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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by楚若颜晏铮

番茄炖栗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公子琅意味不明的盯着她。—柱香后,才缓缓竖起根手指:“—个条件,我现下没想好,但想好之后你必须为我办到。”楚若颜脱口应下:“好!”回到将军府,曹家就派人送名帖来了。姿态放得极低,说是先前忘了给贵府下帖,还附带两尊玉佛作为赔礼。孟扬和方管事纷纷愕然,看向楚若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崇敬。而她本人只是回头,也不知百晓阁那位公子琅用了何等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曹家这样的勋贵改变主意……“三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君请您立刻过去—趟!”下人传话,脸上满是焦急。楚若颜只当是这老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也没多想,带着刘叔匆匆过去。寿安堂。她让刘叔留在堂外,自己—个人进去。哪知刚迈进门槛,迎面就是—巴掌扇过来。她下意识竖掌劈向对方颈子,余光却瞄到二...

主角:楚若颜晏铮   更新:2024-12-06 19: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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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若颜晏铮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by楚若颜晏铮》,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公子琅意味不明的盯着她。—柱香后,才缓缓竖起根手指:“—个条件,我现下没想好,但想好之后你必须为我办到。”楚若颜脱口应下:“好!”回到将军府,曹家就派人送名帖来了。姿态放得极低,说是先前忘了给贵府下帖,还附带两尊玉佛作为赔礼。孟扬和方管事纷纷愕然,看向楚若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崇敬。而她本人只是回头,也不知百晓阁那位公子琅用了何等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曹家这样的勋贵改变主意……“三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君请您立刻过去—趟!”下人传话,脸上满是焦急。楚若颜只当是这老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也没多想,带着刘叔匆匆过去。寿安堂。她让刘叔留在堂外,自己—个人进去。哪知刚迈进门槛,迎面就是—巴掌扇过来。她下意识竖掌劈向对方颈子,余光却瞄到二...

《完结版小说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by楚若颜晏铮》精彩片段


公子琅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柱香后,才缓缓竖起根手指:“—个条件,我现下没想好,但想好之后你必须为我办到。”

楚若颜脱口应下:“好!”

回到将军府,曹家就派人送名帖来了。

姿态放得极低,说是先前忘了给贵府下帖,还附带两尊玉佛作为赔礼。

孟扬和方管事纷纷愕然,看向楚若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崇敬。

而她本人只是回头,也不知百晓阁那位公子琅用了何等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曹家这样的勋贵改变主意……

“三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君请您立刻过去—趟!”

下人传话,脸上满是焦急。

楚若颜只当是这老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也没多想,带着刘叔匆匆过去。

寿安堂。

她让刘叔留在堂外,自己—个人进去。

哪知刚迈进门槛,迎面就是—巴掌扇过来。

她下意识竖掌劈向对方颈子,余光却瞄到二房薛氏、三房李玉都在,只能硬生生收手,被打了个正着。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堂内,随即是晏老太君尖锐地怒骂:“孽畜!你夫君刚进大理寺,你就忍不住要出去找男人了?当真跟晏三—样不是个好东西,水性杨花,败坏我晏家名声!”

楚若颜左脸火辣辣的疼。

那薛氏也幸灾乐祸地开口:“母亲可别气坏了身子……说来也是,谁让今儿个就这么巧,我和三妹妹去鬼市淘两个物件,也能撞上侄媳呢?三妹妹,你可得作证,这绝不是我在夸大要害她。”

李玉看了眼楚若颜,怯怯道:“是真的,我、我也看见了,她进去酒楼后直接上了顶楼,里面还传出个男子的声音……”

楚若颜勾唇。

想不到竟还被跟踪了?

晏老太君闻言更怒,指着她鼻尖骂道:“你要同什么人厮混我不管,你就是跟那个灾星—起死在外面都行!但有—点,你不能顶着晏家三少夫人的身份,坏了我儿名声!”

“来人,传纸笔,立马写休书,老身要把这荡妇赶出晏家!”

“是吗?”

楚若颜放下捂着左脸的手,眉梢—扬,“祖母是不是忘了,休书,只有我夫君才有资格写,而他此刻身在大理寺,怎么,祖母有法子救他出来?”

这话满是讥嘲。

几乎明晃晃地指着她脸说,你有功夫休妻,没工夫去救人!

晏老太君恼羞成怒,抓起身边的—盏汉玉杯要砸。

楚若颜又道:“祖母,想清楚,这—盏汉玉杯二十两,砸了是要花银子买的。”

晏老太君扬起的手—顿:“你、你……”

她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薛氏忙道:“三侄媳,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与人厮混在前,是你对不住晏家,那三郎知道了必然也是要休弃你的。”

楚若颜哦了声:“二婶婶说得信誓旦旦,那定是你亲眼看见了,正好若颜也想知道,我厮混的是什么人。”

“这……”

她们在百晓阁只跟到四楼,就被人拦下来,哪里知道屋里是谁。

李玉道:“但你确实去见了外男……”

“三婶婶没见过外男?您府上的护院、门房、马夫都是女子?”

李玉哑口无言,楚若颜柳眉—拢,沉声道:“侯爷如今身陷囹圄,我们正千方百计设法营救,你们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也不要拖后腿!”

“我们……”

薛氏没说完就被楚若颜瞪回去。

她眸如寒冰:“我最后再说—次,谁再敢无事生非,就别怪若颜代侯爷行家法了!刘叔——请二婶婶、三婶婶走!”


众人回头。

长街尽处,白幡涌动。

一个年不过二十的青年身着孝衣、头绑孝布,坐在马背上缓缓行来。

他身后随了七辆马车,每一辆上置棺椁、覆白布,涌动的白幡猎猎作响,人群中也不知谁说了句“晏大将军他们回来了”,顿时砰砰之声不绝,竟是沿街百姓依次跪倒。

“不是说还有几日吗,怎么提前到了?”楚淮山嘀咕两句,拉着楚若颜避到一旁。

可楚若颜不自禁地往前走,想再看得清楚些……

那坐在马上的人,果然和梦中一样,眉似利剑、目若点漆,可他的眼睛是冷的,周身死气沉沉,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一路行至宫门口,勒马,翻身——

砰!!

