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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娶公主后,他直接坐了皇位王修景隆帝完结文

我吃烤地瓜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再低下头,打量一眼自己这身板。瞬间,后背一阵发凉。“哟,王修小哥儿,好久不见,这么巧?”然而这时,却听得一声叫喊。扭过头,却是一下子乐了。只见旁边不远,正大步走来两个中年男子。为首的,一身丝绸华服,背负着双手,器宇轩昂,特别腰间挂着那块鸡蛋大的上等羊脂玉,格外显眼。赫然正是上次在临州诗馆所遇见,那头没宰割到手的大肥羊啊!哟呵,大肥羊又来了!说话间,景隆帝便已领着陈无相走到跟前。满脸温和笑容,带着几分他乡偶遇故知的欣喜,“上次偶遇,相谈甚欢……”“更有幸亲眼目睹,小兄弟一口气洋洋洒洒二十五首绝妙好诗,何等意气风华,令赵某至今记忆犹新!”“只奈何当时,有下人传话,家中突生变故……来不及与小兄弟道别,便仓促离开!”“此次前往南方采购一些上...

主角:王修景隆帝   更新:2025-02-16 1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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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修景隆帝的现代都市小说《被逼娶公主后,他直接坐了皇位王修景隆帝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我吃烤地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再低下头,打量一眼自己这身板。瞬间,后背一阵发凉。“哟,王修小哥儿,好久不见,这么巧?”然而这时,却听得一声叫喊。扭过头,却是一下子乐了。只见旁边不远,正大步走来两个中年男子。为首的,一身丝绸华服,背负着双手,器宇轩昂,特别腰间挂着那块鸡蛋大的上等羊脂玉,格外显眼。赫然正是上次在临州诗馆所遇见,那头没宰割到手的大肥羊啊!哟呵,大肥羊又来了!说话间,景隆帝便已领着陈无相走到跟前。满脸温和笑容,带着几分他乡偶遇故知的欣喜,“上次偶遇,相谈甚欢……”“更有幸亲眼目睹,小兄弟一口气洋洋洒洒二十五首绝妙好诗,何等意气风华,令赵某至今记忆犹新!”“只奈何当时,有下人传话,家中突生变故……来不及与小兄弟道别,便仓促离开!”“此次前往南方采购一些上...

《被逼娶公主后,他直接坐了皇位王修景隆帝完结文》精彩片段


再低下头,打量一眼自己这身板。

瞬间,后背一阵发凉。

“哟,王修小哥儿,好久不见,这么巧?”然而这时,却听得一声叫喊。

扭过头,却是一下子乐了。

只见旁边不远,正大步走来两个中年男子。

为首的,一身丝绸华服,背负着双手,器宇轩昂,特别腰间挂着那块鸡蛋大的上等羊脂玉,格外显眼。

赫然正是上次在临州诗馆所遇见,那头没宰割到手的大肥羊啊!

哟呵,大肥羊又来了!

说话间,景隆帝便已领着陈无相走到跟前。

满脸温和笑容,带着几分他乡偶遇故知的欣喜,“上次偶遇,相谈甚欢……”

“更有幸亲眼目睹,小兄弟一口气洋洋洒洒二十五首绝妙好诗,何等意气风华,令赵某至今记忆犹新!”

“只奈何当时,有下人传话,家中突生变故……来不及与小兄弟道别,便仓促离开!”

“此次前往南方采购一些上等越缎,途径临州城盘桓两日……”

“不料这么巧,又遇上小兄弟。”

爽朗一声大笑,“对了,上次仓促,来不及细谈……”

“可此次相见,足见你我颇有缘分,哈哈,人生一大幸事!当浮一大白啊!”

伸手一指身后陈无相,“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名赵济,京城康泰大商行的东家。这位是商行的掌柜,陈佐!”

可没想到,这王修,刚还面色一喜。

但紧跟着,却是一下便淡了下来,只礼节性一拱手,“哦,原来是赵东家与陈掌柜,幸会,幸会……”

撇了撇嘴,便不再说话,慵懒靠在树干上,继续怔怔望向前方依然热火朝天的发布会。

“这……”景隆帝顿时有些懵。

堂堂天子,何时受过这般冷遇?

上次见面,还“老哥老哥”叫得那叫一个热情,这次就只有一句“幸会”了?

关键,这样的话,还怎么聊下去?

陈无相也是一阵尴尬错愕。

紧跟着,却堆起一脸亲切笑容,一拱手,“哦,原来这位,便是东家曾向老朽提起过的,那位少年英才?”

“王公子难道忘了,上次中秋诗会,在临州诗馆,王公子还曾对我们东家说……”

“手里有上等绝妙的好诗要卖,八百两一首,要得多还可以打折的……”

然而话未说完,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两人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刹那间,王修却是“嗖”的一声原地蹦了起来。

一声惊呼,“你们说啥呢?卖诗?什么卖诗?”

情绪几分激动,那叫一个正气愤慨,“二位,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谁人不知,那中秋诗会,且有小秋闱之称,乃朝廷取仕的一种手段!买诗卖诗,往大了说,堪比科场舞弊……”

“我王某人,即便再不知死活,岂能做出那般事来?”

“况且,看二位的谈吐,应该也是念过书的人吧!”

“圣人有云,丈夫当慎行,当三省其身……”

“那吟诗作赋,乃是文人雅事,乃是才学傲骨,岂能如货品般买来卖去?”

