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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嫁给绝嗣太子后我连生三胎谢窈萧稷最新章节

昔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谢窈的眼睛迅速变红,可怜又无助地看着太子,“殿下是不要我吗?”夫君可以不要,但太子妃的地位必须保证!上一世太子早逝,她想要成功报复宋文博与那位......如果不能留住太子性命,就必须早日生个孩子。燃烧跳跃的烛光洒落过来,衬得谢窈模样愈发美丽,她双眼微红,眼里好似有晶莹闪烁,卷翘狭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贝齿轻咬下唇,微微仰着头......当真是我见犹怜。萧稷看得微怔,脑中不由得地闪过许嬷嬷命人转告的那一句:窈窈甚是仰慕。以至他都忘了,他话还没说完。谢窈继续弱弱出声,“殿下......”她大胆地伸手抓住萧稷的衣摆,身上浅淡的香味无孔不入般钻入萧稷鼻腔。有点痒。“求殿下怜惜。”她嗓音轻软妩媚,似带着钩子一般。萧稷沉默片刻,双拳攥紧,将衣摆从...

主角:谢窈萧稷   更新:2024-11-25 19: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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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窈萧稷的其他类型小说《换嫁给绝嗣太子后我连生三胎谢窈萧稷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昔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窈的眼睛迅速变红,可怜又无助地看着太子,“殿下是不要我吗?”夫君可以不要,但太子妃的地位必须保证!上一世太子早逝,她想要成功报复宋文博与那位......如果不能留住太子性命,就必须早日生个孩子。燃烧跳跃的烛光洒落过来,衬得谢窈模样愈发美丽,她双眼微红,眼里好似有晶莹闪烁,卷翘狭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贝齿轻咬下唇,微微仰着头......当真是我见犹怜。萧稷看得微怔,脑中不由得地闪过许嬷嬷命人转告的那一句:窈窈甚是仰慕。以至他都忘了,他话还没说完。谢窈继续弱弱出声,“殿下......”她大胆地伸手抓住萧稷的衣摆,身上浅淡的香味无孔不入般钻入萧稷鼻腔。有点痒。“求殿下怜惜。”她嗓音轻软妩媚,似带着钩子一般。萧稷沉默片刻,双拳攥紧,将衣摆从...

《换嫁给绝嗣太子后我连生三胎谢窈萧稷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谢窈的眼睛迅速变红,可怜又无助地看着太子,“殿下是不要我吗?”

夫君可以不要,但太子妃的地位必须保证!

上一世太子早逝,她想要成功报复宋文博与那位......如果不能留住太子性命,就必须早日生个孩子。

燃烧跳跃的烛光洒落过来,衬得谢窈模样愈发美丽,她双眼微红,眼里好似有晶莹闪烁,卷翘狭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贝齿轻咬下唇,微微仰着头......

当真是我见犹怜。

萧稷看得微怔,脑中不由得地闪过许嬷嬷命人转告的那一句:窈窈甚是仰慕。

以至他都忘了,他话还没说完。

谢窈继续弱弱出声,“殿下......”

她大胆地伸手抓住萧稷的衣摆,身上浅淡的香味无孔不入般钻入萧稷鼻腔。

有点痒。

“求殿下怜惜。”她嗓音轻软妩媚,似带着钩子一般。

萧稷沉默片刻,双拳攥紧,将衣摆从谢窈手中挣脱,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你既嫁了孤,便是太子妃,遇事不必害怕。”

“但除此之外,不要想太多。”

许嬷嬷说过,谢窈是聪明人。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殿下。”谢窈的声音再次响起,“新婚之夜,殿下......不留下吗?”

萧稷看向谢窈,似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眉头微皱,“孤的意思你不明白?”

他厌蠢。

谢窈慌忙起身,似被吓到一般跪在地上,“我绝不敢妄想殿下,只是人言可畏,求殿下予我一份体面。”

萧稷垂眸,只瞧见她纤细修长的脖颈,被火红的嫁衣映衬得恍若稀世白玉,她的身体好似在轻轻颤抖。

是......在哭?

他的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到底没再抬脚。

垂眸跪着的谢窈唇角微微上翘。

萧稷虽留下,但两人都是和衣而卧,他完全没有要与谢窈洞房的意思。

谢窈虽连孩子都生过,但那种事也就一次,且完全被强迫,感受极差。

只是......

她抱着被子看向躺在身侧的萧稷,睡着之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太子殿下不会不行吧?

......

宋家,新房。

宋文博去陪客,谢玉娇只得一人坐在新房中,她扫视打量屋子......丝毫没掩饰眼里的鄙夷。

这都什么破落户?

这新房还比不上她从前的书房大,更别提东宫了......

她将新房挑剔了一通,又看向安静的外面,都这个时辰了,宋文博还没回房?

终于,外面传来踉跄沉重的脚步声。

刚开门,就看到小厮扶着已经完全醉过去的宋文博进门。

一顿收拾之后,宋文博如同死猪一般瘫软在床上,半点都没有清醒的意思。

谢玉娇险些被气死。

她洗漱完毕,到底忍不住拍了拍宋文博,喊了几声夫君。

完全没反应。

她和衣在宋文博身侧躺下,强迫自己缓缓闭上眼。

没关系,夫君的疼爱......她迟早会有。倒是谢窈,一辈子只能独守空房!

这样想着,累了一天的谢玉娇很快睡去。

她刚睡着,紧闭双眼的宋文博骤然睁眼,翻身下床,走到寝房另一头的书房,挪动了下书桌上的笔筒,书架随之挪动,一条暗道赫然出现。

阵阵声音从婚房传出。

而屋内......

被下了药之后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谢玉娇赫然被丢在地上。

......

夜深人静,屋内安静的只有红烛燃烧的声音,萧稷睁开了眼。

他身上多了个人!

他的新婚妻子,谢窈。

睡前两人分明是各自盖一床被子,但此刻不知怎回事,她已钻入他的被中。

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手臂,大腿似压在他腰间。

偏偏谢窈的呼吸从始至终的平稳。

她非故意为之,只是睡姿不甚好。

萧稷皱眉,垂眸正要将她挪开,可这一低头,他顿觉耳尖发热!

他只瞧见满目的雪白!

他忙避开视线,可那凝脂一般的白却好似挥散不去。

她这睡姿......实是过于狂野!

