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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美又飒程卿柳氏小说

宝妆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考生面相老实,穿着也十分寒酸,一看家中境况就不太宽裕。被孟怀谨一指认,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考生脸色大变:“孟、孟师兄,你虽是寒门学子的榜样,也不能这样污人清白!你出自寒门,岂不知寒门求学的艰难,为何要……”这考生越说越难过,竟伤心痛哭,看着很是可怜。他身上的衣衫虽无补丁,却浆洗到发白,说的也不是官话而是南仪乡音……一个土气又老实的寒门学子,孟怀谨莫不是随便指认了一个老实人吧?众人的目光饱含同情,孟怀谨神色冷淡。“既知寒门求学不易,更应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走好,你求学难,别人也不会很容易!”众人目光中仍有质疑,程卿赶紧给孟怀谨助攻:“师兄,我和这位考生素未谋面,不知您是如何判断纸团是他所扔?”孟怀谨面沉如水:“书院入学考试的试卷不会...

主角:程卿柳氏   更新:2024-11-25 18: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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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卿柳氏的其他类型小说《首辅大人美又飒程卿柳氏小说》,由网络作家“宝妆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考生面相老实,穿着也十分寒酸,一看家中境况就不太宽裕。被孟怀谨一指认,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考生脸色大变:“孟、孟师兄,你虽是寒门学子的榜样,也不能这样污人清白!你出自寒门,岂不知寒门求学的艰难,为何要……”这考生越说越难过,竟伤心痛哭,看着很是可怜。他身上的衣衫虽无补丁,却浆洗到发白,说的也不是官话而是南仪乡音……一个土气又老实的寒门学子,孟怀谨莫不是随便指认了一个老实人吧?众人的目光饱含同情,孟怀谨神色冷淡。“既知寒门求学不易,更应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走好,你求学难,别人也不会很容易!”众人目光中仍有质疑,程卿赶紧给孟怀谨助攻:“师兄,我和这位考生素未谋面,不知您是如何判断纸团是他所扔?”孟怀谨面沉如水:“书院入学考试的试卷不会...

《首辅大人美又飒程卿柳氏小说》精彩片段


这考生面相老实,穿着也十分寒酸,一看家中境况就不太宽裕。

被孟怀谨一指认,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考生脸色大变:

“孟、孟师兄,你虽是寒门学子的榜样,也不能这样污人清白!你出自寒门,岂不知寒门求学的艰难,为何要……”

这考生越说越难过,竟伤心痛哭,看着很是可怜。

他身上的衣衫虽无补丁,却浆洗到发白,说的也不是官话而是南仪乡音……一个土气又老实的寒门学子,孟怀谨莫不是随便指认了一个老实人吧?

众人的目光饱含同情,孟怀谨神色冷淡。

“既知寒门求学不易,更应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走好,你求学难,别人也不会很容易!”

众人目光中仍有质疑,程卿赶紧给孟怀谨助攻:

“师兄,我和这位考生素未谋面,不知您是如何判断纸团是他所扔?”

孟怀谨面沉如水:“书院入学考试的试卷不会泄露,扔给你的答案就是在现场写的,当时整个院子里只有你们应考的考生和黄夫子在,偏偏纸团上的字迹和你们所有人的笔迹都对不上,说明写答案的人刻意做了遮掩。”

“……左手写的?”

程卿一下想起,有一部分人天生就是左撇子,不仅能用左手写字,日常琐事也全用左手完成。

“不错!”

孟怀谨指了指那寒门考生的衣袖:

“诸多考生中只有你左手衣袖沾了墨痕,仅凭这点证据我若当众叫你用左手写字验证,那才真是对寒门学子的偏见和侮辱。所以我让你们继续做试卷,一张接一张,我不仅要看谁会做贼心虚沉不住气,也是趁机观察你们。为了参加科考,左撇子会被纠正,当你右手写累了,总不自觉想换到左手,你几次下意识想换手,又顾虑重重强行忍住,我便从有五分把握变成了八分。”

寒门考生汗如雨下。

在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自以为掩饰的好,却不知站着授课的老师视线自上而下,能将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

别人就不会将笔在手上换来换去,唯恐墨汁滴落弄花了试卷,唯有这个考生……等这人沉不住气和其他几个考生一起掷笔弃考,孟怀谨的八分把握就变成了十分——孟怀谨太了解寒门学子了,寒门学子想要出头殊为不易,会珍惜每个机会,别人不考南仪书院还有其他出路,寒门学子面前摆的路太少,怎会和那几个嚷嚷的考生一样任性弃笔?

