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彭远征曹颖的女频言情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格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一早上,彭远征穿上母亲给他新买的浅色格子半截袖衬衫,穿上了深色裤子,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市委机关大院行去,正式开始了他市委机关干部的新生活。宣传部新闻科到底是干什么的?关于这个问题,不仅母亲孟霖在周日这一天跟他探讨了很久,这两天只要他出门遇到熟人,都会有人问他同样的问题。彭远征只能苦笑,以还不清楚为由搪塞。其实他很清楚这个科室的职责,也明白他未来的工作方向。新闻科,简而言之就是对外协调联系新闻单位,对内组织市委机关和全市党政机关的新闻宣传,联系市属各大媒体。一言以蔽之,就是写稿子的。彭远征心里很清楚,这个科室的人,每年都有一定的发稿任务,工作成绩基本上要看发稿的数量和质量。彭远征选择这个科室,不仅因为他是学中文的,...
《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周一早上,彭远征穿上母亲给他新买的浅色格子半截袖衬衫,穿上了深色裤子,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市委机关大院行去,正式开始了他市委机关干部的新生活。
宣传部新闻科到底是干什么的?关于这个问题,不仅母亲孟霖在周日这一天跟他探讨了很久,这两天只要他出门遇到熟人,都会有人问他同样的问题。
彭远征只能苦笑,以还不清楚为由搪塞。
其实他很清楚这个科室的职责,也明白他未来的工作方向。
新闻科,简而言之就是对外协调联系新闻单位,对内组织市委机关和全市党政机关的新闻宣传,联系市属各大媒体。一言以蔽之,就是写稿子的。彭远征心里很清楚,这个科室的人,每年都有一定的发稿任务,工作成绩基本上要看发稿的数量和质量。
彭远征选择这个科室,不仅因为他是学中文的,专业对口;还因为他知道这个部门有一天先天的优势:会经常参与市里一些重大活动并负责媒体报道的审查,不仅经常接触市一级领导,还上上下下接触人很多。
在宣传部的几个科室里,新闻科的科长是最容易被提拔和重用的。
彭远征自觉笔杆子比较过硬,况且他是重生者,前世又曾是机关的文案小吏,干起这个工作来轻车熟路立即能上手。
他自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宣传部里闯出一片天地来。
组织部在一楼,宣传部在二楼。而新闻科就在宣传部这一层楼的最东侧,一间狭长的办公室内。
彭远征去的时候,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科员在打扫卫生。男的身材中等,相貌也极普通,女的则浓妆艳抹打扮入时,大老远彭远征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彭远征笑着敲了敲门,其实门敞开着。
男的抬头来望着彭远征,怔了一下,突然笑道,“你是不是新来的小彭?彭远征?”
女的也抬头来打量着彭远征。
“你好,我是彭远征,组织部干部科让我来咱们科室报道。”彭远征主动了进去,跟男的握手。
这人性格倒是挺好,他热情地握着彭远征的手哈哈笑着,“你好啊兄弟,我代表咱们新闻科和我自己,热烈欢迎新同志!”
“我叫马自——”
彭远征听了明显愣了一下,“马子?”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的微妙变化。
“是马自……”马自干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地强调道,“兄弟你记住啊,我叫马自,不是马子!”
旁边的女科员王娜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说马自,你不重复还好,你这一重复,我越听越像是马子。”
马自羞恼地瞪了王娜一眼,恨恨道,“马自,是马自,听明白没有?王娜同志!”
“我明白了,马子同志!我知道你是马自不是谁的马子哟!”
王娜回头去继续笑得前仰后合,这方面的玩笑显然是开了不止一回了。而马自又是一个喜欢搞怪的人,性格外向,也不会真正生气。
见王娜笑,马自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瞬间就化解了这新同志初来乍到的陌生和尴尬。等新闻科科长龚翰林和副科长孙萍来的时候,彭远征已经和马自、王娜打成一片,将办公室的卫生收拾干净,又主动去锅炉房打了两暖瓶水,还未龚翰林泡上了一杯茶。
马自刚要敲打敲打这新来的同志,却发现他想到的彭远征早就想到了,一切都坐在了他的前头。马自暗道,这小子上道啊,聪明!很聪明!
王娜则暗暗思量,她听说彭远征是突然被组织部作为后备干部选调上来的,便猜测他不知道是组织部哪位领导的关系户。
龚翰林与孙萍一前一后地进门,彭远征站在为他准备好的靠近门口的办公桌前向两人微笑问好,“龚科长,孙科长!”