“我王某人就算穷死饿死,这点文人傲骨还是有的,岂能为了区区铜臭之物,便失了气节,负了圣人教诲?”

卧槽!这姓陈的,看着挺精明的,可怎么……

这大庭广众之下,周围人山人海的,这卖诗一事,张嘴就来?

我王老爷当初之所以跑去卖诗,那也是因为的确穷疯了,还在为事业的第一桶金发愁……

可眼下,因为那可爱的吴子俊吴公子,花露水面膜膏都已正式投入生产了……

别说下个月,至少二十多万两银子的资金回笼,仅仅眼下这贵宾黑卡,都能带来几万两收益!


没想到,话音未落,王修却是一下子怒了。

“啪”的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

“老子要真是想当官,至于这么费劲巴力,还需要借你的手,把这提炼细盐的技术往朝廷递交么?”

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那官到底有什么好当的?”

“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处理不完的糟心事,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还搞不到几两银子……”

“好像一个七品县令,月俸也才二十多两银子吧。要做个贪官,倒是有搞头,可又害怕脑袋不保!”

“我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才会想着要去做官?”

又一撇嘴,“更何况,就大康朝这取仕制度……”

“对了,当今皇帝年号什么来着?景隆?哦对……就那景隆皇帝,怕也多少有点那啥吧,你懂的……”

“朝廷取仕,虽然有两年一次的科考,以及每年这小秋闱,可最重要的手段,却依然还是靠着举荐制。”

“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凡是德行高尚,或者有才华之人,可由朝中官员向上举荐,若得到吏部赏识,便可入朝为官……“

“我告诉你,这中间,问题可就大了!”

“毕竟,朝中的官员,谁也不是傻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实权,必然大力举荐自己族人或门生,为官任职……”

“大康立国,尚且还不过百年,倒还好说。可时间久了,必然出现权臣把持朝政祸乱朝纲的局面!”

“甚至生出动乱,百姓受难!”

又是没好气一瞪眼,“你觉得就这种局面,哪怕老子搞了个官职,可要是不去递门贴,不选择派系,不去送礼巴结,能站稳脚跟?”

“至于那小秋闱,我就更不想说了!”

“虽说,能得到举荐机会的才子,少得可怜。可是,难道仅仅多读过几年书,会写两首诗,就能做一个好官了?”

“别的不说,瞧瞧咱临州那些文人士子,天天除了吟诗作对,能念两句之乎者也,还能做点啥?”

“要真任用到地方为官,粟米和杂草,他们分得清吗?百姓当何时播种,何时收割入仓,他们懂吗?”

“干旱之年,当如何引导百姓修建水渠灌溉,遇上洪灾蝗灾,他们又知道如何救助灾民吗?”

大爷的!这缺德玩意,多少怕是有点毛病吧?

怎么跟中秋诗会上,那个三脚踹不出个屁的中年富商,一个德行?

当官,当官,还能不能有点人生追求了?

更何况,要是身在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倒还好说,至少自己也算通晓历史,对历朝历代的皇帝以及大臣,以及未来历史走向,多少了解一些……

要去弄个官来当当,至少保命应该没问题!

可偏偏,来了这听都没听过的大康王朝。

别说朝中手握重权的大臣,谁奸谁忠,毫不知情。

就连当今天子景隆帝,老子除了只听说,名讳赵泰,其余的信息,诸如秉性为人,又是如何继承的皇位,更是一概不知。

老子这就往人家跟前凑,那不是找死吗?

若运气好,遇上诸如唐太宗或者刘秀这般明君还好,可要遇上刘邦朱元璋那般,砍起功臣脑袋毫不手软的主……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爵位,那不也一样啊?

不外乎多了个名头,再加朝廷赏赐点田地,有毛用啊?

而顷刻间,赵太白却是彻底懵了。

又是一脸如看神仙的表情,直愣愣在他身上打量着,目光说不出的古怪。

半晌,才一声惊叹,“我的个阿娘也,王兄这番言论,却是让在下如醍醐灌顶呐,耳目一新……”


满脸受宠若惊,慌忙摆手,“东家可千万不可如此说……”

“当初在街上,老朽突发重病昏倒,一条腿都踏进了鬼门关,若不是东家用那什么心肺复苏法出手相救,我李通哪还有命在?”

“更何况,我李通在生意场上,也算混了大半辈子,虽自认有些本事,可到头来,也只是做了一个布庄执事!”

“若不是东家赏识,哪有我李通的今天,能做到商行大掌柜的位置?”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老朽终生难忘。即便不拿一文钱的薪俸,也当兢兢业业为东家做事,不敢出丝毫差错啊!”

眼眶几分湿润,声音微微颤抖,“而且,东家也实在折煞老朽了!”

“这万通商行从建立到现在,虽都是老朽在操持……”

“可无论那花露水面膜膏配方的研究,还有一步一步的规划,管理规则的制定,哪一件不都是出自东家的手笔?”

“老朽无能,也只是替东家跑跑腿罢了!”

“要真论做起生意来,东家才是真正的大才啊!”

紧跟着,却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正色道,“对了,东家……”

“按照目前这进度,配合您的那什么饥饿营销的构想。老朽看了看,九月初十便是个好日子!”

“咱们就可以在临州城,搞那什么广告轰炸和新品推广会了!”

“到时候,必然在整个临州府引起轰动。三千张贵宾黑卡,按照二十两银子一张的话,直接便可回笼近六万两银子!”

