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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太孙无敌朱标朱雄英最新章节列表

朕闻上古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便宜老子朱标笑得像个傻子般,乐呵呵地出言道:“英儿,明日你一定要乖乖去文渊阁上课,为父听闻负责教导你的先生乃是左春坊右赞善李希颜先生!”“李先生学究天人,品行高洁,为父曾有幸得到先生指点,在他的教诲下进学修德,你务必要以师礼待之,万万不可怠慢!”“你说什么?是李希颜那个老梆子教我?”朱雄英闻言瞬间咆哮道,一颗心沉进了谷底!李希颜是什么人?一个古板而又严苛的老梆子!史载他授课之时,连太祖爷最疼爱的小儿子都敢打,而且还屁事没有,这就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不但为人古板刻薄,对学生的要求还极其严格!凡六岁以上的皇子,卯时即起,送文华殿就学,午时还宫,无病不可告假!除春节、中秋、端午三节,加上皇上、皇后、皇子等人生辰之日放假一日外,再无...

主角:朱标朱雄英   更新:2024-11-23 16: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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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标朱雄英的现代都市小说《大明之太孙无敌朱标朱雄英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朕闻上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便宜老子朱标笑得像个傻子般,乐呵呵地出言道:“英儿,明日你一定要乖乖去文渊阁上课,为父听闻负责教导你的先生乃是左春坊右赞善李希颜先生!”“李先生学究天人,品行高洁,为父曾有幸得到先生指点,在他的教诲下进学修德,你务必要以师礼待之,万万不可怠慢!”“你说什么?是李希颜那个老梆子教我?”朱雄英闻言瞬间咆哮道,一颗心沉进了谷底!李希颜是什么人?一个古板而又严苛的老梆子!史载他授课之时,连太祖爷最疼爱的小儿子都敢打,而且还屁事没有,这就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不但为人古板刻薄,对学生的要求还极其严格!凡六岁以上的皇子,卯时即起,送文华殿就学,午时还宫,无病不可告假!除春节、中秋、端午三节,加上皇上、皇后、皇子等人生辰之日放假一日外,再无...

《大明之太孙无敌朱标朱雄英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便宜老子朱标笑得像个傻子般,乐呵呵地出言道:“英儿,明日你一定要乖乖去文渊阁上课,为父听闻负责教导你的先生乃是左春坊右赞善李希颜先生!”

“李先生学究天人,品行高洁,为父曾有幸得到先生指点,在他的教诲下进学修德,你务必要以师礼待之,万万不可怠慢!”

“你说什么?是李希颜那个老梆子教我?”

朱雄英闻言瞬间咆哮道,一颗心沉进了谷底!

李希颜是什么人?

一个古板而又严苛的老梆子!

史载他授课之时,连太祖爷最疼爱的小儿子都敢打,而且还屁事没有,这就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不但为人古板刻薄,对学生的要求还极其严格!

凡六岁以上的皇子,卯时即起,送文华殿就学,午时还宫,无病不可告假!

除春节、中秋、端午三节,加上皇上、皇后、皇子等人生辰之日放假一日外,再无其他假期!

也就是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十八天的假期,每日上课六个时辰。

不去挨板子,迟到挨板子,早退也要挨板子!

这样古板刻薄的教书先生,谁受得了啊!

“爹!亲爹!我不要去!我不要读书!”

朱雄英一把抱住了朱标的大腿,死死不松手。

朱标骤然听闻儿子不想读书习字,瞬间怒火上涌青筋暴起,怒极反笑道:“不去可以啊!自己跟父皇说去!”

“呵呵,去就去!”

朱雄英斩钉截铁地出言道,眼珠儿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他早就想入宫面圣了,今日倒是个好机会!

朱标闻言颇为疑惑,这混小子先前不是最怕威严无比的父皇吗?

今日怎就突然转了性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爱子险些丧命,还因此惊动了父皇母后。

如今大难不死,的确应该带他入宫一趟。

至于是否去文渊阁读书习字,一想到这儿,朱标嘴角不由轻轻上扬。

以父皇的性子,倘若英儿当真敢出言请求不去读书,父皇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当年一众兄弟淘气好玩,本该上课之时却溜出去摸鱼嬉戏,那可真是没少挨揍啊,父皇当年可是藤条都打断了好几根!

“也罢,那就入宫一趟,到时候可别后悔哦!”

朱标一脸阴险地笑了笑,随后带着爱子向着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御书房。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忽有御前近侍杜安道来报:“皇上,太子殿下带着皇长孙殿下来了!”

“哦?标儿和雄英来了?好啊!快传!”

朱元璋疲惫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率先进门之人却不是朱标,而是“活泼好动”的长孙朱雄英。

只见他小跑着冲进了御书房,有板有眼地高声喝道:“孙臣雄英,叩见皇爷爷,祝皇爷爷龙精虎猛,凤表龙姿,龙韬豹略……”

朱雄英这招“胡搅蛮缠”令太祖爷轰然大笑,上前亲手扶起了他。

虽然这个小家伙说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冲这份活泼可爱的性子,就令他欣喜不已。

标儿一向遵礼守教,自立为太子后,与自己的情分虽未生疏,却总感觉少了些亲切。

只有长孙雄英才是最粘自己这个皇爷爷,让他体会到了难得的天伦之乐。

朱标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虽然他心中确实也有些羡慕。

但他朱标是谁?当朝太子爷!岂能干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儿?