龚翰林停下脚步打量着彭远征,和善地一笑,“小彭同志早来了?好,请坐请坐。”
龚翰林跟周大勇关系不错,周大勇打电话关照彭远征,龚翰林也得给几分面子。据说彭远征是个“关系户”,但市委机关里有关系的人比比皆是,你顺手指一个出来,背后都有人。就说这科里的大前年分来的马自和去年来的王娜,都有一定的人脉。所以,龚翰林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孙萍则扫了彭远征一眼,有些冷淡地点点头,径自去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彭远征善于察言观色,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副科长孙萍似乎对自己有些不太待见,不知道为什么。
彭远征笑着走到了龚翰林的跟前,“领导,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还请两位领导和两位老同志多多指教。”
龚翰林笑笑,“小彭同志,你先不要着急,工作的事情也急不得。这两天你先熟悉情况,弄清楚咱们新闻科是干什么的、需要怎么干,脑袋里先有一个概念,然后再说下一步。”
“好的,龚科长。”彭远征这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随意翻阅着从马自那里拿来的一本新闻业务书籍。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其间,新闻科里的几个人各自埋头苦干,有的在写材料,有的则在看报纸,而王娜这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包里的BP机则是不断地响起,不住地用办公室的座机打着电话,打电话的声音很嗲,让人渗得慌。
彭远征冷眼观察着,他清晰地看到,每次王娜BP机响起的时候,坐在她内侧的孙萍则都要皱一皱眉头,而马自则抬头冲着王娜挤眉弄眼一番。
彭远征心里暗叹,果然市委机关这谭水深得很,单是一个小小的新闻科,里面的人际关系之复杂,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好在彭远征并不是真正的菜鸟。他根本不用舍得一身剐把曹操拉下马,只需安守本心从容应对,走好自己的路即可。
至于其他,统统都是浮云。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龚翰林放下手里的文件,笑了笑刚要跟科里的同志说说,今天中午聚餐,给新来的小彭同志接接风,却见孙萍霍然起身,急匆匆一阵风似地走了出去。
龚翰林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也自顾起身,去食堂买饭去了。
马自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向彭远征招了招手道,“兄弟,走,跟哥哥去食堂吃饭。”
彭远征也笑着起身道,“马哥,我要回家一趟,我妈还在家等着我一起吃饭呢。”
彭远征没想到,自己居然重生了。
回到了1991年,从华夏顶尖学府京华大学毕业时的这个炎夏。
他心情之激动难用语言形容。
心绪稍定,他的目光落在客厅的挂历上,面色微变。
7月25日!
今儿是他母亲孟霖生命走向毁灭的肇始。
彭远征的父亲彭玉强农民出身,16岁入伍,当兵8年,入党提干,24岁转业回到新安市机械厂,当了个小小的车间主任。
不久,彭玉强与特殊时期中受打击的走资派——江北大学校长孟庆涛之女孟霖结为伉俪,随后有了独子彭远征。
因为跟孟霖结婚,根红苗壮的彭玉强也受到批斗,落下一身病,彭远征6岁时撒手人寰。
特殊时期结束后,孟家人落实政策。
孟庆涛照旧当大学校长,长子孟军下海经商,次子孟强踏入官场,长女孟萍在话剧团当了艺术家。
翻身后的孟家人再也看不起彭玉强,觉得他是个出身卑微的泥腿子,根本不配与孟家结亲。
所以彭玉强死后逼迫孟霖放弃儿子改嫁,孟霖坚决不肯。
孟父勃然大怒,与孟霖断绝父女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一晃十年。
彭远征考入国内顶尖学府京华大学,今年毕业分配在白云观乡政府。那年月的机关单位还不像后世那么吃香,尤其是在乡下。
听到儿子被近乎发配到偏远的山区,孟霖坐不住了。
她厚着脸皮回娘家去求当副市长的二哥孟强帮忙,试图为儿子调换一个在市里的单位,结果受到无情羞辱。
随后,孟霖四处求人未果,当出纳的她私自挪用公款5000元,去给管分配的人事局副局长送礼。结果被单位发现,一时就寻了短见。
往事风驰电掣。
彭远征霍然起身,攥紧了拳头。
重活一世,他即不能让母亲受辱而被逼走上绝路,也不愿意再走前世窝囊憋屈的人生轨迹。
他毫不犹豫出门打个黄色面的,直奔位于市中心的孟家。
这是干休所内一幢独立别墅,孟强一家四口居住。
彭远征猛一推开院门,三两步冲上了内门台阶,开门既是孟家客厅。
眼前是一幕让他愤怒得发狂的场景:
孟强夫妻一左一右大刺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孟霖双膝跪在那里,泪流满面,肩头轻颤。
孟强的儿子孟小刚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神色不善,口中似乎还在数落着什么。
彭远征前世并不知晓母亲在孟家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羞辱,今日亲眼所见,心痛如绞。
含辛茹苦将他拉扯成人的母亲,一辈子都从未向命运低头的坚强女子,为了儿子,下跪求人还被漠视!
“妈,起来!”彭远征上前一把扶起孟霖。
孟霖挣扎了一下,勉强笑道,“远征,这是你二舅和二舅妈……”
彭远征看也不看孟强夫妻一眼,冷道,“妈,别说了,咱们走!”
