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凤药常云之的其他类型小说《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芥末辣不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发着烧,不能在路上耽误,无论如何得闯过这一关。她看看小姐的靴子,想了想转头问小伙,“大哥,我和姐姐身无长物,您两位呢?”小伙犹豫一下,凤药赔笑着解释,“咱们一起走,按我说的做,可保住你的钱财。”只有一个条件——一切必须听从凤药安排。大爷怀疑地打量凤药,“这位小哥年纪不大,难道诸葛在世?你用什么计谋过得了这雁过拔毛的野人沟?”“曹冲六岁称象,大爷别小看少年人呐。”凤药笑道。正说话,小姐身子一软,靠着凤药就向地上滑,凤药赶紧蹲下身,将小姐背到自己背上。“遇上就是缘分,就咱们做伴吧。”小伙子满口答应。大爷没吐口,看向路上别的行人。大家豪气万丈,三五成群,折了树棍拿在手上,打算仗着人多硬闯。凤药背着小姐对老汉道,“大爷要真不信我,你与大...
《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精彩片段
小姐发着烧,不能在路上耽误,无论如何得闯过这一关。
她看看小姐的靴子,想了想转头问小伙,“大哥,我和姐姐身无长物,您两位呢?”
小伙犹豫一下,凤药赔笑着解释,“咱们一起走,按我说的做,可保住你的钱财。”
只有一个条件——一切必须听从凤药安排。
大爷怀疑地打量凤药,“这位小哥年纪不大,难道诸葛在世?你用什么计谋过得了这雁过拔毛的野人沟?”
“曹冲六岁称象,大爷别小看少年人呐。”凤药笑道。
正说话,小姐身子一软,靠着凤药就向地上滑,凤药赶紧蹲下身,将小姐背到自己背上。
“遇上就是缘分,就咱们做伴吧。”小伙子满口答应。
大爷没吐口,看向路上别的行人。
大家豪气万丈,三五成群,折了树棍拿在手上,打算仗着人多硬闯。
凤药背着小姐对老汉道,“大爷要真不信我,你与大哥先远远跟着那些人,他们过得去,你们跟着过去就行。”
“若是过不去,我在后面等着您二位。”
小伙抱歉看了看凤药,扶着大爷和大群人先走一步。
凤药不急背着小姐向前慢慢走,她这条法子,天气越糟,越得用有效。
只是小姐,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她浑身发烫。
一夜磋磨,一早上未有一口汤饭下肚,又下着雪……
只要自己别倒下,就能看顾她。
小姐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低声问,“他们不与我们结伴吗?凤儿他们可是嫌了我?”
她的热气喷在凤药脖子里,气息微弱。
凤药慢慢走着,低声说,“他们是看那堆人多,乌合之众不足成事。”
“野人沟声名在外,若几个人拿着棍子就能过岂非浪得虚名。”
凤药巴不得他们能过去,自己背着小姐慢慢走也能过。
但她几乎能确定,那堆人是过不去的,用自己的法子,有七成把握能过去。
她咬牙顶风向前走着。
那些人结伴走得很快,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长长的小路上,只余凤药一人。
天空又开始洒落细碎的雪片,小姐无声无息,晕过去了。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踩着积雪的脚步声。
抬头看不到尽头,回头没有来路。
路北的荒坟一座挨着一座,枯枝遍地,不时听到一两声乌鸦啼叫。
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近未时,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三三两两路人呼号着往回狂奔。
及看到凤药和后面陆续出城的人,这些逃客才放缓脚步。
“别往前走,死人了。”惊魂未定的人们通报着前面的情况。
“强盗杀人啦。”有人一身血呼号狂奔,路过他们一步没停向城里跑。
凤药干脆停下脚步,不多时,大爷和小哥都垂头丧气回来了。
看到凤药,小哥有些不好意思,想说些什么,凤药打住他,“没关系。”
“小兄弟好判断。”大爷抬起松垮的眼皮打量着她,“不知是何好计,与犬子商量即可。”
凤药瞧了瞧他手上包袱,“大哥,你可有御寒衣物?家姐受了风寒,已经晕了。”
大爷担心地看了看伏在凤药背上单薄如纸的女孩子,“你那计策,能保这女娃也一起过得去吗?”