朱雄英强忍住内心的羞耻,宛如智障般陪太祖爷玩耍了一阵,而后突然开口道:“皇爷爷,孙儿不想入文渊阁,孙儿想习武!”

太祖爷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依旧笑呵呵地询问道:“雄英,你将来是要治国理事的,一介武夫如何能够治理好国家?”

“皇爷爷,您当年不就是从马背上杀出来的天下吗?孙儿想要如同皇爷爷这般追亡逐北,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朱雄英故作童真地回答道,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童真的目光。

这句看似稚童之语却令太祖爷哈哈大笑,充满了骄傲与得意。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这可谓是他朱元璋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功绩!

无论将来史书如何抹黑于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万世之功!

爱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无意戳中了朱元璋心中的痒痒处。

大笑之后,朱元璋看着爱孙不由陷入了深思。

雄英既然有此壮志,倒也不能平白耗费。

何况他方才大病一场,的确需要练一下腿脚功夫以强身健体了,但这文化课可是万万不能落下!

“雄英,你有如此壮志,朕很欣慰,但儒学乃当世显学,是治国之根基,士子更是我朱家坐稳天下的根本!”

“所以这文渊阁你必须要去,并且从明日开始,日读不辍,这件事没得商量!”

朱元璋第一次在自家孙儿面前展露出了气吞山河的霸气,用毋庸置疑的口吻下令道。

岂料朱雄英一脸懵懂地追问道:“皇爷爷,既然儒学如此重要,那为何有‘腐儒误国’之说?”

“英儿,住口!”

一直凹造型的朱标骤然闻言,险些被吓了个半死,急忙厉声喝止道。

这熊孩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谁不知道皇上对天下士子的重视!对儒学教化的重视!

自立国后,父皇便吸取前朝经验,定下“养士取士”的国策。

兴官学以养士,重选举以取士!

养士皆学儒经,取士皆选儒生!

教育,乃是养士之根本!

腐儒误国?

这种歪理邪说不是在打父皇的脸吗?

何况这“腐儒误国”一说连他这位太子爷都未曾听过,爱子又是从何而知?

这种离经叛道的说法,其罪当诛的说法,不知英儿从何而知!

最关键的是,这兔崽子竟敢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大大咧咧地讲了出来!

就在朱标满心忧虑地思索着如何出言替爱子求情时,太祖爷却不悦地横了他一眼,随即饶有兴致地喃喃道:“唔……‘腐儒误国’?倒是精辟,倒是犀利,倒是有些意思,就是不知此话,雄英……从何而知啊?”

“从西晋王衍而知!他是一世大儒吧?王衍位高权重,却不思为国,祸乱天下!”

“从西汉王莽而知!他是一世大儒吧?王莽宰衡之尊,却铲除异己,乱权篡位!”

“从北宋司马光而知!他是一世大儒吧?司马光蜚声宇内,却党同伐异,阻碍变法!”

“若大儒皆是如此货色,孙儿宁愿不习从儒学!”

“雄英,住口!”

太祖爷还未开口,便宜老子朱标的暴喝陡然响起!

反了反了,这个兔崽子!

朱标简直都快要气炸了,这个小王八蛋究竟从何处听来了这些歪理邪说?

不过这是朱标第二次在太祖爷面前厉声呵斥朱雄英,径直引来了太祖爷锐利无匹的目光,以及冰冷地话语:“标儿,出去侯着!”

“父皇……”

“嗯?”

朱标还欲开口,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随即果断认怂,行礼退出,并贴心地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

“哼!”

看着朱标灰溜溜地出去了,太祖爷这才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太祖爷果然不愧是大明的开国大帝啊,当真霸道无匹!

朱雄英满脸崇拜地看着眼前霸气侧漏的太祖爷,双眼冒着崇拜的小星星。

这位淮右布衣,能够提三尺青锋,横扫群雄,板荡天下,建立起偌大的大明帝国,成为一代开国大帝,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仅凭这无形之中显露的滔天霸气,便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便宜老爹朱标与他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相比于霸道无双的太祖爷,老爹朱标就如同一个软弱可欺的文人,除了一张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外,浑身上下再无出彩的地方!

难怪总是有人说他二人之间关系不咋地,太子不类己,这本身就是太子的一大罪过!

还未见到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以及燕王朱老四这三人,不知其相貌是否如同史载的那般神武异常,有着过人之处!

反正在相貌这一块儿,小白脸朱标是输的死死的,跟太祖爷相比那是拍马也不能及!

这古人啊讲究“相面”,青主忧,白主哭泣,黑主病,赤主惊恐,黄主庆喜,此“五色”之说便是相面的基础。

朱雄英记得现在朝中好像有一名为袁珙的大相师,便深谙此道,凭借一手神鬼莫测的相面之术趋利避害,不但蜚声宇内,还登堂入室,官拜吏部左侍郎。

朱老四还是燕王之时,袁珙曾评价过朱老四的仪态:“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

“龙行虎步”朱雄英倒是可以理解,走路姿势嚣张猖狂嘛,跟个横行霸道的螃蟹一样。

但这个“日角插天”他就有些理解不了了,难道朱老四这厮头上长了犄角,还是说长了两个大脓包?

日角插天朱老四?

下回得好好观察观察这位皇四叔的仪容,是不是那般牛叉!


