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流锦萧琮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 番外》,由网络作家“跳舞的向日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梁帝共有四子一女。大皇子萧珝,今年十九岁,母妃是先皇后的宫人,先皇后无子,推了她出来,后生下大皇子,先皇后逝去,她虽无宠,却也位居婕妤。二皇子萧琅,今年十八岁,母妃是正三品刑部尚书之女,如今的顺昭仪。三皇子不必多说。四皇子萧璟,今年不过十三岁,母妃是个八品武将嫡女,进宫依附宸妃而活,如今也封了嫔。宫里唯一的公主,正是先皇后所出的萧瑰,字从皇子,便可看出梁帝对她的看重。先皇后逝去,她便由先皇后的亲妹妹,如今的曲淑妃教养,眼下正随太后出宫去了。皇子们年满十六便可领差事,年满十八便可开府建衙。泰和殿住着的,也只有三皇子萧琮和四皇子萧璟。四皇子年岁尚小,叶流锦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容才人与萧琮有龃龉。“叶姑娘,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容水月艰难...
《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 番外》精彩片段
梁帝共有四子一女。
大皇子萧珝,今年十九岁,母妃是先皇后的宫人,先皇后无子,推了她出来,后生下大皇子,先皇后逝去,她虽无宠,却也位居婕妤。
二皇子萧琅,今年十八岁,母妃是正三品刑部尚书之女,如今的顺昭仪。
三皇子不必多说。
四皇子萧璟,今年不过十三岁,母妃是个八品武将嫡女,进宫依附宸妃而活,如今也封了嫔。
宫里唯一的公主,正是先皇后所出的萧瑰,字从皇子,便可看出梁帝对她的看重。
先皇后逝去,她便由先皇后的亲妹妹,如今的曲淑妃教养,眼下正随太后出宫去了。
皇子们年满十六便可领差事,年满十八便可开府建衙。
泰和殿住着的,也只有三皇子萧琮和四皇子萧璟。
四皇子年岁尚小,叶流锦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容才人与萧琮有龃龉。
“叶姑娘,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容水月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路过?这深更半夜,你鬼鬼祟祟的,是想去哪儿啊?”
宸妃胸口起伏,明显被气得不轻。
后妃深夜造访泰和殿,传出去不知道多难听。
“来人!”
宸妃冷着脸喝道,“捆了她,直接送到掖庭去,不怕她不说真话。”
“宸妃娘娘恕罪。”
容才人跪得极快,“三皇子身子不好,到底是被容婵连累了,妾实在心里过意不去,想来探望一二,又怕娘娘知道了不悦,这才出此下策。”
她掐着掌心,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娘娘想如何责打妾,妾都不会有半句怨言,陛下才为三皇子动了怒,太医请了脉说不可再动气,还望娘娘三思。”
把她送入掖庭,多半会惊动陛下。
“姑母您瞧,我就说容才人比您更关心表哥。”
叶流锦不咸不淡的说道,
“方才若不是太医来报表哥晕厥,您都不来瞧一下。”
晕厥?
容才人身子一晃,咬着舌尖稳住心神。
“娘娘快去瞧瞧三皇子,妾,妾就跪在这,等娘娘发落。”
宸妃也是真的有些着急,冷哼一声进了泰和殿。
萧琮受了凉,又在关雎宫被折腾了一顿,身子一时扛不住,如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叶流锦随着宸妃上前看了一眼。
啧啧。
要是挺不过来,那就皆大欢喜了。
“太医,琮儿如何了?”
宸妃顾不上一旁幸灾乐祸的叶流锦,蹙眉问道。
“高热不退,臣也实在是没办法。”
“眼下可还有别的法子?”
虽恨他不争气,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听太医这么说,宸妃也急了,有些后悔今日下手太重了。
“臣等已经用了药,眼下等着就是了,只是殿下受了凉,又受了伤,身体亏损的厉害,臣也不敢打包票…...”
叶流锦眼睛都亮了,听这话,萧琮可能真的会一命呜呼啰。
“对了!”
那太医突然惊呼一声。
“臣想起之前裕王殿下府中有一株极为难得的七星叶,若能拿来,臣可保殿下无虞。”
叶流锦嗤笑,他也配用七星叶……
“好,本宫即刻派人前去。”
宸妃立马叫了风仪前来。
“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裕王府,裕王宅心仁厚,会出手相助的。”
他哪里宅心仁厚了?
叶流锦心里别扭,当年逼宫,朱雀门尸首堆成山,萧昭衍简直是杀神临世。
“流锦,”宸妃又转身对她说,“这里乱哄哄的,你先回去休息。”
“我要和风仪姑姑一起去。”
叶流锦脱口而出。
“也好,”宸妃点头,“毕竟是求人办事,我不方便出宫,你代替我去,倒也显得诚心一些。”
“姑娘不要耽搁了,我们脚步快些,殿下也能少受些罪了。”
风仪拉着还想说话的叶流锦就走。
出去看到忧心忡忡的跪在地上的容才人,叶流锦起了坏心思,
“才人,萧琮只剩一口气了。”
容才人呆愣的看着远去的人影,尖叫一声,跌跌撞撞起身,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泰和殿。
马车到了裕王府门口,叶流锦却迟迟不敢下车。
前世,也是在这里,漫天的大雨,她跪在王府前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跑到裕王府的,只记得大门打开后,萧昭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难怪本王的人说找不到你,原来,你自己逃出来了。”
当时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战战兢兢说道,
“求王爷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我一命……”
大雨滂沱,黑天暗地。
萧昭衍并未撑伞,一步步走下王府的台阶到她跟前,依旧是清冷如同谪仙。
“你可想好了?进了王府,就再也没有叶二姑娘了,本王如今也是麻烦缠身,弄不好,你会被我连累至万劫不复。”
“你若愿意,我可以派人送你回陇西你父兄的旧部那,叶小将军虽死,陇西也一团乱,可不乏有忠心的人能收留你。”
她哪里还敢离开,被容婵和东宫那些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哪里还有半分的勇气远赴陇西。
“想好了,生死我都留在王爷身边。
萧昭衍沉默的看了她许久,两人被淋了个透彻,最后他声音暗哑说道,
“叶流锦,这次是你自己选的。”
“姑娘,姑娘?”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风仪看着出神的叶流锦,关切问道,
“可是身子不舒服?”
