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从容梁长乐的现代都市小说《报告王爷,夫人要对你上下其手全局》,由网络作家“墨涵元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实力派作家“墨涵元宝”又一新作《报告王爷,夫人要对你上下其手》,受到广大书友的一致好评,该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是叶从容梁长乐,小说简介:人人都说驸马痴情,长公主去世后,为她守灵四年。可谁知道,正是这‘痴情’的男人,剥了她的皮,割了她的舌头,让她整个皇族都死在他的阴谋中。重生归来,她借助当今权势最盛的他来报仇。她利用他,只为了将仇人生剥剔骨,一报血仇。他当然也不傻:“利用我?你配吗?”她:“那我给你当夫人,你配吗?”隔天,某王爷下不了床这个事情,传的整个皇城人人知晓。...
《报告王爷,夫人要对你上下其手全局》精彩片段
这套剑法梁长乐从未接触过,但武学学得够精,便能一通百通。
她比划了一遍,动作记得差不多,只是连贯还不够流畅。
慕容廷眼底满是惊喜,还没说话,她便主动又打了一遍。
第二遍已经十分连贯,慕容廷惊喜溢满眼眶,“我念念真是天才……”
话音未落,梁长乐却打出了第三遍。此时的她动作行云流水,并且把慕容廷先前带她做的,她觉生硬之处,已经融汇贯通,带入了她自己的风格。
慕容廷更是看直了眼,眼底是多年未曾有过的兴奋狂喜。
顾家究竟生了怎样的奇才啊?怎么竟埋没了这么多年?
“还有什么适合我的招式?”梁长乐已经把慕容廷的近身剑法,变成了她自己的。慕容廷的招式过于刚硬,因为他自身实力强,力道大。
以前的她也可以,但如今她不行。
慕容廷眼含笑意,“贪多嚼不烂,念念虽是天才,但也需要勤奋练习,才不至于只学个空架子。这近身的剑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招招毙命。只求最快、最短的路线,直取对方性命。”
慕容廷说这些话时,前世的一幕幕划过梁长乐得脑海……最后定格在叶从容那张伪善的脸上。
“近几日再把这剑法练熟,熟到成为本能……”
“谢王爷教导,”梁长乐恭敬真心的对他行礼,“我要回去了。”
慕容廷却不高兴,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恭敬疏离。
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记住,你只有一个月。”慕容廷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到时候,如果你不做,那么只有我来做。”
他松开手,脸上是清冷和坚定。
梁长乐原本不信他会对自己的侄子下手……但看他此时的表情,她却信了。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屋子。这会儿才瞧见,那两个一开始打拳给她演示的两个少年人,竟然一直都屋子角落里,从未离开。
梁长乐顿时窘了,她从脸到脖子都是热的。
梁长乐离开格斗场,乘坐慕容廷的马车回到女学。
不曾想,女学里,竟有一半的学生,都等在她住的寝馆院内……
来者善或者不善,梁长乐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众人一见她却纷纷笑脸相迎,各自还准备了精致的小礼物。
礼物不一定合适她,但一定贵重,好似这样才能凸显对她的看重。
能在女学上学的,都是家里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世家名门。
偏偏顾子念是个无名无实,父亲捐官儿捐出来的土包子。她们平日不打压她已经算是善良,今日反倒给她送礼?
梁长乐说,“多谢,不逢年过节,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我对众位也没有贡献,无功不受禄,忽然送礼做什么?”
她问的直白。
“所以过几日的中秋家宴?”梁长乐问。
慕容景安重重一哼……是他看走眼,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惹人嫌!
他不耐烦的扔了张烫金的请柬给她,“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梁长乐打了个响指,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嫌恶,反而高高兴兴道谢。
她拿到请柬离开时,却在路边烧着的枯叶堆里看见半张还未烧尽的请柬——与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她伸手,飞快从火堆里抢出请柬,只见上头写着“特请顾三小姐,届时赴宴”。
竟是给她的请柬?
她立时抬头四下看去,并不见来送请柬的人。
是谁来给她送请柬,却又把它扔进了火里?
梁长乐不会傻到以为燕王世子带了两张请柬,一张给她,一张为了烧掉。
她也懒得费心思去猜,送请柬的人究竟是谁。
女学整日挑她刺的嬷嬷,已经够叫她费心费力了。
嬷嬷许是得了燕王妃的叮嘱,不论是才艺还是日常生活,都格外“关照”她。
这日女学休沐,别的女孩子都可以回家,只有她被指派去了西郊马场,约马术师父为她们上下月初的马术课。
梁长乐刚进马场,就听见呼呼的风声,刮过她的耳畔。
急促的马蹄声,奔着她而来。
她迅速回头,一匹枣红色的马,疯了一样,飞快冲向她。
梁长乐想躲,却已经来不及,马速太快。
马背上的女子,一身鲜红耀眼的骑装,手里银色的马鞭甩的啪啪作响。
风沙吹进梁长乐的眼睛,却挡不住她的视线——马背上的红衣女子,竟然是她的宿仇侯思晴!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她被叶从容扒皮之后,侯思晴常以缅怀长乐公主之名,进入公主府。
当着她的面与叶从容苟合!
她忘不了,她临死之前,侯思晴穿着一身喜庆的嫁衣,在公主府邸拿喜钱砸她的脸,并与叶从容寻欢……
梁长乐已经退到马场的墙边,无路可退。
眼看马蹄就要把她踏在脚下!
却猛地从红衣女子后头,又冲出一匹更快,更高大的白色骏马。
马背上的男人长手一捞,将梁长乐拽上马,骑坐在他前头。
红衣女子的马却撞上了围墙,马长嘶一声,倒地不起。
侯思晴的一条腿,也被压在了马下头,她摔的狼狈不堪,高声惨叫着让人救她。
“多谢齐王。”梁长乐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又看了侯思晴一眼,漠然转开视线。
慕容廷兜马走远,并不理会惨叫求救的侯思晴,“你跟她有仇吗?”
梁长乐身子一紧,“不认识。”
慕容廷轻笑:“那你怎么不说去救她?”
梁长乐狐疑回头,“若不是齐王相救,现在倒在马蹄下的就是我了。我为什么要救她?”
慕容廷笑容更大,“女孩子,不都喜欢展现出自己善良的一面吗?”
“呵,”梁长乐冷笑,“不是她们伪善,就是我太冷血了,我没兴趣救差点害死我的人。”
不是差点……是宿仇。
慕容廷饶有兴趣的看她,“你倒是直白。今日休沐,你来马场做什么?”