“雄英,你能不能告诉皇爷爷,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门外你那个学儒家经义都快学傻了的爹,还没有这个本事!更不可能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来!”

来了!

朱雄英闻言心中不由一凛,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太祖爷对自己的考验到了!

“是孙儿自己平日里看书……瞎琢磨出来的呀!”

朱雄英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腐儒误国啊!

终大明一朝,这种现象普遍存在,并且愈演愈烈!

朱雄英这并非空口白话,而是有感而发!

如大明末年的东林党,便是最好的例证!

这是一部始终伴随中原王朝,尤其自两宋以来的血泪史!

太祖爷双眸闪过惊异之色,并未在此话题上过多追问。

有些东西不必追根究底,是真是假,时间定会给出答案。

何况他是朱元璋,他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不知道的可能!

他笑呵呵地询问道:“既然不想学儒学,那英儿想学什么?”

英儿!

别小看这称呼之中简简单单一个字的变化,意义却是非同凡响!

至少代表着一点:他朱雄英,成功入了太祖爷的法眼!

朱雄英抬头看了一眼太祖爷脑门上的好感值:七十二!

果然有效!

第一步,成了!

朱雄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答道:“英儿想学,诸子百家!”

“嗯?诸子……百家?”

“对!诸子百家!”

爱孙的回答令朱元璋有些始料不及,他从未曾想到眼前这个年仅八岁的稚童竟然有着这般远大的志向!

诸子百家啊!

那是一个璀璨的时代!

先秦之时,儒学未成为显学之前,都不过只是诸子百家之一!

太祖爷强行掩饰住内心的震惊,面不改色地追问道:“为何要习诸子百家?许多人穷经皓首学习儒学都难免碌碌无为,蹉跎一生,你竟想要习从诸子百家,不觉得累吗?”

似乎为了掩藏内心的震惊,太祖爷起身踱步开口道:“皇子皇孙,是王朝的血脉!是国家的储君!是社稷之栋梁!”

“世人都以为龙子龙孙的生活安逸无比,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却不知历代圣贤君主,皆把培养皇子皇孙视为重中之重之事,因而圣君之子孙常常苦不堪言,仅学一项便要苦心孤诣、呕心沥血十八年之久!”

“而后还要习政、立业、事君、戍边等等,致使历朝历代皇子们都喜沙场建功,唯独受不了这书案之苦,你这半大小子何德何能,竟敢口出狂言想要学习诸子百家?”

眼见朱雄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太祖爷心中暗自窃喜。

这是当年宋濂那个老秀才劝谏自己的话,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

朱雄英的确没想到太祖爷如此牛逼,看得如此透彻,说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为了心中的谋划,他还是抑扬顿挫地高声开口回答道。

“采他山之石以攻玉,纳百家之长以厚己!”

“儒学虽是显学,却有着难以抹除的缺点!”

“比如此刻正站在门外仁厚无双的父亲,便是最好的力证!”

太祖爷闻言顿时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便宜老爹过度的仁厚颇为不忿,对于爱孙的那句话也算是有了深刻的认知!

自己那个好太子,不就是自幼习从儒学的典型代表吗?

朱雄英因腹诽老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开口道:“儒家主‘仁’,兵家主‘杀’,法家主‘律’,墨家主‘格物致知’,道家主‘无为而治’,名家主‘纵横辩驳’,阴阳家主‘五行阴阳’!”

“百家之术皆有优劣之处,孙儿想要做的便是,取百家之长,为我所用!”

其实在与父亲确定面圣后,朱雄英便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因为此次面见太祖爷,意义极其重大。

他早早地打开了外挂,眼睛不眨地观察着好感值的变化,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口气念完了心中的腹稿,朱雄英这才发现对面的太祖爷不知何时起竟眯着双眼打量自己,宛如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这副姿态令朱雄英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正在面对一只张开血盆大口、正欲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

气场强大,霸道无双!

“英儿,你想习武,那需择一兵器!”

“你想,选什么?”

来了!

太祖爷的第二次考验!

他并未对自己的那番说辞做出任何评价,而是径直抛出了第二道考验!

朱雄英装作兴奋且激动地回答道:“孙儿想学剑!”

“哦?学剑?为何学剑?”

太祖爷眼中的欣赏之意愈发浓厚,好感值也上升了三点,却是面不改色地追问道。

“枪乃百兵之王,非将帅之才不可练!”

“棍乃百兵之祖,非仁人义士不可练!”

“刀乃百兵之胆,非决绝死士不可练!”

“至于斧钺钩叉,非江湖人士不可练!”

朱雄英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大殿之中,太祖爷脸上面无表情,双眼之中的喜色却是愈发浓郁。

“而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尊崇!”

“汉高祖仗三尺剑,斩白蛇起义而得天下!皇爷爷提三尺青锋,横扫群雄而得天下!剑,无疑是‘百兵之君’!”

“孙儿习武,自当学剑,以剑扫平不服之声,以剑屠灭不臣之人,以手中之剑御天下!”

朱雄英表面上讲的大义凛然,言之凿凿,心中却是吐槽不已。

倘若不是为了给这位主宰天下的老爷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谁闲的蛋疼没事学剑(贱)啊?

倘若他朱雄英敢说自己想学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指定日后皇位没他的份儿!

学了那些玩意儿还做什么皇帝?