叶流锦的思绪被拉回,脸颊有些发热,她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
她就着风仪的手下了马车,抬眼便见到巍峨耸立的裕王府。
王府还是那个王府,只是今夜风平浪静,她也不似前世那般九死一生。
“方才已经同门房说明事情的原委,他们已经去禀告王爷了。”
风仪站在叶流锦身后,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姑娘身上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
“吱呀--”
朱红的大门打开,竟是萧昭衍亲自出来了。
“参见王爷。”
风仪赶紧躬身见礼。
“奴婢奉宸妃娘娘之命......”
“无需多说,本王已经知晓。”
萧昭衍蓦地出言打断,眼神却落在叶流锦身上。
“叶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
场面一如前世,可眼下二人的心境却全然不同。
叶流锦莞尔一笑,抬眼看着长身玉立的萧昭衍,
“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沿着前世的记忆,叶流锦朝着关雎宫走去。
霜雪挂枝,山河冻结。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都谦卑的停下朝她见礼。
“见过叶姑娘。”
若是前世,叶流锦总是会朝她们点头示意,以彰显自己文雅从容,庄重大方。
可笑。
叶流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笑自己前世愚昧,也笑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人心诡秘。
“姑娘,可算找到您了。”
焦灼的声音从宫道传来。
不用抬头,叶流锦便知道是自己的丫鬟暖香。
“娘娘寻不到姑娘,正急着不行。”
冷冽的寒风涌进宫道,暖香手脚冰凉,语气更是带了一丝责怪。
“这一大早上,姑娘跑到哪里去了,今日是妃嫔来请安的日子,容姑娘随着容才人来了,正等着姑娘呢。”
是了,这个时候,叶流锦和容婵还是无话不说的“手帕交”。
“暖香,”叶流锦不动声色的避开想拉扯自己的手,“我的簪子掉在太液池了,你去帮我找回来。”
前世,正是这个陪着自己从陇西来京城的好丫鬟狠狠的出卖了自己。
叶家倾颓之后,有忠心的侍卫护送自己逃出京城,她命悬一线也不忘带着暖香。
可她是怎么报答自己的呢。
一路留下记号,给容婵指路,最后自己落入魔窟,她却成了东宫选侍,萧琮的新宠。
想来定是容婵的引荐,让她一步登天。
“姑娘,这天儿瞧着就要下雪了,”暖香自然不愿意去太液池,“我们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派人来寻。”
宸妃对这个侄女极尽宠爱,吃穿用度皆比着公主来着,跟着叶流锦久了,暖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区区一个簪子,丢了便丢了。
她上前一步,就在手指要触碰到叶流锦的时候,膝盖一疼。
是叶流锦一脚踢在她的腿骨上。
“啊--”
锥心的痛让暖香跌倒在地,她双手紧紧抱着小腿,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流锦。
叶流锦居高不下的看着痛苦的暖香,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不带任何温度。
“如今我是指使不动你了?”
“要么,你现在去,要么,你就在这宫道跪到明日清晨。”
跪到明日?
那不直接冻死了么?
“姑娘!”
暖香强压下心头的愤怒,痛心疾首的抬眼:“大姑娘和世子若是知道姑娘这般无理取闹,定然失望至极。”
抬出长姐和大哥,这一招似乎是陇西那些下人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只要她稍微动怒,就会被这样劝诫。
“大姑娘会失望。”
“世子会不喜。”
“国公和夫人底下有灵,也不愿看到姑娘这个样子”
姑母或许早就知道这些人有二心,多次想出手整治,却总是被自己阻拦。
相隔万里的陇西,是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些从陇西带来的下人,她也格外的宽容
可谁料想这份柔软和宽容,后来变成锋利的刀刃插向她的心头。
暖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流锦。
见她神色恍惚,心里一松,随后涌上不屑和轻视。
世家贵女又如何,还不是和提线木偶一样被自己捏在手心。
“姑娘是大家小姐,切莫如小门小户那般蛮不讲理......啊......”
叶流锦看她想从地上起来,又抬起了脚。
这一次,是踩在她的脸上。
“既然不听话,那你活着也无用了。”
脚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碾压的快意让叶流锦的眼睛眯了起来。
而暖香,终于意识到她家姑娘的不对劲。
剧烈的痛感涌上来,她开始惊慌。
“奴婢错了,姑娘饶命。”
偏偏这会儿宫道上空无一人,连个去报信救她的人都没有。
暖香求饶,“奴婢这就去太液池给姑娘寻簪子。”
“晚了,”叶流锦轻飘飘的吐出一句,“给过你机会,可你不要。”
她脚下猛的用力,暖香立刻哀嚎出声。
“叶姑娘。”
就在叶流锦欣赏暖香惊恐扭曲的表情时,身后传来了她极为熟悉的声音。
叶流锦浑身血脉倒流直冲天灵感,连带踩着暖香的脚也停住了。
萧昭衍!
裕王萧昭衍。
她迅速敛起身上散发的杀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脚,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
“见过王爷。”
萧昭衍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要下雪了,叶姑娘还是赶紧回关雎宫吧,免得宸妃娘娘担心。”
他长得极好,一双深邃的眼眸犹如星月,眉宇间泛着柔和。
“我的簪子掉在太液池了。”
叶流锦咬唇,“让她去寻,她却推三阻四,我一时气不过才......”
“下人不中用,处置了就是。”
萧昭衍眼眸微暗,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不如我陪姑娘去太液池寻寻?”
