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贾后毒杀,可贾后出身民间,哪来的权势越过皇帝,做出这等事?
贾后不过是一如沈晟一般,被帝王拿来顶缸的一颗棋子罢了,只是贾后这颗棋子,如今也学会咬人了。
沈晟垂着眸子,一脸的恭良无害,却于三言两语,挑拨得景知迟气血翻涌。
景知迟冷笑道:
“怪不得当年你破了大案,皇帝却要赐死你。”
沈晟一时默然,他自认忠于国,忠于君,不结党,不营私,可国民觉得他是奸佞,帝王认为他野心勃勃。
他无话可说。
沈晟昏迷之时,被景如意时挟时背的带到了城外,城中王府又被景如意一把火烧了半个宅子,因此景知迟让人将他送到了当时疗养的别院。
来给沈晟看伤的,是一晚上没睡好的李声谷,他昨晚半梦半醒之间,差点没被燎熟,睁开眼见熊熊火势,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便抱着药箱跑出门,灰头土脸的跟着小竹上马车,还未合上眼皮子,便又被捉了出来。
此时天将黎明,沈晟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由着李声谷给他看伤把脉,耳旁仿佛有八千只鸭子在叫。
“我说沈大人,您消停点吧,我给您瞧病两个月,原本生疏的包扎手法,都在因您给练习妥了。”
沈晟迷迷糊糊的点头,眼皮子一跳,动了动嘴皮子:
“你什么意思?”
李声谷本以为沈晟早痛晕过去了,才敢大声叨叨,此时听得沈晟忽然出声,吓得忙站直了。
只见沈晟本就没有闭拢的眼皮动了动,似是就要睁眼,忙道:
“我的意思是,您这两个月的伤都是我在照料的。”
“有劳了。”
沈晟觉得不对劲,但他昏昏沉沉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动了动手指,让李声谷继续给他收拾伤口。
“不不不,能为沈大人治伤,是我的福气。”
沈晟没说话,只觉得李声谷这老头待他的态度……
颇为古怪。
他依稀记得李声谷对景知迟,可不算是恭敬的,他早已在鸿鹄宴上“死”去,又有什么权势名利能够叫李声谷这样待他?
沈晟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感受着肩上的痛楚。
李声谷处理好伤口后,便恭敬的退出门,沈晟合着眼,睡到黄昏,才有精神去看他带回来的小包袱。
寂静无人的房间里,沈晟伸出左手——
他伤在右肩。
挑开包袱,只见包袱里露出来的东西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青玉之上黄金补齐的裂缝异常刺眼。
却是他从前碰过几回的,玉玺。
沈晟摩挲着玉玺,从光可鉴人的铜镜中,瞧见自己面上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
本该供奉在尚书房的玉玺,竟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满城,可见景芳崖坐稳了太子之位,朝廷后宫的明争暗斗也并未停息。
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后悔帮了太子。
沈晟失笑着,将玉玺藏好。
这东西落在他手上,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迟早会被景知迟引燃,因此他此刻只希望景如意已死,甚至容和还补了一刀。
思及此,沈晟又想起从前授课时,景如意的乖巧模样,他忍不住手上用力,将才翻出来的地图一点点捏皱。
纵使不期待,他仍然恨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