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晚凝裴钰清的女频言情小说《外室独宠?退婚另嫁世子爷请自重谢晚凝裴钰清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伴树花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这么大,谢晚凝统共也就几年前来过这儿一回,又怎么会知道隔壁邻居是……她恍然一惊,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没有被抓住。谢衍誉也没有提醒的打算。后面下车的谢茹瑜没有听见他们兄妹的对话,一下车就四处看了一眼,面露欢喜:“终于来这儿了。”她挽住谢晚凝的手,有些抱怨道:“阿姐几年前来这儿养病,当时我就想跟过来,但阿娘不许。”当时她们姐妹感情还很别扭,每次见面都针尖对麦芒的,谢晚凝那会儿又生着病,叔母刘氏可不敢让女儿跟着过来惹她生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晚凝浑身一僵,终于抓到先前一闪而过的念头。她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兄长:“我知道了。”谢衍誉瞥她一眼:“知道什么了?”都是自家兄妹,谢晚凝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直言道:“我知道裴钰清是在什么...
《外室独宠?退婚另嫁世子爷请自重谢晚凝裴钰清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长这么大,谢晚凝统共也就几年前来过这儿一回,又怎么会知道隔壁邻居是……
她恍然一惊,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没有被抓住。
谢衍誉也没有提醒的打算。
后面下车的谢茹瑜没有听见他们兄妹的对话,一下车就四处看了一眼,面露欢喜:“终于来这儿了。”
她挽住谢晚凝的手,有些抱怨道:“阿姐几年前来这儿养病,当时我就想跟过来,但阿娘不许。”
当时她们姐妹感情还很别扭,每次见面都针尖对麦芒的,谢晚凝那会儿又生着病,叔母刘氏可不敢让女儿跟着过来惹她生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晚凝浑身一僵,终于抓到先前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兄长:“我知道了。”
谢衍誉瞥她一眼:“知道什么了?”
都是自家兄妹,谢晚凝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直言道:“我知道裴钰清是在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了。”
她怎么早没想到呢。
她既没有失忆过,又确定如果见过那人,不可能会没有印象。
那么就只剩十四岁那年,京城遇上百年一见的大雪,她患上雪盲症,蒙着眼睛无法视物,特意来农庄这边养病的日子了。
福至心灵般,谢晚凝的目光落到了隔壁的那栋温泉山庄。
十四岁那年的冬日,是谢晚凝长这么大,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唯一有些波折的日子。
患上眼疾,她看不见东西,大夫叫她静养,京城人事嘈杂不利于她养病,而农庄这边附近正好有一方泉眼,不说四季如春,但比起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京城,确实好上许多。
……所以,记忆里的琴声是裴钰清所奏?
那个一直温柔耐心哄着她的人,不是农庄的佃户之子,也不是乡村秀才,而是他?
谢晚凝心口突突跳,几乎想立刻调转马车回京城,找到那人问一问。
可胳膊被谢茹瑜挽住,小姑娘正热切的提问:“裴钰清?是沛国公世子吗?原来阿姐你同他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身为堂妹,她当然听说了前几日陆子宴在沛国公府里同人家世子护卫动手的事。
谢晚凝简单同妹妹解释了一二,又道:“其实也就是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她十四岁,而裴钰清二十五……
如果那人两年前就喜欢她,又是怎么能忍的住不表明身份的?
明明,她问了他好多遍,他的……
谢晚凝霍然抬头:“阿兄,裴钰清表字是叫什么来着?”
谢衍誉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理她的意思,领着两个妹妹朝早有管事等候的庄子门口走去。
那眼神看着就不像高兴的样子,谢晚凝顿时止住了话头,不敢顶风再问。
也是,她兄长古板又无趣,明知裴钰清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回答她的这种问题。
她总有机会能问到本人的。
这么想着,谢晚凝又忍不住看向隔壁。
也是巧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在她的视线里缓缓朝里打开。
谢家兄妹三人都望了过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
除了搬运箱笼的奴仆外,两边人马都齐齐一静。
不止谢家兄妹惊讶如此凑巧,就连裴钰清都没想到,那姑娘竟然会来京郊农庄。
他的目光在几辆装着行囊的马车上一扫而过。
……看样子还是要在这儿小住。
他身后,裴珥小声道:“世子,咱们还回京吗?”