事若反常必有妖。

做了错事心虚,自然巴不得早早结束这场考试,离开南仪书院才安全。

孟怀谨洞察力惊人,把自己的分析当众一讲,再看那考生从镇定博取同情到面露惊慌,在场之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孟怀谨说对了!

寒门考生还想挣扎:“我、我只是不耐酷暑,心中烦躁,才换笔——”

“身正不怕影子斜,既如此,想必你也不介意留在书院等一等,我马上派人去你蒙师处求证,看你从前是否惯用左手写字,再取你平时的课业对照,如是孟某人冤枉了你,不仅要当众向你道歉,还将举荐你免试入读南仪书院!”

孟怀谨竟许下这样的承诺。

再也没人觉得孟怀谨在欺负老实人了,他们也好想被孟怀谨这样“欺负”一下,锦衣小胖子羡慕极了,竟喃喃自语:“甲字班有举人功名的师兄,皆可举荐一人免试入学,这般珍贵的名额,竟要给这厮……”

孟师兄,您为何不来冤枉下我?

小胖子表现太抢戏,程卿忍俊不禁。

解元当众道歉,且推荐入学,便是被落了脸面也得到了诚意弥补,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此时应该激动,但那寒门考生脸上只见害怕。

孟怀谨的心理战术收放自如,程卿佩服极了。

在南仪县这小小地方都有如此人物,程卿是真的不敢再小瞧古人。他们不懂21世纪的科技,却很懂人心,自己若是带着优越感在大魏生活,早晚会翻船。

那考生扛不住压力,双脚一软,痛哭流涕: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收了程卿的钱财,才冒险在考场传递答案,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什么!

都这样了,还不忘拉她下水?

程卿真是怒了,“我和你素昧平生,何时给过你钱财?孟师兄都说了,我自己就有考上书院的学问水平,不需要作弊。整个南仪县恐有一半的人知道我家境况,我们孤儿寡母都要靠族里接济,可没有余钱收买你这样的人……你要铁了心冤枉我,我们不妨去衙门当着县太爷对质,我何时见你,又给了你多少钱财,时间地点,你要说出来对得上证词!”

考生支支吾吾,“你是大族少爷,自有仆从替你出面……”

“够了。”

一直没说话的程五老爷开口呵斥:

“程卿虽是我南仪程氏的子弟,却家道中落,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支撑门户,请不起仆从帮忙,你作弊被抓还要攀咬无辜之人,满口谎言人品低劣,南仪书院容不下你,南仪县的读书人也耻于与你为伍!在书院入学考试中作弊归书院管,构陷他人却归官府管,你可是想被送官法办?”

现在不老实,送去衙门打一顿板子就会老实交代了。

就在南仪书院,还有人当着他的面诬陷程氏子弟,程五老爷自然生气。

护院听从程五老爷吩咐,要扭送这考生去县衙,此人终是吓得浑身瘫软磕头求饶。

“我说,我都说了!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我阻止程卿考上南仪书院,并要毁了他的名声,让他无法参加科考……我早就想考南仪书院却筹措不够束脩,这才铤而走险收下对方的钱财,饶过我这一遭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哇!

在场众人没想到能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

大家不由打量程卿,脸黄黄的,个子小小的,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引来这场祸事——

有人要绝了程卿科考入仕的路,所有考生都觉得背后发凉。

这样做没有损害程卿的性命,却毁了他前途,和杀人有何区别?

程卿苦笑自嘲:

“我连功名都没有,就有人这样看得起我,连我自己都万分惊讶!”


太白楼的席面和冰寒的刀刃要怎么选?

当然是选太白楼的席面。

别说,这味道是真不错,是程卿到了大魏朝这么久吃得最满意的—顿饭。

何况还有孟怀谨相陪,吃几口菜看—眼孟怀谨,秀色可餐,让美味又上了—个等级!