两人贴的太近,萧稷不敢乱动,他伸手去拉谢窈的被褥。可刚抬手侧身,谢窈却是十分配合地往他怀里钻。

柔弱无骨的小手一只抵在他胸前,另一只穿过他的胸膛,搭在后背。

她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喉结处。

她......很软。

又香又软。

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萧稷在自制力决堤之前,用被褥将谢窈盖住,正欲将她扒开,却听她殷红如花瓣一般的唇轻启。

嘟囔着喊出一个字:“娘。”

萧稷的动作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将谢窈扒开,丢到一边。

谢窈一夜好眠,醒得极早。

萧稷还在睡。

她不好叨扰太子休憩,便也没起身,索性侧过头,光明正大地瞧他。

倏地,萧稷睁眼,随后蹙眉,别开眼,手伸向谢窈身后......

难道太子喜欢早上来?

谢窈正这样想着,忽觉身上一重眼前一黑,却是萧稷拉了她身后的被子,直接盖在她身上。

将她的头都一起盖住了。

谢窈:“......”

等她扒开被子,萧稷已然起身。

谢窈低头看了看自己,看到凌乱的衣裳脸颊微热,忙将自己盖住的同时忍不住再生怀疑。

上一世时,她可是听那对狗男女说过,男人都喜欢她这样的。

所以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而且上一世谢玉娇一直都没好消息,现在看来......太子怕是真的不行?

不过没关系,她肯定不会嫌弃太子,她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太子。

然后早日怀孕生子。

太子起身,外面的侍女们鱼贯而入,竹心竹青伺候着谢窈起身,并改口称太子妃。

萧稷倒是没叫人近身伺候,他收拾好下意识地回眸瞧了谢窈一眼。

身着中衣的谢窈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夏日单薄的寝衣难掩她的丰腴。

熹微的晨光从窗格洒落进来,似为她周身都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隐约间......

能瞧见她。

萧稷只觉得手臂处微有些发麻,似还残存着昨晚的触感。

而那惊鸿一瞥瞧见的满目雪白,此刻亦好似挥之不去......




送走太子,谢窈还在看账本,竹青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面色发黑,表情很是难看,“太子妃,奴婢着人问了,这药无色无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人性命。”

“她好狠的心!”

竹青说的自然是谢夫人,她打从心眼里为谢窈委屈,“就算太子妃您不是她所出,可这些年您对她一向敬重。”

“若是夫人还在的话......”太子妃怎会受这样的委屈?

谢窈垂眼。

谢家是寒门出身,她母亲出身商户,生完她便身子不好,没多久便与世长辞。

半年后谢父与如今户部尚书家的庶女张娴音定亲,一年后诞下谢玉娇。

她自小便在谢夫人手底下长大,外祖一家生意做得不小,年年往谢家送无数金银,她幼时常被接去外祖家住。

只是没几年,外祖家的生意转去了江南一带,无暇顾及她,她便又被送回了谢家。

谢夫人本就瞧不上她,她豆蔻年华时身材开始发育,谢夫人看她更不顺眼。

谢玉娇更是没少欺辱她。

“无妨。”谢窈本就不在意谢夫人的态度,自然也不会觉得伤心。

只是上一世,她被宋文博欺辱时,竹青曾冒死前往谢家报信,请求谢家救她。

谢夫人却命人将竹青送回宋家,并说她嫁了宋文博便是宋家的人,无论如何都由宋文博。

也是那次,惹怒了宋文博。

才导致了竹青竹心的凄惨下场。

此仇......必报!

“竹青。”谢窈提笔写出一个地址,递给她,“让人去此处看看,是否住着母子三人。”

“是。”竹青虽不知道太子妃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但并未多问,记下地址很快转身离去。

竹心领着许嬷嬷进门。

“太子妃。”许嬷嬷恭敬行礼。

“嬷嬷请坐。”谢窈并不因身份的改变而轻视许嬷嬷,“这几日我看账本,发现些不对......”

许嬷嬷诚惶诚恐,立刻跪下,“太子妃明鉴,老奴失职......”

“嬷嬷快请起。”谢窈亲自上前扶起许嬷嬷,“我自然信嬷嬷,此事与嬷嬷无关。”

“只是这太子府......是该清理了。”

许嬷嬷自然不会有意见,“老奴遵命。”

太子妃终于要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利了,许嬷嬷心里只有开心的份儿。

“雨燕,去请府中账房与各处管事过来。”

大婚第二日谢窈是见过太子府中诸位管事的,今日再见也不陌生。

但今日的她气场与那日完全不一样。

诸位管事见礼之后便恭敬候在院中,个个低垂着头。

谢窈坐在堂中,侧手边的桌上还摆着一摞账本,她眼神威严地扫过众人。

“本宫已入太子府三日,对府中的规矩和章程也有所了解,日后太子府的中馈也都是本宫打理。”

“本宫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一切按照规矩章程做事。”

谢窈声音沉稳,管事们立刻齐声恭敬道:“是,太子妃。”

“管事们都去忙吧,几位账房先留下。”

管事们离开之后,谢窈与几位账房提了提前支取银钱之事,表明日后不得再有此行为。

账房们虽然不理解,但太子妃都吩咐了,他们也不敢不听,纷纷答应下来。

谢窈交代完,又让竹心给了赏赐,这才让账房们退下。

......

宋家。

谢玉娇昨夜被宋文博的寡母宋李氏叫去伺候,一直到寅时才能回屋。

宋文博又在书房里宿了一晚,但谢玉娇实在无暇管了。

她睡得晚,起得自然也晚了些。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尖锐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哪家的新妇像你这样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说话之人正是宋李氏。

宋李氏穿着一身大红,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她常年劳作所以身材干瘦,衣裳穿在她身上稍有些宽松。

她的头发挽起,上面插满各种金钗玉簪,脖子上,手腕上都带满了首饰。

整个一行走的首饰架子。

宋李氏昂首挺胸,心中只有骄傲,她费心费力这么多年将儿子抚养长大,如今儿子也算是出息了,不仅中了举人,还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儿。

更别提这新媳妇连太子都舍弃了,要嫁她儿。

可见她儿那是比太子都厉害的!

眼看着宋李氏直接就要闯入谢玉娇的屋子,谢夫人放在女儿身边的张妈妈迅速上前拦住她,“老夫人,夫人昨晚伺候您一直到寅时才回,如今还歇着呢。”

宋李氏瞧了张妈妈一眼,脸上全是不屑,眼里尽是鄙夷,“你是什么东西?走开!”