彭远征硬拽着孟霖往外就走。
“没有家教,下三滥的东西!”孟小刚冷斥道。
彭远征回身指着孟小刚,声音冰冷低沉:“你有家教?到底谁才是下三滥的东西?”
“你们孟家一家老小当初被批斗被镇压的时候,是谁照顾你们?
是谁偷偷地背着你们去医院治伤?是我爸!
又是谁一次次省下口粮风雨无阻地给你们一家老小送饭……还是我爸!”
“在孟家众叛亲离的时候,我爸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你们身边……我爸为了保护你们,为了不跟我妈离婚,最后被活活折磨致死!”
“好了,孟家平反了,你们又成了上等人……回头摸着心窝子问问,孟家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彭远征畅快淋漓地怒吼着,郁积了前世今生的愤怒,暴风骤雨般的喷射而出。
然后不由分说就带着母亲离开孟家。
路上孟霖长吁短叹,情绪低沉。
“远征,我来求你二舅帮你调个工作,你这样一闹,全搞砸了。”
“妈,咱不求他们!看看他们怎么羞辱你的?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好了,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在京城有个同学,父母是中直机关工作的领导,我给同学打过电话了,他说可以给我帮忙。”
“真的吗?”孟霖有些惊喜抬头道,“这敢情好。走,陪妈去银行取点钱,你拿去好办事!”
……
下午,孟霖回厂里上班,彭远征回家从她房中找出了个泛黄的布包。
打开,里面是一张皱皱巴巴黄色的粗草纸,还有枚古色古香的龙纹玉佩。
草纸上用毛笔写了几行字,字迹都有些模糊发黄了。
这是父亲彭玉强留下身世信物。
可惜彭玉强还没来得及去认亲就病故,而上辈子,彭远征也是在母亲去世后才发现这些。
随后也查找出些眉目,但后来觉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父母又不在世,冷不丁找上门去,难免有攀龙附凤的嫌疑,白遭人冷眼。
况且豪门深似海,能不能认成亲还是一个未知数。颇有几分傲骨的彭远征就此作罢,认亲的事就耽搁下来。
但现在看来,这不是傲骨,是愚蠢又迂腐。
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他将这些东西放进了自己的挎包中。心中默道:这一辈子,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他给母亲留了张条子,准备进京寻亲,这是他逆转命运的关键一步,宜早不宜迟。
正要出门去火车站,门却被敲响,门口站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留着一头披肩发的靓丽女孩。
她笑意盈盈,娇艳如花。
“曹颖?”
曹颖意识到彭远征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胀鼓鼓的胸前,面色飞霞。
但她是故意穿这条紧身的裙子来的。
她鼓起勇气,红着脸轻道:“老同学,你不准备让我进去坐坐吗?”
彭远征尴尬一笑,赶紧让开路让曹颖进来。
曹颖是他高中同学,机械厂党高官曹大鹏的女儿。
前世大学毕业后两人一度在一起,但因她父母强烈反对,半路分手。曹颖被逼着嫁给一个干部子弟,结婚半年就离婚了。
彭远征后来也找个女教师走进围城,但婚后他总忍不住拿曹颖的尺码与后者做比较,婚姻维持得时间更短。
所以,再见曹颖一时恍惚,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两人热恋时的某些不宜画面,他当时对曹颖的双D真的是爱不释手啊。
冯远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超乎他年龄的老成世故而又带有几分狡黠的笑容。
“妈,您如果真要做点什么,儿子我呐就给您出个主意。您呢,带上钱去找找那小子,他不是要卖玉佩吗?他要多少钱,咱们给!同时,再给他一笔钱,让他赶紧回老家去,有多远走多远!”
“只要他手里没了东西,还怎么认亲?我爷爷又怎么会认他?这种乡下小子,我琢磨着您如果舍得出钱,让他干什么都成。再说他也不知道背后有老冯家这门亲,还不好糊弄?”
“还是我儿子聪明!”张岚眼前一亮,眉开眼笑。
冯伯林有些恼火地瞪着自己的儿子,轻斥道,“你们娘俩可别乱来,要让老爷子知道,那可不得了。
况且,若真是老二的孩子,明知他是冯家的血脉还不认他,也太亏了这孩子!”