“……”裴钰清静默几息,侧目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谢晚凝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过来,一颗心莫名有些紧张,砰砰直跳。
旁边的谢茹瑜见这阵势,紧了紧挽着堂姐的手臂,问:“这位就是裴世子吗?”
裴钰清来谢家的几次,她都没有见着人,上回的赏花宴,也同样没有碰面。
所以,这是谢茹瑜第一次见到这位为了自家堂姐,而跟陆子宴起争执的国公府世子。
谢晚凝胡乱的点着头,姐妹俩说话间,裴钰清已经走到面前。
几日不见,他还是一如初见模样,气质温润又疏离,面容明俊清冷,广袖长袍随风而动,平白增添几分难以接近之感。
他先是对着谢衍誉颔首打招呼,目光落在谢晚凝面上时,微微一笑,道:“来农庄小住?”
“……对,”谢晚凝想了想,还是问道:“昨日我不是跟送药膳的人说了,这段时日都不在府上,让他们不要送膳来吗?”
裴钰清垂下眼睫,道了声原来如此,又笑道:“这几日我都在山庄别院,还未收到仆人回禀。”
谢晚凝挑眉,看向他身后的庄园:“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名山汤浴?”
早听说京郊这边有一眼天然温泉,之前是在一皇商手里,配以名贵药材,开了一家温泉养生馆,专门招待权贵。
后来皇商犯了事,需资金填补空缺,这栋温泉山庄被倒卖出去,没想到真是被沛国公府入手了。
“对,”裴钰清眼底微微一荡,道:“我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这边住着。”
……也是,京城一到年关就冷的很,这温泉山庄倒是很适合驱寒,裴钰清从胎里带来的弱疾,能养成现在这副没事人的模样,指不定费了端阳长公主,和沛国公多少心呢。
这么想着,谢晚凝倒是没怀疑人家是专门为了自己过来的。
一旁默默打量这位裴世子许久的谢茹瑜忽然开口道:“我还从未见过温泉呢。”
裴钰清一怔,看向谢晚凝,道:“我会吩咐管事,若不嫌弃,你们随时可过来。”
“那你呢,”谢晚凝指了指他身后等候许久的马车:“你是要回京吗?”
“……不是,我打算去附近果园转转。”裴钰清垂下眼,道:“近段时日,我都会在这儿住着。”
他身后的裴珥唇角微抽,生怕被人瞧见自己面色,赶忙将头放的更低了些。
“果园?”谢晚凝眼神一亮:“都有……”
“好了,”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的谢衍誉,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这儿不是谈话的地,长卿兄有事就先去忙。”
春雨敲打了一夜的窗沿,屋外渐渐泛起鱼肚白,庭院深深的侯府某座院子,忽然响起一声短促的惊叫。
外间守夜的尔晴披了外衫,快步入内,关切道:“姑娘可是又魇着了,这可怎么行,等天亮还是请府医来请个脉吧。”
他们家姑娘这一个月来,隔三差五便要惊叫着自梦中醒来,人都瘦了一圈儿。
等走到近前,见主子竟满脸是泪,恍然一惊:“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好?”