扛着斧钺钩叉,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

去北境砍鞑子去吧,说不准还能混个三军猛将的名头!

太祖爷听得热血澎湃,表面上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百兵之君!

好一个“百兵之君”!

小小稚童,龋齿小儿,年幼无知,倒是什么都敢说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随你的父亲去看看皇后!”

足足沉寂了片刻,太祖爷才轻咳了一声,淡然开口道。

朱雄英满脸喜色地小跑着冲了出去,留下太祖爷一人陷入了沉思。

虽然太祖爷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但朱雄英却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

因为,太祖爷潜藏在双眸之中的喜色,被时刻观察他的朱雄英成功捕捉到了!

即便太祖爷已经恐怖到了连情绪都可以伪装的地步,但他脑门上的好感值却不会骗自己!

朱雄英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不着痕迹地舒展了一下因紧张到极致而有些发麻的四肢。

此次入宫面圣,目的有三。

其一,朱雄英不想过早入文渊阁!

每日学习晦涩难懂的儒学经义倒还是小事,教书先生是古板老头儿李希颜那也是小事!

关键问题在于,文渊阁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众年幼皇子进德修业的地方!

除了秦王、晋王、燕王等已经成年就藩的皇子外,尚未成年的皇子都要前往文渊阁进学启蒙。

这一众皇子将来都是手握数十万重兵的边塞诸王!

朱雄英何德何能,能够与一众皇叔一同学习?

乱了辈分倒是其次,他不想这么快就进入到某些人的眼中,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是那位正在北平燕王府磨刀霍霍的皇四叔,朱棣!

但圣旨已下,这文渊阁他不去也得去了,至少需要等到那个人入京!

其二,因袁凯之事,太祖爷与便宜老子的关系搞得有些僵,从方才喝令朱标去门外守着便可看出,太祖爷心中仍有怒气未消!

袁凯文采过人,写得一手好诗,得以成为了天子近臣,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但前些日子因胡惟庸大案,太祖爷想要处死一批囚犯,便宜老子朱标嫌太祖爷太狠,于是想为他们减刑,二人因此常常争辩,矛盾就这样骤然出现。

有时候理念不合,那可是相当致命的一件事!

太祖爷就问及近臣袁凯此事,这个近臣因那句首鼠两端的话被太祖爷恶之,于是只能佯装疯了,试图致仕归乡,以保全身家性命。

而因袁凯之事,太祖爷与便宜老子不和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愈演愈烈,即便是朱雄英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皇位着想,进行一波反向劝谏。

朱雄英刚才看似讲自己老子的坏话,实则是在向太祖爷反向进言。

自家老子朱标本就是一个自幼习从儒家圣言之人,性格过于仁厚了些不是正常现象吗?

儒学主“仁”,一向强调重教化、轻刑罚,崇尚仁义,提倡仁政!

从这方面而言,太子朱标做的简直不能太好!

其实纵观太祖爷的一生,他对便宜老子都极其爱护,朱雄英心中所忧不甚,此举也是加个保险罢了。

其三,学习诸子百家是朱雄英临时提出的一个借口,他的真正目的是通过这个借口接近那位智者!

一个精通诸子百家,善诗善书,佛法高深,智计过人的大和尚!

大和尚本与太祖爷是至交好友,常出入内廷与太祖爷坐而论道,但因参与朝政过多为权臣所忌,一场阴谋由此展开。

大和尚好友受到诬陷牵扯到胡惟庸案中,他也因此险些丧命,幸得太祖爷网开一面,得以免官去职、退居安徽凤阳水西寺。


处理完政务,确定老伴还未睡去,太祖爷又化身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老人,赶到仁寿宫探望卧床不起的老伴。

“妹子!咱今天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其人未到,其声先至。

老人满脸的笑容令老伴不由有些诧异,毕竟自己重病卧床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重八笑得如此开心畅快了。

这个家,这个国,有太多事情需要重八操心了,尤其是这个还处于孱弱幼苗阶段的大明。

“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啊?难道是谁又诞下龙子龙孙了?”

重八的笑容畅快而又肆意,令老伴苍白如纸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笑容。

老人笑呵呵地答道:“妹子,这次你可没猜对!”

“是雄英这孩子啊!这孩子竟然硬生生地撑了过来,真不愧是我朱元璋的种!”

“真的吗?那可真是大喜事啊!”

老伴闻言欣喜不已,挣扎着起身想要去看一看这个孩子,却被重八无情阻止了。

“妹子啊你现在需要静养,明日我就让标儿带着雄英来给你请安,你看如何?”

老伴只能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她的身子骨她清楚,重八也清楚,所以并没有说什么“等好起来之后”这般的空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心聊了片刻,老伴突然一脸凝重地出言道:“重八,雄英已经八岁了!”

“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母妃走得早,标儿又忙于政务,你看是不是……”

二人风雨相伴了一生,重八哪里不懂她的意思。

雄英身为大明嫡长孙,也是时候到了接受启蒙教育的时候了。

太子乃是国之大本,继圣体而承天位!

雄英身为标儿嫡长子,自然就是未来的太子,他的启蒙教育也不可忽视。

这孩子的确不容易啊!

太子妃常氏走得早,还未来得及对他启蒙,标儿又忙于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为将来登上帝位做准备,自然无暇顾及一个孩子。

虽然新任太子妃吕氏品行尚佳,贤良淑德,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亲疏有别,重视疼爱自己的儿子也是人之常情!