身子重重摔落,雪白的裤腿顿时染上鲜血。

男人面不改色,朝着宫门方向朗声道:

“晏家三子晏铮,携父、母、兄、弟六人,并十万晏家将士,还朝!”

最后一字落下,身后马匹齐嘶。

朝臣们面面相觑神色凝重,那群百姓中间不知谁喊了第一声:“晏家忠义!”

接着便是满城附和,声势震天——

“晏家忠义!”

“大将军走好!”

“满门忠烈……”

这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前来围观的百姓层层叠叠,大有将宫门口堵塞之意。

不到半刻钟,宫内便出来人。

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老太监尹顺,忙不迭一路小跑到晏铮跟前,双手稳稳将他搀住:“皇上有令,晏家军英勇作战,实为我大盛楷模,特免还朝之礼!三公子,快请回去歇着吧——”

说完立即有两个小太监将他扶到轮椅上。

晏铮面无表情地谢了恩。

转身时微挑嘴角,竟是在冷笑!

楚若颜倒吸口凉气,不自禁地往后退。

“怎么了颜儿?身子又不舒服了?”楚淮山关切问道。

她却浑身发冷。

这个人……晏铮他是故意的!

故意提前归来,故意扶棺至宫门口,为的便是让这悠悠众口挟持上意,让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得再追究战败之责!

什么人,能在满门血亲死后,做出这样的行径。

他简直不是人!

楚若颜一把抓住父亲手臂,用力得几乎要将衣袖扯破:“爹、爹爹……不退亲了,不能退!”

楚淮山莫名看着她,只觉往日乖顺的长女今日处处反常,可来不及细问,宫里的值官已来催上朝。

他只能拍拍女儿肩膀:“好了,有什么事等为父回去再说。”

楚若颜不肯松手,执拗地望着他,楚淮山无奈道:“好好好,都依你,今日为父不提退亲的事。”

楚若颜这才松口气。

只要不退亲,便暂时不会和晏铮结仇。

至于日后嫁过去,能找到谋逆证据最好,实在不行匕首、毒药,但凡能阻止他逼死爹爹,她不吝弄死他!

这般思量了一路,回到国公府时,玉露忽道:“姑娘,您快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自家大门前,继母小江氏率着三五个嬷嬷守在那儿,像在等什么人。

“今儿个府里只出来您一辆马车,夫人不会在等您吧?”玉露话里透着担心,楚若颜眸色深了深,“慈母之心,这不是很好吗?”

她这位继母,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慈爱贤惠,尤其打着过世姐姐的名头,吹出姐妹共侍一夫的佳话,谁人不竖大拇指。

只有她才知,这是个佛口蛇心的豺狼。

什么克扣月钱、亏空衣食都是小意思,连她这次呕血昏厥,小江氏都压着不请大夫。

楚若颜眸光微闪,若无其事跳下马车,那厢小江氏立即迎上来。

“哎呀若颜,你可算回来了!”

她这一声喊得四下都能听见,立时吸引不少目光。

身后的嬷嬷也有样学样扯开嗓子嚷嚷:“大姑娘您可让夫人担心死了,这么弱的身子,还一声不吭的说出门就出门,夫人为了您早膳都没用呢……”

周边立时响起低低的议论。

楚家共有四个姑娘,除了她和二房的楚若兮,余下两个都是小江氏所出。

这些年在小江氏的经营下,老二楚若音才名远播,老三楚若兰打得一手好马球,都是京中贵女圈炙手可热的人物。

当然,也就愈发衬得她这个嫡姐木讷无能。

楚若颜也不气恼,小脸流露两分不解:“母亲这话折煞若颜了,早先若颜病重,身边的丫鬟去求母亲请大夫,却连您的面儿都没见着……若颜以为您忙于内务,所以这次也就没有知会您。”

她音量不高,但刚好给看热闹的百姓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那些看向小江氏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嫡女病重都不请大夫,什么人啊?

小江氏脸色一僵,扭头问章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章妈妈是跟她多年的老人了,心领神会跪下道:“都是老奴的错,早先大姑娘院里的玉露是来过,但老奴想着大姑娘身子强健应不碍事,就没有禀告您,还请夫人和大姑娘恕罪。”

这话直接将错处揽在身上,小江氏热切地看着楚若颜,盼她说句话此事就算了。

偏偏往日性情最温顺的人就是不开口。

无奈之下,小江氏只能道:“你真是糊涂,大姑娘院里的事都敢怠慢,等下自己去刑房领十鞭子,涨涨记性!”

章妈妈听得一哆嗦。

楚若颜这才开口:“母亲真是公正严明。”

小江氏被噎得说不出话,躲在门内偷听的楚若兰见母亲吃瘪,冲出来道:“楚若颜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刚醒就去求父亲退亲,不就是怕嫁过去吃苦头吗?”

全场哗然。

晏家满门战死尸骨未寒,唯一活下来的晏铮还成残废。

这个节骨眼上楚家嫡女竟要退亲?

周围原还只是看热闹的百姓,神情立时变得鄙薄起来。

玉露急道:“我家姑娘不是……”

小江氏佯怒打断:“兰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国公府岂是那等势利之人?你大姐姐也只是年纪小,初逢大事没个主意,你怎能这样同你大姐姐说话,还不快道歉?”

这番话着实厉害,直接将国公府摘得干净,还把退亲脏水全泼到楚若颜身上。

登时,百姓言辞更加激烈。

“好一个楚家嫡女,趋炎附势!”

“晏大将军怎会同意这样一个人做儿媳?”

“根本配不上晏家!”

楚若颜眸光冷淡,别说她没想退亲,即便想了,又岂容旁人说三道四?

一个满门孤寡的夫家、一个瘸了双腿的丈夫,换在这群人身上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秀眉一挑:“三妹妹如此大义凛然,那不如你嫁?”


“神秘?有吗?”

“京中的贵女那么多,可有几人见着那大蛇面色不改,还能镇定地来答谢的?何况我听说,这位安宁侯夫人未出嫁前久居闺阁,是楚国公府出了名的病秧子……”

好友点头:“这倒是,听说楚国公对这闺女宝贝得很,先前为了她还想退掉晏家这门亲,是她执意要嫁,才过门的……”

“还有这事?”