“爸爸,多给些钱,补偿一下就是了。再说以后咱们家也可以暗中资助他和他母亲的,这样也不算亏了他嘛。
当然,我只是提一个建议,具体该怎么做还是您和我妈拿主意——嘿嘿。”
说完,冯远华转身就走。
冯远华不会再说什么了。所谓点到为止,接下来,就需要他母亲张岚去临场发挥了。
他出身于红色高门之中,生长在高层后代的圈子里,远远比同龄人更成熟,更精于权谋之道,这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
冯远华真是太了解他的母亲张岚了。
这种事情,父亲冯伯林肯定是不会去做的,冯伯林虽有些自私,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能坚持原则,只有母亲会做。
而话说,也只有张岚做起来比较合适,万一将来事情败露被捅到老爷子那里,至多是儿媳妇的不懂事,也给冯伯林父子留下了一定的回旋余地。
张岚当天下午就找上了彭远征。
以张岚冯家儿媳妇的身份和影响力,她既然知道彭远征是京华大学中文系91届的毕业生,想要打听出来彭远征有王彪这么一个铁哥们并找到王彪的家,也并不太难。
王彪家楼下,当彭远征第一眼看到一辆黑色红旗轿车边上站着的衣着体面风姿绰约气质不凡的中年女子时,心里立即浮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大步走了过去。
从他出现在楼下开始,张岚就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
“请问您是张岚女士吗?我是彭远征,您找我?”彭远征立即开口问道,心里却在猜测着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
“呵呵,小彭啊,我听冯教授说,你手里有块前清的玉佩要卖?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张岚说着,就主动打开了小轿车的后门,热情的邀请彭远征上车。
彭远征微微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倒是不假——您有事吗?有事就请直说吧。”
张岚没想到彭远征会不肯上车,勉强一笑道,“呵呵,那我们出去走走?我想买你那块玉佩……”
说着,张岚主动向小区外边行去,彭远征眉宇间浮起一抹肃然,也跟了上去。
在王彪家所在的小区之外,马路对面的一家冷饮店里,彭远征与张岚对面而坐,却是各怀心思。
“小彭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做收藏和古董生意的,你那枚玉佩还有证明玉佩来路的文书,我都要了——我可以给你一个高价,任何人都不可能给你的高价。”
张岚微微笑着,取过自己带着的小型密码箱,打开,推了过去,里面装满了一摞一摞的现金。
“这是10万!够不够?如果不够,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彭远征目光一凝。
心头那个大大的问号,在见到这一密码箱钞票的同时,瞬间转化为了一个感叹号。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女人一定是冯家的人了。
她要收买自己手里的玉佩和文书,显然是要阻拦他跟冯老认亲。这其中究竟意味着一些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却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彭远征低头思量着,他的神态落入张岚眼中,却是被金钱打动了。
在这个九十年代初,十万块绝对是一个比较巨大的数额,相当于十个万元户的身家。
而事实上,纵然是冯伯林两口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这还是她从做生意的娘家哥哥那里临时借的。
张岚不相信,就凭一个生长在小地方的苦孩子,能抵御住这么一笔巨款的诱惑。
张岚很是自信,却不料彭远征慢慢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出人意料的答复:“张阿姨,可是我已经答应了给另外一个买家,不能言而无信呀。”
“你这小彭,还真是老实。什么叫言而无信?谁出的价格高就给谁呗。
阿姨知道你这是家传的宝贝,不愿意让你吃亏,才出了一个高价。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年头,可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姨这么厚道。”
张岚一怔,旋即笑着又劝道。
彭远征心里暗暗冷笑,心道你厚道吗?你比谁都不厚道!
她见彭远征竟然还在犹豫,咬了咬牙继续加码道,“小彭啊,这么说吧,阿姨实在是喜欢这件东西,这样,如果你肯把玉佩和证明玉佩来路的文书都一起给我,我再给你加三万,十三万怎样?”
彭远征眸光凝重。
他缓缓点了点头,轻轻道,“好吧,张阿姨,你都开出了这么高的价格,如果我再不答应,就成了不识抬举了。”
张岚狂喜,匆匆起身道,“小彭,你就在这里等着阿姨,阿姨这就坐车去银行提款,最迟半个小时回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好不好?”
“行。”彭远征笑了笑。
张岚抓起自己的密码箱,匆匆而去。
她是真的要提钱去了,事不宜迟,只要把彭远征手里的东西买走,再哄骗打发他立即离开京城远走高飞隐匿起来,冯老的这次认亲就会不了了之。
可张岚一走,彭远征立即离开了冷饮店,迎面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知所踪。
他连王彪家都没有回,直接在城郊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然后才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王彪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点事,过几天再回去。
彭远征在小旅馆里躺了两个小时,直到傍晚时分,才出了小旅馆,慢慢沿着马路走出了数里远,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冯倩茹留下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
电话听筒里传出冯倩茹优雅婉转的声音。
彭远征沉默了数秒,然后轻轻笑道,“冯学妹,我是彭远征。”
从宋部长办公室出来,彭远征如释重负。
薛书记不满的不是刘强的稿子——稿子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而是刘强本人。
也就说,就算是刘强写出质量很高的稿子,薛书记一样会不满意。换言之,薛书记点名让彭远征写,不过是一个发泄心中不满情绪的幌子,无论彭远征写出怎样的稿子、只要大差不差,薛书记都会采用。
他的目的是打击刘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种微妙的细节,也只有宋部长这种站在高层权力层面的领导,才能洞若观火。如果没有他的暗示和提醒,彭远征还要在稿子本身上浪费时间。
原本两难的境地,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化解,彭远征心头一阵放松,当面对宋部长的点醒表示了感激,说了几句恭谨而得体的客套话。
宋炳南朗声一笑,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勉励了他几句,然后就送客了。
回到办公室,彭远征便仿照刘强的思路写了一篇讲话稿,除了变了变行文的风格之外,几乎与刘强的稿子如出一辙。小标题换了,但每个段落的内容基本一致。
不过,尽管这样,写完稿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第二天是周日,彭远征没有出门,留在家里帮母亲收拾卫生,一天无话。
周一上班,彭远征去得极早。等王娜和马自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办公室的卫生收拾干净,擦了桌子拖了地,然后把暖瓶里全部打满了热水。
孙萍那娘们迈着骄傲的步伐走进办公室,扫了彭远征一眼,冷冷道,“小彭,朱部长安排的稿子你写完了没有?下午就要开现场会了,薛书记还等着要!”