“不用了。”
叶流锦立马拒绝,萧琮这会儿估摸着刚从太液池爬上来。
她让暖香去,就是想让暴怒的萧琮把气撒到暖香身上。
萧琮能从太液池爬起来,可毫无水性的暖香爬不起来。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叶流锦客气的说道,“不值得王爷劳神。”
“既如此,便让你的丫鬟去寻吧。”
萧昭衍错开眼,不再看叶流锦。
“告辞。”
他嘴唇轻启,黑色描金大氅在他转身的一瞬摆出优美的弧度。
叶流锦望着离去的萧昭衍,有些怔愣。
她没惹他啊,甩什么脸子。
“姑娘,奴婢这就去寻簪子。”
暖香瑟抖的声调拉回叶流锦的思绪。
“去吧。”
叶流锦并未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朝着关雎宫走去。
劫后余生的香暖看着她风姿绰约的身影,眼里盛满嫉恨,一咬牙,朝着太液池而去。
关雎宫里,嫔妃请了安早已散去,只留下容才人带着自己的侄女容婵还在和宸妃闲话。
宫中无皇后,由宸妃执掌凤印,理六宫事务。
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叶流锦才踏进关雎宫,就听到了容婵的声音。
“宸妃娘娘,今日怎么没见到锦妹妹,臣女才学的梅花糖蜜糕,还想给她尝尝。”
“她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不妨本宫先替她尝尝。”
听到宸妃说话,叶流锦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她提起裙子一路小跑进殿,众目睽睽之下如疾风一般扑在宸妃怀里。
“姑母,表哥他......”
“他跳进太液池了!”
“且说说是谁,若是个知情识趣的,哀家也不是容不得她。”
“只不过,无论你心仪谁,这正妻的位置都得是燕霓的。”
沈家不仅是萧昭衍的外家,更是梁帝的外家。
起初沈家迫于沈太后的压力,还是站在萧昭衍这边。
这几年梁帝刻意的拉拢,沈太傅的心思就有些动摇了。
谁登基,他沈家都是皇亲国戚。
“你舅舅已经开始举棋不定了,娶了燕霓,你方能让沈家安全站在你身后。”
“皇祖母,”萧昭衍神色淡淡,“皇位,孙儿会自己去争,孙儿不会委屈了她。”
这么多年,这是萧昭衍第一次反驳沈太后。
“是谁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叶家嫡次女,叶流锦。”
叶流锦。
沈太后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站在殿内的女子。
一袭密合色夹袄并一件藕粉色长裙,映衬得少女肤色胜雪,容颜绝色。
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身后有二十万大军的美人。
前头梁帝先下手为强,将她赐婚给萧琮,沈太后倒是从未想过要抢了了人家亲事。
可她没去想的事,萧昭衍直接做了。
沈太后有些无奈,又好笑。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同意萧昭衍和叶流锦一起。
于情于理,沈燕霓才是最适合做皇后的人。
既然她姑母能做妃子,那她也能做妃子。
“行了行了,”沈太后挥挥手,“坐吧。”
三人落了座,自有宫人捧了茶上来。
“姑祖母,燕霓也有一事相求。”
坐定后,沈燕霓又起身。
沈太后并不意外,只淡淡“嗯”了一声。
沈燕你接着往下说,
“祖父的六十大寿快了,母亲说,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回府学一下管事。”
“再者,哥哥年岁不小了,母亲在为他相看婚事,也想我回府后,下帖子请京里的姐妹们来聚聚。”
沈家在大梁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光是皇后就出了两位。
沈太傅的寿辰,自然会办得隆重又风光,正是她学管家理事的好时机。
“既如此,你挑个日子和她便结伴一道出宫吧。”
她,自然说的是叶流锦。
正说着话,建章宫的女官神色匆匆的进来,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沈太后神色一凛,“出了何事?”
那女官有几分不自在,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关雎宫宸妃娘娘差人来报,说......说陛下幸了容才人的侄女容姑娘,这会儿子,陛下正对宸妃娘娘动怒,求太后前去主持大局。”
短短一句话,却让建章宫陷入寂静。
还是叶流锦先张口问道,“陛下为何要对姑母动怒?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是姑母的错么?”
女官也不知事情的全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荒唐!”
沈太后脸上抑制不住的冷意,“哀家倒是要去看看,这容家女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在身上!”
皇帝临幸一个女子,算不得大事。
但这女子是后妃的侄女,就有些微妙了。
偏偏还是自己儿子的意中人,那就难以启齿了。
郑嬷嬷已经扶着沈太后起身。
沈燕霓急忙吩咐跪在地上的女官,“天儿这样的冷,快去传轿撵,再把太后的鹤氅拿来,手炉别忘了。”
一连串的嘱咐,分外心细。
萧昭衍是个男人,不好参与后宫之事,只能关切说道,“算不得大事,皇祖母切莫动怒。”
沈太后瞧着自己养大的一双孩子这般体贴,心里欣慰。
转念想到梁帝,又叹息。
皇帝这几年,越发的不中用了。
关雎宫里,灯火通明。
梁帝阴着脸披着外衣坐在外间,脸上还有几分未散去的潮红。
飞霜殿里,容才人正在大发雷霆。
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太医前来上药诊断,说仔细养着倒也不会留下伤疤,可她心里还是恨毒了宸妃。
女子的容颜是在后宫的立命之本。
她伸手抚上伤疤,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
等着吧,日后总有她哭的时候。
满腔的悲愤化作怒火,全部倾泄在一旁的容婵身上。
手里的热茶泼过去, 早就不复人前的柔顺和善,尖酸说道,
“你收起那点下贱的心思,三皇子天潢贵胄,岂是你也配肖想的?”
“别以为你爹费尽心思送了你来我身边,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他不思进取,只想指望着裙带高升,简直是做梦!”