这孩子一个人就这样宛如野草般,坎坎坷坷地疯长到了八岁,非但没有养成怯弱阴柔的性子,反而活泼好动,实在是不容易啊!

如今经此大难,想必性子也会稍微沉稳一些了!

继续让他一个人疯玩下去,只怕日后标儿还会怨自己这个父皇。

何况,近些日子,有些人可是不太安分啊!

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这些混账东西!

“妹子你放心,你的意思咱明白,稍后咱就下一道圣旨,让雄英入文渊阁接受启蒙教育,开始读书习字!”

“这以前啊咱家里穷,穷的简直没眼看,想习字那是没有机会啊……”

或许是为了多陪陪老伴,亦或许是回想起了幼时的艰苦岁月,老人开始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回忆时光,直到床上的老伴面露疲惫之色,他才悻悻地止住了嘴。

离开仁寿宫后,太祖爷当即下发了一道圣旨,令一众朝臣侧目不已。

圣旨内容极其简单,不过寥寥一句,却引得朝臣议论纷纷。

皇长孙雄英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自明日起入文渊阁进德修业!

宛如一道惊雷炸响,这道圣旨立刻在京师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这么早就开始着手对皇长孙进行培养了?

还是说,这是皇上对其余诸子的……震慑之举?

亦或者说,皇上对太子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选择早早地培养皇长孙?

文渊阁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众年幼皇子进学启蒙的地方!

皇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命皇长孙入文渊阁,这越看越像他对某些皇子的震慑啊!

毕竟短短几日时间里,袁凯之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以致于流传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流言蜚语,比如:皇上对太子不满,欲择立新储!

不知此则流言何人传出,反正注定他要被毛人屠揪出来,而后折磨至死!

不过有一说一,太子的确太仁厚了啊!

仁厚到……有些不像话了!

与心狠手辣、刻薄寡恩的皇上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皇上乃是提三尺青锋,南征北战,一路厮杀,从马背上夺取天下的开国大帝,杀伐决断全在一念之间!

但偏偏当朝太子朱标仁厚软弱,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二者的性格可谓是截然相反。

先秦君子的确受人敬仰钦佩,却不代表着他是一个合适的帝王人选!

要知道“太子不类己”,这对于太子而言已经便是一条极大的罪名!

纵观整个中原王朝,那些数得上名号的大帝都曾有一句慨叹:“不类己!”

秦始皇嬴政之太子扶苏,不类己!

汉高祖刘邦之太子刘盈,不类己!

汉太宗刘恒之太子刘启,不类己!

汉武帝刘彻之太子刘据,不类己!

隋文帝杨坚之太子杨勇……

唐太宗李世民之太子李承乾……

满清康熙大帝之太子胤礽……

不类己,对于太子而言就是一个可怕的魔咒,一个恐怖的大罪,大到很有可能足以将他们拉下太子之位来!

而一旦跌落太子之位,轻则被废为庶人,待新帝登基赐鸩酒一杯,重则当场被废,赐鸩酒一杯。

其中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汉武大帝刘彻与他的太子刘据,父子离心矛盾重重,最终酿成了“巫蛊之祸”的惨剧!

很难想象,倘若皇上真对太子爷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这个百废待兴的大明帝国会迎来何等惨烈的动乱!

而除仁厚无双的太子爷外,二皇子秦王朱樉严毅英武,就藩陕西西安,亦是六朝古都之地,下辖数万兵马,被誉为“天下第一藩封”,势力在诸王之中最为强劲!

三皇子晋王朱棡修目美髯,顾盻有威,就藩山西太原,此地自古便是膏腴之地,更是李唐的龙兴之地,倘若当真心怀异心,其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四皇子燕王朱棣顾盼威严,器宇轩昂,更是就藩北平府,当年的元大都,其人不可说,不可提!

此三子皆膂力过人,且自幼从军,以悍勇著称,极类杀伐果断的皇上,且各自背后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与多位当朝大将亲近交好。

而今因袁凯之事,皇上与太子不和的消息传出,只怕这三位皇子顷刻之间便会蠢蠢欲动了,生出那不该有的野心与念头!

愚蠢的人以为这是皇上释放对太子不满的信号,但聪明清醒者大有人在!

一些老狐狸躲藏在自家府邸之中,慢慢地琢磨出了些许味道来。

李府之内,一满头银发的青衫老者正在凉亭之内独自品味香茗,听罢管家所言,老者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讥诮地笑道:“这是震慑!这是警告!”

管家不解,老者本不想多言,起身来到了假山湖边,见鱼儿竞相浮出水面争欢,忽然又来了兴致,命管家将茶杯抛入了湖中,鱼儿顿时受惊逃窜,再不见踪影。

老者以手指鱼大笑道:“现在,你可明白了?”

管家乃是执掌相府内务的总管,心智本就不俗,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难怪近些日子帝都之内逐渐鱼龙混杂了起来,遍布各方势力的眼线“!

其背后之人,无非就是就藩的那几位皇子罢了。

“袁凯的那句‘陛下法之正,东宫心之慈’看似十分得体,却犯了为臣者之大忌:首鼠两端!”

“尤其是在咱们那位皇上疑心病日益严重的情况下,鼠目寸光的袁凯面临两难抉择时选择两不得罪,他此举看似精明,却无异于一脚踏进了坟墓之中!”