望着面前鲜活的贴身婢女,谢晚凝不可置信的死死咬住唇,直到感受真切的痛意,才喃喃道:“我做了个梦,太可怕了。”
“还是这段时间的那个梦吗?”尔晴掏出帕子给主子拭泪,柔声劝道:“姑娘莫怕,梦都是假的。”
谢晚凝怔怔握住她的手,忽然笑道:“是啊,都是假的。”
她断断续续做了半个月的梦,梦里去剿匪的陆子宴平安回京,却带回一位外室。
听说那位外室婢女出身,却生的一副花容月貌。
听说他对那位外室爱若珍宝,不惜违逆亲娘。
听说他为了那位外室欲登门退亲,被路家老夫人以死相逼才愿意履行婚约。
兄长亲自上陆府要求他遣散那名外室遭拒后,爹娘劝她另觅良缘,可她却如同猪油蒙了心般坚持要嫁给他。
他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自幼定下婚约,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别人。
先前的梦,总是如隔薄雾,她并不当真,直到今夜。
尔晴死在她的眼前,是被陆子宴亲口下令杖杀,梦中的画面太过真实,梦中人的痛悔情绪似乎延续到了她的身上,叫她再也难以忽略。
……这真的是梦吗?
谢晚凝抿了抿唇,拭干了泪,问:“陆老夫人昨日是不是说陆子宴来信了?他何时回京来着?”
“就这两日。”她家小姐平日里唤陆世子都是子宴哥哥,忽然连名带姓的唤叫尔晴有些诧异,微微一顿,问道:“姑娘面色不好,今日可还要去武原侯府?”
陆子宴奉旨前去汴州剿匪,临行前特意交代谢晚凝无事可去武原侯府多陪陪他年迈的祖母,和寡居多年的母亲,叔母。
陆家满门忠烈,陆子宴的爷爷、叔伯、还有他的父亲,都接连战死沙场,留下几位女眷守着偌大家业,陆子宴是陆家仅剩的男丁。
对这根独苗苗,不但陆家几位夫人不肯放他去边关,就连当今圣上也不忍百年侯府就此断了香火,除了一些不算危险的剿匪,和查案任务外,从未派他上前线杀敌。
前两年边关告急,急缺能力出众的将领,陆子宴几次请旨,他得陆老将军亲手教导,兵法武艺皆不凡,圣上都咬死了不准,只道成婚后为陆家留下血脉,再谈其他。
所以,谢晚凝才及笄不久,两人婚期就已经提上了日程。
他们的婚事,不但陆、谢两家关注,就连当今圣上也极为在意,梦中,成婚当日,宫里几位娘娘还给她添了妆。
明明是被所有人祝福的好姻缘。
结果她成婚不到半月,就得了刘曼柔有孕的消息。
谢晚凝闭了闭眼,不愿再回想,她咽下再度翻涌的情绪,哑声道:“去。”
谢、陆两家乃通家之好,她同陆子宴青梅竹马,陆家几位夫人亲眼看着她长大,待她不比亲生女儿差,可是在梦中,随着刘曼柔有孕后,她们还是对这位外室出身的贵妾缓和了态度。
反过来劝她既为陆家主母,那便该为陆家子嗣计,懂得贤良大度。
甚至在庶长子出生后,同意陆子宴将刘曼柔抬为二房平妻的请求。
陆家子息过于单薄,她们盼孙子盼太久,谢晚凝能理解她们的做法,但不代表她不会难过。
梦里的她,真是难过极了。
婚前慈善爱护她的长辈,随着一场婚礼,随着妾氏有孕后,全变了。
可她今日还是得去陆府,谢晚凝记得在第一场梦里,陆子宴回家时,她正好在陆府陪着几位陆夫人。
或许就是今日,她当然要去。
她要去证实,梦中的情景究竟是不是上天见她过于可怜,给她提前预知未来。
…………
天空吐出鱼肚白,下了一夜的雨渐渐停了,谢晚凝将窗扇推开,春日的晨光照在面上,久违的温暖让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尔霞笑吟吟自外头进来,正好瞧见自家姑娘半倚窗边,面上笑意生机勃勃,叫院中正含苞待放的春日海棠都黯然失色,她有些失神。
谢晚凝自曦光中回头,看见是她略微一顿。
尔霞回过神,轻声道:“早膳备好了,有姑娘昨儿点名要的四喜圆子。”
“撤了吧,”谢晚凝道:“我去陪阿娘一同用早膳。”
说着,她抬步往门口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又回头,对紧跟在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今日不必跟着我,留在家里照看院子即可。”
尔霞神情一僵,有些不明白主子为何骤然冷着自己,她顿了一顿,缓缓下拜道:“……诺。”
谢晚凝不再看她,带着尔晴出了院门。
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在不确定梦中情况是否为真的情况下,她对梦里面这位未来会爬陆子宴床榻的婢女,实在没办法跟之前那般有个好脸色相待。
下了一夜的雨,吹落无数花瓣、树叶,有几名奴仆正清扫着一地零碎。
谢晚凝走在青石砖上,侧眼瞧见尔晴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笑道:“做什么这个表情,你家姑娘我今日就乐意带你一个人出门不行吗?”
