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大坤张武的玄幻奇幻小说《我在天牢做狱卒,出狱却无敌了大坤张武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不吃饭的沓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武点破道:“初入狱时你嚣张跋扈,不是你凶性有大多,也不是你脑子有问题,而是你笃信自己会出狱,相信收了你们脏钱的那位大人物,会把你捞出去。”“可你坐等右等,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是没出狱,只得给你大哥去信,让他想法子捞你。”言尽于此,事情已经明了。人家根本没想让你回黑虎山。甚至没想让你活着离开京城。你不过一个土匪,在大人物眼里如同蝼蚁,人家收了你的黑钱,便相当于将把柄交到你手里,岂能让你活着离开?从始至终,这就是一桩有去无回的买卖。真实的江湖便是这样,刀枪剑戟的拼杀很少,杀人是要被朝廷通缉的,大多是出卖兄弟,背信弃义的故事。可惜,庞黑虎觉悟得太迟了,只能面目狰狞,双眸充血,把牙咬得咯咯响,恨天欲狂。但片刻后,这家伙突然失心疯一般开怀笑出...
《我在天牢做狱卒,出狱却无敌了大坤张武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张武点破道:
“初入狱时你嚣张跋扈,不是你凶性有大多,也不是你脑子有问题,而是你笃信自己会出狱,相信收了你们脏钱的那位大人物,会把你捞出去。”
“可你坐等右等,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是没出狱,只得给你大哥去信,让他想法子捞你。”
言尽于此,事情已经明了。
人家根本没想让你回黑虎山。
甚至没想让你活着离开京城。
你不过一个土匪,在大人物眼里如同蝼蚁,人家收了你的黑钱,便相当于将把柄交到你手里,岂能让你活着离开?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桩有去无回的买卖。
真实的江湖便是这样,刀枪剑戟的拼杀很少,杀人是要被朝廷通缉的,大多是出卖兄弟,背信弃义的故事。
可惜,庞黑虎觉悟得太迟了,只能面目狰狞,双眸充血,把牙咬得咯咯响,恨天欲狂。
但片刻后,这家伙突然失心疯一般开怀笑出声。
“武哥儿,看在我陪你练功的份儿上,能否求你一件事。”
“不能。”
张武果断摇头拒绝。
但庞黑虎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说道:
“我大哥早晚会来天牢走一遭,求你少给他吃口饭,帮我出一口恶气。”
“嗯?”
张武一愣问道:
“何以见得?”
庞黑虎说道:
“我大哥虽是寨主,但整个黑虎山却是我带起来的,那大人物把我干掉,显然已不需要黑虎山为他敛财,我大哥知道的秘密比我多,那大人物又岂能让他好活?”
“你说得有道理,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郭天旭!”
张武惊愕。
郭天旭,一流顶尖高手,江湖人称“山河大侠”,心存社稷,行侠仗义,十多年来救死扶伤无数……
庞黑虎冷笑道:
“他每次见我都戴着面具,隐藏身份,却不知我早已摸穿他的底细。”
“行走江湖需要钱,救死扶伤也需要钱,可他一不经商,二不当官,家里有几亩薄田也早败光了。”
“你猜他的钱从哪里来?”
“……”
江湖中说起郭大侠,人人敬仰,乃是说书人常年挂在嘴边的正派英雄。
除去传唱他行侠仗义的事迹,便是讲他高来高去的故事。
出门在外,吃顿饭喝口茶,经常放下十两银子便走。
遇到朋友有难,能以百金相赠。
过河没有路,掏出一千两银票便让人修桥……
如此种种,皆是美谈。
“郭天旭吗……我记住了!”
张武呢喃道。
这一顿断头饭,庞黑虎讲了很多。
黑虎山起初只有一股小山匪,不过五六人而已。
庞黑虎加入之后,郭天旭看他生性彪悍勇猛,又讲义气,便认他当了二弟,逐渐把山寨交给他打理,自己隐于幕后。
经过这十年的发展,还有前几年的兵荒马乱,山上已有土匪八百余人!
