儿来糟践我们姑娘。昨日陛下赏赐下来的蜀锦呢?那才是配得上我们姑娘的东西!”

拂冬气得眼睛都红了,愤愤道:“这蜀锦可是我们世子爷得来的赏赐,是给我们世子夫人的!你既说你家主子见惯了好东西,犯得着惦记我家世子夫人这点子东西吗?”

那丫鬟是谢雅君的心腹,名叫素梅,斜吊眉,三角眼,很是刻薄。

“我们姑奶奶那可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们姑奶奶挑剩下才分到各处院儿里的,轮得到你们这么作贱?更何况我们姑娘是世子爷心尖尖儿上的人,你们开罪得起吗?”

说到底素梅狗仗人势有底气,姜蜜在府上根基不足,拂冬气势上便矮了人一截儿,憋着一张脸,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姜蜜愿意息事宁人,她们却非要一个劲儿地来招惹她,那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打定主意,姜蜜端坐上首,言笑晏晏,“素梅姐姐,我知道姑母和表妹都是顶尊贵的人儿,想来府上也没人不知道的。”

“公主府设宴,祖母命三婶给家中女眷新做两身衣裳,那些布料花样子,是三婶差人送过来的,我不过是个帮忙跑腿的,哪里有办法叫绣娘送新的布料来?表妹若想要新的料子,只怕素梅姐姐是要去三婶那儿走一趟的。”

“至于那蜀锦,我家爷一赏下来我便高兴坏了,立时便让人拿下去剪了做衣裳,只怕腾挪不出给表妹了。”

“你……你敢这么敷衍我们,你信不信我家姑奶奶去老夫人面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蜜笑容不变,淡声道:“我听祖母吩咐,帮忙安顿姑母和表妹,能为她老人家分忧,我心里是万分乐意的。只我是个笨脑子,姑母性子又急,这事儿常常是三五件一起来。我怕自己忘事儿,雅莲苑的吩咐便让人一一记着呢。若是祖母问起来,我也好有交代。只可惜我太笨了,都办不好姑母交给我的事儿呢,还请素梅姐姐帮我说几句好话劝劝姑母吧。”

“你!”素梅没料到姜蜜能有这一手。

姑奶奶折腾人谁都知道,可没谁像姜蜜一样一桩桩一件件全给你写下来的。

那厚厚一叠小册子,密密麻麻,有名有目、有理有据,真要闹起来可不是谢雅君一句长辈就能含糊过去的了。到时候没脸的是她们!

素梅气得面色扭曲,沉默半晌,跺了跺脚,气哼哼走了。

拂冬见她落败,心气儿顺了不少,低声骂了几句:“一天天的,净给少夫人您找事儿,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瞧瞧!这册子都快写满了!”拂冬气得把册子拍在梳妆台上,指尖几乎要把纸戳烂。

“瞧瞧瞧瞧,六月十六,表姑娘夜晚睡得不安生,幔帐颜色不吉,熏香劣质,床木太差。”

“黄花梨的床,玉华楼的香,这都瞧不上,她想上天用玉皇大帝的东西不成?我瞧是她思春想的吧!见天儿跑到少夫人您面前来耀武扬威,说世子待她如何如何。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谁跑到当家主母面前说人家爷们儿的事儿?她还要不要点脸了?”

“你这丫头,倒和你一般牙尖嘴利,说话厉害得很。”

拂冬正义愤填膺着,被这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手上一个没按住,把册子摔在了地上。

“世……世子爷……您……您回来啦……”


日子慢悠悠地过,一晃便是大半个月。

这日姜蜜正坐在院内看书,却难得有些心浮气躁看不进去。

往日下朝,若事儿不多,谢知让便会直接回府睡觉;若事儿多,他便直接去北镇抚司,而后差人回府知会她一声。

可今日都正午了,他既没回来,也无人回府传话。姜蜜有些担心他出事儿。

她捏了捏书卷,道:“让人去宫门外看看下朝没有,再派人去北镇抚司问问。”

派出去的小厮匆匆而去,可没过多久,便慌慌张张跑了回来。消息一层一层通传,传到姜蜜耳边时,她惊得把书摔在了地上。

“廷杖?”