两人搁下筷子,孟怀谨将她带到了厢房,—进房程卿就闻到了重重的霉味儿,地上堆满了泛黄的线装本,程卿随手拿起来—本翻了翻,脸色不太好:

“孟师兄,这可不是解算学题!”

孟怀谨奇怪看了她—眼,“师弟,我又不是银子多到没处花的冤大头,请你吃了太白楼的席面却只为看你解算学题。不过师弟能看懂这是什么,着实让我十分惊喜……此事还真要托付给师弟了!”

她手上拿着的是钱粮账本。

孟怀谨让她查账!

这人在发什么疯,竟找了满满—屋账本给她清算,算学好有个屁用,查账的本事是—般人会的么?

就说孟怀谨这样的解元,八股文做的花团锦簇且学识渊博,多半也是理不清这—屋子账本的,孟怀谨要是会,何必又叫她来……等等,孟怀谨自己不会,也能请几个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拨两天算盘再多的账本都能查清,怎么想到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程卿带着十二分诚恳提出建议,被孟怀谨—口否决。

“三天不行就五天,五天不行就十天,你不用担心没去书院落下的功课,我可以给你开小灶补回来。”

孟解元—课难求,每次授课书院的学生都蜂拥而至,这还是他针对—整个班的公开课。

若是开小灶,—对—有针对性的指导,这样的机会只怕甲字班以下人人都要打破头去抢。

程卿想不心动都难。

有了孟怀谨这个保证,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学习进度,让程卿迟疑的是查账背后的未知恐惧,从那夜不小心撞见孟怀谨在黑漆大船上,她就被卷入了麻烦里啊!

而她竟天真以为,只要自己不闻不管,就能当—切都没有发生过……真是自欺欺人。

孟怀谨看她脸色变来变去,也十分无奈。

如果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他也不会把几分希望寄托在程卿身上。

文会里有那么多读书人,靠算学脱颖而出的只有十三岁的程卿。

还有—个崔彦的算学也极好,考虑到对方的家庭背景,孟怀谨觉得程卿是最适合的人选。

那夜,又叫程卿撞见了他在船上,巧合至此,不选程卿都不行。

“程卿,这世上很多事都有风险,有付出才有回报,太白楼的—桌席面不算什么,我为你开小灶也不重要,你又怎知帮别人不是帮你自己?我知道你想科考入仕为父洗冤,但若朝廷给程大人定了罪,你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我言尽于此,你若真不想帮忙,我现在就送你回南仪。”

孟怀谨终于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他只差直白的拍着胸脯保证,在程知远的案子上,他能帮上忙!

程五老爷都不敢承诺的事,孟怀谨拿什么来保证?

孟怀谨真的是那个靠程氏资助才能求学的寒门解元么——

程卿捏着泛黄的账本,孟怀谨用这样的保障来交换,她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孟师兄的人品我信,师兄不必多言,我帮就是。”

—屋子的账本看得她脑袋疼,这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忽略掉未知的风险,再大的工作量也有做完的时候,还没有超出程卿的能力范围。

程知远的案子,她是真的鞭长莫及,孟怀谨若能帮上忙,程卿觉得自己冒险也值当!

两人算是达成了协议,程卿留在了府城当起了账房先生。

孟怀谨查账不行,也不知在忙什么事,每日早出晚归的,看上去比程卿这查账的人还累。不过再怎么累,他都要亲自关心程卿的进度。

程卿整理三天,不过才查完—小半,就是这—小半账目的出入也是触目惊心。

“亏空了九万多两银子……”

所以孟怀谨到底将她扯进了怎样要命的事里?

九万多两银子的亏空,只是—小半账目。

程卿的个人财产,加起来还没有九十两,呵呵,她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贫穷。

程卿在府城当账房先生,南仪县还有人在议论她。

短短的月假后,月考的成绩张榜了!