杀官吏,灭满门,为祸方圆五百里,无人能管。
庞黑虎没说他们靠山的名字,只讲他们是河东郡最大的土匪群体,最凶时奉命袭杀过四品巡察使,却从未被朝廷清剿过。
而那位大人物,已于去年入京,从封疆大吏成了朝堂大佬。
黑虎山远在千里之外,除去每年上贡的银子,对那大人物已无用处,卸磨杀驴在情理之中。
庞黑虎敢忌恨郭天旭,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却对那大人物万分畏惧。
他家里还有老母,有不少亲戚,不想满门死绝,必须管住嘴,不能透露对方名字。
……
第二日。
天还未亮,张武便来到天牢。
他不喜欢出红差押解犯人去砍头。
签字,画押,投入重刑犯区,一桩铁案,就这样诞生了。
其实按理来讲,但凡能进天牢的,全是重刑犯,普通人不够资格来这,划分杂犯区实在多此一举。
只不过京城也有衙门,名为顺天府衙,主要管理京畿的地方事务,杂犯都来自这里。
民间传说大坤历代皇帝比较仁慈,不愿兴起大狱,便下令把皇亲国戚才能住的天牢,分出来一部分,当成顺天府衙门的大牢。
说白了便是不舍得花钱再建一座大狱,能省则省。
当然好处也有,那便是张武他们这些狱卒“地位较高”,不归顺天府衙门管,直属朝廷。
既然双方不在同一个系统,做事自然也不用太顾忌。
于是本该顺天府差役们进行刑讯逼供的案子,便在没有证词和证据的情况下,先把人收监,推到牢里,由狱卒们完成。
差役可以推,天牢便是尽头,狱卒们往哪推?
只能凭白接下这出力不讨好的活儿,免得恶了权贵。
忙碌半晌,马六让人把供词送去顺天府衙门,坐在刑房里独自喝起了闷酒。
“晦气!”
这两个月以来,每次有冤案,六叔都要醉一次。
屈打成招,犯人不好过,行凶者心里又岂能好过?
张武坐下小声抱怨道:
“这威武将军是不是疯了,怎么家奴总偷他的钱,这都第三次了。”
“赌呗,还喜欢勾栏听曲,一掷百金,回家总要有个交代。”
六叔一脸败兴。
张武蹙眉道:
“那他便冤枉这些家奴?”
“不冤枉家里奴才冤枉谁?”
马六瞥了这孩子一眼,低声说道:
“我知你心软,分饭时总会手抖,多赏这些冤犯半勺粗糠。”
被点破心思,张武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自己鼻头。
牢里每顿饭都有定数,按照上贡的例钱给犯人分食,厨子们只会少做,不会多做,省下来的便是挣下的。
你给每个冤犯多分半勺,就得给其他交钱的人少分,时间长了会破坏牢里的规矩。
只是碍于某人的关系硬,新上来的厨头才不敢多说什么。
马六劝道:
“你有善心是好的,同情那些冤犯也是人之常情,但叔必须劝你一句,既然你要吃狱卒这口饭,就得把心肠硬下来,不然这牢里你是待不住的。”
六叔抿了一口酒,叹息道:
“你比叔当年强得多,叔初来天牢时也像你一样,看见那些犯人本就冤枉至极,还饿得皮包骨头,便会产生想法,干脆给厨头塞点钱,让他多做几口饭,方便我发善心。”
“力所能及之下,做些善事,让自己念头通达,心里总会好过一些。”
“可是叔告诉你,这样做只会被排挤出天牢。”
“别人使劲压榨囚犯,你才能拿到例钱,而你拿着打来的银子,却砸大家的锅,显自己仁慈,难道就你会怜悯犯人,其他人都是恶鬼?”
马六长吁短叹道:
“当官有当官的规矩,牢里有牢里的潜规则,任何行业都是如此,你可以心里怜悯这些冤犯,兀自喝酒排忧,但一定要尊重自己的饭碗。”
“我懂了六叔。”
张武点头,算是受教了。
见气氛有些压抑,只得转移话题问道:
“这威武将军什么来历?”
“没什么来历,一个六品的杂号将军而已,已到不惑之年。”
马六叹道:
“这厮有福气,跟着大军平乱,没上战场厮杀,只在后面押送粮草有功,便封了将军,一跃成了权贵。”
“只是这样啊……”
张武抚着下巴思索起来。
马六一惊。
“你想干什么?”
“千万别做傻事!”
六叔沉声劝道:
“别看人家没有实权,但只凭六品官身,碾死咱们这些贱籍狱卒就像踩蚂蚁一样容易!”
“叔你放心,我不会胡来。”
张武思索着,露出微笑。
六叔眉心都拧成了一团,心急如焚道:
“你这孩子有大毅力,决定的事情不易改,但这次你一定要听叔的,修理囚犯出出气可以,但千万不能自寻死路……叔说直白点,想要活得久,必须欺软怕硬!”