“是,卫明亲口说的。廷杖由锦衣卫行刑,有人悄悄把消息传了出来,千真万确。”

姜蜜是听过的廷杖这种刑罚的,多是为了惩治朝中官员,将人扒了裤子按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板子。那来来往往多少人,谢知让勋爵人家出身,哪能受得住这种屈辱?更何况行刑者还是他的下属,他心高气傲,如何能忍?

她正要差人套马车去接他,迈出两步却生生顿住脚步。

不行……若我去了,岂非让人知道有锦衣卫泄露大内情况?他被打板子这事瞒不住,可她不该这时候知道。

不行不行……

姜蜜收敛心神,思量片刻,沉声吩咐:

“去将府医请过来候着,然后准备好热水。再取些冰盆进来摆着。把那熏香灭了,换成……换成……不燃香了,就让它冷着。”

“对了,拂冬你亲自带人拿着担架在门内候着,世子回来了便叫他在担架上趴着,当心别扯着他伤口。”

“还有……还有带件薄披风过去,替世子遮掩伤处。”

姜蜜绞尽脑汁想着能提前安排起来,将院内的丫鬟仆妇支使得团团转。她坐在黄花梨圆凳上,双手紧紧捏住膝头纱裙,心神不宁。

锦衣卫乃天子爪牙,他行事乖张却向来得陛下心意,如今突然受罚,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很快院门口传来一阵烦杂的脚步声,而后两名身强力壮的锦衣卫抬着担架便走进来。

担架上趴着的,赫然是一身绯红官服的谢知让。

“少夫人。”

“嗯。”姜蜜掐住手心,强装镇定地颔首,“将世子抬到床上去吧。”

她正要跟着进屋,却被卫明拦在屋外。他一板一眼道:“伤口血污恐吓到少夫人,还请您在屋外等候。”

姜蜜知晓这是谢知让的意思,于是停下脚步在寝屋门口站着,直到府医出来她才提起裙摆进去。

谢知让此刻已褪下官服,只着一身中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姜蜜见他额头有汗,执起巾帕替他擦拭一二,问道:“夫君可是热?可要将冰鉴放近些?”

谢知让摇头,忽而抬眸看她,“你这一应事物安排得妥妥帖帖,我在宫内刚挨板子你就知道了?”

“我瞧你这个点还没回来,便叫人去宫门口看看。是卫明告诉我你被罚廷杖了。我原想着去宫门口接你,可又怕被人知道这样不好,才让下人们准备起来的。”

“你做事倒是小心谨慎。”谢知让轻笑一声,“没什么事儿。他不过是想下我的脸,却又不想我真的卧病在床没人替他办事儿。行刑的人有分寸,破了点油皮罢了。”

姜蜜还是担心。

若真如他所说,方才卫明为何要拦她不许她进?

“那也是挨了那么多下板子的,哪里就会只破点油皮?”


“我这每日千盼万盼,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侯夫人一见着姜蜜,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连礼都不等她行完,忙拉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这多少年没见着你这般可心人儿了。我记得你是家中独女,以后便唤你元娘可好?”

姜蜜愣了一下。

元娘……

她确实是家中独女,可自爹爹娘亲去世后,便随了叔伯家的齿序,行七,有多久没人叫过自己一声“元娘”了?

姜蜜眼眶发热,心中多了几分真切,“娘,您待我真好。”

“傻孩子。”侯夫人拍拍她的脑袋,眼中多了几分爱怜,“阿让那孩子,最是个混不吝的,平日里还得你多包容包容他。”

“娘,夫君他对我挺好的……”

姜蜜适时露出羞怯的笑。

“他待你好就好……”不知想到了什么,侯夫人竟又泪意汹涌起来,“我如今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可他平日里也嫌我烦,是从不肯与我多说半句的。可我一个当娘的,哪能和他去置气?我只盼着他好便罢了,如今他娶了妻,还是你这么个可心人儿,我便放心了。只等着你给他诞下孩儿,届时我便是死……也了无遗憾了……”

这话说得吓人,姜蜜不敢让她再说下去,连忙开始哄她。

“娘这话说得可不对,您怎么只有夫君一人了?您还有爹爹,还有大哥大嫂的一双儿女,还有我呢。我们可都盼着您长命百岁的!”

哪知侯夫人一听那几人的名号,哭得更厉害了。

“你快别和我提那几个冤家了!都是来讨债的!全是来讨债的!就连阿让,也是来讨债的!我……我真是恨不得死了算了的!”