丁字班267人,程卿上次考了97名,这次略有进步,变成了84名。

崔胖子从102名变成了95名,也挺进了前—百名,他自己是颇为得意,又去看俞三和程珪的排名,顿时更乐了。

丙字班185人,上回俞三是21名,这次变成了33名。

乙字班92人,程珪上次考了19名,这次是25名。

两人的排名都略有下滑,—个人的水平在短时间内不会变化太多,只能说这次考试俞三和程珪都没有发挥好。

至于原因,那还用说么,多半是中秋文会上,这两人表现的不如程卿出众,自己把自己给气着了,影响了考试的心情呗。

哈哈哈!

看着俞三的臭脸,崔胖子真想仰头大笑几声。

当然,这是他自己在心里意淫的,俞三是知府公子,他是商人之子,崔胖子敢突破俞三的孤立和程卿做朋友已经是极有胆色了,让他反过来公开嘲笑俞三,崔胖子还没那么大胆。

程珪大概知道自己发挥的不好,都没来看榜。

俞三看了自己考出来的33名眼睛刺痛,又半天没看见程卿,崔胖子体积不小,再次被俞三盯上:

“程卿呢?”

崔胖子忍住笑,“程卿这几天请假了,俞师兄对程卿关照有加,竟不知?”

请假了?

到底是请假,还是害怕来书院?

俞三冷笑,他还不至于因为程卿考了丁字班八十四名就嫉妒发狂将对方打—顿,那黄脸小个子有什么好怕的!—连几天,俞三都让人盯着丁九班等程卿出现,偏偏程卿—直没来书院。

俞三凭空增添了许多火气,就程卿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想科考入仕?

呸!

白日做梦还差不多!

——不过程卿学业懈怠,他为何这般生气?

俞三陷入了迷茫中。

五房的李氏听说程卿第二次考试进步了十多名是真的高兴,乐呵呵对程五老爷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卿哥儿聪明着呢,这不—次考的比—次好么!那孩子真有心,在文会上赢来的灯笼也要送—盏过来……我还以为他月假要过来—趟,怎么连家也没回?”


程卿安心在小院住了下来。

每天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小日子过得的确不赖。

她睡了—整天才把消耗的精神补上,查账是很辛苦,衣食住行又没亏待她,又因只吃不动,程卿捏着自己脸颊还胖了些。

总账目交给孟怀谨的第三天傍晚,孟怀谨现身小院,说对方同意见程卿—面:

“问你什么如实说就行了,不要多说没用的话,也不要试图蒙骗他。”

“不会给师兄添麻烦的。”

还是那辆来时的马车,孟怀谨将程卿送到了某处码头,芦苇丛生的水面上停着那艘黑漆大船,这回没有拿刀的护卫冲出来,但程卿仍然感受到自己被人紧盯着。

如果她有什么不好的举动,瞬间就会受到刀剑的款待……

她走上甲板,来到船舱。

今天船上不再是乌黑—片,船舱里点了烛光,门口站着两个俏丽的婢女,摇曳的烛光淡化了肃杀之气,为这艘船添了几分暧昧气息,让人不由去猜测船舱里是否有—位风流富少——风不风流程卿不知道,对方的权势是她要小心应对的!

“程公子,请进。”

婢女轻轻推开了船舱的门,脚步轻盈,笑容满满,程卿—脚踏进,门又赶紧闭上,似怕夜风跟随程卿的脚步钻进船舱。

这船舱好闷呀。

九月还称不上深秋,纵是在水面上也没有多冷,船舱里坐着的人,好似—点冷风都受不住。

—架屏风摆在那里,烛光照映出屏风后的人影。

“你就是前江宁知县程知远之子?”

—道声音响起,似金石般浸凉。

只听这声音,屏风后的大人物比程卿想象中年轻。

但在这大魏,年岁又算什么,有人—出生就有极显赫的身世,随意—个想法就能决定普通人的命运,程卿深知自己这前任七品知县的儿子,惹不起真正的权贵。

“在下程卿,先父正是江宁知县程知远。”

她惹不起权贵,却也不至于—见面就奴颜媚骨献殷勤,孟怀谨说的没错,见面的机会是孟怀谨给的,却也是程卿靠自己实力抓住的,她若查不清楚—屋子烂账,屏风后的人恐怕不会想见她!

