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海徐广涛的女频言情小说《官术林海徐广涛全局》,由网络作家“卷帘西风666”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时专家讲了个非常生动的例子。临省某县的经济很落后,当地政府绞尽脑汁,始终收效甚微,后来发现,辖区境内有一座庙宇的香火很盛,所供奉的菩萨也很奇特。菩萨的雕像,大多端庄慈祥,可那座庙中所供奉的菩萨,却是微微歪着头,慈祥之中,还带着几分俏皮。这可不是质量问题,而是有原因的。据说是当年菩萨的金身塑像太高了,无法请进寺庙大殿,于是有人无意中嘀咕了句,要是菩萨能歪下头就好了,哪知话音刚落,菩萨真就歪了头,众人大惊,纷纷伏地叩拜,然后齐心合力,小心翼翼的将菩萨的金身请进了大殿。菩萨会歪头的消息一经传出,信众纷至沓来,各种灵验不断,名气越来越大了。这种传说的真实性当然无法考证,但当地政府以此为契机,不仅对寺庙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和修缮,还将歪脖菩萨...
《官术林海徐广涛全局》精彩片段
当时专家讲了个非常生动的例子。
临省某县的经济很落后,当地政府绞尽脑汁,始终收效甚微,后来发现,辖区境内有一座庙宇的香火很盛,所供奉的菩萨也很奇特。
菩萨的雕像,大多端庄慈祥,可那座庙中所供奉的菩萨,却是微微歪着头,慈祥之中,还带着几分俏皮。
这可不是质量问题,而是有原因的。
据说是当年菩萨的金身塑像太高了,无法请进寺庙大殿,于是有人无意中嘀咕了句,要是菩萨能歪下头就好了,哪知话音刚落,菩萨真就歪了头,众人大惊,纷纷伏地叩拜,然后齐心合力,小心翼翼的将菩萨的金身请进了大殿。
菩萨会歪头的消息一经传出,信众纷至沓来,各种灵验不断,名气越来越大了。
这种传说的真实性当然无法考证,但当地政府以此为契机,不仅对寺庙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和修缮,还将歪脖菩萨的故事大力渲染推广,并从佛学经典中找出了理论依据,几年的时间,便将本地打造成了佛教旅游的圣地,最红火的时候,每天来朝拜的信众和游客有十多万人,旅游业带动了第三产业,第三产业红火了,地价房价自然就上去了,经济得以快速发展。
相比之下,关老爷在民间的受崇拜程度丝毫不亚于菩萨。关公不仅代表忠诚和正义,还是财神爷之一,释道儒三教都推崇备至。平民百姓也好,达官显贵也罢,无不顶礼膜拜,如果把这段历史和传说渲染加工,势必可以引来众多的游客,虽然不敢说能带动整个黄岭县的经济,至少改变老爷岭的现状是毫无问题的。
这简直是个神创意!与杨书记的以林业为突破口,振兴黄岭经济的想法不谋而合,真是天赐良机啊!想到这里,顿觉浑身的疲倦一扫而光,兴奋得猛拍了下桌子。
可能是太用力的缘故,胳膊上的伤口又撕裂般的剧痛,搞得汗都下来了。
正龇牙咧嘴之际,王心莲正好推门进来,见此情景,连忙走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没事,走,马上去关帝庙。”
“去什么关帝庙,你得马上去医院。”王心莲皱着眉头道:“伤口那么深,必须缝合,否则长不上。”
他连连摇头:“不着急,等去了关帝庙再去医院也不迟。”
“不行,关帝庙有什么可去的,听我的!这事没商量。”王心莲说完,扯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林海拗不过她,再说也确实疼痛难忍,于是也就依着了,可下楼之后,四下看了看,笑道:“啥意思,咱俩走着去镇上啊,到地方估计就中午了。”
“当然是骑车呀。”王心莲说着,指了下不远处停着的一台摩托:“走吧。”
“你骑车驮着我?”他问。
王心莲扑哧下笑了:“那依着你,我还得背着你骑摩托车呀?”
林海不住的挠头:“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爹都坐过我的车。放心吧,摔不着你。”王心莲说着,走过去,启动摩托,缓缓开了过来,笑着道:“上车!”
林海还在犹豫:“要不,还是我骑车载着你吧。”
“不行,你那胳膊使不上劲,这路本来就颠得厉害,万一摔了,人倒是无所谓,车摔坏了咋整!”王心莲说完,咯咯的笑出了声。
林海跨坐在摩托车后座,可两只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正常情况下,是该搂着骑手的腰,但是......
林海淡淡一笑:“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贵,明天的会是杨书记亲自主持,他这个人对工作抠得非常细,提前做些功课,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王心莲哦了声,也不敢再说什么,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坐着干嘛,赶紧回去休息吧。”林海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王心莲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没事,我也睡不着,陪你坐会儿。”
林海想了想:“也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关于那个关帝庙的,具体在什么位置,什么时候兴建的,目前的情况如何?还有老爷岭地区的土特产都有什么,经济价值怎样?林下参种植,在林场推广的可能性有多大,前期都需要投入多大?老爷岭林区的交通状况如何......”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王心莲笑着打断了:“等一下,你问得太专业了,我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呀?”