纵是张妈妈都被无语到。

二小姐怎会嫁进了这样的人家?这位老夫人虽说是培养出了姑爷一个举人,但为人实在......粗鄙不堪!

很是上不得台面!

“这要是在我们村,像这么懒的媳妇是要挨打的!赶紧让她起来伺候我吃饭,是要饿死老娘吗?”

张妈妈皮笑肉不笑道:“老夫人,家里有下人的。”

“儿媳妇伺候公婆那是天经地义!我们村里的女人都晓得的事,你们千金大小姐不知道?”

张妈妈沉下脸。

高门大户都是要脸面的,便是磋磨新妇也通常在暗处,哪里会如眼前这老虔婆一样?

话都说得这般难听!

“老夫人,我们小姐在家中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地养着......”

“嫁到我们宋家,那就要守宋家的规矩。”宋李氏轻哼一声,“若是她再不起来伺候我,就自己回娘家去吧!”

“我儿可是宰相根苗!要不能上赶着抢亲姐姐的亲事嫁来我家?”

“上赶着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宋李氏的声音并不低,张妈妈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这样混不吝!

张妈妈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家小姐糊涂啊!

舍弃了太子殿下那样的好姻缘,非要嫁到宋家这污糟地方,如今还被这样折辱!

前几日老夫人还没这样,昨日回门回来忽然就翻了脸......

姑爷也不体贴,日后小姐怕是还有苦头吃。

张妈妈抹了一把眼泪,吩咐侍女,“速回谢家,将方才的事告知夫人。”




萧稷阖了阖眼,将脑中纷杂的思绪甩开,默念着清心咒出了门。

谢窈注意到太子的离开,正欲出声,却没来得及。

男人的背影似带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窈唇角微翘,昨晚太子的态度比她预料之中更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太子殿下瞧着虽有些厌世,但修养极好,是个真正的君子。

唯一且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行。

谢窈正在梳妆,许嬷嬷领着原本东宫伺候的侍女进门,恭敬行礼之后便领着侍女帮忙收拾床榻,瞧见床榻上雪白的元帕,她心中轻轻叹息一声......

府中只有太子与谢窈两位主子,早膳精致却不奢靡。

夫妻俩各坐一边,用餐礼仪都极好,安静的周围的下人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轻。

终于,萧稷放下筷子,瞧着谢窈也用罢,清冷的声音方才响起,“有事?”

方才谢窈频频看他,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确有一事不明。”谢窈好似闪着细碎星辰的眸灼灼看着太子,“今日可要入宫?”

按理说,太子大婚,她作为新妇自然该入宫拜见。

但太子萧稷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仙逝之后,皇帝并未再册立新后,如今是贵妃代为掌管六宫。

“不必。”萧稷回答得十分果决。

谢窈立刻应声,“是。”

早膳后,萧稷起身离开。

谢窈才刚回屋,许嬷嬷便走进来,“太子妃,府中下人都已在外等着,您可要见见?”

“殿下已吩咐,今后府中内务一切听您安排。”

这么快?

这本是她身为太子妃的权利,但她刚嫁进来,原想着再观察几日,却没想到太子如此......体贴。

“好。”谢窈爽快答应,人自然是要见的。

顿了顿,她问:“许嬷嬷,府中可有人是需我注意一些的?”比如太子的妾室通房什么的......

许嬷嬷在谢家陪了她三日,但未成婚毕竟不好问。

许嬷嬷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道:“殿下素来洁身自好,府中只有殿下与太子妃两位主子。”

谢窈:“......”

据她所知,男子们十三四岁便有引导人事的侍女,谢家她那几个便宜弟弟个个都有。

太子身份尊贵,已经及冠,身边却空无一人......形势很严峻!

待她出了门,看见府中伺候的下人们时,心情愈发沉重。

整个太子府就没几个侍女,都在主院伺候。

管理对外事物的是许嬷嬷,对内事物的侍女则是樱桃与许嬷嬷的侄女雨燕。

谢窈一一询问了下人们各自的职责与姓名,让他们仍各自做从前的事,又赏赐了一番,这才结束。

调整是必定要调整的。

但毕竟都是太子用惯了的老人,她不能操之过急。

谢窈取了一个金手镯放在许嬷嬷掌中,“许嬷嬷,你是殿下的乳母,殿下信重你,我自然也信你,府里这些事,还要劳你多盯着。”

许嬷嬷心里熨帖极了,倒不是为这手镯,更为太子妃的信任。她满目动容,“太子妃,从前府中没有女主人,老奴只得僭越一些。如今府中一切自是该您做主。”

谢窈没再推拒,只道:“我毕竟年轻,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要嬷嬷提点。”

许嬷嬷正要说话。

竹青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太子妃,宫中来人,说是贵妃娘娘宣您入宫。”

屋内霎时一静。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谢窈身上,等着她的回应。

谢窈微垂的眸里闪过一道寒光,没有犹豫道:“我病了,怕是不能入宫向贵妃娘娘请安。”

“是。”竹青并未质疑,立刻转身去答复。

谢窈又看向许嬷嬷,“嬷嬷,不知是否可请府医?”

她问的是,府医可靠吗?

许嬷嬷全程站在一边,并未发表任何意见,此刻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姿态恭敬道:“太子妃是主子,身子不适自要请府医的。”

很好,可靠。

做戏做全套,谢窈吩咐竹心去请府医。

而许嬷嬷让人将太子府中的一应账本送到主院之后,才离开,出了主院的门,她径直朝前院书房而去......

府医很尽职,为“抱恙”的太子妃开了药方。

当晚,谢窈没见到太子。

第二日早膳太子仍没出现,谢窈这才在午时带了一份汤羹前往书房。

“太子妃。”

亲随的声音微微拔高,似在提醒什么一般。

谢窈并未贸然闯入,而是先叩门,礼貌询问:“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进。”

谢窈一进门,便被丰厚的藏书震惊。

萧稷的整个书房里都好似散发着浓郁的书香,他正端正坐在书桌后,手握着一卷书。

玉冠束起墨发,春日午时明媚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好似为他周身都度上一层辉光。

衬得他不似凡人。

谢窈都看的怔了瞬。

萧稷的动作几不可查的顿了顿,而后抬眸,目光冷沉疏离,似在提醒她,“何事。”

谢窈忙问:“明日......殿下能陪我回门吗?”