“此计正由家姐而来。”凤药看起来胸有成竹,心里虚得很。
那小伙爽快拿出一件半旧夹袄,衣服上带着男人的气味,凤药顾不得许多,将小姐放下,套上宽大的棉袍。
她脸上没涂泥巴的地方变成了恐怖的青白色,手脚冰冷,身上发热。
凤药知道这是高热的前兆。
她让小哥拨点枯草垫着,将小姐放在草上,靠着树坐下。
大爷看了看小姐,摇摇头,“你们有什么准备的快着些,这娃娃看着不好啊。”
他自己蹲在离小姐不远处守着她。
凤药将小伙拉到一边,“我这计不十分吉利,且只有七分把握……”
小伙生得十分高大,半弯下腰认真听着。
“路西有荒废宅院,我去找辆车。”
“你……”凤药看看他,他点头示意我继续,“说吧,不管多难我都尽力而为。”
“你去找个荒得久些的坟,挖开,把棺材起出来。”
他吃了一惊,凤药抬手制止他,“听我说完,我知道挖坟是大忌,对死者不敬,又怕妨生者。”
“可是大哥,你看看现在的世道,还有什么忌讳,想活下去罢了,别人敢杀人,我们只是挖个坟而已。”
小伙摇头,“你误会了,我是问你要棺材何用。”
“你愿意出多少买路钱?”凤药直截了当问他。
他说自己怀里揣着一贯钱,别的银子在他爹怀里。
刚才幸而离得远,看情形不对先跑了,否则一搜身准保不住。
“你看家姐只剩一口气,我的计划是声东击西,具体如此……”
我叫他找到一口深棺,但材质要够差。
将小姐放在最下面,银钱全部放在小姐身上,卡上一块板子,将一副枯骨放在上面。
到时候我们上演一出“声东击西”,必能将小姐运过去。
小伙大喜,觉得此计甚好,两人分头行动。
凤药去了东边,找到一个无人的荒宅,推开主门,进门就感觉自己头皮被“刮”了一下,眼睛也叫灰给迷了。
她站在堂屋里,揉揉眼,回头看惊得魂飞魄散。
一具白骨挂在正当门房梁上,她推门带进的风惊扰了亡魂,骨架摇摇晃晃,脚尖刚好蹭到她头顶。
她无心翻找东西,猫着腰逃出去,在院中看到一辆比散架略好些的两轮车。
车子太旧太破,很难推动,勉强能用,与她的计策刚好相合。
犹豫一下,她又反回了那屋子,避开头顶的枯骨,翻找一番,找到几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
她利落从里到外都换个遍。
其间,又在厨房里,后院中各发现一把散乱的骨头。
往深里想,自己在偷死人东西,这般行事放在常府上,能被打烂屁股。
凤药暗暗叹息,才两天自己在常府受的一切教养都归了零。
或者,自己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想活,就先把尊严放一放吧。
凤药赶紧扶起她,她又说,“这次多亏邻居相帮,本来我是不服的,只觉得一切祸事皆为他多嘴而起,还想着报复他一下,是我错了。”
凤药三人转炉而坐,她挑挑眉道,“我看这事,没完。”
门口响起拍门声,胭脂去应门,拿着个信封回来给了凤药。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书“要查原籍”。
凤药心下感激,知是那位接了银的官爷通风。
说明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凤药并小姐是无辜的,也或者,他跟本不在乎,受了她的钱财,通风也是回报。
“还好是个糊涂小官。”凤药烧了纸条,只希望那边村子同她家一样,早成了空村。
“怎见他糊涂?”胭脂问。
“我与小姐来青石镇的时间太巧合,恰是常家落难第二天。第三天便搬到这房子里,稍微操点心就能查得清。”
“那个时间落脚的人就那么多,一一排查清楚,我与小姐年纪最符合,再找个婆子验了我的身子,怕是插翅难飞?”