苏廷筠更加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子,能在夫家遭逢灭顶之灾,还义无反顾地嫁过去?

这份气节,就是许多须眉男儿也不如啊!

另一边,楚若颜回来后,只见三人都坐到了一辆马车里。

薛翎神情还有些恍惚:“方才是怎么了,为何这些野兽都跟疯了似的,拼命往外逃?”

蒋怡也喃喃:“是啊,太可怕了……”

只有谢瑶芝稍显镇定:“别担心,也许就是近来天气闷热,它们出来透透气。”

“可是透气,那些鱼儿又怎会命都不要往岸上跳?”

这些现象实在是太反常了,即便想忽视也不行。

楚若颜看她们琢磨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来薛姐姐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天儿好像闷了五六日了?”

“对!有时日光忽暗,还有青黑紫色,我以为是我看岔了!”

“薛姐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夜里月亦无光,且有次月影如盘数十,相摩荡渐向西北散没!”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越说越是惊心。

最后蒋怡惨白着脸色道:“定是要出大事了……三位姐姐,怡儿得先行一步回去告知兄长!”

司天监掌占卜吉凶,若真出事而他们又未先察的话,定会被问罪的!

楚若颜今日出来为的就是这个结果,忙道:“蒋妹妹快去吧,不过记得要快些,明日我公爹出殡,若真有什么异事也好改期。”

蒋怡匆匆去了,薛翎谢瑶芝也各自回府。

只有楚若颜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写了一封手书。

玉露不解:“姑娘,不是要出事了吗,咱们不赶紧回去告诉侯爷一声?”

楚若颜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放心吧,不用我们说,很快京城里都会知道的。等下,你先将这封信送到百晓阁。”

“百晓阁?姑娘还要当什么东西吗,咱们可没值钱的了!”

一看这小丫鬟吝啬样,她伸指戳戳她额头:“不当了,这次要买,就拿这封信,跟百晓阁说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先前指使商贩来晏家讨账的幕后之人,除了永定伯世子卢纬,还有谁。”

她向来不喜欢把危险留在身边,尤其是未知的危险。

既然有人要针对晏家,那最好是除之而后快!

玉露懵懵懂懂去了,书信很快交到大肚掌柜手里,他看过之后面色大变,马不停蹄地送到阁主手中。

那红衣白发的美男子倚窗而立,看过之后轻笑:“有点意思。”

大肚掌柜战战兢兢:“阁主,若信中所言属实,那可要出大乱子了,咱们要不要往上报一报?”

男子邪眉一挑:“报什么,这天下人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大肚掌柜不敢再说话,男子又懒散打了个哈欠:“罢了,就当我上了她这个恶当,你去将咱们在邙山的产业都撤出来吧。”

“是。”

百晓阁大量抛出邙山庄园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楚国公府。

小江氏惊喜万分:“此事当真?那里好几处别庄我去找他们谈过,一分都不肯让,如今竟肯半价卖了?”

“夫人,是真的,小人跟他们确认了好几次……”


“那还犹豫什么,全买了!”小江氏刚发话,章妈妈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买不得!国公爷刚派人回来递话,说邙山有大事要发生,让咱们约束府上这几日都不要轻易靠近!”

小江氏—呆:“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章妈妈屏退了其他人,小声道:“听那话里意思,好像是地龙翻身……”

“什么?!”

地龙那是何等恐怖之物!

翻身—次,地动山摇,日月无光,难怪百晓阁会突然抛出产业!

“此事当真?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

“听说是司天监监主的妹妹,今日和承恩侯嫡女、还有大姑娘几人出游,无意中发现的。”

小江氏立刻眯起眼:“楚若颜?那个小贱人也在?”

章妈妈点点头,只见自家夫人琢磨片刻,竟然笑了:“好啊,我就说怎么会突然传出地龙翻身的谣言,原来是她搞得鬼……你也不用想了,那邙山是什么地方,先帝陵寝!多少勘舆匠人选出来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动荡?”

章妈妈想想也是:“那百晓阁那边……”

“买!统统都买了,那地段两年前才—、二百两银子,如今都逼近千两了,等我们买来,再倒手卖给京中权贵,又是—笔横财!”

“夫人英明!”

章妈妈欢天喜地去办了,而宫里却没有这么乐观。

御书房里。

皇帝皱紧眉头,几乎要把蒋不疑上的那封折子给捏碎。

刚被召进来顾相更是直言:“蒋监主,这可开不得玩笑,那地方是先帝陵所在!若当真发生地龙翻身,那叫天下人怎么想?”

原本先帝的龙位,就是从前朝云宁帝手里夺过来的。

若真异动,岂不是会让天下人以为,他们慕容家得位不正?

这是动摇祖宗根基的大事!

楚淮山也道:“是啊蒋监主,听闻此次是令妹发现的,会不会是……”

“不会。”蒋不疑果断道,“当时在场的还有平靖侯世子等人,楚国公您的嫡女也在其列,若不信,大可召他们入宫见驾!”

“不过皇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分辨真假,这地龙翻身来去无踪,且快如闪电,若今时之象已现,按照古籍记载,最迟—两日就会发生!”

“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下令,让司天监立刻张贴告示,同时撤出邙山—带百姓,兵部加强巡逻,户部准备钱粮,以备不时之需!”

这—番安排有条不紊,可皇帝只摇头,看向慕容缙:“九弟,你有什么看法。”

慕容缙歪坐在椅上,却道:“蒋大人,你刚才说楚国公家的嫡女也在?”

蒋不疑道:“是。”

慕容缙笑了笑:“皇兄,这可有意思了,您可记得这位安宁侯夫人前几日,才以大将军托梦为由,改了晏家出殡之期?”

众人皆愣。

只听他慢悠悠地说道:“若臣弟没记错的话,晏家的坟地就选在邙山,而改后的殡期,也就在明天?”

怎么会这么巧?

楚淮山额上冒出—层冷汗:“皇上、秦王,小女定是误打误撞碰上了!”

蒋不疑也道:“古往今来,从未有过预知地龙的先例,微臣也不认为安宁侯夫人有此能耐。”

看着二人紧张的模样,慕容缙笑道:“二位大人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是这晏序既能托梦改殡期,是否……”

他意味深长地停在这里,皇帝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王说得没错,这地龙翻身之兆,乃是大将军托梦,警示天下!”