“……”
张武嘴巴张了张,无奈说道:
“叔你别急,在他有生之年,我肯定不会与他产生冲突。”
“有生之年?”
马六愣住,不明所以。
张武点头道:
“等他死了,我就去他坟头上尿尿拉屎。”
顿了顿,张武心情愉快说道:
“他若再敢送冤犯进来,他自己好过了,却让咱兄弟帮他刑讯逼供,跟着受罪,等他死后家道中落,我便把他孙女买来当婢女,日日鞭打。”
“你这孩子……”
本来闷闷不乐的六叔,一下子被逗得失笑出声。
不过笑完后,心情舒畅不少,却也只当张武开了个玩笑,并未往心里去。
那威武将军才四十岁,少说还有二十年可活,等到他孙女长大,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哪还有心思记这点仇?
不过这孩子总是好心,马六也难得的开玩笑道:
“叔有内功傍身,应该比他活得久,等他死了,叔跟你一快去他坟头屙尿。”
“成!”
张武笑着认真点头。
两人闲谈着,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暗下来,值夜的狱卒们也都来替班了,刑房里渐渐人多起来。
“六爷,你听说了吗,朝廷要建镇抚司。”
“镇抚司?”
马六疑惑不解,张武却是心中一动。
有狱卒说道:
“白天皇城外贴了金榜,说这镇抚司直接向陛下负责,要在各地招贤纳士,但凡武艺高强者,不论出身,不论是不是江湖人,只要通过考核,皆可加入。”
“六爷你武功高强,若加入这镇抚司,必有一席之地。”
众人纷纷起哄,把各种小道消息都讲了出来。
什么镇抚司有权利逮捕任何人,且不用经过刑部批准,还负责刺探情报,打压江湖门派之类。
直把马六说得心动起来。
张武眼皮颤了颤,有心想劝,但众人都在旁边架秧子,他不好开口。
这镇抚司,说白了便是锦衣卫加六扇门,看着权利巨大,实则危险重重,做得都是得人的活儿,基本没有好下场。
张武心里乐呵着,一路小跑至班房。
按照大坤律法,天牢必须常备医者一名,方便医治罪囚。
并且还是考核制度,医治痊愈者多,满六年,即可入仕。
唐展已经待了四年,每年都治不够病人,但司狱大人每年都帮他虚报。
谁让人家亲爹是正五品的太医呢?
听自己死鬼老爹说。
唐展初来天牢时很不合群,对狱卒们拼命的压榨囚犯,努力打钱,非常的深恶痛绝。
直至某位太医没看好贵妃娘娘的病,被陛下迁怒,打入天牢,唐展这才一改常态。
太医的能量很大,但也架不住你是高危职业。
现在不留情面,来日这牢里有你一个位置。
张武进门客气喊道:
“展叔,六叔请你过去一趟。”
“怎么,他把囚犯打死了?”唐展淡定地问道。
“没有,是其他事情。”
张武附耳小声嘀咕几句,唐展立马不淡定了,大惊道:
“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张武肯定点头。
唐展把棋子一丢,起身便跑。
对于一个太医世家来讲,洗髓经秘方,那便相当于医道界的圣典。
来到狱中,马六正安排打杂狱卒去取药,见唐展进来,立马带领他和张武来到偏僻处。
“展兄,这洗髓经秘方,能否换两副珍稀药材?”
“偷拿宫中奇药,乃是杀头之罪,但我会让家父想办法。”
唐展郑重抱拳道:
“以后二位若有差遣,尽管来提,唐某绝不推辞!”
“唐兄客气。”
“有劳唐叔了。”
张武心情欢快,心知自己在牢里的地位更稳了。
一副药方,换来马六和唐展的大恩,以后有他们俩帮忙说话,即便自己犯些小错,也不至于丢掉铁饭碗。
一番商议,天色已经暗下来。
天牢实行两班倒制度,每半月换一次班。
最近兵荒马乱,狱卒们都没闲着,拖家带口的把家当往牢里搬,俨然把大狱当成了库房。
若在平时,司狱肯定得一顿狠训,你当天牢是你家?