“女学的嬷嬷,要我约教马术的杜师傅。”
慕容廷微挑眉头,“杜远鹤吗?他不是皇家马场的人,江湖人士,闲云野鹤。出了名的冷傲,不媚王侯,性格孤僻,难请得很,上月燕王相请,都没能请动。”
梁长乐眯了眯眼,难怪嬷嬷吩咐她时,一脸得逞的笑容。
燕王都请不动的人,让她来请?
“总要试试,尽人事,听天命。”梁长乐语气平淡。
女孩子不骄不躁的语气,让慕容廷眼底的笑容更深。
特别是她就坐在他身前,马鞍的空间有限,两人贴的很近。
女孩子头发上的皂角香气,萦绕在他鼻端,让他心猿意马。
慕容廷微微低头,想要深嗅这皂角的味道……
女孩子猛地回头,“多谢齐王,可以放我下去……”
话没说完,他温热的嘴唇,擦过她的耳畔脸颊。
腾……梁长乐的脸顿时热了。
她愤愤转过头,挣扎要下马。
慕容廷却箍紧了双臂,将她困在马背上,“别动,我带你去。”
梁长乐一怔。
“我与杜先生有些私交,我若不带你,你根本见不到他。”慕容廷呵气拂过她耳畔。
梁长乐坐正了身形,冷冷开口,“还请齐王,管好你兄弟。”
慕容廷朗声大笑,马场的阳光似乎都更加明媚,“放心,本王虽强,却不喜欢用强。本王更喜欢你情我愿。”
梁长乐绷着脸,厚着脸皮装聋作哑。
有了齐王引荐,梁长乐顺利见到杜先生。
但她却没让杜先生因齐王卖她面子,反倒提出赛一场马术。
看着弱不禁风的梁长乐,杜先生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
梁长乐向马行礼后,潇洒利落的跨上马背,又低头把胸口都贴在马脖子上。
她再起身时,一人一马的气势都有点不一样。马儿精神抖擞,女孩儿满面生光,犹如配合默契的战友。
在马奔跑的过程中,她在马背上连续做了数个高难度的动作,马儿都与她无缝配合。
杜先生看的眼睛都亮了。
一旁的慕容廷更是视线一直未曾离开她。
梁长乐展示完马术,杜先生甚至放弃比赛,直接答应她的邀约。
“就冲你这一个学生,女学的马术,我教定了。”杜先生爽快答应,哪有一点儿高冷的架子。
两人相谈甚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犹如莫逆之交。
杜先生爱马如命,梁长乐又是知马懂马之人,战场之上,一匹战马是她最忠诚的战友,她岂能不了解自己的战友?
连一旁的齐王都被冷落了。
慕容廷并不急,自始至终面含笑意的看着她。
傍晚,梁长乐回到女学,她把杜先生亲自写的同意任教书交上。
嬷嬷惊讶的张着嘴,下巴犹如脱臼,半晌都没合上。
“这……这是真的?”
“杜先生亲笔书写,如假包换。”
嬷嬷小心翼翼捧着任教书,连对待梁长乐的态度,都多了几分恭敬谨慎。
婢女们闻言却齐齐低头,见她问的急,才小声说:“小姐抖的厉害,不让他人靠近,是……王爷亲自为小姐更衣。”
噗……她一口老血,差点儿被自己呛死。
她强咽下这一口血,“那我衣服里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婢女奉上一只箱笼。
梁长乐叫人倒出来看,还好,都在!她随身的小物件,已经脏了的衣服,还有那本破旧蒙尘的书,都在。
“小姐现在要用饭吗?”
“端进来吧。”她着急屏退丫鬟,好看看那本捡来的书,是不是什么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籍。
她现在的身体太弱,处处被慕容廷压制,太气人了。
婢女们出去,她立刻用裹成粽子的手擦拭那本破书。
书的封页已经发黄褪色,书名更是难以辨认……
梁长乐用手上纱布擦干净封页,依稀可见“琴谱”二字。
“原来是个琴谱……”她轻喃一声,略有失望,但立刻就开心起来。
“我真是天真,若真是什么武功秘籍,他岂能不藏起来?还留着给我?”
如今是个琴谱,不爱抚琴的人自然用不着。她对七弦琴却是情有独钟,以往哪怕是上战场的时候,她也会随行带着她的七弦古琴。
梁长乐捧着琴谱,欢喜笑起来。
“也算是不白跳了一次崖,大有所获。”
只不过,她现在的手,无法弹琴。
婢女很快备好饭,她以为别苑,一切从简。
没想到菜肴倒是铺排,竟摆满了一张大圆桌。细数荤素搭配,二十四道菜,另外还有五道面点,四道汤。
“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留下四样,其他的撤走吧。”梁长乐自然的吩咐。
婢女却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才说:“王爷说,他过会儿也过来用饭。”
梁长乐已经在桌案边坐下,听闻这话,她表情一僵。
但她的不自然只有片刻,片刻之后,她恍若没听见似的,吩咐丫鬟喂饭,大快朵颐。
叫她等慕容廷?门儿都没有!
她怕慕容廷回来,她会吃不下饭。
更可况,她两只手不便,慕容廷若在这儿,还不知道要怎么作妖。
先是惊心动魄,后来生死一线,再后来睡了两天一夜,她一下子吃多了,肚子有点撑。
问了婢女,她能否到外面走走……正好也能避开回来用饭的慕容廷。
“王爷没有禁止小姐出门走,只是不能离开别苑。”婢女福身回答。
梁长乐刚出门,就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往这边走来。
她想绕开,却已经来不及,只好闷头钻进一侧厢房。
还好厢房里没人,她侧耳听着两人从回廊里走过,暗自咕哝,“慕容廷真是大胆,竟敢把郁芸菲带到这儿了?若不是我及时躲进来,迎面遇上,他不尴尬?”