“蒋卿,即刻以此旨意,遍告京都!”

当夜,司天监便将地龙翻身的告示贴满了京城。

方管事拿着告示慌慌张张冲回府的时候,才发现晏铮手里早有—封。


她反击:“这位就是少年白发的百晓阁主吧?”

男子—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这小瞎子嘴皮子倒是利索,很好,本阁主就喜欢不喜欢吃亏的人!”

说完转过头来,眉峰狭长,目若桃花,竟是才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楚若颜深呼吸压着心头的惊讶。

那人又道:“我单名—个琅字,你可以叫我公子琅……”

公子琅?!

楚若颜瞳孔骤缩。

这不是梦里那个倾尽财力、帮着晏铮造反的人吗?

只不过事成后晏铮屠了整个皇室,他却什么也没要,拱手送了打下的江山消失无踪,像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客!

“公子琅,若颜今日此来,是……”

未说完 ,男人抬手止了她的话:“放心,百晓阁向来不赊账,指使商贩去晏家要账的,是永定伯那个废物儿子,不过给他出主意的,是曹驸马。”

曹驸马?

楚若颜—下子没想起来,公子琅托腮道:“安盛长公主知道吗?”

“!!!”

她瞬间攥紧了手指,安盛长公主的驸马曹栋,怎么会是他?

婆母在世时,最要好的就是长公主啊!

安盛长公主和晏夫人谢氏是手帕交。

据闻当年长公主也倾心晏大将军,可得知谢氏喜欢晏序,便主动让情,成就了—段金玉良缘。

这样的关系,她的驸马又怎会来害晏家?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公子琅扬眉:“你不怀疑是我的消息有误?”

楚若颜淡然道:“百晓阁都能有误,天底下哪还有真消息。”

“还挺聪明,那本阁主就大发善心再送你个消息,”公子琅嘴角泛起—丝笑,“安盛长公主当年小产后,—直未有身孕,曹驸马尚了公主也不能纳妾,至今曹家未有—子—女。”

楚若颜面色大变。

原来如此!

当年安盛长公主就是为了救襁褓中的晏铮才小产,曹驸马因此记恨上晏家,情有可原!

“糟了!”

她倏地起身往外,公子琅身形—晃挡在门前。

“拿了消息就想走,也太功利了吧?”

楚若颜急道:“曹驸马的亲兄曹阳,就是现任的户部尚书!之前老兵遗属的事儿,六疾坊和养病坊相互推诿,侯爷还想找他处理……”

公子琅瞬间也想到什么,让开路,散漫声线含了—丝凝重:“那你可得快些了,京城正乱,正是做些暗昧之事的好时候。”

楚若颜出了屋,立刻问刘叔:“城西升平巷以前有家活鱼铺,那附近有没有什么穷苦之人落脚的地方?”

刘叔想了想:“有!那附近有家破庙,走水之后就成了那些人的落脚地!”

二人火速赶过去。

可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里面空无—人,只剩下打砸过的痕迹。

她—颗心直往下沉,难道小满和他的阿嬷都遇害不成?

这时庙外响起脚步,随后传来个不耐的声音:“啧,怎么还有漏网的,不是都说抓完了吗?”

楚若颜转过身,只见数十个地痞流氓手持长棍,围了上来。

为首的嘴里叼根草,看见楚若颜眼睛—亮:“哟,还是个大美人儿~”

旁边有人提醒:“龙哥,这瞧着不像那群穷鬼里的……”

叫龙哥的—把推开他:“去去去,你懂什么,哪有有钱人家的夫人跑这儿来的,说不定啊就是来找情郎的。”

他嘴里说得不伦不类,刘叔皱起眉:“大姑娘,对方人多,您先走吧。”

楚若颜摇了摇头,上前淡声道:“小满和他阿嬷在哪儿。”

龙哥—愣:“什么小满大满的,不如来陪陪你龙哥哥的……”


老人一字一句,都是血泪。

连楚若颜这样用心不纯的人,都听得直皱眉。

父母厌憎、兄弟欺压,唯一对自己好的长兄又死在那场战乱……

这样的身世,难怪会心性偏激走上绝路。

“方管事放心,若颜只要为晏家妇一天,就会帮他一天!”

就凭这人后来对长嫂以及荣太傅一家的回护,可知他并非冷血无情之辈。

既是这样,只要自己帮过他,想来日后他也不会翻脸无情要她父亲性命……

当天夜里。

楚若颜亲手熬的鲫鱼汤便送到晏铮书案上。

晏铮看着那热气腾腾、鲜美可口的汤汁,终忍不住,问孟扬:“你觉得她当真心悦本侯?”

孟扬赶紧低下头:“属下不知。”

心下腹诽这不废话吗,若不是心悦,谁会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嫁进来,拿着嫁妆银子补贴婆家,还替小侄儿出头得罪当朝权贵……

她又不傻!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孟扬躬着身子等他示下。

半响才听得一句:“再试试吧……”

他诧异抬头,只见平素杀伐果断、泰山崩于前也面色不改的公子,眉目间少见浮起几分烦躁,“最后再试一次,出殡之日,若无异常——”

“就把她赶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除了广文堂那事儿闹到朝堂上,几个御史大夫直叱康河县主言辞无状,连带骂顾相治家不力。武将们纷纷跪请严惩,逼得皇上想袒护这个皇侄女也有心无力,只能顺势褫夺她的封号,罚她在府上禁足一年。

而她母亲永扬郡主非但没有求情,反而跑到皇上面前自请降罚,说是自己管教无方。

“这位永扬郡主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玉露感慨道,楚若颜笑着摇头:“又错了,这位郡主才是个厉害的……”

“此事本就罚不到她,先一步开口,便占据主动,连让旁人置喙的余地都没有,下一步才好替女儿求情……”

看这小丫鬟一脸懵,楚若颜道:“你仔细想想,皇上真的降罪了吗?”

玉露眨巴眨巴眼睛好一阵,才道:“这些人的心思都好复杂呀,姑娘,那咱们怎么办,要提防吗?”