“再说了,还得先给朱部长审一审。”
“哦,我知道了,稿子我周六加班弄完了。”彭远征起身淡然一笑,见龚翰林也走进办公室,就从自己抽屉里掏出稿子递了过去,“龚科,我弄完了,您来把把关吧。”
孙萍冷笑一声。
龚翰林点点头接了过去,走回自己办公桌后坐下,立即埋首看稿子。时间比较紧了,必须要在中午之前把稿子报到薛书记那里去,而在此之前,分管领导朱成容当然要先审一遍。
龚翰林一边看一边皱眉头,很是失望。
在文字和逻辑上,彭远征的稿子没有任何问题。但跟刘强的稿子基本是一个模板,没有提出更新的观点和调调来——这样的稿子拿到薛书记那里去,不是找挨批吗?
龚翰林心道:不管稿子薛书记那边会不会满意,但你最起码换个思路写吧,这模仿刘强的稿子比葫芦画瓢,岂不是摆明了要糊弄领导?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有一个,比较浮躁。看这稿子,分明是没有动太多的脑子,偷懒了。
白瞎了自己一片苦心,为他找了那么多的参考材料。
龚翰林皱眉叹了口气,“小彭,我不是跟你说了,你要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下笔,写出新意和与众不同的亮点来,可你看看你写的稿子,跟刘强的稿子有什么区别?这样的稿子,不要说薛书记那边不好说,就连朱部长那里也很难通过!”
彭远征笑笑,“龚科,我考虑了很久了,关于第三产业方面,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样了。可能我还是不熟悉情况,再加上水平确实不够,所以……还请领导谅解一二。”
孙萍在一旁不阴不阳地道,“这来了没两天,就成了咱们部里的一支笔,名声在外,怎么,这么一个小小的讲话稿,就难住咱们的彭大才子了?”
“我水平有限,只能写出这样的稿子,如果孙科长不满意,可以亲自动笔!”彭远征对龚翰林客气尊重,但对于这个一向对自己极尽打压欺诈之能事的泼妇孙萍,他可没有什么好心情。
况且,她本来就准备趁机借这事儿向他发难,彭远征早就心知肚明,焉能忍受下去。
孙萍这种女人本来就善于得寸进尺,你退一步她就会嚣张地进一步,对这种女人,只能迎头痛击。
“写不了稿子到新闻科来干吗?去后勤嘛!年轻力壮的,打打杂还是可以的。”孙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彭远征抬头望着气势汹汹的孙萍,嘴角突然浮起一抹深深的嘲讽来,“孙科长在新闻科这么多年了,也没写几个像样的稿子嘛。孙科长也可以去后勤嘛,我听说机关食堂还缺个厨娘,孙科长不妨去试试。”
听了彭远征针锋相对的话,王娜和马自再也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孙萍恼羞成怒,呼啦一下就把她桌上的水杯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她怒视着彭远征,扬手正待扯开嗓子就骂,龚翰林愤怒地一拍桌子,怒斥道,“都给我闭嘴!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老同志不像老同志,新同志也没有新同志的样子!”
正在这时,朱成容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龚翰林压下火气,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朱部长!”
朱成容沉声道,“安排小彭的稿子写完没有?下午两点开会,薛书记还在等着稿子!”
龚翰林尴尬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朱部长,稿子小彭倒是写完了,但我看还得再修改修改,还请领导稍待片刻。”
“没时间了,拿来给我。”朱成容伸过手去。
龚翰林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将彭远征的稿子递给了朱成容。
果然不出龚翰林所料,朱成容站在那里匆匆看完,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顺手将彭远征的稿子往桌上一扔,冷冷道,“小彭,这稿子明显没下功夫嘛!比着办公厅刘强的稿子画瓢,你偷懒也偷得忒不是时候!想要糊弄薛书记还是糊弄我?嗯?!”
“如果你是普通的新同志,那倒也罢了。可问题是你有十分的水平,只发挥出了三分水平,这不是明摆着偷工减料偷奸耍滑吗?”