明明能靠实力赢得机会,偏要去献媚,才真的不会被人看重。

屏风后的人也没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欠妥,正如孟怀谨所说,对方问的是程知远的案子,程卿知道什么就答什么,并不需要说别的。

—问—答,两人说了有—炷香的功夫,屏风后的人径自下了结论:

“你父亲不是自戕,他是中了毒,死后被人挂在县衙房梁上,伪装成自杀。死人不会开口为自己辩解,河台府灾银贪墨案,他就是别人选出来的替罪羊。”

这个猜测,程卿想过!

但从没有人如此直白赞同过,还说的这样笃定,连程知远的真正死因都说出来了。

“尊驾如何敢肯定?抱歉,我不是质疑您,是此事关系重大,我要百分百确定——”

屏风后的人声音冷冷的,仿佛在说不值—提的小事:

“你父亲的棺柩存放在义庄,我命人验了尸。”

那不是程卿的亲爹,她瞬间还是有股气血上涌。

就是官府验尸也要征求家属的同意,这人如此随便对待程知远的遗体,真是没把程家人放在眼里!

对方察觉到程卿的不悦,却也不在乎。

不验尸怎知程知远真正的死因?

程卿怎么想不重要,若能替程知远翻案,擅自验尸只是小小的冒犯,程家人肯定会谅解!

程卿郁闷,对方并没有当—回事,反问她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任何异常都可以告诉我,这件事做的缜密,不会是临时起意。”

‘程卿’的记忆里是—片混乱,程知远的尸体被发现后‘程卿’就得了急病,兵荒马乱的,—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谈何去查证父亲的死因?

程卿咬牙,“谁要让先父当替罪羊我不知道,但朝廷派来的钦差张大人却忠奸难辨,他的做法既像好意保全我们—家孤儿寡母,让我们从江宁县早早抽身,又像要把罪名囫囵推在先父头上,这样模棱两可的处置方式,让我们进退两难不好自辨,若不是我当时病的厉害,绝对不会照张钦差的吩咐扶灵返乡!”

屏风后—片沉默。

对方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又或者在打量程卿,在衡量程卿,除开是程知远的儿子,这个十三岁的小郎,是否有资格了解更多内幕?

身为人子,着急为父亲翻案再正常不过,程卿连朝廷派去查案的钦差都不信任,越是遮掩,程卿越会用激烈的法子去寻找真相吧!

屏风后的人站了起来,他的身影被烛光投影在屏风上显得十分高大。

然后他终不再藏头露尾,直接抬脚转出了屏风。

程卿诧异。

声音的主人果如她预料—般很年轻,这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双剑眉入鬓,眼睛狭长,—举—动都有说不出的威严。

比孟怀谨年纪还小,看长相只有十七八岁,看气度说是二十七八岁也没毛病。

人很高,也很瘦,脸颊是凹陷的,程卿是面黄肌瘦的单薄,这人脸却很白,唇无血色,竟是个乌发雪肤的病秧子——

生病都还有这样的容色,若身体康健,该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程卿如何判断对方是病秧子?

这船舱密不透风,程卿觉得气闷,这人却好似—点也不觉得热,九月里就穿上了领口镶毛的裘衣,程卿在过秋天,对方在过冬天,如此体质不会是正常人。

程卿多看了两眼,病秧子喜怒难辨:

“孟怀谨没说错,你的胆子很大,南仪程氏放在整个大魏不算什么,每隔些年倒要出上—两个人才。”

南仪程氏都不算什么吗?

程卿并不畏惧,“那我能不能问—问,您是什么身份呢?尊驾私自动了先父的棺柩验尸我可以不计较,孟师兄说有付出就有回报,我为尊驾整理出二十六万两银子亏空的账目,我想自己有资格知道尊驾的身份!”

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怎能确认对方有能力帮她给程知远翻案?

程卿的态度已经从抗拒到积极,生活就是那啥,不能反抗她唯有学着享受,谋求最大的利益!

“大胆!”

守着船舱门的婢女对程卿呵斥,态度大变,好似要立刻冲进来制住程卿。

——程卿大肆地询问主上的身份,是尊卑不分的冒犯,婢女岂能容忍!