胭脂拍着胸口,点着凤药脑袋,“多亏多亏,那小官没你这么精明。”
“他未必不精明,只不过现在为官都是这样糊弄,他又何必劳动自己,查不出就算了,查出来功劳也不是他的。”
“我猜他连缉拿令都没细看过。”
“也由此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府烂到根儿里了。”凤药拨弄着火盆无所谓地说。
小姐瞧着凤药,不似生气,“那爹爹也是这样吗?”
“老爷是大员,皇帝眼皮子下面做事,他为人又在意官声,想来不会,唉,我也不知道。”
没几日,一大早头锅汤刚熬好,香气四溢,只听一声招呼,“好生意呀,春生兄弟。”
凤药抬头,自缭绕的雾气中看到那天的小队长来了。
她脸上堆了笑,打了碗汤,“官爷这么早来捧场?”
“都是乡邻,我家就在这条街前头,鄙姓王,看得起我称一声王哥就行。”
“那我不客气了,王哥。”她端着满满的汤碗,里头的肉多得冒尖放在王哥面前。
自已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来,那人喝了一大口汤赞道,“好汤。”随即放低声音,“东营村调查下来了,兄弟你无事在身。”
他挑了一筷子肉,看了凤药一眼,“你秦家在东营那边可是大家族,春字辈的兄弟姐妹二十几个,只现在离散了,家中不余几人。”
凤药低眉顺眼笑着,心放下来,“兄弟是良民,在此间只为寻亲,赚够盘缠还要继续走的。”
“呵呵。”王哥笑着瞧她一眼,“良不良不知道,只知道老弟来的太巧,咱们不得不跑这一趟,你忙去吧,哥哥就是来告诉一声。”
两人都了然,凤药这套说辞和来路有极多漏洞。
他吃完,凤药又打包一份,说什么也要他带回去给家中母亲。
原来,当日他带队走后,凤药已向大牛打听清楚这人背景,包括住哪里,家中还有何人,在镇上为人如何。
王哥眼神带着赞许夸凤药,“你这小兄弟太会为人,前途不可限量。”
吃罢饭,王哥擦擦嘴提了一句,这几日都来不了,衙门有事要忙了。
她将这事告诉了小姐和胭脂,让两人放心。
她自己则为夫人心思缜密程度喝了声彩。
办个假路引,对她来说易如反掌,能将事情细致到这种程度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她挑了离散的大家族,也真有秦春生秦春和两人,这身份经得起查验。
那姐弟俩该是不在人世了,她二人才得以顶替这身份。
三人只恨双腿没插翅膀,推着车子狂奔起来,不知怎么能跑得那么快,彻底甩了追兵。
一直跑出十几里,方泄了劲,天也黑透了。
三人停车暂做休整,凤药将小姐背出棺材,探了探,还有微弱鼻息。
将棺材放入密林,财物还给大爷。
把衣服盖在小姐身上,使小车推着她,行至午夜,终于到了青石镇。
找了间小客店,通铺一夜十几个大钱,热炕热水。
曹峥看凤药带个女子不方便,出了二十大钱包个单间。
凤药费力将小姐放在炕上,掩了房门,神经仿佛突然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她用被子堵住了嘴脸,放肆哭了一回,缓过神,伸手去摸小姐额头。
小姐烧得滚烫,凤药取来温水,又问店家要了毛巾,将毛巾泡了水绞干搭在她额头上,又替她擦了手心。