朱成容发火了。
作为部领导,当众训斥一个年轻同志,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彭远征默然,低头不语。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跟部领导顶嘴,哪怕是朱成容很不给他留面子,或者本就是有意刁难。
龚翰林暗叹了口气。经过了这么一遭,彭远征这个异军突起的宣传部的新秀,恐怕要就此消沉下去了。
马自也暗暗惋惜,同时又为朱成容的发怒而感到惊讶:不就是一篇稿子,至于吗?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
大家族规矩森严,有冯老在的场合,只要冯老不说话,就没有人敢开口乱说,哪怕是冯老太太。
但冯家嫡孙冯远华突然笑着主动过去,给冯老的青花瓷茶杯里添了添水,然后装作无意地向彭远征笑笑,“彭先生,喝水还是喝咖啡?”
彭远征欠了欠身,轻道,“谢谢,不用了。”
“呵呵,彭先生,你以前认识倩茹姐吗?”冯远华突然道。
不能不说,冯远华非常聪明,今天本没他一个晚辈说话的份,但他却以这种方式巧妙地让自己登场表演了。
彭远征扭头扫了冯倩茹一眼,摇头道,“不认识。”
“不认识?不会吧?你们不是校友吗?”
冯远华问话的语速很快,紧接着又道,“彭先生应该知道我爷爷是谁吧,也应该知道我爷爷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冯远华的话很平淡但却暗藏机锋。
彭远征是何许人,冯远华心机再深在他面前也不算什么。听了冯远华的话,他心里冷笑,脸上不动声色。
“知道,是冯老,我在电视上见过。”彭远征笑容里微有些感慨,却把头转向了冯老,“您老找我,应该是跟玉佩有关吧。”
“没错,你很聪明。”冯老捏起那张认亲文书和玉佩温和一笑,“这枚玉佩是我当初留下的,这张文书也是我亲笔写的。”
说完,冯老目光炯炯地望着彭远征。
冯老说了刚才那番话,这就是相当于承认彭远征的父亲就是他失散的儿子,而他就是彭远征的爷爷,准备认亲了。
冯老的话让冯伯林夫妻皱了皱眉,而冯远华更是眉梢轻挑,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彭远征应该顺势上前,当场认亲。
然而彭远征却没有动弹。
他的神色复杂,坐在那里默然不语。
冯倩茹大为着急,不住地向彭远征使着眼色。
彭远征视若不见。
这个时候,彭远征感觉冯老似乎对他产生了些许的怀疑。否则,他不会只“暗示”而不直言相认。
尽管彭远征有备而来,拥有两世见识,还有信息前瞻优势,但他也深知,在这位掌握共和国大权的老人面前,自己透明得跟一张白纸一般。
凭直觉,彭远征猜测冯老已经在怀疑他的动机——所谓进京卖玉佩,不过是主动投亲的幌子罢了。
不过,对冯老的怀疑彭远征并不真正放在心上。
因为证物都是真的,他父亲的身世也是真的,没有任何造假的成分——他就是冯老的亲孙子,确凿无疑。
这就足够了。
主动投亲又能如何?
冯老既然已经当面承认玉佩和认亲文书都是他亲手所留所写,这就是一种接受的态度。
真正让彭远征沉默的是其余冯家人的态度。
他早就发现,冯家人中,除了长子冯伯涛夫妻和女儿冯倩茹之外,都不怎么“友好”。
冯伯林两口子的神态既有排斥也有轻蔑甚至还有隐隐的敌视,他们的儿子冯远华更是明里暗里夹枪带棒;而冯伯霞夫妻则是一片漠然,高高在上的漠然。
彭远征心里不由感叹,所谓的骨肉血脉天性,说起来好听、听起来很美而已。
对于他的父亲——冯老自幼失散的儿子,冯家人其实没有多少感情的成分。
若不是冯老夫妻的执着,他恐怕连冯家的门都进不了。
但进了也只是进了。要想真正融入这个红色高门,看来不是那么容易。
彭远征心念电闪。
冯老虽然暗示可以认他,但却没有公开表明态度,既然如此,他便不可能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亲不能这样认!
因为这样认不仅会让冯家人看轻了他,还会遭遇排斥。
一念及此,彭远征突然起身,走过去向冯老夫妻鞠了一躬,然后义无反顾地转身而去。
冯伯涛夫妻讶然。
冯倩茹惊呼一声,追了上去。
冯老太太着急地起身张嘴欲呼,却又无力地坐了下去。
冯老却端坐在那里,面色肃然,一言不发。
彭远征匆匆下楼而去。
走出了数十米远,身后,传来冯倩茹微带喘息的呼唤声:“彭远征!你站住!”
彭远征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来望着冯倩茹,神色平静。
冯倩茹目光微微有些闪躲,幽幽一叹,“到了这个份上,我想你也该明白了。
你爸爸就是爷爷失散的儿子,你就是我的堂兄——这里是你的家,爷爷奶奶就在家里,你难道不认吗?”