“聪明反被聪明误!可笑!可叹!可悲!”

老者话毕,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陷入沉思的管家。

诚如老爷所说,袁凯的确是自寻死路,但他却一句话搅动了天下风云!

而今日皇上突兀地命皇长孙入文渊阁,同一众年幼皇子进德修业,这的确是在暗示诸王,切莫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只是可惜,能够如同自家老爷这般洞察圣意之人,不多啊!

唉!

现在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皇上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让他们绞尽脑汁地去思索其深意。

他们这官,做得未免也太难受了啊!

但不做又不行!

人世艰险啊!

幸好自己棋高一筹,入相府任职,远离了这些勾心斗角、恩怨是非!

管家看着又浮在湖面撒欢的鱼儿,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端起一旁的鱼粮撒了下去,鱼儿们争得更加凶猛了。

江海大鱼薄集龙门之下,数千,不得上。

上则为龙,不上者鱼!

不知这满湖锦鲤,哪一只才能鱼跃龙门,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唯一真龙?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

与欣喜若狂的太子爷朱标不同,朱雄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前来传旨的宦官,甚至冲上去踹了他一脚!

“混蛋玩意儿!滚出东宫!”

“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自古宦官乱政之事屡见不鲜,所以太祖爷对这些残缺之人可谓是极尽打压,他们现在就是一些无权无势的下人罢了!

传旨宦官在这东宫之地哪里敢放肆,被暴怒的朱雄英象征性踢了几脚之后,依旧笑嘻嘻地弯腰躬身,将圣旨交到了太子爷手中,而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东宫。

那个皇长孙,着实凶猛!


不知昏睡了多久,朱雄英悠悠地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便宜老爹朱标疲惫的面容,令他不由有些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有些事情他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爹啊,我是不是姓‘朱’啊?”

朱标闻言,俊朗的面孔顿时戴上了痛苦面具,几乎悲痛到无法呼吸。

只见他爱怜地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脑袋瓜,声音颤抖地答道:“没错!你姓朱!你是爹的嫡长子!大明皇长孙!”

朱雄英:“我去你大......(爷)!”

“太医!快!英儿又晕过去了!”

当朱雄英再次醒来时,见到朱标愈发憔悴的面容,以及脑门上的“好感值八十七”,心中不断吐槽之时,感动之情却是愈发浓郁。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大明第一任太子爷朱标,堪称是历朝历代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当朝太子!

与以往的开国大帝不同,太祖爷朱元璋非但不对其小心提防、百般刁难,反而对他极其爱护信任,甚至让李善长、徐达等文武重臣尽皆兼东宫职衔,意在自己外出征战期间,由太子朱标监国,同时方便各将军丞相加以辅佐。

洪武十年,年仅二十二岁的朱标在朱元璋的鼓励下开始上朝理政,亲自下令“一切政事并启太子处分,然后奏闻”。

太祖爷此举是有意让朱标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为将来登基打好基础。

也就是说,便宜老爹朱标这位太子,不仅是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太子,也是最为忙碌的太子!

自太祖爷前年诛杀胡惟庸,去年废除丞相制后,百司诸事尽皆决于他一人之口。

但如此一来,便宜老爹这个二把手就不得不更加忙碌了!

而今他能为了自己守在床边良久,已经是殊为不易之事了!

朱标见爱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拍额头关切询问道:“英儿可是饿了?为父立马让他们给你准备吃的!”

朱雄英摇了摇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朱标顿觉头疼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不吃饭怎么办?

打!

但朱标害怕自己这一巴掌下去,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爱子又一命呜呼了!

何况爱子如此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朱标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融化了,他哪里还下得了手!

因此他只能陪笑道:“英儿,你要怎样才吃饭啊?”

“我要改名字,我不要叫‘朱允炆’!”

削藩战神之名如同魔咒一般,响彻大江南北!

朱雄英扪心自问,以自己逆天的颜值与超鬼的能力……自己配不上它!

朱标闻言一愣,摸了摸朱雄英的额头,脸上闪过悲戚之色,却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温声解释道:“儿啊!允炆是你二弟,你名‘雄英’啊!”

经此大病,爱子仿佛失去了记忆一般,除了记得自己是他的父亲外,其余事情竟一无所知,连他自己的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小小年纪便遭此大难,这不由令朱标痛得心如刀割!

什么?

朱雄英?

太子朱标嫡长子,大明皇长孙朱雄英?

于是,朱雄英又一次“顺理成章”地晕了过去。

“太医!快!英儿又晕了过去!”

太医院院使陈君佐再次闻讯赶来,探了探脉后面露狐疑之色。

他咳嗽了一声,言之凿凿地解释道:“殿下,皇长孙心跳微弱、呼吸浅慢……恩,根据老夫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皇长孙应该是……饿了!”

朱标:“......”

于是朱雄英被朱标粗暴地灌下去了几大碗米粥,就算朱雄英哭嚎着称“饱了”,朱标也置若罔闻,直到他可怜的小肚子鼓成了圆球,朱标才悻悻罢手。

看着爱子鼓足了小眼睛瞪着自己,朱标这才得意洋洋地起身离去。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他并不能陪伴爱子太久,宫中还有许多政务等着他处理!

身为天家中人,有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

朱标又何尝不希望能够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妻儿,但国事为重,他是大明储君,家事只得随安!

国为重,家为轻!