她听见两人进了正房,忙出了厢房,沿着回廊疾步离开。惟恐听见什么“非礼勿听”的声音。
梁长乐沿着回廊走远。
郁芸菲却瞧见桌案上,已经被人用过的饭菜。
慕容廷也扫了一眼,她没等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料,她躲得那么快。
“顾小姐在这里啊?”郁芸菲问道。
慕容廷嗯了一声。
郁芸菲探头往屏风后的内室看了眼。
慕容廷说:“她出去了,你等她回来……”
“我是该好好谢谢顾小姐的,那晚若不是她,我一定会拖累廷哥哥。”郁芸菲小声说,眼眶微红。
慕容廷点头,“她不喜欢虚礼,你替她看病就好。”
郁芸菲微微一愣,“顾小姐哪里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慕容廷轻笑安慰,“你不用紧张,不是因为你。她受伤不重,已经处理好了。想叫你帮她看,是因为你们都是女孩子……她似乎有痛经之症,一般的大夫,我怕她不好意思。”
梁长乐看见是他,大惊失色,羞恼愤恨一股脑涌现。
她掀被起身,骤然看见床褥上的点点猩红……
她脑子嗡的一声,顾不得对方是谁,抬手向他脸上扇去,“趁人之危,齐王竟是这种人!”
慕容廷毫不费力的握住她的手腕,顺着她的目光往床上瞟了眼,他戏谑一笑,“你恐怕忘了,是你缠着我,推都推不开。顾小姐豪爽,把本王的衣裳都撕烂了。”
梁长乐表情一僵,脸面发烫,“我、我那是被人做了手脚,王爷也着了道吗?”
“顾小姐盛情难却,我要是忍得住,究竟说明你姿色不行?还是本王不行呢?”他故意俯身逼近她,有意欣赏她眼底的紧张慌乱。
梁长乐恼羞成怒,却又不甘示弱,“呵,既如此,那我就当昨夜招了面首伺候,两不相欠!”
“你说什么?”慕容廷捏着她的下巴,目光锋利如刀,“说本王是面首?好大的胆子。”
梁长乐这时却明显感觉一股热流猛然涌出……这熟悉的感觉是……
她脸面一下子涨的血红,连慕容廷的眼睛都不敢看。
“你……放手!”
她转身冲进卧房后头的浴房,将门闩插上,她坐在净桶上一看……果不其然,是月信来了。
玉砌的台子上,还搁着一沓子叠的方方正正的月事带……
她前世从没有在月事时疼过,但她听闻有些身子不好的女孩子,在月信来临时,会痛得坐立艰难。
顾子念身体不好,有痛经之症也属正常……是她没经验,反倒把醒来时的浑身酸痛当成是被他给……
梁长乐顿时窘的没脸出去……她昨夜先是杀人,后又来了月事,衣服必定污浊不堪。
他身边多得是仆婢随从,难道还会亲自给她换衣裳?
本来没有的事儿,经她一番发泄……反而不好收场。
梁长乐从没觉得这么丢脸过……
她在心里反复宽慰自己好久,才恢复镇定。昨晚九死一生,好歹从那几个杂碎手里脱身,就算齐王说的是真的,她对他又撕衣服,又怎样的……两人毕竟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已是万幸。
情绪平静之后,她从浴房走出。
慕容廷正斜坐在榻上,懒懒看她。
“昨晚……多谢王爷相救,往后王爷若有需要,小女莫敢推辞。”
“你先是诬陷我趁人之危,后又说本王是面首。”他冷笑一声,“本王从不受人诬陷,不如坐实了这罪名。”
梁长乐身子一紧,当即又要暴躁。
“不过本王嫌恶,受不了浴血奋战。先给你记着,日后再偿。”
梁长乐受不了他,压抑着火气说:“怎么说我也是你侄子的人,你这么撬自家人的墙角合适吗?”
慕容廷嗤笑一声:“我侄子的人?怎么叫他默认你这侧妃的身份,还用我提醒你吗?一年之期到了,你又当如何自处?”
梁长乐一惊,“多谢叔叔提醒,我会提前打算好。”
“叔叔?我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女。”慕容廷眯眼盯着她,“不如你告诉本王,你图他什么?燕王世子能给你的,难道本王不能给你吗?”
梁长乐心头一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离成事更近了。
但她立刻清醒过来,齐王何许人也?利用他,岂不是与虎谋皮?
他是比叶从容更危险的存在,她如今连叶从容都敌不过,岂敢惹上他?
至于依靠他……梁长乐现在不敢依靠任何人!
父亲养了十几年的人,尚且会背叛他,她痛得噬心剜骨,怎敢再信旁人?
“小女只喜欢世子,对别人没有兴趣。”
慕容廷周身气势一冷,当着他的面说喜欢别的男人?
他深觉自己的男人威严都受到了挑衅。
“喜欢?逢场作戏也叫喜欢?利益交换来的喜欢,有几分真心?你确定靠着他能得到你想要的?”
?“不劳王爷费心。”梁长乐通身的冰凉气势都在显示抗拒,“小女该回女学了。”
慕容廷不悦轻哼:“第一次是在寒泉,第二次在女学,这是第三次。本王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落在本王手里,本王绝不再放手。记住了吗?”
梁长乐感受到莫大的威压,她垂下视线,沉声说:“对不起,打扰王爷,以后不会了。”
慕容廷冷笑一声,莫名烦躁,“来人,送顾小姐回女学。”
“还有,昨天晚上那些人……”梁长乐问道。
慕容廷嘲讽说:“本王还以为你不在意,若是想报仇,倒不用了。动手的几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了,他们的家眷也受了敲打。至于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今日你就会看到她的下场。”
“多谢王爷。”
“知道蒋方怡为什么这么恨你吗?先是放狗咬你,后又用毒蛇,两计不成,干脆雇人毁了你?”慕容廷看着她问。
“人被狗咬了,难道要去问狗,为什么咬人吗?”梁长乐的眸子划过傲然的光,根本不屑于那类人为伍。
慕容廷神情一滞,太像了……这女孩子时不时闪过的目光神态,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冷傲的女子。
他摇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那女子已经不在有三四年了。
“蒋方怡是慕容景安的青梅竹马。”慕容廷说,“慕容景安可会因为你们的约定,而替你扫清这些障碍?可会保护你?”
梁长乐微微皱眉,“我以后会小心。”言下之意,她不用别人保护。
这样倔强的女孩子,让他既有兴趣又觉无奈,他挥手叫人送她回去。
梁长乐回到女学,果然没见到蒋方怡。
一连好几门课,琴艺,书法,茶艺,插花上都没见到她。
过了正午,才听人说,“蒋家一夜之间就倒了!昨天半夜,尚书府忽然被包围,今早天不亮,蒋尚书就进去了……”
梁长乐不由吸了口气,震惊于他的手眼通天。
尚书可不是什么小官儿,六部之首,朝廷之砥柱。
就连圣上想要动底下官员,也得筹备许久……他这般雷厉风行,不但说明他在夜国朝中地位稳固,更说明他手段高明。
梁长乐为自己惹上这样一个人物,更加头疼。
梁长乐临死的恨意,比那一场大火更滔天……
难道她就要这样被烧死了吗?