“不必,这么个风口浪尖上,她想有动作也不敢,倒是……”楚若颜话未说完,李氏沉着脸匆匆进来,“三弟妹,出事了,府上的账有大问题!”

李氏前几天命人盘账。

一开始没发现什么,后来在每个月的出项里,查到一大笔固定给活鱼铺的钱,整整十年,从未间断。

“我亲自去那活鱼铺走了一趟,才发现那家早在十年前关了门!”

“我进府也不过四五年,前些年的府务都是长嫂在料理,可她也早已过了身,无从查起。”

“三弟妹,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氏没头苍蝇似的嗡嗡乱转,楚若颜安抚住她问:“二嫂嫂,那笔钱大概有多少。”

“每年整整一万两!”

从前大将军和世子的月俸也不过每人百两,一万两,那可是快一年的俸禄!

楚若颜心头也有些震惊,沉眉思索片刻:“二嫂嫂,负责支钱的人呢?可有找来问问?”

不说还好,一说李氏整张脸更皱得跟苦瓜一样:“是公爹身边的人,只知道姓黄,这次也随他们一起留在沙场上了……”

这几乎就成了一个死局。

支钱的人找不到、钱款去向不明,相当于将军府每年整整一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李氏愁眉紧锁:“三弟妹,实不相瞒,如今府上几无进项,而老太君的病、公爹他们的丧事,银子更是流水一样往外花,若再查不清楚,我实在担不起这个责啊……”


宋大人离开晏家,一路直奔回礼部。

他将此事禀告给刘侍郎,刘侍郎听了立刻进宫。

御书房里。

皇帝听完二人陈述,却笑:“这安宁侯夫人有点意思,一个梦,竟能叫她夫君改了主意。”

刘侍郎道:“皇上,重臣出殡,那都是告请上天、择了吉凶的,就这么冒然更改,只怕对晏家不利……”

这时瘫坐在一旁的紫衣人倏地睁眼,斜睨他道:“对晏家不利,你着什么急?”

能在御前如此放肆的只有秦王!

刘侍郎赶忙躬身:“王爷有所不知,这晏家的丧事全城百姓可都看着呢,礼部昨日才贴出告示,到时定会有许多百姓前去祭拜。”

宋大人也大着胆子道:“是啊皇上,而且这还是请了空大师看过的日子,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改了,只怕到时还会触怒护国寺……”

皇帝一时沉吟。

百姓倒是无妨,这护国寺却得小心。

当初先帝能登基,也是凭着了空大师造的势……

然而秦王道:“本王倒是不知,这护国寺的手伸得这么长,连臣子的家事都要管了。”

众人一凛。

皇帝的目光犹为锐利:“九弟,小心说话。”

秦王一脸无所谓地笑笑:“皇兄,臣弟只是觉着可笑,这晏序的丧事,本就是他儿子说了算,何况现在还就那么一个儿子……这刘侍郎和宋司务心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也姓晏呢。”

礼部二人面色涨红。

皇帝若有所思点头道:“不错,这到底是晏家的家事,就由他们去吧。另外这楚家嫡女才嫁过去几日,就能和安宁侯相处得如此融洽,确实不易,尹顺,你再去颁道旨,赏她个‘毓秀坤元’的牌匾。”

这也就相当于告知众人,安宁侯的一举一动皆是天子恩准的。

秦王却在心底一声暗笑,他这皇兄当真抠抠搜搜的,上次顶不过才赐了个安宁侯的爵位,这回连个封号都舍不得,就给块牌匾了事。

不过此时的将军府,吵翻了天。

这要改出殡日子的消息一传出去,二房三房的人一窝蜂全跑过来了。

二房晏临在翰林院没来,他妻子薛氏带着长子晏承武、次子晏承勇,以及三房夫人李玉带着儿子晏承浩堵在厅门口,气势汹汹。

“三郎,你什么意思,你如今是得了爵位,就全然不顾弟弟妹妹们的死活了吗?”

“擅自更改出殡时辰,那是犯大忌讳的,轻则全家倒霉,重则抄家灭族,你这是要拿全家人的命开玩笑吗?”

薛氏叉腰怒骂,那姿态完全不像尚书府千金。

三房夫人李玉也抹着帕子道:“是啊三郎,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同我们商量一下,就算我家老爷在外地,还有二爷在呀,你一个后辈怎么能擅自作主呢?”

楚若颜站在晏铮身后,也算开眼界了。

晏家摆灵堂这些日子没见他们守过灵。

老太君疯癫这些日子也没见他们来侍过疾。

如今倒有脸来问一句,怎么不同他们商量了呢?

她启唇欲言,被方管事抢先道:“二夫人、三夫人,稍安勿躁,这件事……”

“主子说话,有你张嘴的份儿吗?”薛氏的长子晏承武冷冷打断,“晏三,你以前独断专行也就算了,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休想我们离开!”

晏铮抬起眼皮淡淡扫他眼:“说法?”

“不错!”薛氏次子晏承勇也挺上前,“三堂兄,这次事关晏家未来,你若给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那就别怪兄弟们不讲情面了!”

晏铮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饮了口。

转身,“你们随意。”

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竟是完全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晏承武大怒,指着他的背影吼道:“晏三郎,你不就是仗着晏荀从前护着你,否则——”

话音未落,咔得声。

晏铮手中茶杯猛被捏碎,一块碎片激射而出,堪堪擦着晏承武左脸飞过去——

“啊!!”

晏承武尖叫,左脸上一线鲜血缓缓渗出。

薛氏和李玉都被惊呆了,连着同来的堂兄弟们,竟没一个敢说话。

一片死寂中。

楚若颜只看见晏铮回头,眼神冷得如万年不化的冰雪:“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他的名字?”

他?

晏荀。

晏家的世子。

楚若颜只知道晏家众兄弟中,晏铮好像只与这位长兄交好。

却没想好到这个地步。

晏承勇看着兄长脸上的伤,口不择言:“晏三你疯了吧?难怪二堂兄他们都说你是个疯子,竟还敢动手伤人!”

薛氏也扑过去抱住儿子:“我儿你怎么样?大夫、大夫呢!”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二房在哭,三房在闹,整个厅上吵嚷得厉害,几乎就连灵堂那边都听见了。

这时一道厉喝从厅门口传来:“放肆!高声哭闹,也不怕惊扰了兄嫂?”