闻言,尔晴笑眼弯弯,“姑娘乐意,怎么着都行。”
她们家姑娘啊,是谢家的明珠,受尽宠爱长大,谁会忍心违了她的心意,叫她不开心呢。
京城谢氏,祖籍襄州,往上数几个朝代便是贵族门阀,出了不知多少名人雅士,这一脉又为本朝高祖争霸天下添了一份力,便跟着高祖迁居京中,已经传承百年有余,乃世袭罔替的侯爵府。
他几步走到谢晚凝面前,目光略过一旁的裴钰清,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圣上传召,我需进宫面圣,今日之事,容后再叙。”
容后再叙?
谢晚凝紧抿的唇动了动:“陆子宴,你仗着有几分战功,便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真是叫人不齿。”
她道:“今日你带给我的羞辱,我会禀明父兄,在金殿之上参你一本。”
他敢在长公主府上直接动手,就算当今圣上待他亲厚,信重有加,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闻言,陆子宴倒是神色平静,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他走后没多久,不远处围观许久的宾客们,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名老嬷嬷劝着散去。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两名老嬷嬷行至面前,深深一福,客气道:“谢姑娘,殿下有请。”
谢晚凝怔了一瞬,尚未答话,旁边的裴钰清便替她解围。
“你们先退下,去回禀母亲,我晚些时候会过去请安。”
两名老嬷嬷对视一眼,低声应诺,福身告退。
方才还热闹的假山周围,一时之间,只剩谢晚凝和裴钰清二人。
“他……”裴钰清语气难得有些踌躇,他顿了顿,道:“我的院子离这儿不远,去歇歇吗?”
“不了,”谢晚凝低垂着头没去看他:“我要回府。”
只要一想到这人亲眼看见陆子宴是怎么摁着她欺负,陆子宴刚刚还说了些乌七八糟的话,谢晚凝脑子就一片混沌,在他面前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她抬腿就要去寻尔晴,却在转身时被握住手腕。
裴钰清道:“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
她在他的地盘,受了这么大的欺辱,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委屈巴巴的回去,他做不到。
谢晚凝停下脚步,回身问他:“我的婢女被陆子宴手下的鸣剑点了穴道,你知道他把人放在何处吗?”
“在迎风亭,”裴钰清道:“她的穴道已解,你随我走,我遣人去唤她过来。”
他手没有松开,牵着她下了假山,谢晚凝目光落在他指骨修长的手上,一言不发的跟着。
两人行至一处院落。
门匾上写着三个游龙走蛇般的大字。
轩华院。
裴钰清没有进屋,而是牵着她到后院的花圃下入座。
有奴仆摆上茶具,香炉。
隔着热气腾腾的水雾,谢晚凝看着他,神情有些茫然:“你说我要如何才能摆脱他的纠缠?”
陆子宴走时的话,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还会没完没了的纠缠她。
裴钰清抬臂给她斟了杯茶,道:“我保证最少三月内,陆子宴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什么意思?”