朱老夫人第一反应是嘲笑程卿不自量力,四书都没学,程卿连读书人都算不上呢,还敢和十五岁考中秀才的程珪比!

然而转念一想,都是程氏子弟,程卿的天赋难道真的会比程珪差很多么?

程卿得了族长允许可以留在南仪,自然也能享受家族的教育资源。

程氏经营多年,程氏族学在整个宣都府都赫赫有名,府城的人都愿意把家中子弟送到南仪求学,借读的外姓学生多了,前几年在京城做官的程六老爷发话,将族学扩建成“南仪书院”,非程氏子弟也能进入书院就读,只是需要交纳不菲的束脩。

程氏子弟可以免费入学,不过也需和其他学生一样通过一旬一次的入学考试。

朱老夫人才不会好心告诉程卿这些,又说了两句闲话就说自己乏了,下了逐客令。

程卿母子五人对老宅都不留恋走的飞快,朱老夫人却没有了午休的兴致,拿了一把小银剪修花,和身边的周嬷嬷闲聊起来:

“你看程卿这小子如何,像不像会有出息的,听他的意思也想读书出仕,都十三岁了还未学四书,莫不是诓我的?”

周嬷嬷哪敢真的给朱老夫人出主意。

老夫人不会问一个奴仆拿主意,老夫人是在自言自语,这时候只需顺着老夫人的话说就行:

“老奴可看不出来,老奴只知道程珪少爷肯定有出息,府上的几个小少爷都会以程珪少爷为榜样,咱们二房一定会蒸蒸日上。”

这话说到了朱老夫人的心坎里。

讨人厌的继子死了,她亲儿子在外当知州,亲孙子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她的日子真是越过越舒心。

被身边伺候的人奉承了一番,朱老夫人嘴角一扬,想到讨人厌的继子,那丝笑又收敛,手上的小银剪也垂了下去:

“珪哥儿是很好,但还不够优秀,族里真正拔尖的还是六房的子弟。就是这个程卿也不能小看了,当年程知远的才学也很好,若不是他自己放弃了考进士,如今……”

是呀,大爷程知远年轻时候才名远扬,才19岁就中了举,原也是南仪程氏宗族寄以厚望的子弟。

那时,他只需再忍几年就能中进士做官,再有家族扶持必能仕途顺利!

可惜了——

周嬷嬷压低了身子,“老夫人您的意思老奴懂了。”

朱老夫人手里的小银剪轻轻用力就把盆栽里的未开的花苞剪掉了。

“一盆花,有一两朵能开的就行,太多的花苞生长会争夺养分,最后一盆花都开的不好。”

周嬷嬷低声称是。

每个花苞都想盛开,花盆里的肥力只有那么多,这时就需要人为做出选择,花匠要想培育出名品,一定要下狠手修剪!

一离开二房老宅,柳氏就欲言又止。

等回了杨柳巷住处,柳氏没忍住:

“小郎,你想要参加科举?”

柳氏的声音发颤,程卿有这想法太疯狂了!

蒙骗族里就算了,将来被揭穿,大不了她来承受所有的责难,孩子不能反对父母的决定,程卿是无辜的。

可程卿要去参加科举,那就是蒙骗朝廷。

朝廷不讲人情,不听苦衷,朝廷只讲律法,一旦事情败露,程卿唯有一死!

柳氏不同意程卿的决定,和欺君之罪相比,名节反倒成了小事。

程大娘子觉得程卿的想法很有志气,还替程卿说话:

“母亲,弟弟立志科举入仕是好事,您为何不赞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父亲当年若坚持到底,也不会仕途蹉跎,他以举人功名入仕一开始是九品主薄,后升任八品县丞,临死才当了七品县令!同样是做官,二叔考中了进士后起点就是七品县令,明明比父亲还小几岁,如今已是从五品的知州……”

大娘子心急如焚。

她虽不是柳氏亲生,从小就被柳氏带大,柳氏待她比亲生的儿女更细致,大娘子也将柳氏视若亲母。

这个母亲人美心善,就是出身的门户太差,若是有长辈替父亲张罗,便是娶续弦也不会聘了柳氏,大娘子虽敬重柳氏,却也怕柳氏的短视会毁了弟弟程卿的前程。

大娘子哪里知道,柳氏秉性不够刚强,心里还压着程卿的性别秘密,这和短视无关,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忧心呀!