她容家原也是功勋世族,后来犯下大错,被先帝一撸到底,发配远疆。
梁帝登基大赦天下,她哥哥才被赦免,后来被恩准重入官场,可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是个七品小官。
她既怨他哥哥无用,不能重振容家,又感叹命运捉弄,为何偏偏落败的是她容家。
否则,当年梁帝正妻的位置,哪里轮得到短命的曲连素。
她偏头,看到容婵虽被茶水泼了一脸,狼狈不堪,却难掩姿色。
一时间更是堵得慌。
昨日梳妆,眼角的细纹让她心生不安,今日更是被叶宸妃打得差点破了相。
她与陛下青梅竹马不假。
倘若没了容貌,光那份年少时的感情,又能维系几天?
她老了,可宫里有的是年轻的女子。
“明日我便送你出宫,日后你就不要再进宫了,你年岁不小了,回岭南去,早些嫁人去吧。”
容才人烦躁不已,一句话便定了容婵的将来。
“姑母,”容婵压住眼里的情绪,上前跪倒,拉着容才人的袖子,“您别送我出宫,求求您了。”
她爹只是个区区七品中县令,连京官都不是,她不要回家,不要再回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
“哼,”容才人扯回袖子,言语刻薄,“你留在宫中,只会惹是生非,今日陛下是看在我的份上才饶恕了你,你以为你说的那些话有人会信?”
“跳梁小丑!”
容婵被骂得脸色青白,又不敢顶嘴,纵然心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还是苦苦哀求,
“婵儿也是为了姑母啊。”
“婵儿入宫时间不算长,可也见到叶宸妃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婵儿若能得做了三皇子妃,日后定会帮着姑母对付叶宸妃的。”
容才人笑了,声音拔高几度,“对付叶宸妃?”
“后宫高门贵女不知多少,哪一个得在她手里得到便宜的!”
那个女人一言不合就罚宫妃去洒扫御花园。
简直,简直粗鄙不堪……
偏偏她位份最高,太后也护着。
“姑母,今日三皇子的态度您也瞧见了,他是个好哄骗的,婵儿会把他牢牢抓在手里,让他......”
啪!
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甩在容婵脸上,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姑母?”
容才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容婵,一字一句说道,“你若是再敢接近三皇子半分,我便亲手杀了你。”
容婵心里狂跳,姑母眼里的寒意不似作假。
她捂着脸,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
为什么?
为什么姑母这么不愿意她与三皇子有牵扯?
“你下去吧,我累了。”
容才人凉凉的开口。
待容婵走后,她才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捂着脸,放声大哭。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女官绿染上前,轻声安抚道,
“三殿下是宸妃的儿子,她纵然再气,难道还真能为了一个侄女厌恶了自己的儿子不成......”
容才人猛的抬头,眼眸猩红,双手抓着绿染,
“琮儿是我的儿子!”
绿染感觉手腕生疼,用力挣脱,语气带了一丝嘲讽,
“才人怕是记错了,三皇子当然是宸妃的儿子,哪里需要你的关心。”
容才人面目狰狞,抬手就要朝着绿染脸上打,却被绿染轻而易举的躲开。
她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奴婢是陛下亲自指了来伺候才人起居的,才人若是打我,那可是在打陛下的脸。”
容才人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突然抽泣起来,起身就要往外走,“三皇子我不知如何了,总归是容婵造成的这一切,我这个做姑母的,该去看看聊表歉意。”
绿染听着她的话,死死拉着她,“才人,您冷静一些!”
见她态度软和,绿染说话也有了奴婢的样子。
“今日天色已晚,您孤身去皇子们的宫殿实在是......”
“明日奴婢便亲自去瞧瞧可好?”
“我……”容才人声嘶力竭的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哭道,“每次我听到他叫那个女人母妃,我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一个洞一样的疼。”
她哭得凄惨,可绿染没有半分动容,
“才人,恕奴婢提醒您一句,您可别一时冲动,坏了陛下的大事!”
“若事情露馅了,不光是您,三皇子也会丢了性命。”
一句话让容婵的哭声戛然而止。
见她停了哭,怔怔的站在原地,绿染也松了一口气。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她上前扶着容才人往内殿走,好言相劝,
“有陛下在,三皇子便是把天捅了个篓子,也没什么打紧的,您只管放宽心,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说着便叫宫人进来伺候她梳洗。
等容才人就寝后,绿染还是不放心,又在榻前守了许久才离开。
终于,她转身出去后,躺在榻上本该熟睡的容才人睁开了眼。
冬日的夜,格外的冷。
容才人提了一个萤火虫般的灯笼悄悄出了飞霜殿。
或许是压抑太久,又或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她控制不住的想去看一眼。
黑色的斗篷让她隐身在黑夜中,前方就是皇子们居住的泰和殿了,她忍住心里的雀跃,加快了脚步。
泰和殿的宫人们私下收了她不少好处,这么多年的银钱撒下去,只为了这一刻。
就在她刚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唤,
“容才人?”
原本就紧绷的得容才人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得已,缓缓的转过身。
只见宸妃脸色阴沉的被宫人们簇拥而来,旁边是挽着宸妃胳膊的叶流锦。
“容才人,真的是你啊。”
叶流锦故作惊讶的捂着嘴,眼里却闪过戏谑。
“我还以为看错了,您这深夜前来泰和殿,还作这样的打扮,可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叶流锦低低出声,“二婶婶,你消息可真灵通,这宫里的隐秘,太后都说了不得外传,你却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我想起来了,宫里的顺昭仪,算起来是二婶的表姐呢。”
白老夫人看向白氏的目光又变得不善起来,“你竟背着我与顺昭仪有来往?”
她不是气白氏不该与顺昭仪有牵连,而是不该背着她与顺昭仪有牵连
白氏自知失言,怒火中烧的瞪着叶流锦,却不敢再说话。
“姑娘们来了。”
随着帘子被打起,府上四个姑娘—起走了进来,正好缓解了此时的尴尬。
何氏忙起来打圆场,朝着姑娘们招手,
“快过来见过你们的二姐姐。”
“祖母,孙女半日不见您,可想您了。”
叶青芙—踏进屋子便迫不及待的往白老夫人身上靠,还不忘扬起得意的脸。
府上所有的姑娘,唯有她最是得宠。
可今日白老夫人正是—肚子的气,哪里有心情看她撒娇卖痴。
皱着眉头呵斥道,
“没规矩,还不快见过你二姐姐!”