“没事,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瞎说就可以。”
王心莲皱着眉头:“我知道得太少了,而且也不敢保证准确性,如果是咱俩闲聊倒也无所谓,可你要是在会上谈的话,万一有错误的地方,岂不很被动。”
确实如此,林海听罢,也是不住的挠头。
见他有些失望,王心莲连忙说道:“你可以问老高和贺远呀,他们俩都是老护林员了,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最有发言权了。”
我靠,咋把这两个能人给忘了呢,他心中暗道,于是拿起手机便拨通了老高的电话,完全忘记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电话刚响了一声,老高就接了起来,这家伙居然还没睡。
“林主任,是有啥状况嘛?”大半夜的突然打电话,老高明显很紧张。
“没事,告诉你个好消息,误餐补助和交通补助今天都发了,你们俩回来就可以领钱了。”林海笑着道。
老高嘿嘿笑着道:“我们都听说了,林主任,你真牛逼,贺老六这回算是栽了。”
林海很平静:“那件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你们那边怎么样,办得顺利嘛?”
“非常顺利,你那个朋友很给力,替我们想得可周全了,验资程序也省略了,总之一切从简,明天上午,营业执照就能办下来。”
林海连说了几个好,然后又道:“这么晚打电话,是有几个问题请教下。”说完,便把刚才问王心莲的,又重复了一遍。
还真别说,这两位老资格的护林员确实有两下子,基本上是问一答十,讲得头头是道,甚至有些林海没想到的也都一股脑的给说了出来。
林海边听边记,一口气聊了个把小时,总算告一段落了。
放下电话,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心莲竟然靠着椅子上睡着了。
柔和的灯光洒在那充满活力的身体上,令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愈发细腻,一缕头发垂下来,将清秀的面庞遮挡住了些,看上去更有种朦朦胧胧的美。她的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放在小腹处,宛如一幅唯美的油画,那种未经雕琢和装饰的美,自然而纯真,像山间流淌的泉水,清澈透底,没有一丝杂质,令人怦然心动。
林海凝视片刻,缓缓的站起身,取了件衣服,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王心莲瞬间惊醒,林海略有些慌张,连忙解释道:“我看你睡着了,怕着凉......”
“我知道的。”王心莲轻声说道:“你也早点睡吧。”说完,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似乎有点局促不安。
在他看来,成立林业总公司与自己的关系并不大,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苦差事,肯定是要落到现任林业局局长的脑袋上。
当林海踏入县委会议室的那一刻,他尚未意识到,这个看似寻常的会议,即将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屋里已经坐着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眼,发现并不认识,便没说什么,仍旧低声交谈。
林海很识趣,并没凑过去,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默默的翻看起来。
片刻之后,徐广涛带着几个工作人员率先走了进来。作为即将上任的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布置会场自然是他的工作。林海实在懒得跟这个家伙打招呼,索性就低下了头,佯作不知。
按照与会领导的级别依次将名签在会议桌上放好,再摆上一瓶矿泉水,布置好了一切,这才快步走到了林海面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啥时候回来的,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林海无奈,只好抬头淡淡的道:“上午就回来了。”
“晚上有安排没?”徐广涛低声问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要是没安排的话,咱俩找个地方坐一坐呗,我请客。”徐广涛微笑着道。
林海想了想:“不好意思,我晚上我约了朋友了,要不改天吧。”
徐广涛微微皱了下眉:“是真约了人,还是不给面子?”
林海非常讨厌徐广涛这种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于是笑着道:“你要是这么问的话,那我就只能说不给面子了。”
徐广涛听罢并不恼火,脸上还挂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你小子,永远都这么又臭又硬的。”
林海叹了口气:“差不多吧,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嘛。”
徐广涛歪着头,似笑非笑的道:“话是那么说,但有些习惯是毛病还是要改的,与时俱进嘛,不能一成不变。”说完,意味深长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往会议室外走去。
望着徐广涛的背影,林海冷笑了一声。
真是个小人得志的时代啊,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却官运亨通,提拔重用,实在是没地方讲理去!
快一点的时候,出席会议的人陆续都到了,林业局书记、局长、第一副局长,主管林业的副县长贺长发等人陆续进入了会议室,大家互相寒暄过后,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
一点整,会议室的门开了,县委书记杨怀远和县长王忠田快步走了进来了,紧跟其后的徐广涛则紧走几步,麻利的伺候两位领导入座。
杨怀远坐好之后,先是跟身边的王县长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朝徐广涛微微点了下头。
徐广涛随即大声说道:“好了,现在开会,请将手机关机或者调至静音状态。”
众人纷纷照做。
“下面,请王县长讲话。”
众人赶紧鼓掌,待掌声停了,王忠田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先传达一下县委的会议精神吧。”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
所谓会议精神,就是老刘说的那件事,四个国有林场合并,组建黄岭县林业总公司,实行企业化管理,对全县的林业资源进行综合开发利用,自收自支等等。
会议室里非常安静,与会者都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关于成立林业总公司的事,目前还只是务虚阶段,相关细节没有形成最后的决议,今天把同志们找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尤其是来自基层的声音,怎么样,谁先谈一谈啊?”
没当官的时候,总幻想着有一天当上了领导,一呼百应,号令天下,可真当上官才发现,别说一呼百应,就面前这十个脑袋,摆弄起来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儿。
“别说误餐和交通补助了,连劳保用品都发不下来,护林员巡视一次,要走十多公里的山路,一年下来,光是鞋就得穿坏五六双,总不能让我们光着脚丫子满山跑吧?”