她自己取了热水来泡脚,加了三四次热水,脚趾又麻又痒,终于有了知觉。
凤药将小姐脚上靴子除掉穿在自己脚上。
原先还嫌弃这男靴做的又粗又丑。当真是在常府好日子过得太久了。
一路穿着烂鞋走下来,方觉脚上这双靴子是个宝。
鞋底子做的很厚踩了石子也不怕硌脚,鞋面儿夹了棉,穿起来保暖,靴筒还高,不怕雪厚灌入鞋子内。
烂衣裳卷起来扔了,换上自己那身布衣。
曹峥爷俩住在隔壁大通铺,凤药收拾利落去道谢。
他们也刚拾掇好,大方叫了三碗热羊汤炝锅面,热腾腾的面带着绿色小葱端上来,香气四溢。
一口下去,幸福的热泪涌了出来。
葱花和香油的味儿包裹着整个舌头,热汤顺着喉咙滚滚而下,温暖了整个身体。
辣椒与陈醋让食欲大开,什么赤豆糯米团、水晶枣糕,都靠边儿站。
凤药怀着感激,饱含热泪喝完了一大碗热面,用袖子擦擦嘴看着曹峥,两人同时开口,“谢谢你。”
“明明应该我谢你。”凤药回想起整个闯关过程,心里门清,凭自己无论如何过不去。
光是推那辆破车,她一人断断推不了几十里地。
“小兄弟客气了,没有你的计谋,我们怎么能瞒天过海,我只是奇怪,后来他们怎么发现的。”
凤药目光一闪,瞧了曹峥一眼,低下头,“都怨我思虑不周,是因为臭味儿。”
凤药先前在村里时,太熟悉尸臭,知道那是种让人难以靠近的奇臭。
她只想着让对方别太靠近棺材,增加棺材的恶心程度。
却忘了棺材里的死人都成一把枯骨了,哪里还有这么大的气味呢。
那白骨至少得埋了两年了,臭味却是新尸特有的。
最关键的一点,所有从大旱之年幸存下来的人,都闻过这种臭味,且都能分辨出这是几个月内新尸的气味。
若非当时闹得厉害,对方未想到这层,早就露馅了。
“就算有此一漏,兄弟也是我见过的最机智,最冷静的人。”
曹峥赞道,大爷闭着眼抽起旱烟袋,也不时点头。
凤药不想久坐,站起来深深一辑,“还得谢谢小哥出手相助,害你损失一贯钱。”
“一贯钱算什么,最怕赚得来,留不住,这世道!”曹峥拍着桌子骂。
“这样,等我们安顿下来,慢慢还你,这个损失本该一家一半,不能让你吃亏。”凤药赔着小心。
“一贯钱换回四条命,太便宜了,别再提钱,小瞧我曹峥。”
他收了笑意,已有三分生气。
凤药不敢强求,“那就谢谢,咱们就此别过,青石镇不大,以后还会相遇的。”
冲他抱抱拳行礼,曹峥爽快与之告别。
回到房间,凤药发呆,非是她对曹峥太客气。
而是过关时其实有两个漏洞,一是那节残肢,二是曹峥本人。
强盗扒掉他衣服,凤药当时就被他的身子惊呆了。
那般健壮,若说是铁匠还说得过去,打烧饼,断断打不出那样的身材。
小姐哼哼声不断,凤药守着她,不停给她擦身子降温。
她突然抽搐起来,眼见挺不到天亮,凤药脱掉鞋子,抽出鞋垫,从鞋垫上方拆个口子,抽出一张二两银票。
看着银票,只觉从前在常府的日子,犹如前世。
票面上的章该是钱庄老板的私章了,它不流通,却能凭着那章子见票即付。
专为自己印发的小额银票,钱庄老板大约以为是常二爷哄自己的亲妹妹玩呢。
若非当时的执念,今日又怎会得了这种方便。
找掌柜打听了镇上哪家医馆比较好,请了大夫来瞧病才晓得夜间诊费要比白天高一倍。
在常府不觉得什么,吃穿用度,公中出钱,凤药不买旁的东西,本想着存下来有机会送给爹娘,现在成了救命钱。
在府上一年多,连着赏钱加月例,也存了三十两之巨。