朱标匆匆离去后,屋内仅剩下朱雄英与陈君佐二人。

陈君佐感受到了朱雄英愤怒的目光,讪讪笑了两声,径直起身离去。

待到这个长得像阉奴的太医离去,朱雄英收起了孩童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笑容,露出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愁苦之色。

前路坎坷,大事不妙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成了大明皇长孙朱雄英,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史书之上的人!

而今他的出现,意味着历史上的那位建文帝,皇次孙朱允炆完全没有登上帝位的可能!

因为登上帝位之人,只有可能是他这位大明皇长孙,朱雄英!

上至皇帝太祖爷,下至满朝文武,都无比重视嫡长制度。

帝国初立,百废待兴,为后辈立法,太祖爷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

而嫡长制度,则是重中之重,毫无更改的可能。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这,便是传承千年的宗法礼制,嫡长制度!

虽然朱允炆的生母吕妃已经扶正,勉强算得上是嫡子,但朱雄英却比他早出生两年,乃是不折不扣的嫡长子!

他不死,小建文一辈子都是嫡次子!

而且朱雄英的生母乃是明初第一猛将,常遇春“常十万”的女儿,同时还是蓝玉的外甥女!

这等豪华的外戚阵容,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而朱允炆的生母,当今太子妃吕氏,不过是一元朝降臣之女!

二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蓝玉案”爆发的根本原因,便是老爹朱标暴亡,造成蓝玉这一大批太祖爷留给老爹朱标的军事辅助集团,非但不能辅佐上君,反而可能对新帝朱允炆不利,从而引得太祖爷忌惮!

加之蓝玉这个王八蛋居功自傲,嚣张跋扈,横行不法,丧尽天良,不当人子……

因此本就想要铲除功臣勋贵的太祖爷索性将其悉数诛杀,以便留给孙子朱允炆一个安稳的朝堂!

而今朱雄英成为了大明皇长孙,注定朱允炆一辈子与帝位无缘!

按常理而言,朱雄英基本可以预定皇帝宝座了!

但这个皇帝,可是真不好当啊!

上有心狠手辣太祖爷,仁厚无双太子爷,野心勃勃朱老四,下有老谋深算李善长,居功自傲大将军,为非作歹锦衣卫,嚣张跋扈众王公……


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

帝都,金陵。

六代江山在,繁华古帝都。

原本按照帝都昔日“商贾如云、骈槅连肆”的繁华景象,此刻正应喧闹无比,人声鼎沸,但街道之上却不见多少人影。

就连茶厮酒楼之内也针落可闻,除饭点时辰外几近门可罗雀,不少食客潦草吃完便匆匆离去,根本不敢多言一句。

毕竟谁都不敢保证,现在说的话,片刻之后会不会传到锦衣卫那群疯狗耳朵里面去。

自今岁年初,皇上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这群疯狗就成了整个大明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比如眼前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精明老板,那个炒菜多放了几勺盐的大胖厨子,还有那个时刻点头哈腰、满脸媚笑的小厮,都极有可能是锦衣卫的眼线!

现在锦衣卫宛如疯狗一般四处搜查“胡逆”,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们已经整死了上万人了。

这群疯狗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胡逆”,只要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老虎凳、坐冰块、凌迟、断椎、拶指、灌铅、刷洗、弹琵琶等十八般武艺就在诏狱内等着你!

就算抓进去的是条狗,这一圈烹炸煮炒折腾下来,锦衣卫都能让它开口当人证!

这,便是这群疯狗的厉害之处!

因此,相比于逞一时口舌之快,平头老百姓还是更加在乎自己的小命。

在满朝文武、高官显贵都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他们这些百姓平民自然更加惴惴不安,生怕受到牵连!

或许,只有当朝太子爷所住的东宫才是最安宁平静的地方吧。

当今太子爷仁慈宽厚,数次硬刚当今皇上,出手拯救大臣名士,即便对待下人都和颜悦色,颇具先秦君子风范,贤名可是天下传扬。

唉,倘若太子爷能够尽快登上皇位,那可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一念至此,不少食客暗自叹了口气,眼见小胡子老板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当即掏出碎银放在桌上,匆匆起身离去。

但百姓不知道的是,而今东宫之内,太子朱标正青筋暴起地愤怒嘶吼:“你们为何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孤要你们有何用?啊?英儿才八岁!才八岁啊!”

在他身前,乌泱泱跪倒一大群宫女内侍,闻言尽皆惶恐不安地叩头求饶。

太子朱标仁厚不假,但今日他的嫡长子朱雄英骤然病逝,他岂能不怒?

太子妃常娘娘病薨,新太子妃吕娘娘继位,虽然对待长孙同自己嫡亲骨肉般好,但架不住孩子多啊,爱子心切的太子妃又不愿延请奶妈抚养,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以致于皇长孙病情如此严重才被太子爷发觉!

但一个八岁的孩子哪里抵抗得住病魔的侵蚀,好不容易熬了两天便一命呜呼。

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太子妃吕氏上前用柔夷紧握住朱标一直颤抖的双手,黯然垂泪道:“殿下,孩子福薄,孩子福薄啊,没有这个命啊!”

朱标闻言再也难以抑制住心头的悲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长子雄英自幼机敏,并且活泼可爱,深得自己和父皇母后喜爱。

朱标本打算待他再长大点,便像父皇悉心培养自己那般培养他,谁知……

谁知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离自己远去了啊!