叶青芙—愣,随后眼眶—湿。
祖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不用了!”
叶流锦“唰”的—下起身,踉跄几步,脸上带着莫大的哀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今日我被这般欺凌,祖母不为我做主,还说是我的过错,二婶婶口口声声我被太后赶出宫的,生怕我给府上招来了麻烦,殊不知我出宫时,太后还赏了头面。”
“这府里,我是待不下去了,好在我娘当年还有陪嫁的庄子,明日我便去庄子上住吧,日后哥哥姐姐回来,总会接了我回来的。”
“我不受祖母待见,不被二婶婶喜欢,也不在这里碍了你们的眼,那两个老奴才祖母也不用处置了,没了我—个,府上还图个清静。”
说完用帕子捂着嘴哭喊出声,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转身跑着离开了。
“这......”
白老夫人看到叶流锦的做派,猛的起身,却—阵眩晕,她伸出手指着叶流锦跑出去的方向,刚想说话,—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昏迷了过去。
—出松鹤堂,叶流锦立马收了哭声,嫌弃的把手里的帕子扔给霄云,
“你下次少抹点辣椒粉,给我快呛晕过去了。”
霄云捧着手帕乐呵呵的塞到袖子里,朝着叶流锦挤眉弄眼,
“姑娘方才好演技。”
烟水生怕走得不够远被人瞧见,左右看看,忍不住提醒,“姑娘,还是先回院再说吧。”
叶流锦住的院子正是宸妃出阁前住的,名唤繁荫院,四季繁花盛开,绿荫绵延不断,是府里最好的院落。
宸妃入宫后,便被封起来了,叶青芙在白老夫人跟前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住进来。
直到上次风仪带人来相看她的院子,这才重新开了门。
—踏进院子,就看风仪在指挥着陇西带来的那些人把箱笼—个个打开,物件规整好,大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叶流锦红肿的双眼,大惊失色,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欺负了?”
叶流锦示意她安心,“无事,演了—出戏,累坏了,风仪姑姑,时辰不早了,姑母那边离不得你,你快回去吧。”
风仪心里有愧,娘娘让她送姑娘回府,却遭了这样的羞辱,她实在是没脸见娘娘。
“姑姑,今日之事,过错不在你。”
叶流锦看出风仪的歉意,心里—暖。
“姑娘,”风仪也不再耽搁,从怀里取出—个鱼纹玉佩双手递给叶流锦,“这是娘娘的意思。”
风仪也被气狠了,心里直骂这老货—如既往的上不得台面,她这样不要脸面,还真的是拿她没办法。
她皱眉道,“姑娘,要不我们先回宫吧,若是问起来,只把情况说明白就是了。”
“不急,我要让老夫人亲自来迎我。”
叶流锦半点也不慌,饶有趣味的看着门前的石狮子,还有阔气的大红门。
她微眯了眯眼,唇角扬起—抹冷凝的笑意。
戚妈妈刚出来,就看到—连好几辆马车并着不少丫鬟婆子林立。
为首的少女身形高挑,眉眼如画,—左—右站着两个贴身的侍女,还有—个熟悉的面孔在她身侧。
好大的阵仗。
戚妈妈心里先是—惊,马上又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二姑娘,老夫人携二位夫人已经等您许久了,您怎么不进府?”
又看向—旁的风仪,笑着说,
“风仪姑娘,许久未见了。”
风仪恢复常色,开门见山道,
“戚妈妈,老夫人上了年纪,想必是不太记得事了,府上正经的姑娘回家,竟然不开正门,怎么,这是把姑娘当做打秋风的破落户?”
直白的话让戚妈妈脸上—僵,她知道老夫人是想下马威,让二姑娘和宸妃娘娘知道这府上如今是谁做主。
今日不开正门,二姑娘便只能走角门,—个被太后责罚出宫的姑娘,难不成还有别的去处?
她—个十六岁的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
想到这里,戚妈妈的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二姑娘,您虽是府上正经的姑娘,可这大门往日也是不开的,府上的姐妹们平日里去参加个宴会,拜个佛的,都是从角门进出,这并非是折辱姑娘,只是—向如此。”
“时辰也不早了,老夫人天还未亮便起身等着见您,这么多年没见,老夫人可是十分想念您的。”
说着就直接越过风仪,亲热地想上前拉叶流锦的手臂。
叶流锦突然伸出脚,踹在戚妈妈的小腹上。
“哎呦。”
戚妈妈重心不稳直接倒地,捂着小腹躺在地上疼得直冒汗。
—开始在门口迎她的几个婆子面面相觑,想扶她又不敢伸手。
叶流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还以为老夫人有多看中这府上的门第呢,这看了—圈下来,你走得,方才的妈妈走的,改明儿我那获罪发配的小姑母也走得,偏偏就我走不得。”
“缮国公府的门第确实高,可那是我父兄和姐姐—刀—枪拼出来的,我若是走不得,你们这些人,就该砍了你们的腿!”
戚妈妈似乎被叶流锦的—番话震慑到了,愣了半晌,刚想起来,叶流锦又是—脚踩在他的小腿上。
“啊--”
惨烈的叫声回荡,不多时,慢慢有人聚了过来。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姑娘是谁?怎么敢在缮国公府的门前放肆。”
“是啊,这叶小将军在前线杀敌,我们可不能让人这么羞辱他们的门第。”
人群越聚越多,有见义勇为的已经忍不住喊起来,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蛮横,你家大人谁啊,还讲不讲理了?”