“是啊,防治病虫害要喷洒药剂,药没有,设备没有,钱也没有,拿嘴喷呀?现在邻县的林区,都是雇民用直升机喷药,我们这可好,连老母鸡都没见到呀。”
“每个月就两千多钱的工资,你还要求我们每天按时上下班,家里一大摊子活,老娘们也干不过来呀!晚上回家,还不得天天打架啊,日子长了,谁能受得了?”
面对着一连串的问题,林海并没显得很慌张。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县委工作了十年,也算见过些世面,对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方法,多少有点心得。
当官,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工作。
说简单,是因为不需要有太高的学历和智商,只要有足够的情商就可以了,甚至情商都可以免了,只要有个好爹,并且没弱智到不识数的程度,基本都能凑合着比量。
而说其复杂,则是因为世界上最深不可测的就是人心,而当官不仅要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还得把这些人摆弄得明明白白,当然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了。
林海心里很清楚,让面前这十个人乖乖听话,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物质刺激,可惜,林场账面上只剩下200块钱了,这个办法暂时行不通。
没有钱,就只能靠嘴了。所幸的是,林海的口才向来不错。
他要让这些人看到希望,这个希望不是画大饼,而是让他们切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能力,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拿贺老六开刀。
只要这一刀开出效果,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双手抱在胸前,面带微笑的环视着众人。大家嚷嚷了一通,发现新来的领导不动声色,也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都说完了呗?”他平静的问。见无人吱声,这才又继续道:“既然你们不说了,那就听我说几句吧,我非常理解大家困难,但所有这些,都不是不上班的理由,或许你们说,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凭啥你来了就要改变呢!”
房间里非常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隐约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来之前,在杨怀远书记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一个月为限,如果拿不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整改方案,并让林场的工作发生根本性改变,就自动辞职,所以,对我来说,没有退路可言。”林海缓缓说道。
“林主任,你别拿这种话忽悠咱们,这么多年了,林场主任换得跟走马灯似的,还不都是转一圈就走嘛,你要政绩,可以理解,我们大力配合,保证随叫随到,没必要非得折腾大家吧?”老李接了句。
林海微微一笑:“你说得没错,这几年,林场主任的职位确实没少换人,但我恐怕是个例外,具体的情况也没必要多说了,总之一句话,我是做好打持久战准备的,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甚至是十年以上。”
这句话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大家互相看着,都有点将信将疑。
林海则继续说道:“关于时间的事,我就不做过多解读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相处的日子久了,自然什么都明白了,下面,我讲第二件事,与在座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往下听去。
“拖欠的工资和各种补助,由我来解决,半个月之内,发放到大家手中,至于劳动保护用品和其他各种开销,一个月之内,力争解决,就算不能解决,也会给同志们一个说法。”林海慢条斯理的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连始终缩在角落里垂头丧气的贺远也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此刻的林海,已经彻底放开了。
他不想画大饼,但当下的局面,不画也不成。
“从中央到地方,到处都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可我们守着五千多亩的金山银山,却只能给贺老六打工,累得跟三孙子似的,还得被他盘剥和欺负,你们想一想,是不是有点亏啊。”
提到贺老六,坐在角落里的贺远顿时两眼放光,大声问道:“林主任,你不用兜圈子了,直说吧,想怎么干?”
林海点了点头:“我确实有些打算,但并非靠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需要大家的配合和支持,请注意,这里所说的配合和支持,不是说按时上下班就可以的,要所有人都开动脑筋,出主意,想办法,群策群力。我的话,大家听懂了吗?”
会场仍旧安静,但林海知道,他的这番话已经把大家心里的火点燃了,剩下的就看如何煽乎了。
“能具体说说嘛?”护林员老李试探着问道。
林海思忖片刻:“对不起,暂时还不能,我这个人没什么大能耐,但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兑现,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说出来,那纯属忽悠人,我不想那么做,但有一样是肯定的,那就是咱们得打破贺老六对山货收购业务的垄断,换句话说,就算要垄断,也得由咱们垄断才行,垄断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实现,国营林场就是我们的金字招牌,只要价格公道,难道还愁竞争不过一伙地痞流氓吗?”
“林主任说得对,咱们就是心不齐,只要拧成一股绳,还至于被贺老六欺负?就像今天二肥挨打这件事,当时如果大家都动手的话,能把这帮王八蛋屎打出来。”贺远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嘲笑道:“老贺,你也就在这敢吹牛逼,有种儿当着贺老六的面说去,论起来,也就二肥算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剩下的有一头算一头,包括你我在内,都只配蹲着尿。”
贺远虽然被抢白了句,倒也不恼,只是苦笑着道:“我之前确实怂,但从现在开始,我决定跟着林主任,挺直腰杆了,妈的,贺老六欺人太甚了!”
林海微笑着说道:“对了,老贺,你和二肥认识吗?”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贺远说道。
“那就好,需要他的时候,我就给你打电话。”林海说道。
贺远连连点头。
有人带头相应,其余众人略微犹豫了片刻,也都纷纷附和。林海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轻松了,话题基本围绕着提高工资待遇的方面,他没敢轻易做什么承诺,只是认真倾听,闹闹哄哄的说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告一段落。
整个会议期间,王心莲一言未发,只是默默的看着林海,可当与他的目光相遇时,却又连忙避开,显得有些慌乱。散会之后,林海找了机会,低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王心莲低着头说道。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我说。”林海笑着说道。
王心莲略微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能在林场干很久吗?”