“再过半月,产品便可直接上市!”

王修只是满意点了点头,“李掌柜辛苦了!”

才又伸手一指旁边苏婉,“对了,这位是临州苏家的二小姐,苏婉……”

“我今日领她过来随便看看,你先忙着吧,不必陪着!”

随即,便领着两个女子,朝前方走去。

只留下李掌柜站在原地,讪讪望着三人的背影,脸上几分疑惑。

半天,才皱着眉,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是未来主母呢!可在临州城这么多年,没听说苏家有个什么二小姐啊……”

“还有,东家这还没成婚呢,怎么就跟小姨娘成双成对搅和上了?咦,这样不妥,这样不妥!”

“回头找机会,定要好好劝劝东家,赘婿搅和小姨娘,这要是被抓住了,是要被浸猪笼的……”

“就算东家要养外宅,只需说一声,老朽可以帮着安排啊,四五个都可以的,还保证不会被苏家的人知道!”

而此时,那苏婉又如何不是满心惊诧疑惑?

优雅款款跟在王修身后,美目怔怔凝视着前方这个男人,眼波流转,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小姐,小姐……”这时,丫鬟兰儿却再忍不住了,俯在她耳边。

眼珠子圆瞪,一脸见鬼的表情,“姑爷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那什么心肺复苏手法,什么新品推广会,什么贵宾黑卡,都是什么东西?”

然而,苏婉只是没好气瞪她一眼,“闭嘴!”

“你问我,我又如何知晓?”

往一眼前面王修,却又“噗嗤”一声,娇笑俨然,“这憨子,倒着实是个有趣之人……”

片刻间功夫,在王修的带领下,三人穿过两座小作坊,便到达靠近院墙最后侧。

可眼前的情形,却让两个女子又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这里,倒比刚才作坊区要清净不少。

眼前,是一座不小的院子。

不但建造得格外夯实,而且大门口,还笔直站着三四个同样胸前挂着“万通安保”牌子的护卫。

满脸戒备冷凝,仿佛连一只苍蝇胆敢想要飞进去,也非得拽出来打折腿。


支支吾吾半晌,才急得一跺脚,“阿爹,那恶贼,太不是东西了!”


“您说说,儿臣暗中护卫他那么久,不就是偶尔偷吃一根卤肘子吗?”

“谁让他隔三差五就坐些卤肘子藏在厨房里,惹得儿臣天天淌口水?”

“可他竟然,臭不要脸,偷偷设计了机关陷阱,把儿臣抓个正着!”

“无耻!卑鄙啊!”

一时间,那叫一个恼羞交加,硕大饱满的胸脯都起伏得厉害,“这也就罢了……”

“这段时间,他还天天逼着儿臣,要么学女红,要么练字,要么读一些女戒女训之类的书!”

“儿臣要是不答应,他就是一篇大道理……”

“什么身为姑娘,要温文尔雅,要温柔贤惠……”

“什么儿臣都这么大了,要懂事,不要让家中爹娘操心!”

“长篇大论,他能滔滔不绝在儿臣耳边,念叨半个时辰!”

一跺脚,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都快哭了,“天呐,这都什么人呐?”

“儿臣都快被他逼疯了!有时候,真气得儿臣,只想把他两剑捅死算了!”

于是乎,景隆帝不说话了,脸色漆黑如锅底。

而陈皇后,却是在一旁,早已笑得花枝乱颤!

可没想到,沉默半晌,景阳公主虽依然羞愤得厉害,鼓着腮帮煞气凌人,却又幽幽沉吟道。

“这恶贼虽然实在讨厌,天天能把人气死……”

“可其实他心地挺善良的!”

“知道儿臣喜欢卤肘子,每次都会故意多做一些。对府上下人也是如此……”

“这府上的护院下人丫鬟,基本都是从牙行买回来的,都是些活不下去的贫苦人家的子女,签了卖身契的。”

“别看他成天在下人面前凶巴巴的,可实则对他们挺好的。”

“不但对每个人家里的情况都了如指掌,还坚持给他们每月发放薪俸,而且还挺丰厚!”

“这在京城那些大户人家,包括朝廷重臣的府上,还闻所未闻的!”

“谁会给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发薪俸?”

可紧跟着,却又气呼呼一跺脚,“可就算这样,两年期满……”

“等偷偷把那卤肘子的手艺学会,儿臣就把他大卸八块,流放抄家!”

“气死儿臣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栽在这么一个泼皮无赖手里了?”

……

夜幕快要降临。

而府上专门招待贵客的膳厅,那张大木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别致的小菜,“闷倒牛”烈酒也已摆上。

府上下人包括老管家,自然是不会在这里用饭的。

等到三人又一阵寒暄,两杯酒下了肚,眼见气氛已差不多,景隆帝这才不动声色,朝身边陈皇后递了个眼色。

哎,没办法,上次与宰辅陈无相前来,眼前这混账小儿,奸猾得很泥鳅一样……

这次,好歹已经封了侯还拜了官,胆子总该大一点了吧!

说实话,他景隆帝此次近三百里路舟车劳顿,自然不是为了一口美味两碗烈酒。

大康虽立国不过百年,可此前连续经历两任帝王软弱平庸,再加战事不断与天灾……

早已不见昔年圣祖高皇帝与武帝时的盛世荣光。

他赵泰自登基以来,一心励精图治,奉行与民休息之策,十九年有余,总算有了些起色。

再没了先帝时,饥民遍野匪类横行的景象,对外,也终于不再只能依靠纳贡和亲委曲求全。

可如今的大康,依然身处内忧外患呐!