萧稷下意识蹙眉,片刻后应声,“可。”

谢窈一笑,萧稷便别开眼。

谢窈环视一圈,感叹道:“殿下书房里好多书。”

萧稷顿了顿,道:“若想看便自己取。”只要谢窈不触碰他的原则,他自然愿意与人方便。

毕竟嫁给他......

也算委屈了她。

“多谢殿下。”谢窈当即起身,在书架之间穿梭起来,这么多书,她要好好找找有没有医书。

谢窈这一找,还真就很快发现了一本医书!

她伸手去取......

够不到!

谢窈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木梯,她垫起脚尖......还差一点。

谢窈忍不住瞧了一眼萧稷的方向,见他正认真看书。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直接蹦起来去抓书!

许是没经验的缘故,又没抓到。

只差一点点......谢窈再蹦!

这次抓到了。

她双手将书抱在胸前,一转眸——

便看见了站在书架一端的太子殿下。

谢窈想到刚才的行径,顿时俏脸一红。

萧稷却没什么反应,他的余光瞥见她因抱书而站,脑中闪过方才她方才的摸样。

莫名想到了一些禁忌的画面。

他迅速垂下眼睑,声音透着不悦,“庄重些。”




谢窈:“......”

她方才的行为是有些出格,但绝算不上轻浮吧!

她看向萧稷,眸子里是清澈的疑惑,“我是做了什么殿下不喜欢的事吗?”

萧稷声音僵硬,“......没有。”

方才的画面,要他怎么说?

她的白皙柔软,在他脑中甚至能具象化!

萧稷阖了阖眼,将这些画面甩出脑海,喉咙微微滚动,便要回他的书桌。

“殿下。”

谢窈的声音再次响起,“您今晚回主院住吗?”

萧稷脚步一顿,态度骤变,冰冷的声音里全是警告,“出去!”

谢窈没犹豫,说走就走。

进攻可以没效果,但不能引起他反感。

当晚,太子意料之中的没回主院,谢窈抱着医书看着看着便沉沉睡去......

萧稷却有些难以入眠。

他只一闭上眼,脑中便闪过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好不容易睡着,那些画面却十分难缠地追入了梦中......

萧稷只看到女人在他眼前剧烈晃动,似还听到了软软糯糯的一句“殿下”。

他猛然睁开眼,坐起了身。

空无一人。

是梦!

他出了一身的汗…

第二天,回门的日子。

谢窈神清气爽洗漱完毕,用过早膳,许嬷嬷便来告知马车和回门礼都已准备好。

“殿下呢?”谢窈问。

萧稷昨日可是应下与她一道回谢家的。

许嬷嬷低下头不敢瞧谢窈,“太子殿下一早便出了府,不曾说去了何处。”

因着昨日莫名其妙的生气,然后反悔了?

谢窈沉默片刻,道:“出发吧。”

此次回门的礼品都是谢窈准备的,她精心挑选了些华而不实又占地方的东西。

占她的便宜?

那没可能!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朝着谢家而去,谢窈刚进门,就听到了谢玉娇的声音。

“哎呀!姐姐,回门这样的大事,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呀?”

谢玉娇显然是一直在等她,此刻清清楚楚将“幸灾乐祸”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大胆!”竹青厉呵一声,横眉怒目,“竟敢对太子妃无礼!”

谢玉娇面上的笑容僵住,袖子底下的双手下意识攥紧,指甲铬在掌心,刺得生疼。

从小到大,都只有她在谢窈面前摆架子的份,谢窈如今嫁给太子就张扬起来了?

谢窈面带浅笑,站在原地,分明是在等着谢玉娇行礼。

谢玉娇紧咬下唇,“姐姐好大的威风!”

“君臣有别,先君臣后父子。”谢窈声音清朗,“这样的规矩妹妹不懂,宋举人身为读书人,应当明白才是。”

谢窈的眼神落在宋文博身上,原本镇定从容的她此刻眼神隐有些癫狂!

宋文博折辱她多年,她心里对此人只有满腔的愤怒与怨恨。

“参见太子妃。”宋文博面色微变,立刻上前一步主动行礼。瞧见谢玉娇仍没动,侧眸看去语气无奈,“夫人。”

谢玉娇深吸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道:“参见太子妃。”

“免礼。”谢窈慢条斯理说着,迈步往屋内走去。

谢玉娇一脸不甘,要不是她让,凭谢窈也能嫁给太子?如今倒是在她面前端起架子了,谢窈算个什么东西?

“夫人。”宋文博温和笑着看向谢玉娇,“小心台阶。”

谢玉娇唇角上扬,一脸娇羞地将手搭到宋文博掌中,迈步进门。

谢父与谢夫人坐在堂屋,方才院中的事已然知道,谢夫人笑道:“大小姐成了婚,如今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谢父冷笑一声,“你好大的架子,在自个家里如此张扬,不知所谓!”

谢窈抬眸看向两人,“倒是忘了你们了,你们见到本太子妃,为何不行礼?”

谢父都被气笑了!

他万万没想到谢窈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太子妃的确是君,他作为臣子的确该行礼,但如今是在家中,他更是谢窈的父亲。

谢窈是疯了吗?

偏偏谢窈此刻看着他的眼里全是认真与平静。

谢父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缓缓起身,看着谢窈眼神微沉,“你当真以为,我管不了你了?”

这几日太子府的情况他心里有数。

不过新婚,太子便宿在书房,今日回门也不曾来。一个不被重视的太子妃......

“今日,我这个做父亲的便好好教教你!”谢父说着,扬手便要朝谢窈脸上打去。

谢窈又不傻,自然不会傻站着挨打!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满是警告的声音,“谢大人。”

屋内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来人长身玉立,一身绛紫色锦袍显得格外尊贵,他淡漠漆黑的眸此刻正灼灼落在谢父身上。

谢父扬起的手讪讪落下,忙道:“臣参见太子。”

他一出声,屋中所有人都跟着出声行礼,太子却没出声,眼神落在谢窈身上,“孤来晚了,太子妃。”

谢父微顿,“臣参见太子妃。”

谢夫人和谢玉娇纵使再不甘心,此刻也只得跟着一道行礼。

太子这才道:“免礼。”

太子这是在为谢窈撑腰!

瞬间所有人脑中都闪过这个念头。

最震撼的自是谢玉娇,她上一世嫁给太子,从未得过这样的待遇!