但这两日司狱大人神秘失踪,重型犯区的牢头也没露脸,马六自己也往牢里放家当,自然不好训斥其他狱卒。
换班结束,张武和马六都没回家,而是在灶房烧起了水,等着药材送来。
“武哥儿,赶紧把家当搬狱中吧,蛮族一进城,天知道会不会放火。”
“六叔,家里你还不清楚吗,我爹常年喝花酒,根本没攒下什么东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等烧好两大缸热水,天色已深,唐展终于把珍稀药材送来。
“没出事吧?”马六关心的问道。
“有惊无险。”
唐展喘着粗气说:
“现在不只城里骚乱,宫里也乱了,很多太监卷东西出逃,后宫嫔妃们都在联系娘家,陛下若管不住,敌人没打进来,这京城便先自我毁灭了。”
“管他呢,反正乱不到咱们头上。”
马六无所谓道:
“狱中的粮食足够咱们吃半年,过几日把狱门一关,任他天翻地覆,也跟咱没关系。”
“是这个理。”
唐展点头,手里拎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秤杆,开始给两人配药。
是不是真的洗髓经秘方,一试便知。
不过,马六肯定不会以身犯险。
等唐展配好药,倒进两个大缸里,一通搅合,让热水变成浓稠的黑色药汤,马六也带着帮忙看药方的老头走出来。
“这便是那药方,你先喝几口,再进缸中泡着试试。”
“真是那方子?”
老头心知自己没有选择,只能一咬牙,俯头痛饮起来。
而后爬进左边的缸中,先是被沸水烫得一声大叫,而后露出痛苦之色,渐渐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方子有问题?”
马六蹙起眉头。
唐展解释道:
“应该没问题,这药方里有千年珍稀药物,药性自然猛烈无比。”
仅仅半刻钟,老头便再也坚持不住,扒着水缸从里面滚落出来,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抽搐。
见马六死死盯着自己,老头慌忙答道:
“大人,这肯定是洗毛伐髓之方,只是老朽年龄太大,无福消受,再泡下去,必定被疼死。”
马六点头,看向张武道:
“武哥儿,请着?”
“我们同泡。”
“好。”
马六豪爽的应了一声,与张武同时褪去狱服,噗通跃入左边大缸里,少年则翻身爬进右边的药缸。
初入缸中只觉滚烫无比,疼得张武龇牙咧嘴。
慢慢的,皮肤毛孔被药泥完全封堵,憋闷而又钻心的疼痛感,像用一根针插在脚指甲缝里,疼得人撕心裂肺。
“啊——”
惨叫声响彻夜空,凄厉到让四周房顶上鸦雀乱飞。
然而这只是开始……
声嘶力竭的惨叫一直持续到半夜,直至喉咙彻底哑掉,张武才歇火。
就在他第一万次想跳出药缸时,迷迷糊糊往旁边看了一眼。
马六没叫,还在药缸里。
“你能抗住,难道我就不行?”
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张武心里滋生。
人总是习惯比较,说要强也好,说攀比也罢,没有谁希望自己被别人比下去。
作为一个少年,众人都认为他是未来的打钱之王,可只有张武自己清楚,现代灵魂,不论如何也比不上这些狱卒的心肠硬。
研究刑罚手段,丧心病狂折磨犯人,更不是自己的追求。
那未来你如何在牢中立足?
除去人情世故足够圆滑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够狠!
对自己狠,比对别人狠更令人害怕。
恍惚间,张武失去了时间观念,对身体的感知也完全消失。
他只记得隔一会便用眼角余光瞄旁边的药缸一眼。
你马六不起来……
“那我也不起!”
“当场卵爆!”
“该!”
百姓们听得热血沸腾,纷纷拍手叫好,打赏银钱。
人群最后,身穿白袍的张武也鼓掌拍手,将半两银子放桌上,起身离开。
百姓们不关心冤者的死活,只喜欢听权贵的故事,看人出丑取乐,获取谈资,回去后朝乡邻吹牛,大抵是人民的天性。
至于后来……
常远死了。
威武将军遭到重创,卧床不起,几乎一命呜呼。
听闻这半月来寻遍京城名医,都无法遏制他的伤势。
被带粪的指甲把脸撕烂,不用多久伤口便会流脓烂完,除非把脸切掉,不然死定了。
至于那个受伤的庄稼汉……
常远死于牢中,爆出惊天大瓜,事情的影响力实在太大,碍于汹涌的民意,顺天府只好把庄稼汉改判无罪。
出现这么大的丑闻,就连皇帝都有耳闻。
尤其威武将军在牢里口出狂言,我让人杀这庄稼汉,谁让你们拦的……被镇抚司密探上奏,惹得隆庆帝震怒。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目无法纪之人。
皇帝都不敢说自己想杀谁便杀谁,你一个杂号将军比我还猛?