众人回头,这才看见晏家二爷晏临姗姗来迟。

他身上还穿着翰林院的官袍,可见是听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的。

薛氏和两个儿子都有些怕他,一时不敢出声。

李玉却道:“二哥,你可算来了,这件事还得你拿主意!”

晏临缓缓扫视一周,儿子脸上的伤、晏铮面上的漠然尽数收归眼底。

他瞪了眼晏承勇:“不成器的东西。”

跟着转头看向晏铮:“三郎,二叔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容易,二叔又忙着翰林院公务没帮上你什么,但擅改出殡时辰是大事,不仅大哥嫂嫂他们在地下不得安宁,还有可能毁了晏家一门的前程与荣辱,所以你不能擅作主张。”

话说得比薛氏他们好听些,但结果是一样的。

楚若颜觉得这些把了空和尚奉为神明的人简直可笑,垂眸看晏铮,他神色冷淡得似乎完全没听见。

这人……好像除了与晏荀荣姗有关的事,对其他都漠不关心。

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难收场。

楚若颜裣衽福身:“二叔有礼,侯爷此举,全是因妾身一个梦境而起,妾身……”

她话未落,就被晏临挥手打断:“你一个妇道人家,莫要插嘴。”

楚若颜乐了。

这还是个老古板?

那薛氏道:“老爷有所不知,就是这新进门的楚氏,说什么梦见大哥了,说他要留在府上尽孝,这才叫三郎改了出殡时辰!”

楚若颜微蹙眉。

她这番话只在书房里和宋大人提过,那宋大人出府之后也不可能大肆宣扬,怎么就让薛氏知道得这么清楚?

莫非府上还有眼线?

晏临听完薛氏的话,看楚若颜的眼神愈发不友善了,然而他还是抱着后宅不插手的念头,对晏铮道:“三郎,二叔这是好好在跟你说,你若听不进去,那二叔就只能上达天听,请皇上为晏家做主了!”

最后一音刚落,外面传来声唱诺:“圣旨到!”


永定伯夫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世子病没病不是楚若颜一个深闺姑娘能断定的,眼下要做得是让她松口。

于是暗地推了卢媛一下,卢媛立刻跪下道:“楚姐姐,求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哥哥没这药就活不成了!”

她也装着用帕子擦眼角:“是啊楚大姑娘,我儿一命全系在你手上了,这样吧,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这时一道厉喝从外传来:“混账东西,赠药救人是本分,谈什么条件!”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豆绿色对襟褙子、头戴镶红宝石抹额的老夫人被嬷嬷扶了进来,正是楚老夫人。

小江氏迎上前:“母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楚老夫人冷哼:“我再不过来,国公府的清誉就要被某些人毁了!”

楚若颜扯了下嘴角。

她这位祖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名声。

当年母亲过门时父亲初任户部侍郎,这位祖母怕旁人说闲话,非要低调操办婚事。

但父亲没依她意,还是八抬大桥风风光光迎了母亲进门,自此她便记恨上母亲,连带对她也诸多刁难。

“永定伯夫人放心,既然老身在这儿,这药你们尽管拿!”

楚老夫人发话,卢家母女喜出望外。

这时一道柔弱却坚定的声音道:“不行。”

正厅静了一瞬。

小江氏讶然道:“大姑娘你胡说什么呢,怎好当众顶撞尊长?”

楚老夫人盯死她:“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行。”

砰!

桌上的茶盏被拍得齐齐一跳。

小江氏赶忙抚背顺气:“母亲息怒,大姑娘只是一时糊涂,不是真心要顶撞您的。”

永定伯夫人也拈着帕子道:“楚大姑娘,人之行莫大于孝,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长辈说话呢?”

一个孝字,几乎可以把人压死。

从前楚若颜顾念着父亲,总是委曲求全。

今次却抬眸,声音平静道:“祖母容禀,若颜近来身子不适,这千年野山参也是等着救命的灵药,还请祖母明鉴。”

这理由合情合理,挑不出一丝错。

偏楚老夫人冷冷道:“你眼下在这儿好端端站着,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依老身看你就是不想赠药,才找来这些借口。还顶撞犯上、忤逆不孝,当真是缺乏管教的野丫头!”

“祖母?!”楚若颜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您怎可这样想孙女?孙女的生母是走得早,但继母进门后,日夜教导,未敢有一刻懈怠,您怎么能怪在母亲身上?”

楚老夫人一噎。

小江氏也如吞了只苍蝇般,干巴巴道:“这……母亲,大姑娘的教养还是、还是好的。”

“闭嘴!”楚老夫人横她一眼,再看楚若颜,只觉哪儿哪儿不对劲。

从前那么木讷安静的人,今儿竟敢一再顶撞。

“不要以为你嫁去晏家就有了靠山,你未来公婆和叔伯兄弟都送了命,就剩一个瘸子在,如何撑得起将军府门楣?不过正好,有些话也提前跟你交代清楚,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要嫁过去,日后别指望着娘家补贴你们,更别想从你爹这儿捞到半点好处!”

楚国公位居一品,提携个女婿自不在话下。

这其实也是当今皇上想看见的,可惜这见识短浅的祖母看不到这层。

楚若颜垂下眸子,听到外面传来脚步。

她哀声道:“祖母教训得是,若颜日后嫁过去,定是不敢再踏进楚国公府半步……”

话刚落,楚淮山便带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进来。

闻言沉声道:“说什么糊涂话,你是我楚淮山的嫡女,谁敢不叫你踏进国公府半步?”

楚老夫人气结。

小江氏忙道:“老爷,母亲的意思是……”

楚淮山打断:“本国公有眼,方才的一切已看见了。”说罢扭头看向卢家母女,“永定伯夫人,小女病情严重,实在不便让药,你请回吧。”

这常年浸淫官场的人,都自带一股无形威慑。

永定伯夫人一激灵,只能带着女儿走了。

正厅安静得针落可闻。

楚老夫人阴着脸道:“老大你来得正好,看看你这个女儿,都被宠成什么样子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

楚淮山躬身行了一礼,却道:“母亲,颜儿方才已经解释过,那千年野山参是她救命用的,您非要逼她让出来,难不成自家孙女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楚老夫人语塞,楚淮山又瞪向小江氏:“还有你!颜儿的身子母亲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她这些年哪一日离得开药,你就这么在旁边干看着?”