反倒叫那男盗女娼的小人,可以存活于世?加害她年幼的弟弟?
天道何存?公理何在?她不服!她绝不甘心!
梁长乐想要张嘴质问苍天……
哗啦一声水响,梁长乐呛了满嘴的水。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四面八方的水包裹着。
有人来救火了?有人来救她了?
她扒拉着探出水面,正狐疑之际,却猛地瞪大眼……她看到了什么?
正在拨水的是她的手吗?水底下的是她的腿脚吗?
坚硬粗糙、长满黑毛的野猪皮不见了?她的手脚回来了?
她伸手摸自己的头……是人脸,而不是猪头?
梁长乐正惊喜之际,却猛地被人摁住脑袋,浸入了水里!
她被人剥皮!被人烧死!如今终于有了手和脚——她不要再淹死!
梁长乐拼死挣扎,不顾一切!她猛的一踹。
她背后的人闷-哼一声,撕拉——她的衣服,被人撕开。
但她的头终于钻出了水面,她大口呼吸,回头去看,是谁还要谋杀她!
钻出水面呼吸的梁长乐胸前一凉。
一个男人的目光自她胸前扫过,脸上露出讥诮的笑。
若不是他眼底的不屑太过明显,梁长乐还以为他是什么谪仙,真是神仙一般完美的脸。
“你这女子,胆敢偷窥本王洗澡,眼珠子不要了?”男人伸出手,往她眼睛戳来。
梁长乐吓了一跳,抬脚又是一踹。
她使满了力气,这一脚却软趴趴的,一下被他握住了脚踝。
他手劲儿大,梁长乐的骨头要被捏碎了,她冒着冷汗咽下哀嚎,“我是燕王钦定的世子妃,齐王也不希望别人看见这副情形,而误会您吧?”
梁长乐脑仁一跳一跳的疼,她脑中另一个女孩子的记忆,井喷式的涌现。
她思维混乱,只隐约知道,这是夜国。
眼前这个男人,是夜国绝对不能惹的罗刹王爷,战神齐王慕容廷——武功高强,杀人如麻。
至于她……
“敢威胁本王的人,平生第一次遇见。”慕容廷将她拉至面前,“叫人看见又如何?本王会怕?”
他当然不怕,大不了把她带回去做通房侍妾,腻了就杀了她。
但梁长乐不能死,她已经死过一遭,如今捡回一条命,她不能大意。
“这是误会,小女以为在这里的是燕王世子……求您高抬贵手……”
女孩子哀求之时,睫羽微垂,却并不叫人觉得卑微……她身上似乎有种独特的气质。
慕容廷正欲细看,远处却传来脚步声。
“往寒泉那儿去了!”
“寒泉可是圣地,别叫她犯了忌讳!”
“追过去看看!”
嘁嘁喳喳,似乎有不少人往这儿来。
梁长乐心里一紧,她这副样子被人看见,再怎么解释也会被浸猪笼的吧?
左右都是死!她不如冒险……偷袭他要害。
“唔……”慕容廷一声闷-哼,脸色都变了!
还从来没人——敢对他兄弟动手!
“王爷恕罪,我不能死!”梁长乐一边控制着齐王的“软肋”,一边闭气深深潜入水中。
脚步声停在岸边不远,众人似乎都吓了一跳。
“寒泉里有人?”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寒泉泡澡?”
似有脚步声还要靠近,梁长乐心头一紧,手上也猛地用力……
光天化日,人若离得近,必然能看见水底下的她。
她紧张之时,根本没发现手里的东西有变化。
“站住——”慕容廷低喝一声,“本王在此,还不……滚!”
追来的女孩子们这才发现,水里泡澡的竟是齐王。
齐王的身材真好,露出水面的肩膀,映着阳光波光,闪闪发亮,肌肉饱满隆鼓,浑身都散发着充满征服欲的雄性气息。
女孩子们的眼睛都要看直了,还有几个忍不住吞咽口水。
众人平日里哪有这样的眼福?
“不滚,是想死吗?”慕容廷冷笑一声。
一股寒风吹过,众人打了个冷颤,愕然回神——这可是齐王殿下!
一战坑杀敌国四十万男丁的杀神齐王!
“啊啊——”女孩子们乱叫着逃跑,惟恐跑得慢了会被屠杀。
寒泉旁再次安静下来。
慕容廷提起水里的小脑袋,表情很有些古怪,“叫什么名字?”
梁长乐憋气憋得眼前发黑,她吐了口气,却没发现慕容廷已经欺身靠近。
“区区蝼蚁,不足挂齿,齐王还是忘了今日吧。”梁长乐睁眼,一张俊脸已经近在咫尺。
“本王岂是那始乱终弃的渣男?”慕容廷冷笑。
梁长乐木然,哪来的始乱终弃啊?
慕容廷忽然握住她的细腰,“你点的火,不灭火,就想走?”
梁长乐慌忙松手,脸色僵硬,“情急之举……”
“本王是给你利用的吗?利用完,就想蹬开?”慕容廷脸色清隽,笑容危险。
“禀爷知道……”寒泉一旁的竹林里,突然传来声音。
梁长乐趁他分神,两指并在一起,在他气海,小-腹,腹角一通猛戳。
慕容廷微微一愣,钳在她腰上的手也松了。
梁长乐立时像一条鱼似得,潜水滑行十几米,手脚并用的爬上岸。
寒泉的水,极寒彻骨。
她一个女孩子,却能在水里这么久,非但没有冻死,还能行动自如。
这本身就让慕容廷很有兴趣。
她手指戳上他的穴位,他只略微感觉到酸麻而已,其实并无大碍。
但他习武之人,知道她所戳的都是运气大穴,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懂武学?