林海想了想:“干多久,我个人说了不算,但我确实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王心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嘴角处的两个小酒窝愈发迷人。她低声说道:“其实,你刚刚说金山银山的话,张大鼻子跟我爹也聊过,有一次他俩喝酒,张大鼻子说我爹是个蠢货,要是让他来当这个头儿,肯定能把林场搞得热火朝天的。”
林海不由得一愣:“是嘛,那这位大鼻子先生有什么见解呀?”
王心莲却叹了口气:“我当时在做饭,也没往心里去,就听我爹说他是纸上谈兵,狗屁不懂。”
林海略微沉吟了下,说道:“等你脚好一点,带我去拜访下这位张先生,我跟他聊一聊。”
“我这就去关帝庙,跟他说一声。”王心莲说完,转身便走,却忘记了自己的脚还没恢复,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亏林海手疾眼快扶了一把。
她也不吱声,只是飞快的瞥了眼林海,脸颊上飘过一抹红晕,像天边的朝霞般迷人。
他挠了挠头:“我睡了多久了?”
“现在是十点半了,你睡了三个多小时了,跟头小猪似的,拔点滴都没醒。”王心莲说着,走过来摸了下他的额头:“烧退了,你不许乱动啊,我把面给你热一下,吃了继续睡,明天就彻底好了。”说完,转身便往外走去。
林海却还是坐了起来,急三火四的穿上了鞋。
“咋这么不听话呢,让你别动嘛!”王心莲嗔道。
他咧嘴一笑:“我的莲姐,再不动就尿裤子了,憋不住了!”说完,拔腿便往外走去,王心莲这才明白过来,笑着抓了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解决完内急,洗了把脸,感觉精神了不少,点上根烟,刚吸了一半,王心莲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了进来。
他确实饿了,接过来便呼噜呼噜的吃了下去。
王心莲则坐在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默默的注视着他。
林海没有抬头,但仍旧可以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目光。
深夜的办公室里,荷尔蒙的味道愈发浓烈,两颗年轻的心都微微有些悸动。
“明天去县里,晚上就不能回来了吧?”王心莲喃喃的问了句。
这句话属于明知故问,老爷岭镇和县城之间每天只有两个班次的客车往返,除非自己开车,否则,根本不可能赶回来。
林海点了点头:“得第二天才能回来。”
王心莲沉吟良久,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好像有一年多没去县里了......”
林海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呀?我开会,你自己逛街,顺便买点衣服啥的。”
王心莲的眼神里瞬间就充满了欣喜和渴望,但转瞬即逝,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吧,还得找地方住宿,太折腾了。”
“不折腾呀,我认识个开民宿的老板,他家干净又便宜,条件相当不错,还能给你打折。”林海说道。
王心莲似乎有些失望,轻声说道:“我天生就胆小,晚上一个人在家都害怕,要是住店的话,估计连觉都不敢睡了。”
林海略微犹豫了片刻:“要不这样,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家,两个房间,咱俩一人一间。”
王心莲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红晕,低着头,声音低得跟蚊子叫差不多。
“那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林海哈哈一笑:“不麻烦,我走的时候也没顾得上收拾,家里乱七八糟的,你可以帮我打扫下,我还得感谢你呢。”
王心莲抿着嘴笑了:“好吧,那就权当是给你当小时工吧。”
林海也笑:“提前声明,我可不给钱哦。”
王心莲歪着头想了想:“那怎么行,你是当领导的,不能这么欺负人呀。”
“晚饭和路费我包了,这种可以吧?”林海认真的道。
“这还差不多。”王心莲笑着道。说完,起身将面碗拿了起来,说了句你赶紧歇着吧,便匆匆出去了。
林海睡了三个多小时,烧也退了,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哪里还睡得着,虽然不知道明天的会议内容,但既然把四个国营林场的负责人都找去了,想必是与林场的工作有关,自己虽然才上任三天,但已经有了些想法和思路,还是要提前准备下,以免被动。
这样想着,找来纸和笔,将脑子里的各种念头整理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个远景规划。正全神贯注的写着,王心莲又推门走了进来,见他正伏案工作,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起来了呀,你烧刚退,不好好休息,病在重了咋办?”
可谁也没想到,已经娶妻生子的徐广涛却对林苗起了歪心。他经常以工作为名,单独带林苗外出,开始林苗还挺开心的,可后来便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便总是找借口推辞。
这年头,有钱有势的男人,想在婚外找点刺激,也并非什么稀罕事,只要是你情我愿,外人也懒得干涉,但如果是利用手中的权力逼女人就范,就不那么地道了。
被林苗拒绝了几次之后,徐广涛便开始以各种借口找毛病,三天两头的训斥,林苗被骂哭了好几次,大家虽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毕竟事不关己,都佯作不知。
林海也是如此,但后来实在没忍住,便为林苗说了几句公道话。徐广涛见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当然不答应,于是二人就吵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双方还都很冷静,只是就事论事,林海说林苗并没什么不妥之处,没必要吹毛求疵,而徐广涛则让林海干好分内的工作,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话不投机,争吵很快升级,林海很含蓄的点了徐广涛几句,大致意思是别太过分,谁都清楚你心里咋想的。
这当然戳了徐广涛的肺管子,他当即暴跳如雷,以林海侮辱他人格为由,撸胳膊挽袖子冲了过来,如果不是被同事及时拉开,两人差点动手。后来,林苗也自知没好日子过,索性就主动返回原单位了。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僵了,即便走个面对面,也互相看都不看一眼。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徐广涛怎么可能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白送给我呢?林海心中暗想,哪怕是馅饼落到我嘴里了,这小子也得想方设法给抠出来啊!