朱标哭的撕心裂肺,闻者心中无不一片惨然。

他起身步履蹒跚地来到爱子的棺椁面前,想要再看一看爱子稚嫩可爱的面庞。

但当他的手触碰到爱子面庞之时,他竟感受到了些许温热!

这怎么可能?

英儿昨夜凌晨便已没了呼吸,他的身体怎会还是温热的?

难道……?

诈尸了?

自幼仰慕圣贤之道的朱标自然不相信这等邪魅之说,颤抖着再次探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些许温热!

朱标双目瞪得滚圆,直视着朱雄英瘦小的身躯,直到眼睛发涩,他终于看到了令他险些嘶吼出声的一幕——爱子胸前开始了起伏!

他不敢再有所迟疑,上前一把抱起了爱子,向外一边狂奔一边怒吼道:“快来人!快来人啊!英儿还有呼吸!我儿还有救!”

闻讯赶来的众人见状面露惊骇之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悲戚之色更浓。

太子妃吕氏跪伏在地哭嚎道:“殿下,孩子已经去了,您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殿下,皇长孙已经薨了啊!”

莺莺燕燕,哭声一片,竟无人选择相信这位太子爷。

见众人显然不相信自己,朱标无奈抱着爱子半跪在地上,拉过太子妃的手急切出言道:“你摸摸!快摸摸!”

太子妃被迫抚摸着英儿的面庞,脸上的悲戚之色却突然凝固,因为她同样从手中感受到了温热!

眼看英儿胸前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她顿时惊喜万分地娇呼道:“快请太医!快!英儿还有呼吸!还有呼吸啊!”

“不行,快备马车!孤亲自送他去太医院!快!”

朱标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愧对爱子良多,若错失了这最后的机会,他将会后悔一辈子!

他径直抱起爱子便向外冲去,留下了惊魂未定的众人,门外马车长嘶,掀起阵阵烟尘。

直到朱标走后,太子妃才怅然若失,片刻之后又突然下令道:“来人!准备马车!本宫要去宫里禀报皇上,英儿……回来了!”

太子情急之下可以忽略这些东西,但她是太子妃,她不能。

英儿乃是太祖嫡长孙,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不凡。

倘若是其余龙孙,还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但英儿不是,他是将来可能继承大统的嫡长孙!

虽然吕氏对此事感到极其诧异,但儿子活过来就是好事,她也没有过多细想。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说着一些市井俗语,竭力逗着病床上的老伴,只希望能从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老伴便露出了熟悉的笑脸,佯怒道:“你呀你,都当皇帝了,怎地还没个正形!”

老者不以为忤,笑嘻嘻地答道:“妹子啊!你总算笑了,不枉咱等了这么久!”

老伴横了他一眼,突然用干瘪的手摸了摸老人的面庞,温声问道:“重八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没……没事,就是处理政务有些厌烦了!这不找你寻开心来了吗?”

老人言辞闪烁,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床上的老伴顿时怒道:“你朱重八这辈子都不会撒谎!行,你不说,反正我总有办法知道!”

老人闻言心中暗骂自己蠢,无奈叹了一口气,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悲痛,抓住老伴干枯的手道:“说可以,但妹子你要答应咱,千万不能心焦,也不能心急!”

“你这人……快说啊你!”

“其他都还好,就是雄英这孩子……福薄!福薄啊!”

老人含泪将实情讲了出来,随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老伴闻言呆立当场,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伸出的手缓缓摩挲着老人耳边的云鬓。

皇长孙,雄英?

那个可爱活泼的孩子?

怎地就没了?

这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她十分喜欢,与标儿一般老实仁厚,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了,标儿怎么样?他可还好?”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此。

“咱等会就去看看他,没事,你别担心!”

老人又讲了一些体己话,随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一路行至门口,老人一直嘱咐宫女内侍时刻关注老伴的情况,若有任何异常必须马上禀报,并且又招了几个太医常驻坤宁宫,为老伴治疗病情。

一脚跨出坤宁宫,老人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瞬间挺得笔直,身上的明黄云锦九龙袍在微风之中猎猎摆动,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威严与霸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他名朱重八,本淮右布衣,一介草民,一名僧人,一个乞丐!

他还有一个名字,提三尺青锋横扫天下,建立大明帝国的开国大帝,朱元璋!

朱元璋回想起聪明伶俐的皇长孙,以及重病缠身的马皇后,不由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才走出不远,一侍卫忽然来报:“皇上,东宫太子妃欲面圣!”

哦?吕氏来做什么?

难道雄英那件事情出现了转机?

“快传!”

片刻之后,太子妃远远见到朱元璋纳头便拜,满脸喜色地出言道:“启禀皇上,英儿还有呼吸,太子殿下已经将他送去太医院诊治了!”

“什么?好!好啊!”

这可当真是一个好消息!

朱元璋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随后下令道:“摆驾太医院!”

原本他就想去安慰一下爱子朱标,长子新丧,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于爱子朱标而言,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没想到峰回路转,竟出现了转机。

不过最近因袁凯之事,自己与标儿之间闹得有些僵,正好借此缓和一下关系。

嗯,就假借探望雄英的名头去吧。

朱元璋坐在天子车辇之上,抬头远望着如霞似火的天际,悠悠地慨叹了一句。

“这可是今岁开春以来,第一个好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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