慕容廷故意配合她演戏,她还真敢跑。
他的目光落在小姑娘单薄的脊背上,并没有出声阻止手下人汇报消息。
“梁国国相叶从容,派遣来使,要与我夜国商议通边之事,圣上请齐王安排来使。”
慕容廷随意的嗯了一声,却见那小姑娘猛地站住了。
在寒泉里都没怕冷的她,此时却站在岸边浑身颤抖。
她捶在身侧的手,也攥的紧紧的,关节发出可怕的“咔咔”声。
小姑娘身上的恨意太浓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慕容廷都能清晰的感觉。
“喂,你……”慕容廷正要说话。
小姑娘却蹬蹬蹬跑进竹林不见了。
郁芸菲错愕看着慕容廷,呆了呆,“痛经啊……那要慢慢调理。而且刮痧和针灸医治起来更便捷有效,我们都是女子,不如……”
“她不会同意的,那就慢调吧,你写了药方,叫你父亲配好送来。”慕容廷果断说。
郁芸菲还是好一阵子才从震惊中回神,“廷哥哥……很在意顾小姐?”
“是。”慕容廷坦然点头。
“因为她是燕王世子的侧妃?”郁芸菲小声问。
“不是。”慕容廷皱了皱眉,“还未过门,那是二哥为了报恩而已。”
郁芸菲顿时明白了,“廷哥哥是……喜欢她吗?”
慕容廷凝眸思索了一阵子,微微一笑,“也许吧。”
“我知道了,”郁芸菲咧嘴干笑,“我看景安对那个女孩子也不上心,燕王爷乱点鸳鸯谱,这事还是早解释清楚了更好,不然对顾小姐的名声也不好。”
慕容廷想到这事儿就有点儿气闷……他倒是想解释清楚,奈何有些人,脾气倔的像驴。
他不满的哼了一声。
郁芸菲脸色白了白,“是我说的多了,廷哥哥莫怪。等见了顾小姐,我就为她把脉。”
慕容廷没多解释,他不是对她不满,他也无从解释……
他请她坐在一旁,叫人给她上了茶。
自己则坐在主位上用饭。
婢女正要撤下先前的筷子,再上新的。
他却像是饿了,拿起就用,面不改色。
婢女瞪眼不敢言,垂头退下。
郁芸菲看了眼那双似乎是有人用过的筷子,若有所思……
梁长乐在外头绕了一大圈,“这别苑可真大,快赶上行宫了。换作方向感不强的人,还要绕晕在里头呢。”
她摸了摸肚子,饭食已经溜的差不多,再逛下去,只怕又要饿了。
“这么久了,该说的,该做的……应该结束了吧?”她还想回去看看琴谱呢,弹不成,至少先看看,饱饱眼福也好。
梁长乐回到主院,迎面看见坐在院子一侧凉亭里的郁芸菲。
她顿时懊恼……早知情人间有说不完的话,她就应该再多逛会儿的。
她跟叶从容相处那时候,说话从来都是谈公事,谈完公事,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单独相处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
“顾小姐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呢。”郁芸菲向她走来。
梁长乐一愣,错愕看向慕容廷……他把心尖儿肉带过来,还告诉她,自己住在这里?这是什么心态?
“那天晚上,多谢顾小姐!我真羡慕你,有健康的体魄,有那样矫健的身手。”郁芸菲这话十分真诚。
梁长乐不接话,抿嘴笑笑。
“我医术承袭父亲,奈何先天不足,连父亲对我的身体也没有良策,能活到今日,都是上天厚恩。为报这恩情,我刻苦学医,不妄图能自医,也算小有所成。”郁芸菲慢条斯理的说。
梁长乐有些不懂,她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难道要在男人面前,跟她比谁本事高?
“还请顾小姐叫我诊个脉,痛经之症,尽早调理,往后成婚生子也更稳妥。”郁芸菲终于道明原委。
梁长乐顿时惊呆,瞪大眼看着慕容廷……叫他的心尖儿肉给她看“痛经”?亏他想得出来!
郁芸菲给梁长乐把了脉。
“顾小姐是积弱,年龄小,特别是月信初潮的时候,没有照顾好身体,有疲累之症累积,加之没有补足气血,所以每次都会痛。”郁芸菲是大夫,她说这些话面色坦然。
梁长乐却有些不自然,毕竟旁边还站着一个大男人。
而且这男人是如何知道,她如今有痛经之症的?
回头看见慕容廷似笑非笑的脸,梁长乐脊背都是一僵,“齐王怎么偷听人说话呢?”
“自言自语也叫说话?”慕容廷嗤笑。
郁芸菲瞧见慕容廷,脸上的表情更加温婉。
她莲步轻移,带着一股淡香飘来来到两人面前。
“廷哥哥。”郁芸菲的目光温柔缱绻。
梁长乐有些好笑,竟有人是不怕杀神王爷的。
她好奇此时慕容廷是什么表情,侧脸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慕容廷何曾这么温柔过?
他虽不像慕容景安那么面瘫,但他的笑容时常叫人觉得紧张,心惊胆战。
但此时,他整个人却叫人如沐春风。
“芸菲这次回来,还走么?”
“不走了,爹爹说我年纪不小了,往后要留在京中了……”郁芸菲说着,脸色微红的低下头。
女孩子一般说年纪不小,就是该嫁人的意思了。
梁长乐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只是这女孩子要嫁的人究竟是慕容景安?还是眼前的慕容廷?
“这位小姐是?”郁芸菲看向梁长乐。
“她是顾家三小姐……”
“我是燕王世子未过门的侧妃。”梁长乐说。
慕容廷话未说完,被她抢断。他皱紧了眉头,深深看她一眼,眼神还有几分嘲讽奚落。
梁长乐则不以为意……以为她没看明白?
郁芸菲面对慕容景安的时候是客气,面对齐王则是欢喜期待……
女人看女人,一看一个准儿。
她惹不起慕容廷,更惹不起他慕容廷温柔以待的女子。
她还是尽快撇清关系的好。
郁芸菲笑着回头,“景安何时请我们吃喜酒呀?”
慕容景安黑着脸看了看梁长乐,先前的那一点儿惊艳,已经丝毫不剩。如今他眼里只剩警告,“她还小,我也要建功立业,还早。”
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郁芸菲也没多问。
一旁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们却都过来凑热闹,“郁小姐今日都送了世子礼物了,未过门的侧妃岂能不送?”
“就是,白占着侧妃的位置,却不尽关怀之职可不好!”
“人家是燕王指定的,就算不送又如何?”
“早就听说顾三小姐对燕王世子是一见钟情,所以那日才会在燕王落水之后,奋不顾身的舍命相救。既是一见钟情,不是光嘴上说说吧?中秋家宴都来了,连一个礼物都不备吗?”
“给世子的礼物,必定是价值连城吧?”