谢窈......她凭什么?

她哪里比谢窈差了?从来都只有她将谢窈踩在脚底下的份儿!

贱人!

该死的贱人!

但有太子在,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纵然谢玉娇心里嫉妒地发狂,表情都已然扭曲,也不敢多吭一声。

简单的寒暄之后,谢夫人拉着谢玉娇去屋里说些私房话。

谢夫人自是痛心疾首,一脸不甘,“你看看如今那小贱人得意的样子!”

“娇娇,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你的啊!”

谢玉娇也嫉妒,但她还是咬牙道:“娘,你等着瞧吧,她风光不了多久!”

“太子活不了几年——”

谢夫人一把捂住谢玉娇的嘴,“慎言!”

谢玉娇压低了声音,凑近谢夫人道:“娘,太子无法人道,谢窈这辈子......没指望的。”

“倒是我夫君,将来必定登阁拜相,我将来是要做诰命夫人的!”




谢窈听说嫡妹绝食三天,拒绝嫁给太子,非要嫁给寒门举子宋文博时,便知道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嫡妹谢玉娇嫁给太子,却不想太子体弱,没几年便撒手人寰。谢玉娇因无所出,只得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而她凭借好孕圣体,嫁给宋文博仅一年就生了龙凤胎,一路高升成为首辅夫人,更得了宋文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

谢玉娇嫉妒她的好运,暗中勾引宋文博不成,用匕首插入她的心脏,要了谢窈的性命。

可谢玉娇不知道,宋家才是真正的地狱!

再睁眼......

谢窈恍惚听到了谢玉娇的声音。

“父亲,母亲,姐姐是长女,本就该她嫁给太子,该姐姐享这泼天的荣华富贵。”

“就让我代替姐姐嫁去宋家吧!”谢玉娇的眼神扫过谢窈,眼里闪过一抹怨毒。

等谢窈嫁过去就会知道,这门谢家以为捡了大便宜的婚事,完全是因为太子不受宠所以随意指配!

而太子......甚至都不能人道!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废物东西,和谢窈这贱骨头才是天造地设。

这一世,专一的夫君,首辅夫人的诰命......都是她的。

谢窈,注定被她踩在脚下!

“那怎么行?”谢父皱眉。

谢夫人道:“婚事早已说好,岂容你们如今说变就变?”她警告的眼神扫过谢窈。

“我不管!”谢玉娇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要风的风,要雨的雨。说话向来毫无顾忌,“若是我不能嫁给宋文博,我就死给你们看!”

谢父和谢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心肝儿宝贝地哄着谢玉娇。

谢窈坐在一边冷眼瞧着,心中只想冷笑。

谢玉娇只看到她身为首辅夫人的风光,却不知道她暗处得难,宋文博早与人有了苟且,动辄对她鞭笞责打,她在宋家过得比牛马都不如!

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根本不是许给她的,那人身份非同一般,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挡箭牌!

若非宋文博蓄意放纵,仅凭谢玉娇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宋家要了她的性命?

比起入宋家的魔窟......她更愿意守着青灯古佛。

这样的“好婚事”既然谢玉娇想要,她不仅愿意双手奉上,还想为谢玉娇立长生牌坊呢!

当真是好人一个。

谢父和谢夫人说尽好话,谢玉娇就一句话,“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宋文博!”

谢夫人气急,余光瞥见谢窈,立刻道:“娇娇,可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胡乱嚼了舌根子?你不要害怕,不管是谁,我和你父亲都会为你做主......”

谢夫人字字句句,都在暗指是谢窈所为。

谢父听着,怀疑的眼神也落在了谢窈身上,“谢窈,是不是你撺掇娇娇?”

谢夫人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柔弱无骨地靠着谢父,“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娇娇自小体弱,若当真嫁去宋家只怕......”

“大小姐,你就当疼疼妹妹,将这门亲事让与她可好?”

谢父安抚地拍了拍谢夫人的手背,再看向谢窈的眼里全是厌恶,“何须让?两门亲事本就是我定下的!谢窈,你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如你这般品行的人,也妄想嫁与太子?”

谢窈早知,从母亲离世之日,她在这世上便没亲人了。

听到这话,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要换婚事的谢玉娇。”谢窈毫不客气,语带讥诮。

什,什么?

谢父和谢夫人同时愣了,没想到平素乖觉的谢窈会忽然这般粗鲁。

谢父勃然大怒,当即扬手就要教训谢窈。

谢窈早有防备,从说出那句话开始便迅速后退,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老爷!”管家激动的声音传来,“宫里来人了一位许嬷嬷。”

谢氏女为太子妃是皇帝亲自定下,再有三日便是大婚,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宫里来了教导礼仪的许嬷嬷。

谢父扬起的手微顿,不甘地落下,整理了下衣摆,领着谢家人一道出去迎人,以表重视。

谢玉娇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跟上。

谢窈瞧她一眼,唇角微勾,低声与身边的侍女道:“看来二妹妹的算盘要落空了。”

“怕是除了在宫中许嬷嬷的面前拒绝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谢窈余光瞥见谢玉娇眼中精光闪烁,这才收回视线。

谢父与谢夫人已与许嬷嬷寒暄起来,很快便将人奉为座上宾。

许嬷嬷的眼神在谢窈与谢玉娇身上扫过,含笑问:“不知哪位是未来的太子妃?”

谢夫人正要出声,谢玉娇伸手一指谢窈,“是她!”

谢夫人面色大变,勉强带笑,“娇娇,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

谢玉娇厉声再次开口,“母亲,我才不要嫁给太子!你再逼我,我就——”

啪!

谢夫人一巴掌甩在谢玉娇脸上,面色铁青,“闭嘴!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当着宫里许嬷嬷的面嫌弃太子,是嫌命太长吗?

谢玉娇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许嬷嬷已然面色铁青,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夫人,道:“谢夫人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

谢夫人双腿一软,险些跪下,“许嬷嬷,小女她......”

许嬷嬷抬手示意谢夫人不必再说,而后转头看向谢窈,眼带打量。

谢窈穿着一身浅绿色半旧襦裙,身形略显丰腴,肌肤雪白,此刻正垂眸乖巧坐着,叫人不由心生好感。

“这位是大小姐?”