依然不少底层百姓,饱受饥寒之苦。多少人家卖儿卖女为奴,便是例子。

朝堂之上,也已经隐约有了前朝衰帝时权臣营私的端倪。



半晌,却见吴子俊已是满面狞笑,“好!很好!王修王公子,你很好……”

“刚才的事,算我认栽!但放心,这笔账,我吴子俊必十倍讨回来!”

话锋一转,“可我听说,王公子今日来这中秋诗会,是来卖诗的?”

“还美其名曰,只要花点银子,从你这里买上一首,保证在今日的诗会上,一举夺魁惊艳四座?”

状若癫狂,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哈哈,快笑死本公子了……”

“诸位,都瞧瞧,瞧瞧,这王修王公子说,他居然会写诗……”

“一个大字不识的憨子,他居然说自己会写诗,还绝对是要韵律有韵律的绝世佳作!”

只是笑着笑着,似乎扯动了脸上的伤,痛得一阵龇牙咧嘴,额头冒冷汗。

紧跟着,倒是不笑了,“哟,没想到王公子,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呐……”

“怎么?刚才本公子夸你两句文采斐然才高八斗,你还真信了,觉得自己可以了?”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傻子,你知道什么叫诗吗?”

当下,眼里却是闪过一道奸诈,声音陡然抬高,大声嚷嚷,“诸位,刚才也都听见了,这王公子是来卖诗的!”

“诸位做个见证,本公子也不买诗!但是今日,也别讲究什么立意的巧妙与文采了,只要他王修,能写出一首完整的诗……”

“只要符合韵律,语句通顺,本公子愿出五百两银子……哦不,也别说我吴子俊欺负一个憨子,一千两!”

“至于题材,只要符合今日中秋诗会的要求,皎月、思乡之情、中秋佳节,或者仲秋美景,皆可!”

望向王修,“可今日,你要是作不出诗来,你王修必须在本公子裤裆下钻上三圈,然后再绕着这临州诗馆,学狗叫爬上三圈!”

“不知王公子,你敢还是不敢,赌上这一场?”

这样的赌注,实在已恶毒至极!

要知道,这大康的百姓,最重骨气与名声。可要是真大庭广众之下,钻了人家裤裆,还学了狗叫,别说自己,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的啊!

事已至此,他吴子俊哪还顾得了什么文人风范,已经算是疯狗乱咬人!

毕竟刚才,当着这么多文人才子的面,被一个憨子暴打一顿,还拿对方没办法,已是颜面扫尽。

可要是不找回场子来,在临州这一亩三分地,那也就别混了!

一时间,偌大的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没人会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就连刚才不少跟着瞎起哄看热闹的才子,也几分于心不忍。

可又碍于吴子俊的身份家世,没人敢上前劝阻。

就连景隆帝,目光紧紧盯着吴子俊,面色也有些阴沉下来。

眼见王修不说话,吴子俊继续激将,“怎么?王公子这是怕了?”

没想到,王修却也不恼羞成怒,眼珠子骨碌一转,“只是不知,如果小爷我写得多呢?”

吴子俊不屑一笑,“自然是写几首诗,便几千两银子。你要能写出五十首,自然便是五万两!”

“怎么?这么多人作证,还怕本公子赖账不成?”

没想到,王修却也不生气,反倒一下子乐了。

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你倒是早说啊!你早说这个,不就不用挨这顿打了吗?”

一声轻啐,“搞了半天,原来肥羊在这里!”

当下,大步便朝前方走去。

这诗馆大堂正前方中央,搭建着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高台上一面巨大屏风上,平整地挂着一块八尺见方的雪白绸布。

这是每次品诗会,现场都会评选出三五首出类拔萃的诗作,抄录在这绸布上,以供所有学子观摩拜读。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再次那样始料不及,让在场所有人彻底懵了!

只见眨眼间,王修便已到了那高台之上。

抄起旁边桌案上一支毛笔,大手一挥……

“花间一壶酒……”

众人目光注视下,动作如行云流水,片刻间,那巨大绸布上,赫然已是洋洋洒洒一首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寂静!顷刻,偌大的诗馆大堂,再次化作一片死寂!

所有人直愣愣望着那绸布上,硬是呆若木鸡,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场的,可都是自幼饱读诗书的才子文人,如何看不出,眼前赫然已是一首足以千古流传的绝世佳作?

或许立意不算新颖,那字里行间的意境,那文思的巧妙,包括每一个用词,那可都堪称华丽无懈可击啊!

以月下独饮的孤独起势,却峰回路转以与天上皎月“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收笔,真可谓鬼斧神工啊!

吴子俊更是嘴巴张得老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就连人群中的景隆帝,又何尝不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半晌,才扭头望向身后张三千,“你居然告诉朕,这是个大字不识的憨子?你看朕像不像憨子?”

不知多久,人群中,也不知是谁,一声惊呼,总算打破寂静!

“好诗!好诗啊!”

顷刻间,场面一下子沸腾起来。

“好一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不对!不对!在下觉得,最妙不可言的,还是那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哎,刚才他也来问过我,要不要买诗。早知道……哎,我悔啊!”