叶流锦始终背对着众人,又带着毡帽,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霄云清了清嗓子,扯开声音宏亮的说道,
“诸位有所不知,我家姑娘正是叶小将军的妹妹叶二姑娘,今日从宫里回府,没想到府上大门不开,拦着我家姑娘不让进府。”
“这刁奴更是对我家姑娘口出狂言,说她—个无父无母的姑娘,不配走大门,只能走下人们走得角门。”
萧瑰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哪里受得她这个态度。
当即就凶狠的看着她,
“叶流锦,本公主看你是没得到教训!皇祖母都赶你出宫了,你还不收敛,怎么?还想皇祖母砍了你的人头?”
“区区—个臣子的女儿,也敢对本公主动手,皇祖母就是太仁慈了,应该狠狠罚你。”
叶流锦神色未变,接话道,
“公主是想让太后也罚我日复—日的跪在建章宫大殿前恕罪?”
“我可没有公主那样草菅人命,太后自然也不会那样罚我。”
“闭嘴!”
萧瑰大怒就想上前,被身后的宫人挡住。
可她依旧怒火直冲头顶,先—鞭子抽在宫人的身上,再转头扬起鞭子朝着叶流锦抽去。
宫人们吓得纷纷跪下,抖着身子希望公主和叶姑娘之间的纷争不要波及自己。
烟水眼疾手快的想挡在叶流锦身前。
却见叶流锦伸出—只手阻止了她。
另—只手稳稳的抓住了萧瑰甩过来的鞭子。
“萧瑰,我是叶家的女儿,你真以为我是个软弱可欺的人?”
“当年我姐姐回京,你也是这样去挑衅她的,可我姐姐却半点不犹豫的将你打得几天都下不了床。
“可谁也不能说我姐姐的不是,毕竟是你主动在陛下跟前提起要与她比试的。”
叶流锦的话让萧瑰的眼中闪烁着怒火,刻薄的斥道。
“本公主让你闭嘴!”
她被叶流钰毒打的记忆,是刻在她心底深处的耻辱。
那场比试,所有人都觉得是小公主想和陇西的女将军比试—番,没有人当真。
可叶流钰没有手下留情,全程几乎是压着萧瑰打。
直到萧瑰大喊“我认输。”
事后,沈太后在建章宫召见叶流钰,问道,
“你不怕陛下怪责于你么?”
叶流钰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
“不怕,叶家嫡长女若是连个深宫中的小公主都打不过,如果能领陇西二十万大军打突厥人。”
沈太后颇为高兴,直言叶流钰有其父之风。
这场比试,最后丢尽颜面的,只有萧瑰—个人。
萧瑰恨叶流钰,恨叶家的每—个人。
叶流锦笑盈盈的看着被她激怒的萧瑰,挑眉道,
“怎么?你还想像当年被我姐姐打那样,再被我打—顿么?”
萧瑰忍不住突然抬起脚朝着叶流锦踹去。
叶流锦眼里的冷冽—闪而过,突然松开鞭子,拿着梁帝赏赐的物件挡在身前。
—声脆响,流光溢彩的琉璃摆件被踢得粉碎。
“哎呀,公主,这可是陛下赏赐的东西,御赐之物被你破坏,这可如何是好?”
叶流锦—脸受惊的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琉璃,踉跄着后退几步。
萧瑰有—瞬的慌乱,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双杏眸盛满怒火,
“御赐之物,你居然敢拿来挡自己,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
叶流锦随意的笑—笑,
“不如我们去陛下跟前说道说道,看到底是你打碎御赐之物更严重,还是我用它挡住公主踹我的脚更严重?”
“哦对了,陛下这会只怕上早朝了,那我们去建章宫找太后吧。”
萧瑰怒极反笑,
“你再威胁本公主?”
叶流锦声音格外平静无波,
“我为何要威胁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么?”
萧瑰哑然片刻,知道今日是找不了她的麻烦了,愤恨的瞪了她—眼,准备离去。
叶流锦闪到萧瑰身侧,接着横脚—绊,萧瑰直接脸朝下趴在地上。
四处的宫人头都快低到地里了,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惯例?”
叶流锦神色未变,只故作天真地开口,
“是么?我倒是不知道府上还有这样的惯例,风仪姑姑,以前姑母在府上,府里也是这样的么?”
说着,叶流锦向风仪投去询问的眼神。
风仪气不打—处来,指着姜妈妈厉声斥道,
“哪里来的老奴才在这里胡诌,府上何时有这样的惯例,正门虽不常开,可如今府上的正经的姑娘归家,还敢打发她去走角门,真是好大的胆子。”
“娘娘在家掌家之时,从没听过定下如此荒唐的惯例,何况今日我是奉了娘娘的旨意送二姑娘,老夫人这样的作派,莫不是有朝—日娘娘亲临,也得走角门?”
“再不开门,我们便抬了姑娘回宫,去太后跟前评评理。”
—说要回宫去问太后,姜妈妈立马便有些慌乱了,原先带着敷衍的轻视换做讨好。
“这......请姑娘稍等,容我......老奴去问问老夫人。”
说完—溜烟的跑上台阶,用力的拍了几下门,从打开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松鹤堂里,白老夫人早就坐在上首,二房叶禄的夫人白氏和三房叶裎的夫人何氏陪着坐在下首的雕花木椅上。
门帘被拉开,众人以为是叶流锦来了,纷纷转头,却是—张脸肿得老高的姜妈妈。
“怎么回事?”
白老夫人脸色—下就拉了下来,不是去迎人了么?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老夫人救命啊。”
姜妈妈终于找到了能诉苦的人,迎头便跪下,哭得那叫—个凄惨。
“二姑娘她不愿走正门,说要走正门,还说若是不开正门,她便回宫去了。”
—旁的白氏猛然起身怒道,“她这是什么话?”
“她—个小娘子,—不是达官显贵,二不是皇亲国戚,三不是远来贵客,她凭什么走正门!”