“呵呵,或许真是这样吧。但对我来说,这太突然,有些接受不了。”
彭远征笑笑,“况且,这也不是我认不认的事情——既然这玉佩是你们家的东西,就留给你们了。”
“说得真好。”冯倩茹身后,追出来的冯远华轻蔑地笑着,此刻没有长辈在场,尤其不当着爷爷的面,他就无需再掩饰什么了。
“其实如果彭先生真的一身傲骨,这一趟京城就不该来。
当然,认亲是你的自由,只不过我们冯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鱼跃龙门这种事儿难度挺大的。”
冯远华不咸不淡地说着。
冯远华其实心里很明白,证物确凿,眼前这彭远征肯定是冯老失散的孙子。这一点已经无可更改。
只要冯老安排,取彭远征的血样到美国去做个血缘(DNA)鉴定,结果出来后冯老肯定要让他认祖归宗。
他无法阻挡。
他不过是想尽量用言语挤兑彭远征,试图让彭远征失态,在老爷子心里留下不良印象。
这样一来,就算彭远征进了冯家,也不会影响到他嫡系第三代接班人的地位。
彭远征静静地凝视着冯远华,目光平静。
片刻后,当他眼角的余光感觉到冯老夫妻慢慢向这厢走来,才淡道,“我没有什么傲骨,但也不是一身贱骨头。
有些东西,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但请你记住,我无意攀龙附凤登高枝儿,况且,冯家的门槛是太高了,我高攀不起。”
冯远华面色一僵,刚要反驳几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哼。
他吓了一跳,听出了是自己爷爷的动静,立即回头来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笑道,“爷爷,您怎么出来了?您要回大红门里吗?”
冯老扫了冯远华一眼。
冯远华默然退了两步。
“进来。”门内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
彭远征轻轻走了进去,面带从容的微笑。
科里有三个人,最里侧有一张深色的办公桌,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秃顶男子,显然是科长。而外侧则摆着两张米黄色稍小一点的办公桌,顶多30出头的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秃顶男子正在看报纸,看到彭远征进门就抬起头来,目光威严表情严肃微带傲慢。
以彭远征经常跟组织部门干部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倒也不是其人故作姿态,而是组织部的人向来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道理也很简单,组织部管干部。市委组织部的人下到基层,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科长,区县机关或者事业单位的领导也都会给几分面子。
“您好,我叫彭远征,科里上午打电话让我来报道的。”彭远征目视那秃顶男子,恭谨一笑道。
秃顶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觉得眼前这小伙子的穿着打扮距离他的想象有些差距。但他却是立即笑着起身来招呼道,“原来你就是小彭啊,来,请坐。小李,给小彭同志倒杯水。”
秃顶男子竟然亲自给彭远征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对面。态度之殷勤,让他的科员小李和小王都有些诧异。纵然是下面区县的组织部副部长们过来办事,也没见这厮这般殷勤。
男科员小李和女科员小王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却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疑惑。他们在组织部干部科室工作,那政治嗅觉可是非常敏感,秃顶男子在新安市组织系统也算是一号人物,能让他如此客气的,肯定有些来头。
非富即贵的关系户。
“请坐请坐,我姓周,周大勇,干部一科科长。来,请喝水。”秃顶男子热情地自我介绍着,示意彭远征坐下。
彭远征也没有客气,坐下后笑了笑,“谢谢周科。”
“是这样,根据市委常委会的指示精神,市委组织部决定从今年应届大学毕业生中选调一部分人作为后备青年干部,统一安置在市委市政府和区县机关里工作。”
周大勇公事公办地开始跟彭远征谈,这是组织程序,丝毫不能马虎。
“小彭同志是京华大学毕业生,品学兼优,又是学生党员,根据部领导的安排,作为干部骨干进行安置。”
“这一次的后备干部安置,有三个方向。第一是市委组织部、市委宣传部和市委办公厅机关各科室;第二是市属各局委办;第三是区县委机关。今天呢,我受部领导委托,征求一下小彭同志的个人意见。”
周大勇温和地笑着,慢慢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小彭同志啊,我个人推荐你留在咱们组织部机关,比如我们科室还有一个编制。组织部管干部,也容易出干部,在我们这里熬上几年,将来下放,干个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或者科级局的局长,日后再提副县,是很容易的哟。”
周大勇的声音极低,却极具蛊惑力。他似乎不是代表组织部干部部门跟待分配的后备干部谈话,而是作为科长在为本科室延揽人才。
如果彭远征不是重生者又有机关工作的经验,还真说不定被他蛊惑了。组织部确实出干部,但只是相对而言。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想必周大勇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滞留在科级的位置上不得升迁了。
彭远征微笑着,心念却在电闪。
组织部虽然有权有派头有面子,但在他看来气氛太严肃太呆板,不适合他;而区县机关又不如市一级机关容易提拔,所以区县机关也放弃;至于市属局,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彭远征也是不愿意去的。
也就是瞬间,彭远征就做出了自己重生后第二个重大的选择——去市委宣传部。
他毕竟是学中文的,在管意识形态的部门更容易如鱼得水,干出成绩。虽然市委办公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不愿意去伺候领导。
“周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宣传部,不知道行不行……”彭远征轻轻道,他面上的谦卑恭谨起码有五分是伪装出来的。
周大勇明显有些失望。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点头微笑道,“可以,小彭同志是学中文的,去意识形态领域工作也是人尽其才。嗯,市委宣传部有两个部门缺人,你愿意去新闻科还是宣传科?”