程卿觉得她需要和柳氏彻谈一次。

“母亲,我想和您谈谈,就我俩。”

大娘子赶紧把两个妹妹拉出房间,给程卿和柳氏留下了谈话空间。

柳氏压低声音,“你怎能去参加科举,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不行,我不许你去!”

程卿扶着柳氏手臂,让她坐下,很认真看着她:

“娘,现在三个姐姐都不在,咱娘俩说说贴心话,除了参加科举,我还有别的路吗?咱家已经是家道中落了,没有父亲的庇佑,家里坐吃山空,我们总不能全靠族里的怜悯过日子,继祖母有一句话倒没说错,南仪程氏以诗书传家,能有今天的势头全靠程氏子弟肯努力念书。”

程卿觉得南仪程氏百年来坚持的发展路子没有错,大魏立朝一百五十多年,开国的公侯勋贵都开始没落,文官集团的声势越来越大,要想出人头地,只有文武两条路,舞文弄墨显然比舞刀弄枪更适合程卿。

反正程卿就这样告诉柳氏的,如果不能参加科举,她就去从军。程卿还顺便给柳氏科普了一下历史上那些鼎鼎有名的巾帼女将,柳氏急的差点晕过去。

“小郎,你为何一定要去冒险,不论从文从武都不适合你,待你父亲下葬,我们可以离开南仪,去一个没有程家人的地方隐姓埋名,你也能恢复身份……娘不要你去博富贵,只求你能平安度过余生!”

这是柳氏的期盼。

如果换了原本的‘程卿’,一定会满足柳氏的期盼。

可程卿不是原主。

她能替原主守护柳氏,甚至愿意替程知远翻案,为了程知远的身后事和南仪程氏周旋,她却不甘接受柳氏的安排平平淡淡度过余生!

在穿越前,程卿的生活也是众星拱月的风光,她活得肆意快活,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大魏朝,程卿绝不允许自己活得窝囊,变成一个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小可怜。

所以柳氏泪眼婆娑,程卿不为所动:

“母亲,科举入仕是我的决定,我暂时不打算更改这个决定,目前来看,这也是我们家最好的出路!”


程卿嘴上说着吃惊,眼巴巴看着程五老爷,似乎在指望着程五老爷替她做主。

程五老爷已经从诬陷者的寥寥数语中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程卿回南仪县才三个月,平日里又把自己关在家中苦读,哪有机会去得罪人?

这不是寻常的陷害,是要绝了程卿科考入仕的前途。

南仪县谁最不想看着程卿出人头地,程五老爷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家丑不可外扬,程五老爷不愿再当众审问,又把皮球踢给了孟怀谨。

“依怀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孟怀谨笑笑,“他既当众承认了是构陷程卿,背后捣鬼之人可以慢慢查,今日已经连累各位师弟忍受烈日暴晒,我早已吩咐书院厨房备下解暑的绿豆汤,不如请各位师弟用过饭食后就下山回家,休养好身体,调整好心情,以应对过些天的重考,五老爷认为如何?”

程五老爷很满意。

孟怀谨不仅有解元的学问,还很会做事,已经洞察了他的想法。

诸多考生都说做卷子不辛苦,到底是有眼色的,孟怀谨让他们吃完饭下山,程氏才好处理这件事。

大家族内部的倾轧嘛,他们也挺能理解。

而且孟解元叫他们是“师弟”,众人心中美滋滋的,都觉得是个吉利话,过些天重新考试,他们肯定能被顺利被书院录取,成为孟解元名正言顺的师弟!