“云州出了点乱子,圣上方才召他入宫,必是为了此事。”裴钰清低头看她,淡淡道:“云州平乱,没有三五月他回不来。”
谢晚凝眉头微蹙:“……你是如何得知?”
倒不是她故意质疑,而是她分明记得在梦中,自汴州剿匪回京后,直到成婚,陆子宴都从未离开过京城。
一直等到刘曼柔生下长子,陆子宴才奉命去了川南查案。
为什么她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陆子宴临走时,唯恐自己离开,爱妾没人护着会受委屈,愣是力排众议将刘曼柔抬为了二房平妻。
可面前这人没有骗她的必要,消息似乎也挺灵通的。
这回裴钰清也没有用‘我自有我的法子’打发她,而是认真道:“这一代的擎天卫是由我统管,你信我,陆子宴最迟明日一早就会离京。”
谢晚凝瞳孔猛地瞪大,瞠目结舌。
擎天卫的大名如雷贯耳,就算养在深闺的姑娘们也都听过。
这是由太祖时期就创立的组织,是大汗帝国的顶尖情报网,据说在擎天卫面前,没有朝臣能拥有秘密。
身为长公主唯一嫡子,当今圣上唯一的嫡亲外甥,裴钰清得圣上信任,将擎天卫交到他手上,似乎很说的通。
只不过,不是说这人身体不好,最爱游山玩水,没有入朝为官吗?
在世人面前,他还是个与世无争,眼看活不了几年的悲催世子。
这都是在扮猪吃虎?
谁都不会想到,因为体弱而常年不露面的沛国公府的世子爷,会是大汗帝国手眼通天的人物。
她张了张嘴,问道:“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才让圣上决定选他去云州平乱的吗?”
反正她的那些梦里,陆子宴这段时间是没有离京的。
她的震惊之色很是明显,裴钰清瞧的笑了,低声道:“因为他的纠缠,你忧虑到夜不能眠,我总得想个法子,让他消失。”
‘让他消失’四个字,他说的很随意,可谢晚凝却能听出里头的举重若轻之态。
果然是他!
他传出刘曼柔怀孕消息,让陆子宴痛快答应了退亲。
现在又设计让圣上派遣陆子宴离京,只是不忍她饱受陆子宴纠缠。
谢晚凝眨了眨眼,因为陆子宴而彷徨到有些惶恐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后院花圃下,两人相对而坐,一时之间皆静默无言。
裴钰清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笑意渐渐收敛,涩声道:“今日让你受此大辱,都是我的错。”
“怎么能怪你,”谢晚凝没有迁怒旁人的习惯,闻言摆摆手,道:“谁能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若是早知道,她就窝在府里,任阿娘怎么催促也不来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窝囊。
凭什么她要怕陆子宴怕到不出门!
她恨恨咬牙:“我就不信他这么乖戾无理,叫御史们知道了,参他一本,圣上还会惯着他。”
再功勋卓著又如何,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政敌。
总有看他不顺眼的人,抓住由头捅他一刀。
裴钰清闻言失笑,垂下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良久才道:“以圣上对他的信重,只会轻拿轻放。”
谢晚凝又何尝不知,当今圣上对陆子宴的好,已到了皇子们都艳羡的程度。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烦忧。
就算陆子宴明日会离京又如何,他总有回来的那天。
三五月后回来,要是他还没缓过那口气,还要来缠着她可怎么办?
难道她为了躲着人,天天都不出门吗?
这会儿的功夫,她的称呼已经从谢世子,变成谢哥哥了。
可谢晚凝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她转头看向自己才认的姐妹,用一言难尽的语气道:“我倒是觉得你兄长也不错。”
她真的很怕谢衍誉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
两个姑娘互相夸赞对方的哥哥,叫在坐的公子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曲城侯世子郑烨笑道:“这好办,你们俩换着喊就是了。”
他看向小表妹:“晚晚怎么说?”