“我们综合科满足推荐条件的就是林海同志,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啊。”徐广涛很认真的说道。
林海冷冷的插了句:“请问徐科长,县委如此大张旗鼓的选拔干部,是要充实到哪个基层岗位啊?”
“看到了嘛,林海同志的特点就是比较鸡贼,生怕自己吃亏,凡事必须问明白,大家得多学习这种较真的精神啊。”徐广涛说道,话虽然略带贬义,但用得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啥毛病都挑不出来。
林海也懒得计较,只是淡淡一笑。
徐广涛接着说道:“这个岗位非常重要,是怀远书记亲自点将,前途远大,未来可期。”
先渲染了一番之后,这才将结果说了出来。
怀远书记是县委书记杨怀远,黄岭县的一把手。刚刚上任半年,上周,他去黄岭县老爷岭国营林场调研,对林场的无序状态非常不满,当即指示县委组织部,从机关选拔一名年轻有为的干部到国营林场任职。
众人听罢,都面面相觑,林海更是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直接跳起来。
奶奶的,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分明是飞来横祸啊,表面上看似提拔,其实跟发配差不多!怪不得徐广涛把馅饼硬塞到我的手里,闹了半天是公报私仇,变着法儿的整我呢!他在心里恨恨的想。
老爷岭国营林场位于黄岭县西南的大山深处,距县城五十多公里,山高林密,交通不便,连车都不通,前任林场主任王增全因病去世之后,职务一直空缺着。
别的职务空下来,动作稍微慢点都可能被抢走,而这个职务却始终无人问津,究其原因,条件艰苦是一方面,另外最担心的是怕一旦干上,就很难调回县里了。
林海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对局势迅速做出了判断。
原则上是可以拒绝被推荐的,但需要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徐广涛的大帽子立刻就得扣过来,什么对工作挑肥拣瘦,不响应县委号召,政治觉悟低下,没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等等,冠冕堂皇,很难反驳。
这样想着,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一直做文字工作,对林业一窍不通,推荐我去林场,这不是瞎胡闹嘛?工作干不好,个人荣辱无所谓,关键会给国家财产造成损失呀!”
徐广涛却把脸一沉:“业务不熟可以学,以你的聪明和才干,还不是分分钟搞定啊,再说,现在是封山育林期间,林场也没什么具体业务,主要工作就是抓好安全就可以。”
“安全也不是闹着玩的呀!”林海回了一句。
“当然不是闹着玩的呀,所以才有这么多要求啊,否则的话,随便在当地找个农民不就行了吗,杨书记看中得是干部的政治素质和工作态度,你完全符合要求。”徐广涛步步紧逼。
林海沉吟片刻,皱着眉头说道:“可是,选拔林场主任,应该是林业局负责推荐吧,怎么轮到县委办公室了呢,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徐广涛冷笑一声:“话可不能乱说呀,这是杨书记亲自拍的板,要不,你当面去问问他?”
林海一时无语。
林海却摇了摇头:“现在不成,按照规定,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培训,考试合格之后,才能正式上岗。”
贺老六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海,冷冷的说道:“林主任,我可给足你面子了,你再这么玩下去,那就有点不地道了。”
林海把脸一沉:“不地道的是你吧?口口声声说要给我接风洗尘,结果去挖坑想收拾我,咱们无冤无仇,有这么办事的吗?”
贺老六被这句话给怼没词了,讪笑着道:“昨天晚上的事,确实是我不对,但也不能全怪我,主要是老徐.....”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林海打断了。
“徐广涛是你爹啊,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么孝顺嘛?”
贺老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强忍着没发作,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林主任,我是真心实意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停!别说了,贺老板的朋友都是县里的大人物,我这样的货色,哪里敢高攀啊,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林海冷冷的道。
贺老六讪笑了下:“林主任,我不知道你和老徐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完全可以各论各的,不影响我们成为哥们呀。”
林海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咱俩真要成了哥们,有些事就不好办了,就保持现在的状态挺好的,公事公办,互不相欠。”
贺老六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你所说的公事公办,就是指仓库呗?”
林海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调查过了,2007年春天,你未经任何人允许,便私自撬开仓库,并一直使用至今,四年了,租赁协议没有,租金也没交,这属于非法侵占国有资产的行为,我必须得管呀,否则,对上对下,都没法子交代,所以,请你多多理解吧。”
“什么非法侵占国有资产,别上纲上线,说白了,不就是想要钱嘛?”
“跟你要钱,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林海缓缓的道:“四年期间,光是电费就发生了三万七千多块钱,走得都是林场的账,这钱,你不该承担吗?至于租金嘛,按每年两万块钱计算,也得八万呀,一点不过分吧?”