可如今吃喝住用都要钱,三十两坐吃山空,不得不省。
他开了方子,连药带诊费,一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老大夫见了二两银票,怒极反笑,“你这小骗子,没钱就说没钱,我是大夫,好歹要救你。老夫虽穷却也知道,银票没有二两的面额,你又何必呢。”
他甩手走了,方子也没带走,倒省下一笔。
小姐后半夜安静些,凤药歪在她身边略歇歇,天光大亮才寅时。
凤药问明票号所在位置,直接找过去。
小伙计接过二两票子,仔细验明印章,好奇地上下打量凤药,殷勤请她入座,还端来茶水点心。
恰掌柜的过来,接过票子,仔细看了看。
“小伙子,我就不多问你家主人与老板的关系了,想来必是老板要紧的朋友,否则老板也不必为这点小钱费事,多送您五十钱,拿去买糕饼吃。”
凤药开心地接过钱,抓了药,想了又想,诊费终是没送过去。
几天来,小姐痴缠着凤药,她不敢为这事去扰她二哥。
家里向来对女子要求极严苛,这是常府家风,女子若做了有辱门楣的事,影响的是整个家族。
常家家族几百口子,在朝为官的、宫里当差的,不在少数,是真正的几代贵族,把门风看得比命重。
可凤药不知道,在她心中,小姐待她那么好,就是她的天。
夫子也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凤药的命都是常府给的,身上一针一线皆来自常府。
她一想起在家时的日子,心中便起了一阵战栗。
顺儿那细瘦青黑的手臂、顺儿奶奶倒在地上张大的眼睛一直在心头打转。
来常府的头一个月,她常被梦魇住,狂叫着醒来。
云之便温柔地把凤药搂在怀中,轻声安慰着她。
听她讲在村子里的日子,听她讲自己怎么把难吃的观音土用力咽下。
听她讲为了争水源,两村青壮年斗殴后,她去打水看到被血染红的土地和水塘。
云之陪着她流泪,陪着她点上蜡烛熬过一整夜,白天顶着黑眼圈去听夫子讲书。
两人眼下泛着青白,却为一起怀着小秘密而生出小窃喜。
凤药知道自己是买来的奴婢,却生出小姐是她的亲姐姐的感觉。
她对自己父母的感情是粗砺的。那也怨不得她,穷苦人家哪里容得下那么细腻的心思。
其实,出府不被旁人知道并不难,好几条小路都出得去。
小姐怎么都哄不好,芙蓉糕、各种精美小炒摆上来,她只是冲凤药浅浅一笑,吃上两口就罢了。
“凤药,你别费劲了,我就是感觉无聊得紧,李妈妈整天念叨那些女德我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哥哥们想去哪去哪,骑马、射箭、踏青,甚至入朝堂建功立业,我们呢?囿在这比水井大不了多少的地方,闷到死。”
天气热起来了,白日越发长。
小姐坐在墨绿的房梁下,穿着苍绿的罗裙,靠在朱红的廊柱上,看着花园中的池塘发呆,一条珍珠头锦鲤在水面吐了个泡又沉入水底。
她乌发如云,一朵红色花瓣飘落在肩上,这一切像幅画,画中人却愁眉苦脸。
“不就一本破书,有什么可为难的。”凤药嘀咕一句。
小姐一下坐直身子,脸上带着笑意,“那你是能找来的了?”
“出个府的事,只要我不在时小姐能瞒得住人,别叫知道就成。”
“你要出府买?你也出不去呀。就算求了张大娘跟出去采买,她眼皮下你怎么进书局?”