谢晚凝为他斟了杯茶,皮笑肉不笑:“表兄说了这么多,定然渴了,还是安生喝茶吧。”
郑烨一噎,叹道:“还当几月不见,晚晚性子好些了,没成想还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亏是什么好东西吗?”裴钰萱一连好奇状,反问:“为什么要肯吃亏?”
“说的不错,”一直没说话的裴钰清忽然开口道:“姑娘家性子确实该强硬些,不要让自己吃亏。”
被两位姑娘连番声讨,又有好友半途叛变,郑烨彻底败北,苦笑着摇头,不敢再打趣了。
一行人开始了别的话题。
本朝并不讲究男女大防,但两个姑娘家同一班男子坐一块儿谈天说笑总归不是太好。
谢晚凝正琢磨着该寻个什么理由抽身,就听见身旁的男子低声道:“不知晚晚此番可准备好了回礼?”
……回礼?
谢晚凝想起上回分别时自己随口应下的话。
她眨眨眼看向周围,一行人各种谈天,赏景,就连最爱管教她的谢衍誉都被裴钰萱吸引了注意力。
可,到底有这么多人在呢。
这人这么好问她要回礼的?
谢晚凝不肯吱声,旁边的人等了会儿,忽然轻笑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那笑声叫人听的心尖微痒,她又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是再也坐不住了。
好在天色渐晚,没多会儿席间众人就相继告辞。
谢晚凝陪同兄长一起,将裴家兄妹二人送至大门口。
裴钰萱上车时颇有些恋恋不舍,目光自谢衍誉身上扫过,握住谢晚凝的手,语气殷切道:“我平日里最爱去雨轩茶楼听书,过两日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不许寻理由推脱。”
明白她心思的谢晚凝默了默,旋即回了个热切的笑:“好。”
郡主看着确实很喜欢她兄长呢,性子也大方,若能成,确实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总比梦中他阿兄二十好几都没成婚,急煞她爹娘来的好。
见她应了,裴钰萱目光看向一旁的谢衍誉,客套道:“谢哥哥若有空也可一起来。”
谢衍誉微微颔首,没有应声。
裴钰萱也不气馁,笑着朝他们挥挥手,上了马车。
一旁的裴钰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妹妹的心意,面上神情丝毫不显,抬眸道了声告辞。
目送着裴府的走远,谢晚凝偏头看向兄长,挑眉笑道:“依兄长看,平宁郡主若真的相邀,我是去还是不去?”
谢衍誉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闻言侧目瞥妹妹一眼,淡淡道:“你去也可,戴好帷帽,早去早回,不要在外久待。”
说完,他转身进府,谢晚凝冲着他的背影直撇嘴。
明明裴钰萱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她这个榆木兄长竟半点看不出吗?
还是说,是她作为梦中成过婚的‘过来人’,所以敏锐了些?
谢晚凝有些替迟钝的兄长捉急,打定主意要好好了解平宁郡主的为人品性,再决定要不要撮合二人。
心里这般想着,抬步欲进府,身后却传来马蹄声。
她下意识偏头,脚步顿时一滞,停在原地。
——陆子宴。
一袭玄色骑装,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面容冷峻,胯下是比寻常女子还要高的战马雪月,明明是温暖的春日,这一人一骑出现时,却似裹挟了风雪,寒气外放。
就算两人已经闹到这般地步,谢晚凝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位竹马,确实有味道。
梦中的她舍不得放弃,执意要嫁,其实多少也有看在这脸的份上吧。
还有他这身冷傲冷傲的劲儿。
毕竟征服欲这种东西,不止男人有,她好像也不缺。
……她栽的不算冤。
谢晚凝得出结论,抬眸望着已经下马的男人,释然一笑:“你找我?”
两次被拒之门外,闹到退婚地步,再次相见,竟然是一句平静的‘你找我’。
陆子宴面色极淡,漆黑的瞳孔不含一丝情绪的看着她:“你跟裴钰清什么时候认识的?”