贺老六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面色阴沉的吓人。
“好吧,这笔账先记着,我现在手头没钱,等蕨菜卖出去了,再一次性补齐。”贺老六主动退了一步。
不料林海却摇了摇头:“不行,必须现在交钱,否则,仓库就一天别用了。”
“姓林的,你是不是装大了啊!仓库里存着我的货,价值三十多万呢,你不让我使用仓库,那些蕨菜要是烂了,你赔得起嘛?”贺老六大声说道。
林海也不示弱,直直的盯着他说道:“蕨菜烂不烂,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把拖欠的租金和水电费交了,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贺老六沉默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小逼崽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林海冷笑一声:“我不信!你没那个尿性。”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肯让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林海收起目光,走到窗口往外看去,只见一台警用吉普车呼啸着开了进来。
车门一开,两名民警跳下了车,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看了眼门口聚集的年轻人,板着脸问道:“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见了警察,二肥这帮人还是有点怵的,低着头,没人敢吱声。
“一个个吃饱了撑的,都赶紧回家去!”那警察继续呵斥道。旁边的年轻警察见状,也大声说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见众人纷纷散开,两人这才迈步往楼里走去。
贺老六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把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还翘起了二郎腿。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林海说了声请进,两名警官走了进来。
贺老六见了,连忙起身迎了过去,笑着说道:“刘所,怎么把你给折腾来了呢?”
林海也用筷子夹了些,确实咸得齁人,于是笑着道:“我看不止两回,至少是三次。”
张大鼻子用筷子点着王心莲的脑门,两个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个完蛋玩意,那点事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连做菜放盐都没数了,真是没出息的货!”
王心莲满脸通红,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浅笑。
林海见了,好奇的问道:“说了半天,到底是啥事啊,咋搞这么神秘呢?”
“还不是因为.....”张大鼻子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见王心莲朝他不住的使眼色,于是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算了,你就别问了,到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王心莲听罢,赶紧起身将盘子端了去,口中说道:“你们俩先慢慢吃,我重新做个去。”
张大鼻子这才算是心满意足,喝了口酒,又道:“对了,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时势造英雄。”林海笑着道。
张大鼻子却摇了摇头:“对咯,如果不生在秦末,高祖刘邦只不过当个村委会主任,如果没有元朝的暴政,朱元璋很有可能要一辈子饭,最后冻饿而死,所以说,英雄莫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只要你能抓住机会,就可能有所作为。”
林海略微思忖片刻,说道:“话虽如此,但就算抓住机会,也未必能如愿以偿啊,当下的社会,影响成败的因素太多了。”
“是的,所以,你得牢记九个字。”张大鼻子说道。
“哪九个字。”林海问。
张大鼻子喝了口酒:“识大局,知进退、善谋略,这九个字,就是为官之术的核心所在,除了这九个字之外,还有一句话要牢记,要都能做到的话嘛......至少能当个处级干部吧。”
林海连忙问道:“那句话是什么呢?”
张大鼻子嘿嘿一笑:“这个嘛......以后大莲能给你正确答案。”
“又说疯话,我哪里知道什么正确答案。”王心莲正好端着菜走过来,听他这么说,连忙接了句,说完之后,美滋滋看了眼林海,嘴角微微上翘,犹如一钩新月。
“妈了巴子的,哪来的糊味呢?你这心长草了不成,又把菜炒糊了?”张大鼻子恨恨的嘟囔道。
话音刚落,林海也闻到了,但并不是菜炒糊的味道,更像是什么东西燃烧所致,正愣神的功夫,手机突然响了。
“坏了,林哥,仓库着火了!”电话刚接起来,二肥便及喘吁吁的说道。
林海顾不上说什么,一跃而起冲出房间,王心莲稍微愣了下,也撇下张大鼻子跟了出来。到了楼外才发现,仓库方向隐隐有火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微微有些呛人。
他说了声不好,拔腿便朝仓库方向跑去。
“你等我下。”王心莲在身后喊了句。
他头也不回的道:“你别过来,危险。”说完,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去。
拐过一段弯路,仓库便出现在眼前。
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要好一些,火光只是来自仓库的西北角,虽然浓烟滚滚,但火势并不算很大,至少不是那种火烧连营的状态。
他好久没有以这个强度奔跑过了,冲到现场的时候,感觉肺都要炸开了。
林区防火,向来是重中之重,所以,老爷岭林场的各种消防设施非常完备,仓库设有专用的消防栓和消防水带,只是水带的长度有限,无法对火源进行全覆盖,二肥和几个同伴正准备登上房顶做最后的扑救。
林海也来不及多说什么,顺着梯子也爬了上去。
此刻已经是午后两点多了,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房间里潮湿而阴冷。
“大莲,你别忙活了,赶紧做饭吧,这都啥时候了,林主任还饿着呢。”老高说道。
王心莲答应了声,铺好床之后,便转身出去了。老高则掏出包十块钱的红塔山,笑着递给林海一只,又殷勤的帮着点燃。然后说道:“大莲的厨艺还是不错的,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一共多少人吃饭啊?”林海问。
老高嘿嘿一笑:“应该就你自己吧。”说完,又连忙解释道:“其他人都住在附近,自然回家吃了,这样,伙食费省下来,月底就分给个人了。”
按照规定,林场员工每人每天有十五块钱的伙食补助,如果有结余,一般就按人头分了。
林海想了想,又问:“除了你们俩,其他人都跑哪去了?”