姜蜜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没事提他们做什么。

“哎哟娘,您便是不想他们,也该想想您未投生的孙儿和孙女儿呀。日后我和夫君若有了孩儿,他一生下来便少了祖母的疼爱,他得多可怜呀!人家孩子回家了便有祖母搂着抱着,心肝儿呀宝贝呀地哄着,他一问我的祖母呢?您教我如何是好?您这般菩萨心肠的人,怎么舍得呢?是不是?”

别的不知道,就这一张嘴,姜蜜敢肯定她和谢知让绝对是亲母子。

嘴上没个遮拦,净是混言!

姜蜜好说歹说才将人哄住。

为了岔开话题,她便问何时去给老夫人请安,侯夫人摆摆手,道:“老夫人每日礼佛,不爱搭理我们这些人,免了晨昏定省,只半月去一趟便可。”

姜蜜听言不再多问,又见侯夫人屋内摆了不少针线篓子,便央着她教自己做针线活儿。

她倒不是不会,只没侯夫人做得那般好便是了。

婆媳两个一边做针线,一边聊闲话,倒也轻松快活。

“我今日这么早便着人去寻你,是怕你直接去了老夫人那儿白跑一趟。阿让要上朝,寅时正起身是不得已,你可不必每日这么早来给我请安。小姑娘,便该多睡会儿养养身子的。”

姜蜜没推辞,只笑眯眯道:“我就说娘是最疼我的。这世间可再寻不到第二个像您这般好的婆母了。谢谢娘。”

侯夫人笑笑,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姜蜜娇娇坐在那里的样子,忽而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

若是她没死,也该和姜蜜一样,十八九岁,正像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一般呢。

侯夫人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愿意听自己唠叨,自然是每日都盼着姜蜜来的。

姜蜜也乐意陪侯夫人说话,每日早上去朝晖院坐会儿,回来便跟着秦嬷嬷学管家。若是谢知让下晌无事,多半是陪着他睡觉;若他府衙有事,她便翻翻账册看看书。

日子平淡轻松。

这日从朝晖院出来,姜蜜看日头还早,便起了心思想在府里转转。

管家的事情,她暂时不着急。

这几日她钻研账册,还真让她钻研出一点门道来。只是秦嬷嬷到底不是自己人,她没敢多问。

而且三夫人摆明了不想放权,她得再琢磨琢磨。

宁安侯府世代簪缨,底蕴自然丰厚。府上一草一木俱是名贵,一山一石皆有讲究。

姜蜜逛宅子逛得兴味十足,忽而听见几声噫噫呜呜的哭泣声。她朝四周看了看,最终朝假山那边走去。

昏暗的崎岖小道里,坐着一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不时抽噎着,眼睛鼻子通红,好不可怜。

姜蜜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大哥的遗腹子,她和谢知让的小侄女儿——谢婉。

她被谢知让强按着睡了三天大觉,拂冬可没有。她早早吩咐人出去打听事情,知道了不少情况。

就比如面前这位小祖宗,是这府上第二能哭的人。

昔年先世子阵亡边疆,一代儒将英年早逝,令多少人扼腕叹息。

先世子夫人任氏在家中哭得几近晕厥,却被查出已有一月身孕。但触景生情,她日日郁郁寡欢,身子日渐消瘦。

为了她身体着想,谢家便将人送回娘家将养,待任氏诞下谢婉,孩子满月后才回到谢家。

任氏替先世子守孝三年,孝期刚过便说要和离归家,还以孩子小为理由要带走谢婉。

谢婉毕竟是女儿,而且她抱着任氏哭得撕心裂肺,谢老夫人不忍,便准了。

没成想谢婉五岁的时候,任氏改嫁,那家人却不许带谢婉过去。任家也不想养着外嫁姑奶奶前夫的孩子,连人带包裹团巴团巴扔了回来。

谢家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正要找任家算账,自家却后宅起火惹了塌天大祸,一家人忙得焦头烂额,至今也没去找任家讨个说法。

谢婉回来的时候已经五岁了,和谁都不亲,那时候一家子人谁顾得上管她,关系自然更加疏远。

等到想管时,却是再也管不了了。

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睬,逼急了就是哭,哭得都晕过去了,醒来还要哭。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去搭理她了。

姜蜜看她哭得快要撅过去的可怜样子,蓦地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处境来。

任家既能将小姑娘一个人扔回来,想也知道她寄人篱下没什么好日子过。这谢家虽说是自己家,可谁也不熟谁也不亲,又和别人家有什么两样?