“绝了!真的绝了!这似乎比上个月,那位神出鬼没的赵太白,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还要更胜一筹啊!”

然而,任凭台下才子们的尖叫声、争论声、喝彩声,震耳欲聋已乱作一团,高台之上,王修却根本动作不停。

第二首诗已跃然绸布上……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挥挥洒洒,第三首紧随其后……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不到一炷香功夫,那巨大的绸布上,已经写满了诗作,赫然达五首之多。

紧跟着,却见那王修,顾不得协商一口气,只一声大喝,“换绸布!”

当下便有诗馆的下人,将那绸布摘下,重新挂上一块新的!

然后,第六首,第七首……


顷刻,王修也是气得够呛,心肝尖尖都在颤。

倒不是因为这吴公子的肆意挑衅嘲讽,以及周围才子轻蔑的目光与起哄。

关键是……

大爷的!这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二球货?

老子为了赚两个现银子,好不容易逮着一头大肥羊,口干舌燥都周旋半天了,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居然就这么被搅和了?

神经病呐!

不就是苦追已久的心中女神,马上要掉在老子碗里了吗,至于吗?

你以为老子想这样啊?提起这事,不照样一肚子鬼火冒?

就算心有不甘,想拿老子出口气,可能不能在边上等一会儿,等老子把这单买卖做了?

根本懒得搭理他,望向景隆帝,重新堆起一脸热情笑容,“老哥,刚才的事,不知您考虑得……”

然而,吴子俊反倒更来劲了。

脸上笑得更加灿烂,扯开嗓门,“哟,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诸位同窗,可都等着拜读观摩一番你的大作,到底成不成,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声。

王修依然懒得搭理,望着景隆帝,“老哥……”

可没想到,话未出口,吴子俊又一声嚷嚷,“哟,瞧瞧,瞧瞧,咱们的王公子,还有点恃才傲物啊……”

“这是完全没将在场诸位同窗,放在眼里啊……”

然而就在这时,不等吴子俊把话说完,接下来的情形,却让所有人一下子傻了!

只见王修,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倒不至于恼羞成怒,却是面色一沉,丢下一句,“你在狗叫个鸡毛啊,没完了是吧……”

毫无征兆,顺手抄起旁边桌案上一块砚台,照着吴子俊脑门就狠狠砸了上去。

“砰……”一声闷响。

不等有人反应过来,丢掉砚台,又是飞身一脚,朝着他小腹便踹了上去。

瞬间,直踹得吴子俊活生生倒飞出去,仰面直挺挺摔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个箭步冲过去。屁股一甩,动作熟练,跨坐在他肚子上,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左手死死抓着他的衣领,右手砂锅大的拳头,照着他身上,便狠狠使唤过去。

铁青着脸,嘴里还一声声大骂,“让你在这狗叫,让你在这狗叫……”

“不搭理你,你还来劲,给脸不要脸的玩意,讨打也不找个好日子!”

“我还以为多大根牛尾巴炖不耙,看老子今天不整死你个没礼貌的瘪犊子玩意!”

暴怒之下,一拳接着一拳,如狂风暴雨。

这吴子俊,说到底,终究一吟诗作赋的文士,论力气哪比得上王修这般,隔三差五就爬树掏鸟窝的主?

想要挣扎反抗,根本无能为力,只得一边双手抱头,一边嗷嗷叫着。

“打人了!打人了!哎哟……”

而他带来那瘦弱书童,明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想要阻止,可又根本不敢上前,急得原地直跺脚,面色惨白。

于是瞬间,在场所有人,彻底懵了。

偌大的诗馆大堂,除了吴子俊的哀嚎声,再没有丝毫声音。

所有人直愣愣望着这一幕,硬是眼珠子都快滚到地上来。

如何能想得到,这区区一个贫困小地主的儿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竟然胆敢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

那可是堂堂当朝大员,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啊!

平常在临州城,连太守大人见了,也得礼让三分的啊!

从今往后,这王修,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倒也能理解,毕竟,这终究是个患有脑疾的憨子。

就连景隆帝与张三千,也是面面相觑,满面错愕。

半晌,直揍得吴子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抱着头嗷嗷叫,王修这才似乎总算解气了。

终于松手,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汗珠,再拍了拍衣袖,还不忘一口口水,“tui……,晦气!”

而吴子俊,也终于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身来。

奈何此时,却哪还有刚才的翩翩风度?

雕花越缎长衫,凌乱不堪,满是泥灰。

左侧额头,被砚台砸得一个乌青大包,看着极其狰狞。

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淌着一缕血丝,在那小书童的搀扶下,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痛得只龇牙咧嘴。

只是双眼赤红,满是仇怨死死瞪着王修。

却也哪还有刚才那副谦谦君子的风度?

好歹也是堂堂侍郎公子,临州第一才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冤枉气?

被一个智力低下的憨子摁在地上暴打,还当着这么多文人士子的面,要传了出去,还有何脸面做人?

当下,只如一条气急败坏的疯狗,扯开嗓门朝那书童一阵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报官,叫太守大人来,先把这粗鲁傻子打入大牢,本公子非得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而,不等那书童往外跑,王修却是恶狠狠一瞪眼。

如看白痴,“行了,别嚷嚷了,你把小爷我吓着了!”

“小爷我就是个残疾人,依照大康律法,残人犯了事,只要不是烧杀抢掠的大罪,是可以减轻处罚,不用蹲大牢的!”