“???”谢晚凝有些错愕,没想到他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
也不知道他来多久,都看到了什么。
不过她自问行得端,送裴家兄妹时还有她家兄长也在呢……
才想到这儿,谢晚凝又反应过来,她如今就算是品行不端,也跟他没干系了吧?
当即就蹙眉道:“与你何干?”
此言一出,陆子宴眸色黑沉的厉害,唇动了动:“你是我未婚妻,你说与我何干?”
“哦,”谢晚凝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朝后退了半步,不再受他气势所扰,方道:“那退亲吧,我阿爹不是去了你家提了退婚的事吗?”
陆子宴对她的嘲讽之意仿若未闻,目光停留在她的面上,问:“退婚的理由是因为什么?”
谢晚凝故作讶异:“你竟不知道吗?”
“如果是因为柔娘,你大可不必同她……”
“不不不,你别跟我提你的柔娘。”谢晚凝快速打断,一点也不想听他那些陈词滥调,她梦里已经听的够够的了。
从一开始刘曼柔进门,他说的是‘你放心,柔娘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影响’。
这半点影响一直到刘曼柔生下长子,换成了‘即便柔娘生下长子,也不会威胁到你正妻的地位’。
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变成了,‘谢晚凝,你何时成了这样的恶妇’。
恶妇?
谢晚凝惊出一个激灵,往后连退三步,目光难掩厌色的看向面前男人:“陆子宴,我理解你需为陆家繁衍子嗣,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行么?”
她深吸口气,直言到:“说真的,我听见你一口一个柔娘,都直犯恶心。”
谢晚凝哦了声,又问:“那我要是嫁过去,过的不好,郁结于心,被他还有他的妾氏气的吐血早亡呢?”
话音刚落,谢衍誉脚步蓦然停住,他拉过妹妹的肩,垂眸看着她,问:“此言何意?”
“前些日子不是时常做梦吗?”谢晚凝轻叹口气,若无其事道:“那梦境挺吓人的,给我吓的再也不敢执着陆子宴了。”
妹妹前段时间受梦魇之苦的事,谢衍誉当然是知道的。
闻言,他只微微一怔,便安抚道:“梦是假的,不要过于沉溺其中,同现实混淆。”
谢晚凝笑着应下:“好。”
只要远离陆子宴,她当然不会再受梦魇之苦,也不会分不清梦境现实。
…………
跟陆子宴把该说的都说的清清楚楚,当夜,谢晚凝睡的极好。
一心以为这回他们的亲事总该退了吧?
毕竟陆子宴一身傲骨,被她这么拒绝,应当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死犟着不肯退回婚书。
可翌日一早,谢晚凝才梳妆完毕,正要如往常般去给锦绣堂郑氏请安,蒹霞院的院门却先一步被叩响。
谢晚凝惊诧道:“妈妈怎么来了?”
张妈妈是郑氏的陪嫁妈妈,看着谢家兄妹长大,在谢家颇有几分体面,能叫张妈妈亲自跑一趟……
“陆家大夫人不请自来,这会儿被迎进了锦绣堂,”见礼过后,张妈妈禀道:“担心您过去直接撞上,夫人叫我赶紧过来告诉您一声。”
陆子宴还未及冠,没有受封侯爵,虽陆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但还只是世子,陆家大夫人是现如今的武原侯夫人。
毕竟是连圣上都以礼相待的忠烈世家,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辈分也不低,郑氏不敢同对陆子宴般将人拒之门外,到底还是开了大门将人迎了进来。
这个点又是女儿来请安的时辰,便急忙打发心腹妈妈前来通知一声。
女儿家面子薄,她怕女儿见了素来慈爱自己的长辈,不好说出拒绝的话,被三言两语给哄了去。
母亲的用心谢晚凝瞬间就体悟了个清楚,她眉头皱的死紧,不明白为什么昨日才将话说明白,今天陆家竟然还会上门。
并且,来人还是陆家大夫人。
她当即利落的拔下簪子,又卸了唇上的口脂,换了身素色寝衣,躺回了床榻上,才道:“去回阿娘,就说我昨日偶感风寒,未免过了病气给她,今日就不去请安了。”
张妈妈福身称诺。
谢晚凝又道:“我精神不济,今日蒹霞院闭门谢客,请阿娘勿要忧心,不必前来探望。”
这说的会来探望的是谁,室内几位仆婢皆心知肚明。
张妈妈微露笑意,道:“老奴知道了,姑娘放心,今日无人会来打搅您歇息。”
谢晚凝强撑着也回了个笑,待室内无人,才再也维持不住沉下脸来。
左右看了看,寻不到趁手的东西,只能抓起软枕狠狠一砸,气的浑身发颤。
陆子宴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他又不喜欢她,要的也是一位能接受他广纳妾氏的妻子,为什么偏偏死缠着她不放?