姜蜜叹了口气,心中不忍,从荷包里摸出一颗冬瓜糖,蹲身递给谢婉。

谢婉小兔子般盯着她看,半晌才慢吞吞捡起那颗糖吃进嘴里,却仍一言不发。

姜蜜知道她不爱说话,也不催她开口,自顾说道:“这儿不通风,湿气还重,等会儿日头大了就闷得很,我带你出去可好?”

谢婉抱着自己,把自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可是那光明里的人,如此温柔,如此可亲。

日光倾洒在她的发丝、眉梢,为她拢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谢婉盯着她看了许久,犹豫着伸手去握她的两根手指,而后慢吞吞爬了出去。


男人横她一眼,轻哼一声,“想说什么就说。”

姜蜜讪讪开口:“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来就知道了。”

“那……哎呀!”

身前男人忽然顿住脚步,姜蜜一时不防撞在他肩上上,鼻头都被撞红了,捂着鼻子两眼泪汪汪。

“今日我若没将此事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

姜蜜咬唇,小声道:“我怕你介意……”

谢知让看着她,沉默良久,才斥道:“姜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了这点小事,你吃那么大亏不去找人算账,担心这儿担心那儿,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你就那么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别人不喜欢你,你还要去死不成?”

姜蜜愣在原地,心尖上仿佛有蚂蚁在啃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忽然生出几分难堪来。

是,他作为谢家世子、锦衣卫指挥使,自然可以恣意妄为,不用讨任何人的喜欢,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砍谁。

她也想这般随性而活,但她无依无靠,甚至不能和男子一般去考功名、挣前程。她一生荣华安危全部系于男人身上,可世间男儿多薄性,却又偏偏对女子苛责,她怎么能保证他会护她一生一世?她讨好他、瞒着他,无非是不相信他会信任自己罢了。

她去讨老夫人喜欢,去讨宁安侯喜欢,去讨侯夫人喜欢,不就是盼着有一日君心旁落时,她能在这府上的日子好过一点?她难道生来就是低人一等、天生就会讨好人的?不过是一年年磋磨中练出来的讨生活的法子罢了。

可这些话怎么能说给他听?他不仅不会懂、不会理解,怕是还会斥她心思敏感、胡思乱想。

于是姜蜜低着脑袋道:“夫君,阿蜜知错了。”

谢知让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胸口气焰更盛,抿唇看她半晌,气得甩袖离去。

姜蜜行礼送他离去,见他不见踪影才微微弓腰,“拂冬,扶我去一旁坐会儿。”

方才在祠堂站了许久,她腰疼;还被谢知让骂了一通,心里难受,肚子也跟着不舒服。

可小亭的石凳是凉的,她坐下便更难受,稍稍挨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捂着肚子靠在拂冬身上。

“少夫人,奴婢差小丫鬟去寻轿撵吧。”拂冬忧心忡忡。

“算了……”姜蜜气息不稳,闭上眼睛养神,“今日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若叫人知道我让轿撵抬回去,少不得惹人闲话。歇一歇,稍会儿便好。”

“世子……世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太过分了!”拂冬红着眼睛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行了,这有什么?”姜蜜笑笑,心底难受得紧,面上却不甚在意,“世子不过说话不好听罢了。他行事作风与谢家格格不入,平日里怕是与各位长辈有不少矛盾。但他做事随心,为人傲气,看不起我这把轻骨头,也是自然。”

“才不是!”拂冬听她自轻自贱,忍不住哭了出来,“姑娘若是男儿身,其他几房长辈哪里敢那么明目张胆地侵占老爷留下的财产?若是男儿身,姑娘去做官、去投军、去经商,谁还敢欺负姑娘?不过都是仗着姑娘是女儿家罢了!”

姜蜜听得一愣,随即苦笑,“你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都不懂呢……是了,他们男子占尽便宜,纵是理解,想来也是不会在乎的……”

一墙之隔的谢知让负手而立。他站在栀子花树旁,目光散漫落在地上,不知所思。

“我好些了,咱们回去吧拂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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