“至少得是有价无市!”
“有价无市叫人家从哪儿弄?价值千金就行了!”
众人许是好热闹的心理。
起哄几声,见慕容景安一点儿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慕容廷也在一旁,冷眼旁观。
众人的起哄声更大,几乎把满院子的年轻一辈儿,全吸引过来了。
郁芸菲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别闹了,人家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人家两人之间要送什么,关你们什么事?”
“私底下送,难免落个私相授受的臭名。既是要送,不如趁着如此中秋佳节,又是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真情坦荡,那就只有美名,没有臭名。”
能来这里的都是皇亲国戚,王公贵胄。
只有梁长乐的身份,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针对起她来,更是肆无忌惮。
慕容廷冷眼旁观了一阵子,见女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他本想惩罚她一下,让她动不动就把“世子侧妃”的名头挂嘴上。
但这会儿见慕容景安不管她,众人以多欺少他又看不惯,“行了……”
“我是有准备礼物,不过不是什么价值千金的东西,更没有价值连城。是我亲手所做的一个小玩意儿。”
慕容廷一开口,众人已经安静了。
女孩子却主动开口,叫人抱来她的礼盒。
礼盒从外观上看,普通得很,甚至没有众宾客装今日“礼饼”,也叫月饼的盒子精美绝伦。
“不会是为了省钱吧?”
“自己手作的小玩意儿,可有点没诚意啊?咱们世子爷要什么玩意儿没有?”
众人还要嘲讽,梁长乐却打开了盒子。
院子里的华灯照在盒子中间那物件儿上,把物件儿照的晶莹剔透,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这是什么?如此透亮,像冰一样?”
“你怕不是傻了?现在是中秋,哪里来的冰?冰在这院子里岂不化了?”
“不过是样子讨巧了点儿,这么花哨,有什么稀奇!”
梁长乐不急不慢的说,“哪里有火?借个火?”
慕容廷拿了一火折子递给她。
她打开像“冰”一样的罩子,把里头的灯点着。
“嘁,原来就是个灯笼啊!还以为是什么……”
话音未落,那嘲弄的人就瞪大眼,惊得说不出话来。
像冰一样的灯罩子,罩在灯芯上,灯烛的热气,竟推着灯罩开始缓缓旋转。
而灯罩上绘有极细腻的工笔画,工笔画画着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和一只憨萌可爱的小兔。
灯罩有八角八面,每一面上都是一副画。
连起来看,竟是一个小故事。
“公子与人打猎,小兔在山林里跑,忽然有只箭差点射中小兔,然后呢?快挪挪让我看下一幅!”
“公子救了小兔,放它回山林,小兔却感激公子,念念不忘……哈哈,这小兔动了凡心啊!”
众人被这透亮如冰的灯盏吸引,更被灯盏上所绘的工笔画深深迷住。
一群人拥挤着,探头要看清楚灯盏上的画作。
慕容景安忽然起身,挤进人群,“别看了!”
慕容景安脸色不好,似乎有点生气了。
“别那么小气嘛,不会给你弄坏的!”与他交好的年轻公子拍着他的肩说。
“就是,这灯好神奇,还会自己转呢!上面的画真漂亮!让我们看完这故事!”女孩子们也嚷嚷。
慕容景安好面子,众人央求,他拉不下脸拒绝。
他只好任由他们挤上前看,小声说,“别挤坏了。”
“小兔偷偷跑到人的地方,偷看那救它的公子……还挺知恩的?”
“小兔碰了陷阱,救了公子的父亲!”
“公子的父亲硬要把小兔送给公子,小兔很高兴啊,小豁嘴儿都笑的合不住了。”
“爷,放人走吗?”手下人近前问道。
“盯着她,不要理会。”慕容廷眯了眯眼。
她一身湿-漉-漉的衣裙,还被撕烂了胸前衣襟……在皇家禁苑里,她要如何脱身?
逃走的梁长乐,此时还来不及想脱身的事儿,她靠在竹子上,浑身剧痛,犹如受着当年的剥皮之痛……耳边回响的都是随从那句“梁国国相叶从容……”
她低头看着自己柔-软鲜活的手和脚……确定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变成野猪的长乐公主。
她又活过来了,全须全尾的活过来了!叶从容也活着!且他还为国相!
这也就说明,第一,梁国的大权扔在他手中!第二,弟弟还没死,叶从容害怕被千夫所指,害怕天下悠悠之口,他不敢杀了太子篡位。
他一定在等待一个时机,逼迫弟弟主动禅位给他!好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少博,不要怕!阿姐一定会救你的!”梁长乐在心里暗暗发誓。
“啪——”一个石头子猛地砸在梁长乐背上。
正在心底发誓的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见顾汉成躲藏在竹子茂密之处,冲她挥手招呼。
梁长乐皱了皱眉,心底生出恐惧——这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原主的感情。因为顾汉成,正是这副身体的父亲。
“爹爹……”
“你的衣服怎么……是得手了吗?”顾汉成没有在意女儿狼狈的样子,他只在意女儿是否能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
哪怕伤风败俗,哪怕被人唾弃……只要他能得好处,女儿的生死并不重要。
梁长乐很快捋清了原主在父亲心里的地位,她神色很冷,“还望父亲拿一套得体的衣裳给我,否则我无法离开此地。”
顾汉成却只关心自己,“我问你得手了没有?燕王世子与你亲近了吗?他答应娶你了吗?”
梁长乐冷冷看着他。
“你哑巴了吗?”顾汉成怒道,“燕王世子有自己的主意,他爹许了你世子侧妃,他不见得同意。他若不同意,你休想嫁进燕王府!”
梁长乐轻哼一声,心底尽是不屑。
顾汉成却抬手,耳刮子向她扇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若搞砸了这事,我就把你送去府尹家里做妾!”
原主身体太弱,拖慢了梁长乐的反应速度。
啪的一声,她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疼,也让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她现在的实力实在太弱,她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长乐公主……只是个弱不禁风,任人摆布的小姑娘。
“你听见了没有?若是燕王世子不答应,你就去府尹家里做妾!”顾汉成表情凶恶,吐沫星子喷溅。
府尹人过中年,大腹便便,油腻得很,且还好色,家里已经有十几房小妾。
把自己豆蔻年华的小女儿送给这样的人为妾?