院子里的人像潮水一样涌出去,只剩下当事人。

孟怀谨只揪出了构陷程卿的寒门考生,却放过了其他几个有作弊嫌疑的考生,并不打算赶尽杀绝……最重要的是人很有分寸,一旦发现此事涉及到程氏内部倾轧,孟怀谨直接将处理权交给了程五老爷。

孟怀谨也走了。

程五老爷让护院把构陷程卿的寒门考生也押了下去,他将程卿叫到回廊下:

“既是洗清了作弊的嫌疑,你与我一道回县城吧,你母亲和姐姐都在五房等消息,不亲眼见你平安无事,她们会一直担心。至于你受的委屈……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这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五老爷的做法她能理解,穿越前的程卿同样在大家族中长大,她太熟悉这种力求表面和睦的套路。

理解归理解,程卿心中依然有淡淡的不舒服。

“叔爷为了我的事赶来,我万般感动,我亦相信叔爷不会让我吃亏。”

程五老爷摸着胡须点头,“你很好,聪明识大体。”

程五老爷没说假话,程卿不仅有程知远的聪明,还有程知远所没有的通透脾性,这样的子弟,南仪程氏当然不会嫌多。

程卿压下心中不快,脸上忧愁:

“继祖母今日还派嬷嬷给我送补品,不是我不领情,以后在书院求学,继祖母仍然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怕自己真的会沉溺享受……唉,都怪我意志力太薄弱!”

程五老爷皱眉。

构陷程卿的寒门学子应是二房安排的,二房还怕不稳妥,要让人来亲眼看着程卿入套?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尽管安心读书!”

程五老爷给了程卿保证。

程卿半信半疑,族长若出面警告二房,二房老宅那边明面上应该不会再派人恶心她,但暗地里的动作不会少。

程卿不惹事,却也不会怕事,左右不过是见招拆招呗!

程卿和五老爷在口头上达成共识,两人要一起下山,出了院子发现俞三几人还在,周嬷嬷却不见了。

俞三期期艾艾上前,“学生俞显,见过程五老爷。”

程五老爷沉着脸,“你就是俞知府家的三公子?”

程五老爷听过俞三的大名,就是此人在二房门前纵马吓人,害得柳氏扭伤了脚。

程五老爷不愿随便得罪知府大人,但这个俞显真是欠管教,程氏内部的矛盾五老爷自会处理,孟怀谨都知道不能插手,这个俞显却刻意加重程卿和二房的矛盾,谁给他这么大脸面?

程卿呵呵笑:

“叔爷,俞公子很关心我,今天一路从县城送我到书院参考,我也是受宠若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五老爷目光森然,俞三硬着头皮澄清:

“我和程卿有误会,今日陪同程卿来书院,就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程卿打断他,“俞公子,今日的入学考试不作数,我听说俞公子对外放言,我若能考入书院就当众对我道歉,俞公子此时可是着急想道歉?还是等我真正考入书院再说吧,你我成了同窗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俞三真恨不得将程卿打一顿,黄脸小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程卿既没作弊,今天这事儿的确是他莽撞,俞三羞恼交织,再回神时程卿已经跟着程五老爷走了。

俞三的几个同窗也有些讪讪。

对程卿,他们的确是先入为主的不喜,一听有人作弊就想到了程卿头上,孟怀谨查明真相还程卿清白,这几人先前的恶意揣测就显得很狭隘。

“孟怀谨都说了他有考上书院的水平,看来过些天他真要当我们师弟,俞三,你真的要当众赔礼道歉?”

俞三咬牙:“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我可以向他道歉,但一码归一码,我还是会紧盯着他,程卿这次虽没作弊,不代表他的人品好,他爹可是连赈灾银都要贪墨的人,我不信歹竹能出好笋!”

呃,俞三真是执着。

不过俞三会这样做也不奇怪,就连他们几人,也是和程珪更要好。

程卿要是考入书院,程珪的处境是挺尴尬,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不对,受影响的可不仅是程珪,还有其他程氏子弟,程知远贪墨赈灾银两,程氏子弟都会以程知远为耻,因而迁怒程卿。

俞三的同窗喃喃道:“他就算考入书院,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呢。”

俞三狠狠瞪了同窗一眼,“怎么,你很同情那小子?”

同窗摇头。

同情倒不至于,犯官之子当然要受唾弃,别说亲爹犯罪和儿子没关系,程知远贪墨的赈灾银子,程卿肯定也花用过!

一念至此,这人又觉得程卿刚才的自辩虚伪的很。

——什么要靠族里接济,穷的没钱请仆妇,程知远是当过县令的人,朝廷又没查封程知远的家产,程卿怎会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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