“所以,今天这顿打,你是白挨了!”

“你……”吴子俊暴跳如雷,“你胡说!你分明手脚健全,算得什么残人?”

可没想到,王修又是一记如看憨子的眼神,“临州城谁不知道,小爷我自幼患有脑疾,智力低下?”

“脑残也是残嘛!”

紧跟着,还从怀里,摸出一张盖有官印的文书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好了,小爷我还有府衙颁发的残人证明。凭这个,每月还可以从官府领八百个铜板的补助……”

“说白了,小爷是低保户!”

却突然嘴角一抽,往后退一大步,“哟,哟,你呲着牙,拳头攥那么紧干嘛?”

“想咬人?哎哟,你又吓着我了。很明显,我揍你可以,可你要揍我,那问题可就大了!”

“告诉你,你碰我一下,我就往地上躺,没个二千两银子,恐怕起不来!”

“你……”于是顷刻,吴子俊彻底崩溃了。

怒急攻心双目赤红,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想要扑上来拼命,可又根本不敢。

大口喘着气,左瞧瞧,右瞧瞧,这一刻,眼里已经闪着泪花,快哭了。

天呐!这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就是个神经病,疯子!

唯独景隆帝,饶有兴致望着这一幕,神色依然说不出的玩味。

半晌,才扭过头,望向身后早已憋笑憋得发抖的张三千,压低声音,“你居然告诉朕,这是个智力低下的憨子?”

“依朕看,这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可偏偏,精得跟猴一样,手段多着呢!”

而就在这时,眼见场面陷入尴尬,却有一个明显与吴子俊相交不浅的青年才子,走上前去。

几分巴结讨好的姿态,俯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紧跟着,便只见吴子俊眉头一皱,“卖诗?你说这憨子,是来卖诗的?刚才还来问过你买不买?”

瞬间来了精神,顾不得鼻青脸肿的疼痛,如看见黎明的曙光,双眼重新焕发出了希望。


“那吟诗作赋,乃文人雅事,岂能如牛羊牲口般,随意买卖?”

一时间,满脸铁青,咬牙切齿得厉害,“这些,统统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祸害到堂堂太子身上了!那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

“就凭这,朕就可以砍了他的脑袋!”

“这几日,朕是越想越生气!”

“他哪是什么憨子?那是胆大包天,是掉钱眼子里了,是迫不及待想掉脑袋了!”

“朕甚至都拟好了一道便旨,令那临州府太守郑明礼,将那胆大包天的小崽子抓起来,打上几十大板,再关上两月,以示惩戒!”

然而,虽依然满面愤恨,却又一丝无奈苦笑,“可最后,朕还是放弃了……”

随即,从跟前桌案的一摞奏章夹缝中,抽出来一张纸,苦笑一声,“爱卿,瞧瞧这个……”

“这是那小崽子,卖给太子的诗中,我摘抄下来的其中两首!”

陈无相双手接过来,皱着眉头,轻念出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当下,精神一振,又是惊呼出声,“好诗!好一份忧国忧民的的心思啊……”

“是啊!”景隆帝揉了揉太阳穴,叹道,“谁都知道,这诗由心生,所表达的意境,向来是作诗之人内心的感念……”

“考教太子学业时,刚听他背出这两首诗,朕也是心中一震后背发凉啊!”

“虽说这秦淮二字,不知何意,但应该便是代指咱大康京城外的淮如河了!”

“那小子的这两首诗,是在警醒朕,虽大康立国近百年,如今也算国力蒸蒸日上,可依然不能忘了……”

“北方,还有前朝被庆国占领的失地啊!失地的百姓,还在日夜盼着回到大康啊!”

“这是在警醒大康臣民,不能沉浸在歌舞升平的享乐中,当励精图治,收复失地,打造一个盛世啊!”

“更何况,庆国自那女皇帝李轻眉十六岁登基,短短五年励精图治,雷霆手段的变革,如今已是初见成效!”

“兵强马壮,国力早已在大康之上了!”

又一声长叹,“那王修小儿,虽实在可恨了些……”

“可一边鬼鬼祟祟卖着诗,挣着丧良心的银子,还能一边如此忧国忧民……”

“朕又怎忍心,真惩戒于他?”

陈无相不说话了,一时间,竟也颇多感怀。

沉默半晌,景隆帝才又话锋一转,“还有这细盐……”

“朕自前几日拿到太子差人从临州呈上来的那提炼技术和图纸,令匠造监也已经试过了!”

“的确,就用咱大康的粗盐矿石,就能提炼出如此高纯度的细盐来!”

“你瞧瞧这色泽,再尝尝这味道,哪是那价格堪比银子的庆盐所能比的?没有一点杂色,也没有一点苦腥味!”

终于正了正色,“爱卿,你也知道,这可无毒可食用的细盐,对大康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仅是从此以后,大康的百姓,再也不用吃那高价还发苦的庆盐了!”

“更重要的,以往,咱大康仅仅因为细盐,不但每年让庆国赚去千万两银子,更处处被牵制的局面……”

“彻底一去不复还了!”

“不仅如此,往后,咱大康,还要往庆国卖盐,往周边诸国卖盐!”

“朕也要让那庆国女皇帝瞧瞧,这盐,咱大康也有了。而且比她的庆盐,还好上千倍百倍!”

“是啊!是啊!”顷刻间,陈无相又何尝不是满面欣喜?

