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心高气傲,瞧不起裴渡,齐阳郡主办探春宴将他俩的位置并排安置,他心里定然不舒服。
齐阳郡主敢怒不敢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放在桌案下的手,都快把秀帕绞成麻花了。
顾姈喝了口热茶,眼珠一转,嘴角勾起抹笑意:“二皇子此言差矣,陛下对齐阳郡主爱护有加,齐阳郡主当然知晓旱灾一事。”
此话一出,二人齐刷刷看向她。
齐阳郡主心中震惊,但表面还算淡定,似在用眼神问‘你在说什么胡话?’。
裴煜恶劣笑说:“噢?既然知道,还办探春宴,沈表妹这是仗着父皇宠爱,有恃无恐么?”
齐阳郡主扭头怒瞪裴煜,一口一个表妹,心里哪儿有把她当表妹!巴不得沈家彻底垮台才甘心!还有顾姈,跟二皇子一唱一和,莫不是联起手来给她找事!
“二皇子此言差矣。”
顾姈放下茶杯,粲然一笑,本就富含灵气仙姿玉色的容貌,犹如蓓蕾怒放般,美得不可方物,“正因齐阳郡主知晓东部百姓疾苦,为了替陛下分忧,才会办这场探春宴。”
“……?”齐阳郡主强作镇定,其实内心七上八下。
裴煜乌眸轻眯,有些拿不准顾姈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替沈雅君出头不成?
“西部颗粒无收,百姓吃不上饭,齐阳郡主办探春宴,其中有项乐捐的环节。今日到场的都是西京有头有脸的人物,经二皇子一说,想必也很担心西部的百姓生活疾苦,乐捐不问价值,只问心意。”
说罢,顾姈将手上一对玉镯取下来,这对玉镯价值千金,足可见她的心诚,开了个好头。
齐阳郡主愕然,旁人担忧民生疾苦还说得过去,可顾家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连三品以下的官眷都不见她搭理过,怎么突然关心起西部百姓了,还将自个儿的玉镯捐出来。
周围霎时间议论纷纷,投向顾姈的目光或是惊讶,或是探究。
上一世,顾姈太张扬,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一朝从云端坠落,在乱世中颠沛流离,常常有了上顿没下顿,乱葬岗里淘衣物,潲水桶里觅吃食。
与其说她知道民生疾苦,不如说她亲自体验了最底层百姓的困顿,也清楚明白玉牌落到裴煜这种人手里,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顾姈斜睨一眼处在惊愕状态的齐阳郡主,淡笑提醒道:“不知郡主派了谁记礼册?”
齐阳郡主回过神来,给身边的侍婢打了个手势,很快就有小厮捧着大红账簿,记乐捐者姓名及所捐物事。
作为这场探春宴的主人,齐阳郡主也不可避免要乐捐,她今日的行头,最贵重的莫过于那颗南珠簪子。
裴煜故意找茬,她若不拿出最大的诚意,恐怕旁人也不会信服。
齐阳郡主咬了咬牙,将发髻上的南珠簪子取下来。
“齐阳郡主,南珠簪子一支~”小厮大声报道。
顾姈并未打算放过裴煜,神态天真道:“说起来,还得多亏了二皇子,连我都不知西部在闹灾荒,都是齐阳郡主告诉我的。若非二皇子主动提及,宾客们或许会有所怀疑,这场乐捐还没那么顺利进行呢。”
今日赴探春宴的人,都是西京的达官显贵、皇室宗亲,生来锦衣玉食,有多少人会关心底层百姓的死活。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让他们乐捐,心里定然有怨言。
顾姈一番话,将二皇子拉下了水,这群人有火也撒不出。
裴煜脸色阴沉,那双漆黑瞳孔似有幽光,顾家势大,他倒真不好明面上得罪。
这顾家大小姐平日只会追着谢砚书跑,想不到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面。
正巧这会儿,记礼册的小厮来到他跟前,顾忌着二皇子脾气不好,颔首低眉,不好出言询问或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