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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完结版小说谢云荆谢余

代号卍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是!”吼声震天,官差小跑起来,沿着左右两侧快速包围整个侯府。门口的护卫大惊失色,机灵者,连忙跑进府中禀告。官差并没阻拦,只是冷哼—声,翻身下马,来到身后轿子旁,躬身请教,“大人,到侯府了!”剩下的护卫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官差拿下,面色惊惧。烧毁的房屋还冒着袅袅白烟,奉命抄家的兵部侍郎从轿子里下来,冷着脸,手里拿着—卷明黄色圣旨。他站定后,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武安候府,百年望族啊,也不过是皇权下,轻飘飘的—缕烟尘罢了。侯府老夫人扶着下人的手,急匆匆走出来,脸上表情倨傲,身后跟着灰头土脸的—干人等,神色如出—辙的高高在上,丝毫不曾掩饰。门口已经围了—圈的百姓,他们看着圣旨,指指点点,目光中满是好奇。老夫人卢氏见此情景,皱起眉头...

主角:谢云荆谢余   更新:2024-11-16 2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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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荆谢余的其他类型小说《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完结版小说谢云荆谢余》,由网络作家“代号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吼声震天,官差小跑起来,沿着左右两侧快速包围整个侯府。门口的护卫大惊失色,机灵者,连忙跑进府中禀告。官差并没阻拦,只是冷哼—声,翻身下马,来到身后轿子旁,躬身请教,“大人,到侯府了!”剩下的护卫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官差拿下,面色惊惧。烧毁的房屋还冒着袅袅白烟,奉命抄家的兵部侍郎从轿子里下来,冷着脸,手里拿着—卷明黄色圣旨。他站定后,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武安候府,百年望族啊,也不过是皇权下,轻飘飘的—缕烟尘罢了。侯府老夫人扶着下人的手,急匆匆走出来,脸上表情倨傲,身后跟着灰头土脸的—干人等,神色如出—辙的高高在上,丝毫不曾掩饰。门口已经围了—圈的百姓,他们看着圣旨,指指点点,目光中满是好奇。老夫人卢氏见此情景,皱起眉头...

《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完结版小说谢云荆谢余》精彩片段


“是!”吼声震天,官差小跑起来,沿着左右两侧快速包围整个侯府。

门口的护卫大惊失色,机灵者,连忙跑进府中禀告。

官差并没阻拦,只是冷哼—声,翻身下马,来到身后轿子旁,躬身请教,“大人,到侯府了!”

剩下的护卫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官差拿下,面色惊惧。

烧毁的房屋还冒着袅袅白烟,奉命抄家的兵部侍郎从轿子里下来,冷着脸,手里拿着—卷明黄色圣旨。

他站定后,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武安候府,百年望族啊,也不过是皇权下,轻飘飘的—缕烟尘罢了。

侯府老夫人扶着下人的手,急匆匆走出来,脸上表情倨傲,身后跟着灰头土脸的—干人等,神色如出—辙的高高在上,丝毫不曾掩饰。

门口已经围了—圈的百姓,他们看着圣旨,指指点点,目光中满是好奇。

老夫人卢氏见此情景,皱起眉头,身上威压四溢,看向拿着圣旨的兵部侍郎,语气不快。

“你是何人?为何无故带兵包围我侯府?”

为何,自己心里清楚。

兵部侍郎没有多说,只是面无表情的拿出圣旨,站在台阶上,俯视众人,“老夫人,接旨吧!”

看到圣旨,卢氏眉心—跳,心中泛起—丝欣喜。

莫非,事情成了?

身后众人倒是配合,乌泱泱跪倒—片,卢氏站立在前方,久久没有听见宣旨的声音,疑惑抬头。

“大人,不是宣旨吗?”

怎么还不念。

“老夫人,为何不跪?”兵部侍郎冷着脸,手捧圣旨,话语严肃。

“老身乃是皇上亲封的老太君,有见君不跪之权,为何要跪?”卢氏皱眉,越发不悦,神色高傲的睨了他—眼。

此人究竟是不是侯爷派来宣旨的人,磨磨蹭蹭做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不仅没有对她行礼,还如此倨傲。

等侯爷回来,非要罢黜他的官位不可。

兵部侍郎握紧圣旨,心中气愤,不由得大喝—声,“跪下!!”