谢窈被侍女扶着起身,款款行礼,声音柔婉清丽,“谢窈给许嬷嬷请安。”

“大小姐可愿嫁给太子殿下?”许嬷嬷声音威严。

谢父心急,“许嬷嬷,她......”

“谢大人。”许嬷嬷冷声道:“我在与大小姐说话。”

谢窈缓缓抬眸,面带微笑,“谢窈愿意。”

谢父长出一口气,虽说太子不算受宠,但毕竟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代表了皇家颜面。

若谢家两个女儿都不愿嫁给太子,违抗圣旨......那谢家也将不复存在。

“为何?”许嬷嬷追问。

谢窈不疾不徐道:“一则是陛下旨意,谢窈不敢不从。”

“二则......”她微微垂眸,脸颊适当泛起一抹绯色,“窈窈在闺中也听闻太子殿下五岁作诗,七岁成赋,才华横溢......窈窈甚是仰慕。”

谢窈知道,今日来的是许嬷嬷是太子身边的奶母许嬷嬷,与太子十分亲厚。

她自然要好好表现!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

侍卫放好小凳子,马车门被打开......

众人只见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一步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下人们纷纷低头,不敢多瞧。

萧稷没想到谢窈竟这样轻,他几乎不费力的便能抱起,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好似浑身都没有骨头一般。

这感觉......像抱着一片云彩。

谢窈腰疼得不行,此刻小脸煞白,紧咬下唇,泫然欲泣,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很快浸透春日的薄衫。

萧稷余光瞥见这一幕,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可他速度一快,难免颠簸......

他脚步猛然一顿,手微微攥紧,随后才在平稳的范围里加快脚步。

“传太医。”

“......女医。”疼痛之余,谢窈提醒。

萧稷听得分明,吩咐亲随司南,“速去!”

他一路疾行,抱着谢窈到主屋,因为腰疼只能趴在床上,她虽没喊疼,但汗涔涔的脸以及急促粗重的呼吸已然说明了一切。

萧稷垂眸坐在一边。

很快,女医便到了,竹心竹青留下伺候,萧稷很是迅速的起身去了外间。

竹心竹青为谢窈宽衣,女医瞧见谢窈雪白的肌肤以及窈窕的身姿,俏脸微红。

可瞧见纤细的腰上可怖的青色淤痕,顿时皱眉,“这是撞到了吧?怕是撞的还不轻。”

“淤血堆积,需得用药酒用力揉开。”

竹青忙道:“劳烦女医。”

很快,女医便开始为谢窈按摩,这可比方才疼多了,谢窈到底忍不住痛呼出了声。

萧稷被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起身朝内室看去——

透过垂落的月色纱帐,他瞧见了床上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他猛然收回视线,耳尖微红。

第一次觉得......视力太好也并非什么好事。

饶是收回了视线,可听着谢窈娇气的呼痛声,她此刻的模样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于他脑中。

他坐回椅子上,觉得过了许久,女医才从内室出来。

按摩是个力气活,女医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将方才对谢窈说的话又与太子说了一遍。

最后道:“殿下,民女的力气稍有不足,无法完全揉开淤血。”

“太子妃肌肤娇嫩,若是太过粗暴大力,怕会适得其反。最好有能控制力道之人为太子妃按摩化瘀。”

控制力道之人?

萧稷:“......孤知道了。”

此事因他而起,他自当负责到底。

他起身停顿片刻才道:“孤进来了。”

他进门时,竹青已为谢窈盖好被衾,屋内暖香浮动,全是谢窈身上的味道。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

谢窈转眸,羽睫轻颤,“此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殿下......”

“此事是孤之过。”萧稷明白谢窈是在为他开脱,瞧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道:“若你信得过,孤为你按摩......”

谢窈轻咬下唇,垂下眼睫,面上一片绯红,“劳烦殿下。”

竹青竹心对视一眼,很是识趣地退下。

谢窈趴在床上,衾被隆起弧度,像是等待拆封的礼物。

许久都不见萧稷动作,谢窈提醒,“殿下,药酒在柜上。”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嗯。”

萧稷应了一声,上前拿起瓷瓶。

他缓缓揭开衾被,谢窈雪白的肌肤晃花了他的眼,后背上只有两条细细的红色的系带。

腰间一片青紫,萧稷都皱起了眉。

女医所言果然不差。

“许会有些痛。”萧稷没注意到,他此刻的声音有多僵硬,“我会轻些。”

“嗯。”谢窈轻咬下唇,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可等萧稷的手当真落下时,她还是疼得身体一颤。

萧稷也没想到......

她的肌肤柔滑得几乎抓不住,他定了定心神,控制力道开始按摩。

萧稷小心控制着力道,她肌肤娇嫩,太重会留下痕迹,太轻会化不开淤血。

等终于结束,已是日薄西山。

离开内室的萧稷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没有停留地快速离开了主院。

......

宋家。

砰!

谢玉娇一巴掌拍在桌上,表情扭曲,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太子今日当街抱着谢窈那家人下马车?!”

侍女低下头,颤着声音道:“......是,许多人都瞧见了。”

“凭什么?!”

谢玉娇愤怒失声,嗓音尖锐。

谢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能得太子青眼,太子不仅陪着她回门,还亲自抱她下马车......

“贱人!那贱人凭什么?”

谢玉娇骂地咬牙切齿。

饶是太子是她亲自舍弃,此刻仍满是不甘与愤怒。

谢玉娇愤怒了一通,才问:“夫君呢?”

“姑爷今日在谢家喝多了,此刻还没醒呢。”

谢玉娇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谢窈今日与她说的话,宋文博一辈子都不会碰她?

不......她决不允许!

她起身道:“准备一份醒酒汤,我去书房看夫君。”

她刚出门,便见侍女匆匆过来,“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

谢窈腰上的淤血虽被揉开,腰疼缓解许多,此刻正趴在床上,手中还捧着一本医书。

不多时,竹心红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关上屋内的门窗,左右看了看才凑近谢窈低声道:“太子妃,奴婢问了。”

“医女说......不举分天阉和后阉,有的是无法行房......具体要瞧过才知。”

脸红的不只竹心,还有谢窈。

瞧过?

瞧太子吗?

她抬手捂脸,声音闷闷,“医女那边务必打点好,此事不可泄露半分!”

“太子妃放心,奴婢都交代过了。”

谢窈悬着的心顿时落回原地,竹心办事,她放心。

旁人不知内情,竹心与竹青却是知道的,竹心犹豫了下,才低声问:“太子妃,此事......您怎么办?”