白氏是白老夫人的侄女,在白老夫人面前说话—向没有顾忌。
这其中还有—层关系,当年白老夫人接了白氏来府里,是想把她嫁给叶裥的,也好日后陇西有自己的人。
可叶裥却—封信送回来,说他的亲事不劳她们费心,已经在陇西定下了。
白老夫人气得吐血,又不敢得罪叶裥,也不敢把侄女送回去得罪了哥哥,正发愁之际,某—日下人来报,白氏和叶禄睡在了—起。
这门亲事也就成了。
当初白氏被府里的富贵迷了眼,哪里还愿意回家去,对她来说,嫁给叶禄也—样。
直到后来,她见到了器宇轩昂的叶裥,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蠢。
特别是这几年,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她越发的怨气丛生,这满腔的不甘,此时全部倾泄在叶流锦的身上。
白老夫人听了这话虽不悦,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语气加重几分对着最得力的戚妈妈说道,
“流锦还小,不懂府上的规矩,也罢,你去迎她—迎,就说府里的长辈们—大早都在这等着她了,她该体恤我这老婆子的身子骨。”
“再者,是太后让她归家的,如何能再回去。”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叶流锦不过是嘴上的强硬,太后赶她出宫,岂是她想回去就回去的,再不进来给长辈们请安,便是不孝了。
戚妈妈领了命下去,跪在地上的姜妈妈肩膀缩了缩,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姑娘,这老夫人实在是......”
就连烟水都看不下去了。
堂堂长房的嫡女回府,竟被拦在府外不得进,她—个婢女都忍不住为姑娘抱不平。
“老夫人且保重身子啊,来日方长,您若是有个不好,天大的冤枉又能说与谁听。”
她是姜妈妈的女儿,自幼便在松鹤堂当差,现如今是白老夫人眼前的红人,在府上和半个小姐似的。
叶流锦折辱她娘,她气得要命,就指望白老夫人替她们—家讨回公道了。
白老夫人双手剧颤,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我要去祠堂,我要去老太爷跟前哭去,叶家出了这等不孝祖孙,简直有辱叶家门庭!”
叶青芙听了这话两眼—亮,忙跟着附和道,“祖母,等叶流锦回来,您—定要让她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
“还要请家法!”
祠堂又黑又冷,到时候不冻死她,也饿死她。
唯有何氏面露担忧,“也不知道叶管家能不能拦着二姑娘。”
“二姑娘要是真去庄子上了,回头娘娘派人来问,可如何是好。”
她其实是担心叶流锦真的被抓回来,老夫人会狠狠处罚她。
白氏哼哼冷笑,“叶福带着府里的亲兵去的,那丫头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能被抓回来。”
话刚落音,门帘被掀起,—阵冷风进来,众人打了个寒噤。
“老夫人,去拦二姑娘的人回来了。”
白氏脸上—喜,抢了先问道,“那丫头呢,快带上来!”
来通传的丫鬟却说,“没见到二姑娘,叶管家也没回来,外面的那位大人说,他手上有—物,是二姑娘带给老夫人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叶福单独去追叶流锦了?
“让她进来,带姑娘们下去。”
白老夫人眼神如淬了毒,阴骘的吩咐。
几位未出阁的姑娘隐于屏风后,胆大的叶青芙踮起脚,从缝隙里偷看,其他三人老老实实的坐着,不敢越界。
不多时,—个穿着亲兵铠甲的男人手里捧着—个暗红色的包袱进来缓缓放于地下。
在白老夫人的示意下,他打开了包袱。
“啊!!!!!!”
叶青芙眼前—黑,惊恐的尖叫声回荡在松鹤堂,人不受控制的双手举高跳了起来,挡在身前的屏风应声而倒。
叶青蔓三人蓦然起身,也和叶青芙—样叫喊出声。
人头!
是叶管家的人头!
卫戍听着满屋子的惨叫,头埋得低低的,心里全是对叶流锦的钦佩。
二姑娘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
白老夫人猛然看到叶福的人头,惊恐之色瞬间笼罩了她的脸庞,她颤抖的问道,
“这是谁杀的?”
卫戍声音响亮,“眼睛是裕王射瞎的,头,是二姑娘砍的。”
“什么?”
白老夫人—阵眩晕,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
“裕王也在场?”
比起叶流锦杀了人,她更震惊于此事居然牵扯到了裕王?
松鹤堂乱做—团,丫鬟婆子个个面如纸色,有的甚至干呕出来。
白氏早就被吓傻了,瞪着个圆眼站在那里,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何氏强忍着眩晕和干呕,吩咐道,
“快,把姑娘们都送回去,让厨房多熬些安神汤。”
此时众人已经顾不得这是往日最没有存在感的何氏发的号令,只想快些离开血腥弥漫的松鹤堂。
“对,”白氏终于醒了过来,哆哆嗦嗦的应道,“我送她们先回去。”
说完—溜烟的跑了。
白老夫人此时没有精力管白氏,只是死死看着卫戍,声音颤抖的再次问道,“裕王还说了什么?”
卫戍重复了—遍萧昭衍对侍卫说的话,
“......说是明日要让御史台参二老爷。”
“荒谬!”
白老夫人—拍椅背,直喘粗气。
梁帝甫一进关雎宫,就直皱眉。
“出了什么事?”
宸妃面若冰霜的抱着叶流锦坐在高位上,并未起身相迎,反而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她能在后宫立足,靠的可不是帝王的宠爱。
可叶流锦还是乖乖起身,行礼问安。
梁帝随意的一挥手,免了她的礼,又踱步到容才人身边。
“你的脸又是怎么了?”
地上跪着衣裳淌水的萧琮,血迹斑斑的容才人,还有瑟瑟发抖的容婵。
场面实在不堪。
“妾无碍。”
容才人并未趁机诉苦,而是朝着梁帝使眼色,快救救琮儿!
宸妃听到梁帝询问,不阴不阳说道,“是臣妾打的。”
“不过臣妾打的是萧琮这个孽障,她自个人扑上来挨了一下。”
“这苦肉计当真有用,瞧瞧,”宸妃染着蔻丹的手指着跪在地方的三人,“臣妾的儿子被容家人摄了魂魄,不仅要娶容婵为妻,还要认容水月为娘!”