梁长乐垂着头,“世子已经答应了。”
“你说什么?”话音转的太快,顾汉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世子说,男儿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边关未定,何以成家?但是他会默许我世子未婚妻的身份,待胡虏被逐,他就身披金甲,骑着白马来迎娶我。”梁长乐低头的样子,很像是小女儿的娇羞。
顾汉成大喜过望,“好孩子,这是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
当然是假的。
梁长乐心里觉得可怜又可笑。
原主顾子念能来这样的皇室宴席,已经叫宴席上的许多女孩子不顺眼了。她们在她杯盏里下了药,要当众看她笑话。
顾子念身子不好,跳进寒泉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倒是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可怜原主,他爹爹一点儿不关心她是否会在这样的宴席上,倍受欺凌羞辱。
他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嗯,真的,”梁长乐点头,“所以爹爹可以为我拿一套像样的衣服了吗?”
“世子这样口说无凭,你可曾问他要什么信物?”顾汉成倒是贪心。
梁长乐漠然看他一眼。
女儿这样陌生的眼神,不由叫他心底一缩,他抬手又要给她耳光。
“世子说,他会派人给父亲送去的。”梁长乐说。
顾汉成的手停在了半空,“真、真的?”
梁长乐哄住了顾父,换来了衣服。
她收拾妥当,正要先离开皇家禁苑,却迎面遇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
梁长乐记得她们,原主正是喝了她们给她的茶,才腹中燥热,险些当众失态。
也正是这一群女孩子,追到寒泉旁,差点撞见她与齐王在水里的一幕。
仇人相见,可谓分外眼红。
为首的蒋方怡眯眼看着梁长乐,犹如世仇。
梁长乐抬眼四顾,没理她们,径直往西侧跨廊快步走去。
“方怡,她真不把你放在眼里!”
“就是,她竟不向你见礼!她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儿的女儿。”
“他父亲的官儿,还是花钱捐出来的,也就是个土商人之女!她连给我们蒋小姐提鞋都不配!”
蒋方怡冷笑一声,众女孩子簇拥着她,也走进回廊。
众人往西侧跨廊看去,脸色不由惊变——那土商人之女,竟然同燕王世子站在一起说话?
慕容景安也看到回廊里的众女子,他脸色立时更加难看。
他极其看不上眼前这个女孩子,恬不知耻的纠-缠他。为了攀附燕王府,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上个月还冒死,侥幸救了他爹。
他爹也是糊涂,不过脑子的随口说要许她世子侧妃之位……顾家女子信了这话,更加想方设法的纠-缠他。
“挟恩图报,顾小姐不觉得无-耻吗?我爹醉酒之言,我不打算兑现。你若想要报酬,可以叫我爹对你负责。”慕容景安厌烦不屑,但好在声音不大,远处的女孩子们还不至于听见。
梁长乐判断他并没有那么恶劣,至少没有当众给她难堪。
“挟恩图报?”梁长乐摇了摇头,“我用另外一件事作为条件,和世子交换如何?比如,你看上了你爹的小妾,这可是乱……伦!”
“你怕不是想死?!”慕容景安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
李玲儿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蒋家覆灭,砍头、流放、被贬为奴……都是齐王一手操作。
在齐王面前,为蒋家鸣冤……不是打齐王的脸,说他昏聩,办事不公吗?
她知道蒋方怡也喜欢燕王世子,所以见顾子念这准侧妃时,格外不平罢了……
李玲儿这会儿才真的知道,这看起来不声不响的顾子念……她是轻易不出声,出声就想要人命啊!
“我错了,我错了……”李玲儿砰砰磕头,她这会儿已经不为荣辱,只为保命了。
争一时面子,叫一家倒霉……她真的错了!
“蒋家蓄意谋反,暗中必有党羽。李家与蒋家是姻亲,暗中是不是有勾结,上次查的不够深。”慕容廷脸上毫无笑意,正经的叫人害怕,“来人,去查。”
李玲儿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地上……她是惹了阎王了,这回……完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连世子都不稀罕搭理的顾子念,怎么会被齐王关照?
燕王妃不是暗暗放出风声,表明她对这世子准侧妃,很不满意吗?
难道是她弄错了?
慕容廷不再理会瘫软成泥的李玲儿,带着梁长乐进了格斗场。
这里场馆很大,有单独的格斗房,训练室,也有供贵族皇室们观赏角斗的大型表演场。
慕容廷走在前头,梁长乐落后两步跟在后头。
他忽然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
梁长乐吓了一跳,一面左右查看,一面想挣脱。
他却把她拉进臂弯,“对待敌人,不能妇人之仁,就要一击致命,念念做得好。”
他笑着看她窘迫紧张的样子。
梁长乐真的受不了,他在外头也这么放肆的动手动脚!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她哼了一声,“她不算什么敌人。我只是不想浪费精力应付这事,多谢齐王,让我借刀杀人。”
慕容廷看她冷着脸,闹别扭的样子,却是越看越喜欢,“你只要把精力都用在本王这儿,我的刀,随时给你借。”
梁长乐翻他个白眼……他才是真的不要脸。
慕容廷把她带进一处环境清雅的院子,四面环绕着室内的格斗场。
屋里呼呼呵呵传出打斗的声音。
慕容廷带她走进正中间的屋子,里头是两个赤手空拳的少年人。
少年人赤膊,满身大汗。他们打斗专注,好像没察觉有人到来。
慕容廷叫她仔细看,“记住了吗?”
梁长乐盯着他们出手的速度,拳法,章程……看了一阵子,她点点头,“记住了。”
她不是不会功夫,只是身体没有底子,记忆都还在。如今只能算是温习。
慕容廷却很高兴,“念念真聪明,来,试试。”
他叫两个少年人到一旁休息,还摸摸她的头。
当着少年人的面……梁长乐脸热得很,她狠狠瞪了慕容廷一眼,趁他不备,猛冲上前,一个过肩摔!
她角度好,力气使的妙。
即便慕容廷比她高壮,却愣是被她撂倒。
但他反应更快,借势拽着她,叫她跟他一起被撂倒,脸趴伏在他胸膛上,他身上气息,灌满她的鼻腔。
梁长乐爬起来再战,用的都是刚刚观察来的动作路数。
慕容廷也没出内力,用格斗法和她近身搏斗。
他几乎没怎么出力,却总能引导着她摔在他怀中,以各种姿势“投怀送抱”。
梁长乐越练越恼,“不学了!”
慕容廷轻笑,“不是想做女官嘛?没有点儿防身的真本事,凭什么做官?凭命大?”