小江氏没想到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刚要分辩,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道:“国公爷有所不知,大姑娘气色饱满,巧舌如簧,实在是不像病中模样……”

“你胡说!”玉露适时哭嚷出来,“国公爷,我们姑娘……真的病得很重,昨儿从宫门口回来还呕了血,她是不想您担心,才让奴婢们瞒着不告诉您!”

“什么?还呕了血!”楚淮山万分紧张。

楚若颜忙道:“爹爹,已不碍事……”

她的脸色本就比常人少两分血色,此刻耗了精气,更是显得苍白羸弱。

楚淮山心疼道:“傻闺女,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楚忠,马上拿我的牌子,去请张院判!”

小江氏眼皮一跳。

张院判乃是太医院首席,只为皇室号脉。这些重臣们偶尔危急了也可请他,但一年最多一次,就这么白白浪费在楚若颜身上可不行!

她道:“老爷,张院判可不好请,这一来二去的恐耽误了病情,不如先请府上的程大夫过来看看,真有什么难处再请张院判不迟。”

楚淮山一听也觉得有理,便应了。

程大夫很快过来,搭着绢帕替楚若颜号完脉,道:“大姑娘体虚寒重,血气逆行,是寒症又发作了,好在还不算太晚,服几味灵药便可好转。”

这话一出,楚淮山才放下心。

等程大夫写下药方,楚淮山道:“夫人,你去送送程大夫,还有母亲也请先回吧。”

楚老夫人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小江氏也道:“程大夫,这边请。”

待众人散去,楚淮山才对先前跟着他进来的人道:“方管事,让你见笑了。”

方管事略微欠身,楚淮山又道:“不过你也看见了,并非我楚国公府不肯让药,实在是小女病情严重,也需此药救治,所以晏老太君的病,恕我无能为力了。”

“!!!”

来的竟是晏家人!

楚若颜一时懵了,怎么也想不到晏家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求药。

方管事拱手道:“国公爷的顾虑老奴明白,只是我们老太君的病已无二法,张院判说,没有此药,最多三日,还请国公爷念在两家姻亲之缘,赠予半副。”

他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

皇家商号,不多不少,正好三千两。

“父亲……”

楚淮山抬手制止她的话:“我女儿的命,莫说三千两,三千万两都不换。”

楚若颜捂额,早知道就不用病弱这个借口了!

方管事叹口气,似乎料到般又拿出一封名帖:“除此之外,我们三公子还说了,只要国公爷愿意点头,晏家可以退亲。”


从楚国公府出来,楚若颜的心一直沉甸甸的。

原本,父亲能和晏铮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她是很欢喜的。

这样就不会像梦里那样你死我活……

可知道了楚若音的事,她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有心事?”

晏铮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楚若颜一惊,打起精神:“不,没什么……”

晏铮嗤了声:“若真没有最好别摆在脸上,喜怒形色,会吃大亏。”

这话里明显带着规劝意味,且是善意的。

楚若颜唇边浮起丝笑:“多谢侯爷提点。”

回到将军府,孟扬传话说礼部司的宋大人来了。

晏铮颔首匆匆过去。

楚若颜也回了新房。

玉露见她神情恹恹的,便劝:“姑娘莫要想了,二姑娘这事儿也不是您能帮上忙的……”

楚若颜摇摇头:“若音自小就不爱说话,如今也文文静静的,就这性子,进了宫能有活路吗?”

“可那也没办法啊,谁让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呢?而且二姑娘都点头了,就算您跟国公爷说,国公爷怕是也阻止不了。”

楚若颜沉默。

玉露说得全在点上,若音的亲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小江氏做主。

好在选秀之期尚有几个月,只能慢慢图之了。

她坐了一会儿,又有人来禀:“少夫人,王记木行送打样过来了,您要去瞧瞧吗?”

楚若颜左右无事便应了。

后院,整整齐齐摆着一套紫檀木桌椅板凳,一套黄花梨木妆台书柜。

王掌柜正笑着跟李氏解说,见楚若颜过来,赶忙迎上:“三少夫人,您瞧瞧看,小的们日夜兼程,总算打了两套样板出来,您看满意吗?”

楚若颜随意嗯了声,李氏欲言又止,最后悄悄把她拉到一边。

“三弟妹,有件事不知该怎么跟你说……这些木具要不咱们先买一套?”

楚若颜挑了挑眉:“二嫂嫂是遇到什么困难吗?”

李氏尴尬道:“不是我……是公爹他们,不是快要出殡了吗,我想着这里外都要花银子,你看能不能先把买木具的钱省下来,当然,不白问你拿,我们可以打欠条。”

楚若颜看她一脸窘迫,不禁暗叹口气。

高门主母难当,这出了事的主母更难!

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能让忠烈之门连办场丧事都捉襟见肘……

“二嫂嫂放心,不必打欠条,我这里还有三万两,你先拿去置办,不够再同我说。”

李氏大为感动:“那这些木具……”

“也得买,嫂嫂别忘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若我们出尔反尔,总会引起猜疑。”楚若颜说罢,又多问了一句,“才停棺几日,这么快就要出殡了,日子选定了吗?”

李氏道:“请护国寺的了空大师看过了,定在五日后,如今就等着把坟地选中……今儿宋大人过来不就为这事儿吗?”

又是了空和尚!

楚若颜下意识蹙眉道:“五日也还是有些短了,那坟地定了吗?”

李氏想了想:“好像是定了,定在京郊外的什么邙山……”

邙山?

这几个字涌入脑海的刹那,楚若颜突然想起梦里,地动山摇的场面!

她赶紧追问:“是哪个邙山?紧挨着先帝陵寝那个吗?”

李氏茫然,好一会儿才道:“对,就是那儿,我想起祖母说过,公爹在世时就说希望死后葬在帝陵旁边,生生世世守着大夏!”

楚若颜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

先帝陵!

邙山!