身为当朝宰辅,又何尝不清楚,这看似不值一提的细盐提炼技术,对于大康朝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不,这才几天时间,收获颇丰啊……”

“要不是因为景阳那丫头的密函,朕能知道这细盐提炼技术,还有那取仕制度的谏言,根本就是出自那王修小儿之手?”

无奈苦笑,“你说景阳这丫头也是,堂堂皇室三公主……”

“不知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好好读书,或者养养花草写写字,这性子怎就随了她娘程贵妃!”

“倒是练得一身好武艺,一女儿身,跟她那表兄程虎比武,居然能不落下风!”

“这也就罢了,还成天叫嚷着,要么去边关随军,上阵杀敌为国效力,要么行走江湖惩恶除奸……”

“都已经十九了,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真是愁死朕了!”

“至于太子,又买了五十首诗这事,就让他先折腾着吧!刚好这两年,朕的内帑入不敷出,正缺着银子呢……”

“这……”陈无相哑然失笑,“还是陛下技高一筹哇!”

然而,景隆帝只是皱着眉头,“倒是那王修,呈上这细盐提炼技术……”

“虽说,朝廷当赏罚分明,才能公正法度!”

“可那小儿,不是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逼着太子一口咬定,这提炼技术是太子研究出来的吗?”

“朕就先替他记着,该有的赏赐,以后再一起给他吧!”

……

乌鸡巷。

仲秋上午的暖阳,让人简直不要太舒服。

小院靠近角落位置,王修正舒坦无比躺在一张自制的躺椅上……

怡然自得晒着太阳,倒是好不惬意。

可脸色,却是几分恼怒,气急败坏瞪着一旁的赵太白,“我说赵兄,你们都在这住了七八天了,吃我的喝我的……”

“五十首诗也给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京呐?”

“还有,我可是把这修建取暖系统的工程,按照我的图纸施工,全权交给你了,就当抵这几天的伙食费住宿费了!”

“你说说,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工?”

“听说这临州府的大冬天,能冻死人呐!”

只见此时,好端端的小院子里,已经被挖出了三四条沟壑,土块被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惨不忍睹。

靠近院门处,还竖着一块木牌子,“施工重地,敬请绕行。”

赵太白本来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弓着腰撅着屁股,拨弄着地上一堆小石子。

拨弄一颗,念叨一句,“我爹还在生气,我爹没生气了,生气,不生气……”

顿时也脸色涨得通红,抬起头陪着笑,“王兄,这就见外了不是?咱兄弟什么交情,怎么还扯上伙食费了?”

“我要有钱,能欠着伙食费吗?”

“这不还在等我爹的回信吗?上次才挨了一顿抽,我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为啥,这贸然回京,我有点怕……”

随即,却是朝前方不远处的陈进一声吼,“东坡兄,王兄宅子这什么取暖系统,我可是全权交给你了,你得加快进度啊!”

却又神色一怔,“完了,思路打乱了,刚数到哪儿了?”

陈进本来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可目光却正盯着面前爬过的一条小虫子,发呆。

顿时缩了缩脑袋,扭头望向程虎,扯开嗓门喊,“子美兄,赵兄催得紧,你这样慢吞吞地干活,那是万万不行的呀!”

程虎拎着一把铁锹,从靠近院墙一条刚刚挖出的一条泥土沟里直起身来,有点懵。

左瞧瞧,右瞧瞧,半晌,才红着脸憋出一句,“快了,快了,明天之内,沟就能挖好,后天就可以埋管子了……”

王修扫一眼这三个货,一脸惆怅。

然而,不等他再骂上两句,却听得院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王修坏人在吗?”


这才凑了过来,几分啧啧称奇的惊叹,“陛下,这王修生活竟是如此俭朴?”

“这小院虽还算宽敞,却是简陋至极。不但连个照顾饮食起居的仆人都没有,还自己喂鸡……”

“所谓大隐隐于市,史上那些隐居于野的世外高人,也莫过于此吧?”

“谁能料到,那几十首震古烁今的绝妙诗作,还有那堪比千古奇功的细盐提炼技术,竟是出自于这堪比穷乡僻壤的小院中?”

然而,景隆帝却是面色一凛,压低声音,“什么世外高人?他就是穷的!”

瞪一眼墙角,那混账小儿因为蹲着,腰间那块都已耷拉在屁股上的羊脂玉吊坠,嘴角又是一抽。

而这时,王修喂完鸡,自然几分热情,一个劲招呼着二人去屋里落座。

可当两人一前一后,推开位于底楼中间的堂屋大门进去,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这所谓用来招待客人的正厅,虽还算宽敞,可终究底层百姓家,陈设简陋至极……

无非一张四方桌,再加几条长凳子。

可真正匪夷所思的……

进入深秋时节,而今年的秋冬天,似乎比往年寒冷了不少,哪怕今天出了些太阳,可依然抵不住些许刺骨寒意。

可不知为何,这简陋的堂屋内,未见有烤火的火盆,迎面却是一股暖和之气。

置身屋内,一时间,竟让人只感觉浑身暖烘烘的,说不出的舒坦!

景隆帝再忍不住满心诧异,扭过头来。

没想到,这混账小儿却只是一撇嘴。

“不必大惊小怪,只是听闻这临州府,一到冬天便大雪盖地,能活生生冻死人……”

“所以前些日子,在下刚好有几个歪瓜裂枣的兄弟来了临州,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还没钱给伙食费!”