凤药早想好了,小姐这话本子瘾不是一本能治好的,肯定有了这次还有下次。
求别人不如自己去的方便。
“反正我能搞来就是了。”凤药很肯定。
这天很快就到了,胭脂被夫人叫去,陪着一起上国公夫人家去参加宴饮。
凤药早早找雨墨要来一套男式衣裳,小姐帮她换上,两人嘻嘻哈哈地打扮着。
重新梳了发髻,换上衣服,镜中人活脱脱一个利落小厮。
出府的方法有二,整个常家院墙很高,但有一处角落,墙头的砖缺了几块,明显低于别的地方一截子。
若是在墙内垫点什么,很容易就翻出去了。
另一条更容易,小姐的兰汀院紧临凌水上游,院墙与河道只有极窄的一个落脚点。
在绣阁里能听到潺潺的流水音。
从此处翻墙出去,根本不会被人看到,只需有只小船即可。
又安全又方便,自然,那只小船凤药已央了雨墨备下了。
她怀中揣着碎银,盘算着,好容易出府,要好好逛一逛。
一切都很顺利,她去了房山书局,正当午,书局无人,她走到柜台前,将一两银子放在掌柜面前。
正打瞌睡的老板立刻堆起笑脸,伸手想拿银子,却被凤药按住,“小人有个要求。”
她将一个书单放在柜台上,上面列着时下最流行的话本名字。
“你只需这么做……我们家管得严,公子们读的书是有要求的。”凤药一脸神秘。
老板一副了然的样子,这样的世家公子遣来的小厮,心眼和手段他都见识过的。
“明天即可来取,包你家公子满意。”老板笑嘻嘻地收下了银子。
凤药又逛了许多店铺,她太久没出府门,出了门便如放开缰的野马,跑得几乎忘了时间。
买了一堆玩意儿,才想起时辰。
抱着一堆东西急急向停船处赶,走过一处十分惹眼的建筑。
那个座极高的牌楼,粗大的朱红柱子,红得刺眼,巨大的牌匾上提着三个金色大字“欢喜楼”,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她好奇地驻足,看着牌楼后那的三层楼宇直咂舌,它的琉璃瓦闪着光,房梁上雕花,墙壁上绘着精美的花鸟,全都用着极鲜亮的色彩。
阔气却沾着俗艳,生怕别人不知道。
更寻思,建筑的角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到街上,张惶地四处张望。
跟着她后头冲出来几个管家样的男人,那人忙向前冲,脚一软滑倒在凤药跟前。
她一伸手抓住凤药衣襟下摆,抬起了头。
凤药屏住呼吸,呆愣愣看着她秀气的脸,目光又移到她露的出一截手臂,那上面鞭痕烫伤交织,不忍直视。
身上的衣服破旧油腻,一股子老房子的霉味直冲鼻孔。
几个男人已然冲过来,一个带头的领小鸡仔似的提着她领子将她提到一边,狞笑着,“你扒着这位小爷干嘛?是相上他了吗?”
她蹬着两腿,沙哑的喉咙发出听不出音节的喊叫。
凤药看了眼角门,那里站着一个没有表情的华服女子,抱着臂,半歪着脑袋,瞧着几个男人对一个弱女子动粗。
直到几人都回去,角门关上,凤药仍站在原地。
她又想哭又想笑,扑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乡邻,与她坐在同一驴车上的阿芒。
那角门处的华服女就是买下阿芒的梅绿夫人。
此刻,她终于明白张大娘在买她那天意味深长的话是何意思——“你这丫头运气实在太好了。”
也明白了欢喜楼是什么样的所在。
她一口气跑到系船的地方,划到小姐闺阁外的河道边,将船锚挂好,攀着河堤上挖住的小坑利索地爬上只能站一人的窄道上,利落地翻进了墙。
神不知鬼不觉从侧窗钻进屋里,上二楼换好衣服,并藏好书,将男式衣服挂到墙外,这才出来。
却见兰汀院二门外,站着所有的丫头婆子,小姐在自己闺阁门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凤药吓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仔细看去并未见胭脂,她稍稍放心轻轻拍了下小姐肩膀。
“呀!”小姐惊叫一声,待看清是凤药才缓和了脸色。
此时,听到三声沉闷的钟声,小姐面色惨白,院子里所有人都望向钟鸣的方向。