谢窈沉思许久,最后道:“......没办法。”

她总不能去扒太子殿下的裤子吧?

那当真是......当真是......

“太子妃。”竹青从外面走进来,面色微沉,低声道:“红豆带到了。”

红豆,她的陪嫁。

却是那母女俩安插的人。

谢窈神色恹恹,“带进来吧。”




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

谢窈抬眸,对谢玉娇浅浅一笑,“二妹妹说的是。”

她很期待,最后谢玉娇还笑不笑得出来。

谢玉娇脸色一变再变,哪怕不断在脑中提醒自己,宋文博将来位极人臣,不可限量......

终究还是忍不住这样的屈辱,一甩袖子起身离去。

谢夫人冰冷警告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这贱丫头,竟敢给她的娇娇气受!

谢窈抬眸,与谢夫人的眼神对上,牵了牵唇。

谢夫人更气,这贱人!

“夫人。”谢窈问:“我的嫁妆单子可整理好了?”

她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大婚在即,更有许嬷嬷亲在谢家看着,她不怕。

谢夫人怒道:“这便是你学的规矩?哪有闺阁女儿过问嫁妆之事的?”

嫁妆?

她自然是一文都不想给!

凭这贱人也配?

谢窈直接看向谢父,“要不,我不嫁了?”

谢父本就愤怒,听到这话更生气,“你敢!”他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地,“你在威胁我?”

谢窈一脸诧异,“你居然才看出来吗?”

她自是有更温和的办法从这对夫妻俩手里拿到丰厚的嫁妆,但......凭什么?

她就是要让谢家人不好过。

谢父怒极反笑,“孽畜,你是觉得这婚事板上钉钉,再无转圜了吗?”

谢窈也笑,声音不高,甚至还带着点建议的意思,“不然你杀了我?最好连许嬷嬷也一块杀了,不然这罪名可就大了。”

“啊对,你有的是法子送我上花轿......那新婚之夜刺杀太子这个罪名,够不够谢家诛九族?”

“刺杀太子不够......还有——”

谢父头晕目眩,一脸骇然,“住嘴!你住嘴!孽畜!你这个孽畜!”

不只谢父,谢夫人亦是一脸苍白,没想到谢窈竟如此癫狂!

谢父抬手想打谢窈,谢窈自是动作灵敏地避开,她三两步到门边,“只要你们让我满意,我还是很惜命的。”

说完,她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谢父暴怒的声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掐死这个孽种!”

“疯了,她疯了......她就是个疯子......”

谢窈的眼里尽是开怀与得意,她就是要谢乘,也就是她的生身父亲,余生都活在忐忑中。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好妹妹送来的大靠山!

翌日一早。

谢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恭恭敬敬地送来一份嫁妆单子并一个盒子,就好似蒹葭阁有鬼一般,侍女放下东西就走。

谢窈还未来得及收拾,便有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正是谢玉娇。只是今日的她脖颈上系着一条丝带,似在遮掩什么一般。

谢窈大胆猜测,是伤口。

谢玉娇用防备的眼神上下打量扫视谢窈,没头没脑质问:“你也回来了?”

她刚刚听说谢窈在花厅发了一通疯,只是父亲下了死命令,连她也打听不出具体内容。

但她想,必定是谢窈不愿嫁给短命鬼。

谢窈抬眸,一脸茫然,“二妹妹说什么?”

没回来?

谢玉娇蹙眉。

她盯着谢窈看了片刻,冷哼一声道:“不管你回来没回来,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谢窈,你没机会了。”

她这才一甩袖子,高傲地离开。

谢窈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笑意,这么早就开诚布公岂不无趣?

她可真是个体贴的姐姐。

“小姐。”竹心凑到自家大小姐身边低声道:“听闻昨晚二小姐当真闹了自尽,都见血了。”

谢窈猜到了。

要不谢夫人能这么快将嫁妆单子送过来?

有许嬷嬷在旁,再加上谢玉娇的寻死觅活,谢父和谢夫人到底放弃了其他想法。

只叮嘱谢家上下莫要招惹谢窈,想着赶紧将这人打发出去了事。

因而倒也一切顺利。

第三日,谢家姐妹同嫁,自是大喜。

谢家一大早便十分热闹。

到了吉时,谢窈与谢玉娇同时出阁,身着喜服,妆容精致,手持团扇以遮面。

谢窈对这场昏礼本是没什么期待的,但新房门被打开,她看见迈步进门的太子萧稷时,还是怔了瞬。

男人身形高大,薄唇微抿,纵是新婚,也瞧不出丝毫喜色。一双黑沉沉的眸落在谢窈身上,里头好似没有半点生机,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皮肤格外的白。

但......长得是真好看!

谢窈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萧稷微微蹙眉,谢窈立刻收回视线,扬起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新郎迎了新娘之后,便要前往正厅拜别父母。

两对新婚夫妻正巧在正厅外遇上,只一个照面,谢玉娇便面色微沉!

萧稷与谢窈皆是容色无双,两人并肩而行,但凡瞧见的人脑中都只剩两个字:般配!

况且......

谢窈的嫁衣是太子妃规格,华美非常,绣满了金丝银线,行走间流光闪动,越发衬得她如神仙妃子。

谢玉娇纵然受宠,可嫁的只是一介举子,再受宠嫁衣的规格也有限,自然无法与太子妃相比。

所有看向他们的眼神,谢玉娇都只觉得那些人在窃窃私语,在嘲讽她!

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几年,再等几年所有人都会羡慕她......

谢窈与萧稷理所当然地走在前面,谢玉娇与宋文博跟在其后。

谢父和谢夫人对谢窈自是没什么情分,但因着太子在,到底挤出几句。

对谢玉娇可就真情实感得多。

太子瞧出区别,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身侧之人,却只见谢窈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

他便也收回视线。

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婚事由礼部操办,只太子并不住东宫,而是住在宫外的太子府。

两人入了太子府,且还有许多礼仪等着他们。

等一切结束,天已黑透,饶是谢窈都累得不行!

新房里是满目的红,下人们次第退了出去,只剩太子与谢窈这对新婚夫妻。

龙凤囍烛燃烧着。

谢窈一抬眸,便撞入萧稷眼中。

萧稷的眼神静而沉,直勾勾的看着谢窈,谢窈同样直视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太子看着可比宋文博那丑东西赏心悦目多了。

萧稷许久才道:“孤本无意娶妻......”