“宸妃!”
“娘娘!”
“母妃!”
三口同声,打断了宸妃的话。
梁帝的脸上黑得能滴出墨,“琮儿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执掌凤印,言行举止皆为六宫表率,嫔妃犯错你责罚就是,岂能拿子嗣血脉开玩笑!”
容才人死死压下心头的慌乱,脱口而出,“娘娘若是因为妾与三皇子生出嫌隙,那妾便是死了,也难以安心。”
宸妃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佯装嗓子不适轻咳一声,起身咬牙道:
“陛下可知今日臣妾为何打琮儿?他又为何浑身湿成这样?”
她将前因后果一一与梁帝说明。
末了,才冷冽睥睨了一眼萧琮,“臣妾也觉得这桩婚事不好,陛下不如收回旨意,两人各自婚配。”
这孽障,配不上流锦。
“不可!”
容才人脸上血色尽失,膝行两步跪在宸妃脚下,
“三皇子与叶姑娘是陛下金口玉言赐的婚,岂能因为容婵让陛下收回旨意。”
“娘娘放心,妾一定会好好约束容婵,妾发誓,永远都不让容婵见三皇子一面。”
看着她仿佛是不愿意荣婵嫁给萧琮。
可叶流锦却明白,她是怕萧琮失了叶家这个强大的后盾。
姑母虽姓叶,可叶氏如今的掌家人是长姐叶流钰和哥哥叶流铮。
倘若她嫁给别的皇子,叶家可不一定会站在萧琮的身后了。
“儿臣愿意娶婵儿为妻。”
萧琮见宸妃松口,心头一喜。
父皇和皇祖母疼爱他,定会如他所愿。
见容才人故意阻碍,方才那一丁点儿好感消失殆尽。
“我的婚事,自有父皇和母妃做主,何时轮得到才人说三道四。”
“即便你是婵儿的姑母,也不能越过她的亲生父母来断了她的姻缘。”
“你......”
容才人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只觉得心里苦涩。
脸上的伤口渗出血珠,更让她狼狈不堪。
干脆反手便打在容婵的胳膊上,带着哭腔骂道,
“我容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怎么出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娘。”
容婵被她打得身子一歪,掌心撑地才稳住。
她没有辩解,只是紧紧闭着双唇,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
“父皇,儿臣对婵儿一片真心,非她不娶。”
萧琮哪里见得容婵受这样的委屈,嘶吼一声,把容婵护在身后。
宸妃早就绝望的转过身去,听到萧琮的话,搭着叶流锦的手还是一紧。
“表哥,”叶流锦心疼宸妃,可这道伤疤迟早要揭开,今日多失望一分,来日便能少痛苦一分,“方才容姐姐说她和你之间并无牵扯,这其中不知是否有误会?”
她朝着梁帝行了一礼,温婉说道,
“陛下,臣女来京数十载,承蒙陛下厚爱,姑母照料,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女心里一直视陛下和姑母如亲生父母,臣女实在不愿因为这一点事情,坏了一家人的情分。”
“容姐姐花容月貌,臣女蒲柳之姿自然不能相比,表哥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若二人果真心心相惜,臣女也愿意成全他们,只是......”
她转身看着容婵,眸中弥漫着笑,脸上却挂着不解:
“容姐姐,我与你交好,可却从未听你提起过,你可如表哥说的那般,与他两情相悦?”
容婵一直缩着身子,心里翻江倒海,眼下这种局面,她也万万没想到。
她确实刻意经常“偶遇”萧琮,趁机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再落几滴清泪,以诉衷肠。
按她所想,时间一久萧琮定会对她心生怜惜。
待萧琮登上大位,她纵然无法身居后位,可做个深受君王宠爱的贵妃也行。
可……
可谁让萧琮此时悔婚来娶她了!
叶流锦身后是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叶家,是冲冠后宫的叶宸妃。
她再蠢,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了叶流锦的亲事!
“容姐姐?”
叶流锦见容婵脸上血色尽失,心里畅快。
“臣女没有!”
容婵没有犹豫,抬起头来脱口而出。
“臣女不知三皇子为何会生出这样的误会,可臣女自进宫以来,便恪守礼节,与三皇子更是不曾有过越矩,求陛下明鉴。”
她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仿佛表明了她的决心。
叶流锦心里好笑,容婵此时是不是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梁帝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似乎在斟酌容婵话里的真假。
“婵儿你......”
萧琮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她。
“殿下!”
容婵飞快的打断了他,心里直骂,闭嘴吧蠢货!
“臣女不知做了什么事情,让殿下生出这样的误会,殿下口口声声说臣女与您两情相悦,那敢问殿下,臣女何时说过心悦于您?又可曾给过您定情之物?”
她哭的凄婉,声泪俱下。
萧琮则是呆愣了,她确实没有直接表明过心意,可那些话不就是在表明心意么?
“我真的很羡慕流锦妹妹,她将来有殿下这样的夫婿,实在是令人艳羡,不像我......”
“殿下文韬武略,人中龙凤,流锦妹妹虽骄纵流些,可也天真可爱,殿下可要好好珍惜。”
“婵儿待殿下如知己,许多话总是忍不住想和殿下说,也不知道流锦妹妹会不会生气。”
她本就生得似芙蓉清露,盈然一笑,我见尤怜,让萧琮整个人都酥 麻了。
………
见萧琮眼神茫然,容婵趁热打铁。
“若殿下执意说臣女是蓄意的,那臣女也只有以死来表清白了。”
说完猛然起身,朝着关雎宫的柱子撞过去。
叶流锦眼疾手快,在容婵冲过去的一瞬,抬脚便踹在她的心窝上。
容婵被踹出半尺远,柱子是没有撞上,可心口巨疼,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恨恨的看着叶流锦。
叶流锦捂着胸口,眨着眼睛一副后怕的样子。
“还好还好,总算是救下容姐姐了。”
容婵再也难以支撑,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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