“琢磨着,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所以就逼着他们仨,按照在下的设计图纸,给我这小院,安装了一套全新的供暖系统!”

“也不是啥新奇东西!无非就是造一个锅炉,全天烧着热水,再通过管道,让热水循环在屋子里流动,便可长期保持屋子内暖和!”

又一撇嘴,“这锅炉就建在我这院子后,为此,在下还专门请了隔壁王老汉照看,一个月二两银子,也算高薪了!”

“所以,不仅这堂屋,其实每一间厢房,都暖和着呢!”

随即,招呼了一句,便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吃食。

于是刹那,景隆帝便彻底懵了!

与陈无相面面相觑,已是惊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知道,京城中每到冬天,又何尝不是大雪盖地,能活生生冻死人?

可别说那些富商们,哪怕是官宦之家甚至皇宫,却也只能用木炭取暖……无非是居室中,放上一盆燃烧着的木炭,可以烤烤手脚。

但晚上睡觉,却依然冻得出奇!

宫里那些太监宫娥,一到冬天,谁不手脚全是冻疮?

何曾听闻过这什么“取暖系统”?

瞧瞧这效果,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那是木炭火盆能比得上的吗?

这要是,能在皇宫也装上一套……

可刹那间,却又一阵气结,心肝尖尖都在颤!

刁民!大胆刁民呐!

什么叫几个“歪瓜裂枣的兄弟”?

堂堂太子,国之储君,是被你当免费劳力使唤的吗?

不到半个时辰,在王修的亲自操持下,一桌子还算丰盛的菜品便端了上来。

可刹那间,景隆帝却又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眼前菜食,与寻常所见截然不同,既不是火烤,也不是白水炖煮,看着还挺别致。


“当时你饮酒写诗,她伴舞,那首诗根本就是为她写的!”

“七月十五是中元节,她赏个鬼啊……”

“最过分的,还是州府主簿的侄女张燕,明明都已经订婚了,却非得说,她曾经多少次陪你一起掏鸟窝!”

“还说,其实你早就跟她郎情妾意了。虽现在是苏家未过门的赘婿,可你答应过她,以后会找机会娶她过门!”

一时间,情绪还无比激动起来,“真是太过分了!”

“气死本小姐了!竟然凭空捏造,污了你的名声!”

鼓着腮帮,粉拳攥得咯咯直响,“哼!所以今天,我非得把你带过去,让她们仔细瞧瞧!”

“噗!”刹那间,王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面色漆黑如锅底,气得心肝尖尖都在颤。

卧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大康朝的妹儿,都这么奔放彪悍的吗?

老子啥时候陪那州同的孙女赏月吟诗了?啥时候又跟主簿的侄女郎情妾意了?

还有眼前这小妞,也多少有点毛病吧?

那些官家小姐爱吹牛就让她们吹呗,你跟着瞎激动个什么劲?

赵太白与陈进也是嘴巴张得老大,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顷刻,郑妍儿也似乎总算意识到什么。

俏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如熟透的红苹果,一跺脚,瞪一眼王修,“你看什么呢?”

“谁……谁关心你的名声了?我只是……只是看不惯她们那副得意的嘴脸!”

随即,又故作凶巴巴姿态,粉拳使劲朝他扬了扬,“反正本小姐不管,你就得陪我去……”

“你要是敢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找我爹,我还要张嘴乱说……”

“不过,要是把本小姐陪高兴了,不仅这卖诗一事,我绝对忘得干干净净……”

“而且,还可以帮你盯着我爹。保证拦着他,不忘朝廷递举荐文书!”

顷刻,王修更气得够呛!

又来了!又用这两件事威胁了是吧?

老子这小暴脾气,信不信就算去挨板子蹲大牢,也得先一拳整在你脸上……

让你能嘤嘤嘤哭一整天!

况且,老子身上还背着与苏家的婚约……也不知当初所见那苏二小姐苏婉,有没有去劝过她堂姐……

这都七八天过去了,怎么还一点动静没有,也不见苏家来退婚。

心里正烦着呢,哪有闲情逸致陪你去姐妹聚会?

没想到,不等他暴跳如雷拒绝,赵太白三人瞬间来了精神。

一把将他拽到一边,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脸嗷嗷待哺,“王兄,她这样说,那不就好办了?”

“牺牲一下,只要你今天把这小娘子陪舒服了,咱卖诗的事,岂不是再没了后顾之忧?”

“放心,等那五十首诗卖掉,有了钱,额外给你一千两,买补品补补身体!”

“哦不,一成,分赃的时候,多给一成,你七我三!”

于是乎,王修彻底欲哭无泪了。

哎,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哦,怎么就摊上这般苦命?

还有,你这句“买补品补补身体”,又是什么意思?

可纠结半晌,也只得讪讪憋出一句,“多一成的分红,大约一万两银子,倒是无所谓……”

“主要还是……实在敬重赵兄正直高尚的品德!”

只是突然,老脸微微有点发红。

……

赵太白三人并肩蹲在院子里,直勾勾望着王修漆黑着老脸,跟在郑妍儿身后出了院门……

程虎这次反应挺快,声音有些哽咽,“王兄真是太可怜了……”

陈进摇头晃脑,“是啊,他本来身子就偏瘦,还要去独自面对一群官家小姐……”

赵太白揉了揉眼睛,“好兄弟!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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