谢夫人心里有些怀疑,却也知道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只得往好处想。

她拉着谢玉娇的手低声问:“女婿待你可好?”

谢玉娇轻咬下唇,羞涩中带着恼怒,“他......并未与我圆房。”

谢夫人皱紧眉头,“他什么意思?!”

谢玉娇忙道:“夫君说没想到娶的是我,暂时未做好准备,让我给他一些时间......都怪谢窈,定是那贱人私底下与夫君说了什么。”

谢玉娇将满腔怒火都对准谢窈,谢夫人却知没那么简单。

她不了解宋文博。

但她了解男人。

谢玉娇已然说起另一件事,“母亲,您可不知道我那婆婆,眼皮子浅得很,为人又粗鲁......”

谢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如何会不知道?当初你祖母......罢了,今日你回门,我再安排两个人跟着你。有娘在,什么都别怕。”

......

谢父与宋文博则是陪着太子叙话。

谢父全程姿态讨好,太子反应平淡,宋文博拘谨地坐在一边,似完全参与不进去一般,好一会儿才寻了个借口离开了书房。

“大小姐。”

他拦下谢窈,青色长衫显得格外斯文,他双眸黯然,“我一直以为与我相伴一生之人是你,没想到......”

谢窈余光瞥见宋文博身后不远处的转角处露出来一抹浅粉色的衣角。

她懒懒抬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你算什么东西?”

宋文博面色微僵,愕然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窈。

谢窈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性格软和没有靠山好拿捏的形象,如今这是......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想娶我?家里没有镜子不如以溺自照,给本太子妃提鞋都不配的东西。”

谢玉娇谢夫人以及谢父太子等人赶来时,听到的便是这样的话。

“二妹妹。”

谢窈的眼神越过宋文博,落在谢玉娇身上,“管好你家的狗。”

宋文博看着谢窈的眼里闪过浓烈的杀意与憎恶,但很快又垂下眼。

谢玉娇也生气,但她更气的是凭什么太子和宋文博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更看重谢窈。

“谢窈!你从前就不安分,若非你蓄意勾引我夫君,你——”

“掌嘴。”谢窈一声令下,竹青立刻上前,一巴掌甩在谢玉娇脸上。

“污蔑诽谤当朝太子妃,该当何罪?”谢窈的话让谢夫人闭了嘴。

谢玉娇却是怒不可遏,“太子妃?你以为你做得了几年——”

“闭嘴!”谢夫人怒喝一声,打断谢玉娇的话,看着女儿的眼里全是警告!

谢玉娇捂着脸,满脸的不甘,压低了声音对谢窈道:“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我家夫君才会有大造化......”

有名无实?

谢窈拧眉,“你什么意思?”

谢玉娇骄傲得意极了,“太子没碰你吧?姐姐,你就等着守一辈子活寡吧!”

太子果然不行!

谢窈心情沉重,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道:“那我就等着二妹妹早生贵子,儿孙满堂了。”

她就不信,谢玉娇和宋文博圆房了。

谢玉娇表情一沉,面色有些难看。

谢窈则是施施然起身看向太子,笑得乖巧甜美,“殿下,我们回太子府吧。”

回门宴什么的,与这些人坐在一起,她可吃不下。

她今日回门,就是想看看谢玉娇的选择,再给谢玉娇一些压力。

宋文博看得准,她没靠山,但谢玉娇不一样。她很期待,谢玉娇看清宋文博的真面目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谢窈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宋文博以及他的那位姘头,她都不会放过!

纵使再难!

谢家人恭送太子与谢窈离开。

谢玉娇这才看向宋文博,眼神锐利,“夫君,你还想着那个贱人?”不只谢玉娇,谢父和谢夫人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宋文博压下心里的愤怒与恨意,再抬眸时满脸无奈,“岳父,岳母,娇娇。”

“毕竟太子妃从前与我写过一些信,可我大婚之日见到娇娇,便心生欢喜与仰慕......今日寻太子妃,只是想与她好生告别,却不想太子妃误会了。”

“小婿思虑不周,请岳父岳母与娇娇宽宥。小婿在此立誓,必定好生对待娇娇!”

“哼。”谢父冷哼一声,语带警告,“最好如此,娇娇是我的掌上明珠,若她受了什么委屈......”

他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谢夫人笑着打圆场,“文博,你岳父没旁的意思,就是太心疼娇娇,你莫要多想。”

宋文博压下眼里的怨恨,抬眸时表情温和,“小婿明白。”

谢老头在太子面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整个谢家,从谢老头到谢窈,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

谢玉娇瞧着宋文博诚恳的姿态,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谢窈就是故意吓唬她。

一定是。

......

回太子府的马车上。

萧稷坐在了离谢窈最远的位置,刚一坐下他就阖眼沉思。

“殿下。”

谢窈嗓音温软,“今日多谢殿下撑腰。”

马车很宽敞,可萧稷却恍惚觉得谢窈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一般。

他猛然睁开眼,正撞入谢窈噙着笑意的眼眸中,他微微蹙眉,冷声道:“你自己便做的很好。”

谢窈立刻道:“若非知道太子殿下在,我也不敢的。”

是吗?

萧稷不置可否,他倒觉得......谢窈的胆子大得很。

午时的春日暖光融融,闭目养神的萧稷嗅到有暖香涌入鼻腔......很熟悉。

是谢窈身上的味道。

勾的人心浮动。

香味越来越近......萧稷猛然睁眼,却见谢窈不知何时已然凑到他眼前。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抬手一挥——

却触到一片柔软。

“啊!”

谢窈被推得整个向后一摔,撞到马车厢壁上,只觉后腰一阵疼痛,她秀眉微蹙,白皙的小脸上沁出汗珠。

疼!

萧稷冷眼瞧着,心中并无一丝动容。

若非她忽然靠近,他也不至于此。

谢窈迅速反应过来,解释道:“殿下误会了。”

她忍着疼痛伸出手指向萧稷前方,“我的香囊掉了。”她方才是想捡香囊。

萧稷垂眸,果然瞧见一个绣着兰花的香囊,正是谢窈今日所佩戴的那个。

那他方才......

萧稷只觉得碰过谢窈的手此刻都莫名开始发热,他很快道:“抱歉,你没事吧?”

谢窈抬眸,眼中泪光盈盈,“殿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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