还有王法吗?
还有律法吗?
一纸诏书,直接剥了威武将军的封号,贬为庶民。
顺天府尹也受到皇帝斥责,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如此断案,京城岂能安稳?
这几日,孙千户已带着镇抚司的人马入驻顺天府,搞得人心惶惶,从上到下心惊胆战。
朝廷若想查你,哪个官吏能干净?
之前天牢被血洗,如今轮到顺天府,作恶太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当然,事情发生在天牢,狱卒们也免不了被斥责。
只是相比不痛不痒的训斥,收拾掉威武将军一家,让大家出一口积怨已久的恶气,似乎来得更重要,更畅快!
而始作俑者张武,已拎着鼠笼,手持长棍,来到煊赫门外二百九十号宅院。
京城除去主城区,还有东南西北四个住宅区。
过了煊赫门楼便是城南,环境最乱,治安最差。
里外仅有一门之隔,却犹如贫民窟与富豪区,界限分明。
站在院门外,张武见脏乱的巷子里左右无人,却并未翻墙而入。
作为行走江湖之人,采花贼理应像自己一样谨慎。
况且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话未必能信。
最安全的方法便是——
“咣当!”
暴力一脚飞踹,院门横飞,木屑四射。
如张武家里一样,院子里也长满杂草,一片荒芜。
用长棍当拐杖,像盲人一步一步往前探,直至来到屋子一侧,面对厚实的房墙。
张武不走门,也不走窗,怕暗箭伤人。
面对厚重墙壁,他骤然间一声暴喝,浑身筋骨发出炸鸣声,雄壮身躯拔高半尺,宛如铁打钢铸。
功力运转之下,他大手如石碑般沉重,皮肤呈现黑青之色,青筋狰狞,双掌对着墙壁用力一按!
“轰隆——”
墙倒屋塌,尘土淹没院子,露出屋内的光景。
门后和窗后皆有长线,连接着机关弩,屋顶还挂着一张带铁刺的大网,绿意森森,必定有毒。
飞身一跃,黑筋左手抠入墙壁,右手用长棍将大网挑下,再挑破机关弩,而后用棍子在地面一阵敲打,确定没有机关地牢,张武才放心下来。
桌上确实有一张地契。
他取出手套,指肚和掌心里沾着铁片,足以隔绝任何剧毒。
撕下地契的一角,丢入鼠笼中。
老鼠饿极了连木头都啃,纸是好东西。
见其无恙,才把地契收起来。
官监,虽算不上明亮宽敞,光线却比昏暗的民监强多了。
张武和马六各拎两只桶,在巷道里便看见官犯们被饿得头晕眼花,靠着牢栏无力哼唧。
两人一出现,官犯们立时骚动起来。
“你们怎么才来?”
“饿死本官了。”
“快分饭!”
大多数犯人都仪态尽失,扒着铁栏,努力想把脑袋探出来,对桶里的饭望眼欲穿。
牢房是一字长廊形的,现已住满十九个。
一号狱自然是刘青。
尚书大人安静侧躺在床铺上,背对着牢门,像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马六和张武对视一眼,没有立即盛饭,而是解释道:
“大人,这两日没有送饭,非是我等有意怠慢,而是上头觉得您失了势,下令削减用度,下头的人怕被牵连,都不愿来送饭,终是我二人见不得这世态炎凉之风气,豁出去才敢来这官监,还请大人明鉴。”
话罢,张武递上两个干净的大碗。
马六盛了满满一碗小米,一碗热汤,放入牢中。
“大人慢用。”
两人起身恭敬朝房里作揖行了一礼,见刘青没什么要吩咐的,这才去二号狱。
工部侍郎,三品大员,同样的解释,也得再重复一次。
但这位也像一号狱,不理两人,也不给任何回应。
就这样一路分饭下去,张武发现越是官大的,越沉得住气,越有涵养。
即便早就饿得不行了,也不会让你看出来。
到了后面,官职越低,对饭越渴望,话也越多,还会跟你套近乎。
其中一位从五品的盐运使,直接拉着马六不让走。
“牢头,现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能告知一二,他日必有重谢。”
“大人,小的只是狱卒,对朝政事务着实不知,还请见谅。”
六叔不卑不亢,多给对方捞了半勺粗糠,而后胳膊一颤,使了个巧劲脱手,与张武抱拳离开。
本以为这一行不会出什么意外,但在最后的十九号狱,却遇到了难缠的家伙。
一看桶里是粗糠,热汤清淡得像水,连片叶子都没有,牢中官犯顿时怒不可遏道:
“本官乃国子监监丞,纵使未入仕前也不曾吃过这等粗谷皮壳,尔等胥吏安敢如此欺我?”