“这两天都上山挖蕨菜去了,一会我通知下去,明天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听领导训话,但贺老六够呛,他忙,估计不能来。”老高说道。
五六月份,是东北地区野生蕨菜的采摘季节,小时候林海也经常上山去挖,然后卖给专门收蕨菜的客商,能换些钱花,但没想到林场的正式职工居然也干这种出苦力的活。
“挖蕨菜赚钱吗?”林海问。
老高苦笑:“咱们就是挣个辛苦钱,大钱都被贺老六赚了,这附近方圆百十里的蕨菜,都被他垄断了,然后卖给日本老板,两个月下来,十多万就到手了。”
原来是这样,林海沉吟着道:“是嘛,想不到咱们林场还有这样的能人,居然做进出口生意。”
“可不!老六县里有人,以前的徐书记有个弟弟,叫徐广涛,听说也是政府的什么领导,去年还来过一次呢,他跟贺老六磕头拜把子,两人联手,几乎把咱们县的蕨菜和山货贸易给垄断了,其他外来收购的,不是被挤走,就是给打跑了。”
我靠!怪不得徐广涛出手如此阔绰,闹了半天,私下里还做生意啊。还有这个贺老六,应该也是个不好剃的脑袋。林海默默的想。
“你和大莲咋没去挖蕨菜呢?”他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老高挠了挠头:“我腿不好,上不了山,至于大莲嘛......”说到这里,略微犹豫了片刻,含糊的道:“我也不知道为啥,你还是问她吧。”
话刚说到这里,老高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接了起来。电话是他老婆打来的,也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挂断之后,老高便起身说道:“对不起,林主任,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趟,明天我把人都召集过来,再听你老人家训话。”说完,也不待林海答应,便急匆匆的走了。
听着三轮车突突的开远了,林海不禁无奈的一笑。
怪不得谁都不愿来,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别的不说,光这个贺老六,就够难对付的,不把此人搞定,林场其他员工就没法摆弄,工作更无从谈起了。
正琢磨着,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房门一开,王心莲探头说道:“林主任,吃饭了。”
林海答应了声,跟着王心莲下了楼。
“这里是咱们的食堂。”王心莲指着一个房间说道。林海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食堂收拾得很干净,热情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林海确实饿了,也没客气,坐下之后,端起碗便吃了起来。
别说,老高的话不假,王心莲的厨艺确实挺好,虽然都是些家常饭菜,但味道非常可口。
“嗯,好吃!”他道,说完,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心莲,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你不吃嘛?”
王心莲犹豫了下,看了眼窗外。
雨比刚刚大了许多,而且,还伴随着滚滚的雷声。
“我......”王心莲沉吟片刻,最后在林海对面坐了,默默的吃了起来。
林海吃得很快,刚放下碗筷,王心莲便起身要收拾,却被他拦住了。
“不着急,吃完了再收拾不迟。”他道,见王心莲又坐下了,这才问道:“你家离这儿远嘛?”
王心莲点了点头:“还可以,我骑摩托车。”
林海点上一根烟,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皱着眉头说道:“雨这么大,一会你怎么回去啊?”
“等雨停了再说吧。”王心莲低声说道。
林海点了点头,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女人,王心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也不敢抬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嗯......那个......平时也是你做饭嘛?”林海没话找话的问了句。
“是的。”王心莲的声音怯怯的:“不过平时很少有人在这儿吃饭。”
林海哦了声,又问:“对了,刚刚老高说,林场的员工都去山上挖蕨菜了,你怎么不去呢?”
王心莲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沉吟半晌,最后低声说道:“不为什么,不想去。”
“是嫌不赚钱吗?”林海并没有注意到王心莲神态上的细微变化,仍旧继续问道。
王心莲突然不吱声了,良久,冷冷的回了句:“别问了。”然后就起身收拾碗筷去了。
林海有点懵,搞不清楚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但又不便多问,只好讪讪的说了句你忙吧,然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回到了办公室,他打开卷柜,本来是想随便看看,不料却被码放整齐的各种资料吸引住了。相比起破败的环境和涣散的人心,这些资料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所有资料都被整理分类,井井有条,随手抽出一本台账,娟秀的字体清晰准确的记录了各种林木的品种数量,非常专业正规。
正赞叹之际,王心莲推门走了进来。他连忙问道:“这些资料都是谁做的?”
王心莲浅浅一笑:“是我做的。”
“是嘛,非常好,尤其是这字,现在很少有人写这么漂亮的字了。”他很认真的说道。
被领导称赞,总是件很开心的事,王心莲的脸微微红了下,说道:“我爸是个非常认真的人,就这,他还不是很满意呢。”
“看来,王主任对工作很负责啊,值得我学习。”林海由衷的说道。
王心莲低着头,犹豫片刻,这才支支吾吾的又说了句:“林主任......刚刚对不起,我......态度不好。您别介意。”
林海一笑:“没事,我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可能是哪句话得不妥当了,你别介意才是。”
王心莲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我也挖蕨菜的,但自从我爹出事之后,就不再也不干了,贺老六有钱有势,惹不起,躲得起总行吧。”
又是贺老六,看来,徐广涛的这个拜把子兄弟故事还挺多,他想,于是把台账放回去,微笑着问道:“这个贺老六到底是什么人啊?”