梁长乐气闷,冷不丁的折身回来,猝不及防的出手——砰!
慕容廷没对这群贵女叮嘱一句,就转身去送郁芸菲上车。
留下一群女孩子,直接炸了锅,“我没看错吧?杀神王爷也有那么柔情似水的一面?酥了酥了……”
“又不是对你!你激动什么?”
“看看也好啊,至少饱了眼福,王爷五官那么精致深刻,只是平日里太严肃,刚刚你们没看,他连眼神都是温柔的!”
女孩子们嚷嚷得很热闹,倒是没人再关注梁长乐。
梁长乐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担心,狩猎场上不比京都这么大规矩,万一慕容廷心血来潮,想干点儿什么……她是不是应该备把匕首在身上?以他的身手,就算她备了匕首,也是转眼就被他夺去的份儿吧?
这下好了,他的心尖儿人来了,有郁芸菲在,他应该不会那么猖狂了。
慕容廷返回之前,慕容景安来安排她们一群人。
“圣上御驾在前,接着是敏妃娘娘,而后是太子。两侧有禁军、神武军护驾,你们一部分随我在左翼,一部分编入右翼。”慕容景安目光扫过一群女子。
他伸出手指了一圈,完美的把梁长乐隔在外头。
“你们,跟我走。”慕容廷冷脸说。
这会儿有人想起梁长乐来,“顾小姐不是准侧妃吗?世子怎么不带上她呀?”
人群里有与他相熟,且性格豁达的女子,直爽问道:“你看人家齐王对郁小姐多温柔体贴!世子也不学学?谁不知道顾子念跟你的关系?你避嫌也不用这样啊?”
慕容景安皱了皱眉,侧脸看向梁长乐。
梁长乐冲他摇头,“不用格外照顾,世子顾虑的对,您忙您的。”
外人面前,她倒是客气有礼!
慕容景安气儿还没顺,冷哼一声,“人家自己说,不用我照顾,你们走不走了?不走卷行李回家!”
他虽不如齐王威名赫赫,却也总是表情冷酷,难易亲近。他这么一喝,众人也不敢再说了。
等左翼的人走远了,有些中秋宴见过梁长乐的女孩子,才过来说:“女孩子要学会示弱啊,看人郁小姐,如弱柳扶风的,多招人疼啊?连齐王都怜惜那样的病美人呢。”
梁长乐但笑不语,众人看她淡淡的,也就不和她多说了。
很快有大将来率领她们,跟随右翼神武军,随圣驾浩浩荡荡开出京城。
狩猎场距离京城不远,只是人多,且有女子。行进速度慢了些,一直到次日黄昏才抵达狩猎场,开始安营扎寨。
安营这种活儿,轮不到这群女孩子。
她们离开京都犹如脱出笼门的鸟儿,这里天高地阔的,规矩礼仪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年轻的贵公子,年轻的圣上宠臣,早就眼馋这一群年华正好,如娇花盛放的女孩子们了。
行军一停,他们就找各种借口邀约女孩子们过去玩儿。
营地里架起篝火,年轻人离圣驾远,聚在篝火旁,肆意嬉戏玩闹。
梁长乐对这种游戏没兴趣,她环顾四周地形,往南侧的坡地走去。
“顾小姐,过了喝杯酒暖暖身啊,狩猎场夜里很冷的!”有人叫她。
梁长乐道了谢,却没去。
一旁人推着慕容景安,“你的准侧妃,你不去请,她怎么好意思过来?”
“好歹救了燕王,中秋节还当众表白,你是块石头疙瘩也该被暖热了吧?”大家喝了几口酒,说话越发放肆。
慕容景安不会在这种场合,轻易动怒。他皱着眉头,想起她在中秋宴上,那一番话……以及最后,她闭目长叹,流下的那一行泪……
心悦君兮君不知……
慕容景安豁然起身,在众人怂恿之下,向梁长乐走去。
“喂,喝杯酒暖暖身吧,不是烈酒,也有不辣的果酒。”慕容景安一副被逼无奈的口吻。
梁长乐好笑看他,“你想让我过去?”
慕容景安轻嗤一声,“爱来不来,我还求你?”
“谢谢,”她两眼弯弯,如一泓清泉,映着火光,分外好看,“不用了,我不喝酒,你们玩吧。”
前世正因喝酒,才会中了叶从容的奸计,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今生就该滴酒不沾。
慕容景安似乎不料她会拒绝,他错愕瞪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他真是疯了,忘了她蹬鼻子上脸的德性!
梁长乐轻笑着摇摇头,往南坡走去。
南坡地势高,寂静无人,空气更清冷。
她长长吐出肺中浊气,不由想起前世种种……父亲的慈爱,弟弟的憨态可掬,以及对她的百般依赖。
“少博别怕,阿姐没有死……我一定会回去救你。”
她望着山坡下连绵起伏的营帐,望着苍穹渐渐亮起的星光,抱着腿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坐下,四顾观察着营帐周围的地形,以及布防。
观察地形,安排布防,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和本能。
她喜欢独处,喜欢在安静中审视回顾……
“怎么不见顾小姐?”郁芸菲却在营中找她。
慕容廷也四下看去,他视力极佳,并没有在欢乐的人群中看到她的身影。
“问了景安,他也说不知道。”郁芸菲似乎有点儿急。
慕容廷温声说:“明日总能见,先去烤火吧,他们烤了兔子,獾和鹿肉,比京都里的鲜美。”
郁芸菲欢喜又羞怯的笑笑。
他见她没有拒绝,就叫人取来,亲自切成小块给她。
他刀法娴熟,不但砍人快,切肉也是大小均匀,方正漂亮。
一群观望的女孩子,简直看直了眼,怯怯私语:“能得齐王如此温柔周到,死也值了!”
郁芸菲吃得很少就吃不下了,“听他们说,顾小姐往南坡去了,我想去找她。上次求她做一个灯盏给我,实在冒昧了,我想向她求教工笔画,以及叫那灯旋转的法子。”
天黑的很快,夜色渐浓。
慕容廷陪着郁芸菲往南向坡地而去。
梁长乐如今没有功夫在身,警惕却还有。
两人还未靠近,她就咻的回过头来,喝问一句:“是谁?”
倒把郁芸菲给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顾小姐,是我们。”
梁长乐看清了来人,立即问道:“今日扎营,是谁安排布防?”
慕容廷眸子一亮,表面不动声色,“怎么忽然问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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