一脚把碗踹翻,监丞大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人怒骂道:
“别以为本官不懂牢中律例,在监囚犯,每日要给米一升,冬给棉衣一件,病给药医,尔等不给米就算了,至少也该用谷子凑数……以粗糠为食,简直目无法纪,明目张胆的贪污!”
“教本官出去,定要好生参尔等一本!”
官监本来还挺热闹,狼吞虎咽的扒饭声很响,但这监丞一叫嚣,立时诡异得安静下来。
“子康兄,慎言!”
前面有官犯好心提醒。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别看这些人是贱籍,先皇曾说过:
“本朝与胥吏共天下!”
落在人家地头上,还是要知趣些。
可惜,没人提醒还好,被这么一激,监丞大人骂得更凶了,当真是嫉恶如仇。
张武面无表情,站在马六身后微微眯起双眼。
而六叔当狱卒二十年,许是见多了这种情况,并未生气。
只是再拿出一个大碗盛满粗糠,心平气和放入牢中说道:
“大人,我等只是遵照上意行事,非有意为难,请明鉴。”
不理会对方的骂骂咧咧,马六拉着张武径直离开官监。
“六叔,这厮可恶!”
张武咬牙道。
马六云淡风轻飘过一句:
“毒蛇咬人,何曾叫过?”
……
灶房门口。
送饭前空无一人,如今围得满满当当。
见两人出来,司狱和狱卒们立马上前询问道:
“老六,情况怎么样?”
“六爷,里面没饿死人吧?”
“若出了事,大家一起担着。”
众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张武看得心头有些发寒。
六叔却若无其事道:
“没什么事,也就把官老爷们饿得有些虚。”
“那便好。”
“多亏了六爷出头。”
“关键时刻还得六爷!”
狱卒们纷纷恭维,司狱也是长出一口气,然而马六话锋一转说道:
“既然大家都说出了事一起扛,也都分例钱,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我和武哥儿送了饭,明日起,牢中所有狱卒,两人一组,轮流给官监送食,不到一次,扣一年例钱。”
“司狱大人,你看如何?”
马六直视司狱,俨然有喧宾夺主的架势。
司狱被他这么一盯,想到刚刚逼对方去官监送饭,顿时心虚起来,连忙点头说道:
“老六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众人皆知,马六这些日子躁动不安,无心打钱,经常去皇城门口晃悠。
心一动,人便坐不住了。
他去镇抚司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可是凌驾于百官之上的特务机构,恐怖得很,虽才成立一年多,却已让满朝上下闻之色变,这个关头谁敢得罪六叔?
……
第二日,轮到下一组去送饭。
见两个狱卒出来,众人一窝蜂围上去,发现二人脸色极其难看。
“那十九号狱的犯人着实可恶!”
“真当我等是泥捏的?”
似马六那般被指着鼻子骂,面不改色的狱卒,牢里一个都没有。
众人皆是普罗大众,生气就会表现出来,藏不住。
就这样,连续一个多月的送饭,好些狱卒都挨了骂,把众人搞得郁闷不已。
但稀奇得是,大伙每天都按时送饭,并未对那国子监丞区别对待。
等轮到张武和马六再次送饭时,却发现这监丞已骨瘦如柴,浑身僵硬,咽了气。
牢里死个人不是什么大事,饿死的,病死的,重伤不治而死的,隔三差五总要抬出去几个。
但这监丞死在刘青他们这一系官员面前,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不亚于一场牢中大地震。
唐展第一时间出现,检查过后眼皮颤了颤,沉声道:
“上报吧,让其家人准备后事。”
“小展,他怎么回事?”
隔壁牢房的七品官竟认识唐展,称呼也是格外亲近。
“锦衣玉食惯了,粗糠淡饭咽下去也消化不了,吃什么拉什么,再加上心情郁结,自然也就日渐虚弱了。”
唐展解释完,蹙眉询问道:
“这位监丞大人最近是不是总动肝火?”
“不错,逮谁骂谁,已有精神失常之兆。”
旁边的七品官答道。
唐展无语。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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