周大勇再次征求彭远征的意见。
旁边的男科员小李和女科员小王旁观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部一科安置干部,什么时候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征求被安置者意见了,这好像不是分配安置,而成了求人办事还生怕人家不满意。
“新闻科吧?”彭远征回了一句。"
彭远征的太极拳动作太舒展、太飘逸、太流畅,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今国内太极拳健身运动正在流行,一些上了年纪的离退休干部尤其喜欢。晚会还没结束,有中央老领导向孙复临打听彭远征,有意让这个京华大学的学生给正在京郊名山疗养院里疗养的部分刚从政坛和军队高层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同志们做做太极拳的指导。
孙复临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了下去,但得到的回报却是,这个太极拳功夫非常出色的年轻人并不是京华大学的在校生,而是刚走出校门的中文系毕业生。孙复临想了想,就往冯倩茹家打了一个电话。
孙复临是副部级干部,跟冯伯涛夫妻很熟。
宋予珍接起电话,跟孙复临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招呼冯倩茹过来接电话。
“您好,孙伯伯。”冯倩茹笑了笑,“孙伯伯找我有事吗?”
“倩茹啊,昨晚你们的太极拳表演很出色,学校领导非常满意,也得到了中央领导同志的赞赏。是这样啊,那个小彭同志你能联系到他吗?有老领导很喜欢他的太极拳,有意让他去名山疗养院给老同志们做做太极拳的指导……”孙复临的声音不急不缓,透着几分亲切。
“啊?这样啊……”冯倩茹有些意外,惊讶地抓着电话听筒回头扫了彭远征一眼,轻轻笑了起来,“孙伯伯,我倒是能联系到他,他还在京城,只是我得问问人家的意见,看看他愿不愿意。”
“好,倩茹你问问,我等你回话。”孙复临笑着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冯倩茹回头来望着彭远征,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彭远征皱了皱眉,微微有些犹豫。他只请了周一周二两天假,不能在京城呆太长时间。
冯倩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宋予珍从厨房走出来,笑道,“远征啊,你要是没有啥要紧事,不如就去一趟。名山疗养院的这些老同志可都是从中央和军队刚退下来的老领导,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
彭远征想了想,单冲宋予珍这句话,他就不能再拒绝了。老领导们的面子对他来说太虚幻,但宋予珍的面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好的,伯母,我听您的。”
听彭远征听自己的话,宋予珍高兴地笑了起来,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亲切地点点头。
……
……
名山疗养院是中央直属的集医疗、康复、休养于一体的综合机构,位于京郊名山脚下,依山傍湖,风景秀美,环境幽静,是一所高层老领导休养的好去处。一般而言,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们整个夏季会选择在此消暑度假,远离都市喧嚣养生怡情。
一辆军用吉普车接上了彭远征,一路进山向左拐,那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的红墙绿瓦就进入他的眼帘。开车的是现役军人,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干部,戴着眼镜,像是秘书,只是此人不苟言笑,表情严肃。
疗养院门口站哨执勤的不是武警,而是军队战士。吉普车在岗哨前停下,秘书模样的干部下车出示了通行证,又示意彭远征下车接受检查。
彭远征知道这是警卫制度和必要的程序,也没有排斥。他微笑着下车,张开手臂,任凭警卫检查。
这次来,彭远征换上了一袭白色宽大的太极拳习练服,也没带包,所以其实也没啥好检查的。士兵动作熟练地眼手并用,旋即肃然摆了摆手,“进吧。”
而这个时候,另一侧的一个执勤的军官摁下了疗养院电动大门的红色摁钮。
封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名山疗养院的庐山真面目。彭远征一眼望进去,远端是三座并排建起的米黄色四层小楼,建筑本身平淡无奇;而近端则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两排垂杨柳迎风飘扬,地面是鹅卵石铺就,整个环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幽静,宛若世外桃源。
那秘书模样的干部带着彭远征往名山疗养院里进,载他们来的军用吉普车却调了个头,往山下疾驰而去,并没有进疗养院的院子。
跨进疗养院的大门,那干部回头来严肃地望着彭远征小声嘱咐道,“小彭同志,要见你的是中央的几个老领导,即不能失礼,也不能多说话、乱说话,领导问什么就答什么,请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彭远征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和名字,也懒得问。
那人这才放心地往里去,健步如飞。
彭远征跟着这人,一路进了一幢小楼,在一楼的一间会议室门口停下了脚步。那人示意彭远征要按照他说的做,然后才恭敬地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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