林海点了点头,把目光落在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身上,贺老六见状,朝女孩招了下手,女孩随即爬上了炕,跪坐在林海身旁,那姿势绝对能让男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就来一个?能尽兴嘛?”贺老六问。
林海挠了下头:“我这体格,应付俩有点吃力。”
贺老六听罢,从包里拿出一粒药片,得意的道:“有这小玩意,别说两个,就是四个也没问题。放心,这不是美国辉瑞那种,是咱们国产的,中药配方,吃了不伤身子,而且药力持久,一杆子下去,两个小时照样杠杠的,别说女人,连炕都能给怼塌了。”
“贺老板,你还真是个人才啊,想得也太周到了吧。”林海笑着道。
贺老六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县里的很多朋友都专程过来玩的,我必须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呀。对了,林主任,你挑这个叫小玉,是才到没几天的,今儿是第一次出台,你这头一炮可得打响啊。”说完,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房间里多了女人,气氛自然更加热烈起来,又是几杯酒下肚,贺老六便开始原形毕露了,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一手搂着一个女孩,左右开弓,忙的不亦乐乎。
林海却还是很拘谨,只是偶尔搂一下小玉的肩膀,但也都保持在一个很礼貌的尺度。
“我撑不住了,得去给这帮小妞充充电了,这屋就交给你了。”贺老六说着,起身下炕,搂着两个女孩朝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林海说道:“别忘了吃药,那东西得提前半小时。”
林海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呀?”小玉柔声问道。
林海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干这行多久了呀?”
“没多久,不到一年。”小玉低声说道。
林海想了想,又好奇的问:“你们一共多少人呀?”
小玉似乎不太想回答类似的问题,略微迟疑了片刻,很含糊的说道:“你刚刚不是都看到了嘛。”
林海眼珠转了转:“那服务费怎么算呀?”
小玉微微一笑:“服务费都由贺老板出,你只负责爽。”
林海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小玉的回答都很谨慎,可谓滴水不漏。见没什么价值,他便起身下炕,小玉见状,连忙问道:“哥,你要干什么去?”
“去卫生间。”林海随口说道。
“我陪您去吧,厕所在院子里。”小玉连忙说道。
“不用,有你在,我更撒不出尿了。在这儿等我吧。”林海说着,迈步朝屋外走去。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没有人。
林海四下看了看,见最东边的房间亮着灯,于是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贺老六的说话声:“你盯着点,再过半个小时,就让刘所他们进去,保证一抓一个准。”
“知道了。”另一个声音回道,听上去有点耳熟:“可是,万一他没办事咋整?”
“放心吧,老徐说了,这货三十来岁了,一直也没女人,憋得嗷嗷的,看见母猪都恨不得上去放一炮,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呢。”贺老六说道。
“用得着费这么大事嘛?让田老虎揍他一顿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嘛。”那声音又道。
贺老六哼了声:“你懂个屁,揍一顿只能解决暂时问题,这么做是把他彻底撵走,他走了之后,老徐才好找机会安排自己人过来,林场是个聚宝盆,必须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
“那直接安排不就完了吗?何必非要从姓林的这兜一圈呢?”
“新来的杨书记也是个老油条,不好对付的,你不懂,这官场上的事,跟咱们不一样,得讲策略。”贺老六说道。
我靠!徐广涛果然是老奸巨猾啊,不仅要借这个机会把我毁了,居然还要打林场的主意,奶奶个腿的,幸亏老子多了个心眼,否则,真是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可惜,由于距离比较远,这段话是录不上的,否则,凭录音就能把徐广涛置于死地。
好!既然如此,那索性就把窗户纸捅破吧。
这样想着,先是大声咳嗽了下,然后推门便走了进去。
两个房间的格局基本差不多,贺老六和另外一个男人正趴在炕上,享受着女孩的按摩服务,听到有人进来,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发现是林海,都不由得一愣。
林海这才看清楚,怪不得刚刚的声音有点耳熟,原来正是昨天看仓库的那个家伙。
“你怎么......”贺老六惊讶的问道。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林海打断了:“我怎么没办事是吧?幸亏我还有点自控力,不然的话,一会被派出所的民警抓了个现行,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哦。”
贺老六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翻身坐起,冷冷的道:“林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海冷冷的道:“没什么意思,麻烦贺老板安排车送我回去吧,你这太多套路了,还是回去安全些。”
看仓库的男子也坐了起来,瞥了眼贺老六,似乎是在等待老大的号令。
贺老六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但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点上一根烟,吸了口,这才缓缓说道:“林主任,你可能有点误会,还是坐下来聊一聊吧。”
“没什么可聊的,麻烦你转告徐广涛,让他别太得意忘形了。”林海冷笑着说道:“还有,今天你说得所有的话,我都录下来了,就你这样的智商,还敢跟徐广涛混,也不怕哪天被当猪崽给卖了。”
贺老六忽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林海喝道:“你个傻逼,居然跟我玩阴的!”
话音未落,看仓库的男子一跃而起,直接扑向林海,不容分说,抡起拳头便打。
在县委工作十年,林海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自己练过散打的事,其实,并非不想炫耀,实在是没机会。
机关的工作繁忙而无聊,每天埋头案牍,总有写不完的材料,闲暇之时,大家的主要娱乐活动是喝酒打麻将,极少互相深入交流,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轻易敞开心扉是很危险的,最保险的办法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彼此熟悉又陌生。所以,林海这点个人喜好,自然就无人知晓了。
他也很久没跟人动手了,这年头,打架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不论输赢,都要花很多钱,林海没钱,哪怕是遇到些惹气的事,也就只能忍了。
别看荒废了多年,但好歹曾经受过专业训练,并勇夺全市亚军,碰上职业选手当然不中,但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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