一阵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大夏天的让人心头发冷。
恰在此时,胭脂低头沉脸匆匆从夫人院里走过来,站在二门外对着所有人道,“连带小姐并所有家人,去祠堂外跪候,今夜开堂。”
小姐腿一软,几乎瘫在地上。
他紧了紧腰带,踢开院门向内院走。
凤药生气了,跟着过去,并未拦他。
他直奔后院,指着门上的锁,“打开,爷要进去转一圈。”
凤药情知对付这种地痞,报官是无用的,便学着他的样子,伸长脖子,“来,砍死我,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王二,莫要欺负外乡人,你收钱归收钱,去别家屋里,过份了。”为凤药说话的正是那位帮她带消息的熟客。
那人生得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不像好相与的,王二哼了一声用手指点着凤药的脑袋,“好小子,爷记住你了。给爷等着。”
王二离开,凤药知道此人不会善罢甘休。
当夜,便翻墙去找大牛。
她轻轻敲了几下门。
“谁?”隔着门传来大牛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是我,有些事想请教哥哥。”
凤药看他脸上带伤便知是为了转移那个混混的注意力泄露的自家有个美貌小姐。
她心知对混混示弱,是摆脱不了对方纠缠的,打蛇打七寸,得找到对方弱点,方治得了他。
王二是青石镇有名的破落户。
爹死的早,单靠他母亲养活,活路本就少,又逢大灾之年,他母亲落花,做了站街的妓子养大他。
现今母亲年纪大了,做不了那行,只能将就做些洗衣、缝补的活计,糊半张口。
王二其实年已弱冠,因为缺吃,个头不高,显小。
他母亲脾气暴躁,王二哪里做得不好,就一顿毒打。
打他时,不许他喊叫,否则打得更狠。
时间长了,王二养成了逢挨打拐头就出去和旁人斗殴的习惯。
大牛说他打架时凶狠至极,状如疯狗。
别人告到他家,他妈带理不理,“小孩子家打架,凭自家本事,有种叫你儿子拿斧子砍王二,砍死这个孽障算他倒霉。”
王二极孝顺,抢来的钱都贴补他母亲,现今个子虽高过母亲,那妇人打他时,只咬牙挨着。
此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
凤药点头谢过,依旧翻墙回去,大牛站在墙边低声说了句,“对不住了。”
凤药骑在墙上对他笑道,“明天来喝羊汤,我还送你饼。”
回到西厢房,推开门小姐坐在自个儿床上一脸愁容。
“我们怎么办哪。”王二闯门,她于二楼尽数看在眼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看情况不对就快从下面地道跑。”
“若论起来,我们才是亡命之徒,他王二不算,他在此有家。”
凤药只是在安慰小姐,她尚未想出办法。
小姐轻松跳下床,“凤丫头,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她回了二院,二门上内外各上一道锁,凤药放开黑风在前院守着才放心回屋睡下。
后半夜,黑风突然狂吠,凤药披了衣服从窗缝向外瞧。
一道黑影趴在墙头向外逃,黑风死咬住那人脚踝,被带离了地面也不松口。
凤药吹声口哨,它松开口跑回来,黑影逃走了,墙根留下一滩血迹和一只鞋子。
这人倒是急性子,有仇不隔夜。
第二日起床,温度骤降十来度,倒春寒来了。
这气候家中饲养的家畜容易死掉,凤药把床底铺上草,小猪夜间赶入屋中,让它钻入床下。
屋里升了小炉子,房顶加铺稻草,窗户多糊几层纸,盼着倒春寒快些过去。
家里事多,也就顾不上旁的。
这日凤药如常招呼客人,只见离大门远远的,一个不辨男女的行人蹒跚着脚步向店中走来。
此人远看,衣服烂成条条缕缕,脏得看不清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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