难道是她昨日拒绝的太干脆,有损他的凛凛傲骨,所以不甘心吗?
不然,谢晚凝真的想不出,他如此执着于她的理由。
只能是他那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不容许她先弃他而去。
想的越明白,谢晚凝越的恼恨,气的都有些头疼欲裂。
好好的装病,竟然真要被他气出病来。
凭什么只许他负她!
凭什么!
尔晴端着早膳进来时,见主子病恹恹的样子,心中还腹诽,姑娘装病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直到走进一瞧,发现榻上姑娘正瞪着被怒意染红的双眼,似乎要浸出泪来。
作为心腹,她猜到主子是气恼陆家人不肯体面退亲,赶紧安慰道:“姑娘宽心,夫人明白您的心意,就算是陆大夫人亲自登门致歉,夫人也定然不会松口的。”
“我当然相信阿娘会将人打发了,”谢晚凝握住尔晴的手,咬着牙流泪:“我只是恨陆子宴如此纠缠不休!”
尔晴吓了一跳,掏出帕子给她拭泪:“您别急,侯爷、夫人都如此疼姑娘您,只要您不想嫁,这亲事必然成不了的。”
谢晚凝也知道这个理,但她就是恼恨,就是急。
她恼恨于陆子宴的蛮不讲理。
凭什么只有他能敷衍她,辜负她,待她若即若离,待她忽冷忽热,待她犹如玩偶般耍弄,总是在极度的冷淡中时不时喂上一颗糖。
哄的她沉溺其中,愈陷愈深。
而她一旦醒悟,想脱身离开,想救自己一命,他却不肯放手。
若说之前,谢晚凝认为两人亲事不难退,她不觉得陆子宴会多执着这桩姻缘,可在陆大夫人亲自登门后,这个想法已经不得不改变。
连他陆子宴亲生母亲都出动,这婚事陆家看的有多重,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陆子宴坚持不肯退亲,那谢晚凝得承认,她想尽快退了亲事,恢复自由身,恐怕没这么简单。
陆子宴深受当今圣上信重,其待遇比起几个皇子都半点不差。
年纪轻轻已经手握城卫军兵权,官拜三品。
圣上如此寄予厚望,皇子们却半点不眼红,反而纷纷想同他交好。
毕竟陆老侯爷一生镇守北疆,其身虽死,余威犹存,就是念着陆家一门九口性命,陆子宴受再大的恩宠,也只会叫人赞一声皇恩浩荡。
只要陆子宴不起兵造反,哪怕金銮殿上换个人,他依旧能荣宠不绝。
所以,他若坚持不肯两家婚事作罢,闹到金殿之上,任圣上裁决,还不定是什么结果。
谢家虽也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但比起为保家卫国而搭上祖孙三代九条命的陆家,终究还是弱了一层。
到时候圣命难违,就算谢家不肯嫁女,恐怕也不得不嫁。
谢晚凝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深吸了口气,心里又有些发苦。
多可笑,日日盼着嫁进陆家的她,竟然有朝一日会担心陆子宴的纠缠,担心到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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