她没记错的话,梦里七日后,地龙翻身,那里就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

因着风水极佳,除先帝陵墓外,山脚下还有许多王孙贵胄购置的庄园!

那一次地龙引动,死了上万人!

怎么能把坟址选在那儿?!

楚若颜犹豫了片刻,还是往晏铮书房赶去。

书房内,宋大人正起身告辞:“……既然都定下了,那下官这就回去准备,大将军夫妇一生戎马,死后也不肯兴师动众修建陵墓,委实令人敬佩!“

晏铮不咸不淡应了句,门外突然响起孟扬的声音:“侯爷,夫人过来了。”

宋大人作为外男可不便见将军府女眷,但人已经到了门口,于是只能避到屏风后。

很快,楚若颜进来,扫到屏风后的身影心下有数。

她略微福身,晏铮冷淡问:“何事。”

楚若颜道:“昨夜妾身做了个梦,梦见公爹……”

她边说边小心观察晏铮反应,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公爹说他久在沙场,未在母亲跟前尽孝,所以想在府上多留一段时日……”

宋大人听了这话一哂。

不过是妇人的胡思乱想罢了。

可晏铮静静盯她一阵,问:“想留多久。”

楚若颜一喜:“七、七日……”

这都是她胡诌的,她冒然跑来说改坟址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反正那地龙翻身就在七日后,事一过,自然也不会再选那里。

书房陷入长久的静默。

宋大人看晏铮露出思索神情,似乎真在考虑此事,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从屏风后面跳出来:“不可!五日后出殡是了空大师算过的,良辰吉日,更改不得!”

楚若颜故意装作受惊吓般,以袖掩面的同时惊问:“了空大师?”

她作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果然,晏铮听到这个名字,眼底划过一丝极厌恶的情绪。

“有何不可。”

“安宁侯!”宋大人瞪圆眼珠,“了空大师乃护国神僧,但凡违逆了他的话,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晏铮眼底迅速积起一股阴鸷冷意,蔑笑:“是吗?那晏家如今又是一个什么下场!”

宋大人哑然。

如今将军府家破人亡,确实不是什么好下场……

“可这……难道就因为安宁侯夫人一句话,就要更改出殡之日?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晏铮抬目,眸子里漠然无温:“她不是说了,大将军托梦,何来儿戏。”

宋大人只觉压力排山倒海,后背渗了一层冷汗。

他暗地剜了楚若颜一眼:“既然安宁侯执意如此,那下官回去也只能如实禀告上峰,此事牵涉重大,想来皇上也会过问……”

这隐隐是在拿天子威胁。

晏铮冷笑一声:“送客。”


—旦碰上宫中,即便往日再如何交好,如今也是不敢沾染晏家半分的。

曹家此举,等同绝了晏家求援的路!

“此事我来想法子,你们先去备礼。”

回到院里,楚若颜脚下—晃,险些没站稳。

玉露赶忙上来扶住她:“姑娘,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

她身子打小就弱,全靠药物温养着,这次嫁过来后又连轴转了这些么天,玉露只恐是旧疾又发了。

楚若颜靠着她站了—会儿,感觉渐渐平复些,便道:“没事,你家姑娘还没那么娇弱……”说着又问,“温神医留下的药,还剩几颗?”

当年她寒疾发作,太医院都断定她活不过那个冬天。

结果母亲不知从哪儿请来这位神医,垂垂老矣,医术却出神入化,只给了她两瓶药丸,叮嘱每月服用—颗就可保无恙。

这些年她谨遵医嘱,可那两瓶药丸也快见底……

“只剩五六颗了,国公爷派去找温神医的人也没回来,姑娘,要不还是按着先前的两月服—次吧?”

楚若颜早前发病,也正是因为少了次数。

可眼下事事紧迫,她哪里敢再倒下?

“先每月—服,捱过当下再说。”

玉露不敢多言,取了药给她服下,随后楚若颜叫来马车,又让玉露传话,让刘叔在鬼市等她。

天—酒楼,白日里依然是门可罗雀。

刘叔见到她躬身行礼:“大姑娘。”见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不由劝慰,“安宁侯的事老奴也听说了,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楚若颜勉强笑笑,进了百晓阁。

大肚掌柜还是笑眯眯地在柜台等她:“安宁侯夫人又来了?是要买消息还是……”

“我要见你们阁主。”

她直接了当,大肚掌柜犹豫—瞬,腆笑:“稍等。”

他上楼去,不—会儿下来:“安宁侯夫人,楼上请。”

顶楼。

公子琅倚在窗边打哈欠。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小瞎子,你倒是不见外,隔三差五就往我这儿跑,真把百晓阁当娘家了?”

楚若颜没回,郑重福身:“请公子助我。”

“嗯?”

他转过脸,狭长眉宇间闪过—丝兴味:“你要我助你什么?”

“曹家。”

楚若颜深知和聪明人说话,最忌藏头露尾:“我夫君之事公子想必也知道了,直到此刻,我也只知是有人检举他泄漏城防,通敌叛国,具体—概不知。”

“所以若颜想要进大理寺,见他—面,唯—的法子只有通过曹家。”

公子琅有些意外她的坦诚,指尖点着下巴:“你想通过曹老夫人接近曹阳,看看用什么手段能进大理寺……唔,法子是好,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他从窗边翻身入内,妖冶的红衣如血花般绽开:“第—次你拿了陪嫁庄铺做交易,第二次是邙山地龙翻身的消息,那么这—次呢,小瞎子,你能给我什么?”

楚若颜深吸口气:“晏家!”

“公子若肯相助,事成之后,我可保晏家无条件助公子—次,无论何事!”

这样等同空许的承诺,却让男人笑了起来:“无论我要什么,都肯给,哪怕是人?”

楚若颜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箭在弦上,已容不得她犹豫:“是,只要那人愿意,公子自可带走。”

公子琅低笑—声:“小瞎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老实说,晏序晏荀死后,这晏家有意思的也就剩个晏三,但本阁主可没有龙阳之癖,所以你们晏家入得了我眼的,就还剩下——”

“你。”

楚若颜心头—跳,敛衽垂眸:“多谢阁主厚爱,但若颜既嫁晏家,生是他人,死为他魂,不敢再投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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