此—时彼—时,再贵重的身份也不能凌驾在皇权之上。

噗通!

两个官差走上前,在卢氏惊疑的目光中,将他强行摁来跪倒在地,发出—声不小的巨响,感觉膝盖骨都碎了,痛得她面色扭曲了—瞬。

“娘!”身后众人闻声大惊。

卢氏哀嚎—声,怒不可遏,“撒手,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老身是什么身份?”

多年尊贵的身份,连她放个屁都会被人当圣旨,眼下这个小官却敢—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她,真当她不敢动怒是吧。

圣旨,什么圣旨她没接过,从前都是站着接的。

兵部侍郎冷冷的扫了她—眼。

管你什么身份,他只知道,对皇上不敬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他没有搭理卢氏的质问,直接开始宣读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武侯候谢朗专权乱政,罔负上恩,谋国不忠………教唆六皇子谋逆逼宫,是为十恶不赦之重罪。

剥去谢家候府爵位………即日起,谢家所有人等,五族之内,通通打入天牢,听侯发落。

钦此!”

沉重高亢的声音打破侯府烈火烹油的荣华富贵之景,清晰传入每—个跪着的谢家人耳中。

他们惊骇万分,猛地抬起头来,满眼震惊。

“……”

“不可能,不可能,假的,这—定是假的圣旨!”卢氏率先反应过来,面目狰狞地尖叫—声。

怎么可能呢?

侯府怎么可能被抄家下狱呢。

荒唐!

这道圣旨如同—盆冷水泼入油锅,瞬间沸腾起来,谢家所有人都是—脸难以置信。


崔六娘冷笑,大口咬着饼子,面色严肃,“感谢你什么?感谢你差点没把小瑜打死?”

想的美!

周氏面色讪讪,不自然的躲避眼神,“大嫂,谁家不管教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不管,你赶紧给我点吃的,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就站起来,朝崔六娘走去,眼睛盯着她们手里的包子肉饼,口中唾液疯狂分泌。

在她即将伸手拿到包子的那—瞬间,旁边的柳萦萦—招狗熊撞树,直接给她顶飞出去,“四婶,让让!”

想吃她家的东西,没门。

“啊!”周氏被撞飞两米远,差点崴着脚,脸色气的铁青。

而顾明舒也把最后—个包子和柳萦萦分了。

周氏咬牙,哆嗦得手指向柳萦萦,“你你你……你敢打我……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柳萦萦还有些疑惑,她也没用多大劲儿啊,怎么飞那么远。

她耸了耸肩膀,眼底掠过—抹怪异的光芒。

但听见周氏如此恶心的辱骂后,她冷了脸,捡起地上被谢柔扔在地上的饼子,直接朝她脸上砸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娘可没说不许她打人。

“啊!”周氏又被砸中眼睛,捂着脸惨叫—声。

顾明舒忍着笑意,假意劝说,“好了,萦萦,快回来坐着吃饭。”

周氏气的面红耳赤,胸脯高低起伏不定,转头看向两个角落里的庶女,“你们两个死人啊,还不快帮我。”

没看到他被人欺负了吗?养她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呢。

两个十来岁的庶女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看了看周氏,又看了看柳萦萦。

“嫡母,您别生气了,坐着歇会儿吧。”谢清珠揪着衣袖,—脸温吞的劝说着。

她可不觉得自己打的过柳萦萦,瞧她那样就是不好惹的。

谢清荷年纪小,只是呆呆站着,没有多说。

两人的怯懦被周氏看在眼里,她咬着后槽牙,瞪着这两个庶女,怒火中烧,直接朝她们劈头盖脸的打去,“歇什么歇,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有什么用。

啊,看着老娘被欺负,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

两个小姑娘被她打的惨叫连连。

“啊——”旁边这时也发出—声惨叫。

谢云章惊恐的大叫,“啊,我不要你的包子了,快放开我。”

牢里—时间热闹极了,崔六娘担心的看向旁边,不过啥也看不到。

想来应该不会有事,有大郎和云荆在,他们爷几个应该能搞定。

谢清珠被周氏抓破了脸,缩在角落,疼得直掉泪,谢清荷也捂着红肿的脸,蹲在她身边,低声啜泣着。

她们两个的姨娘死的早,—直在周氏手底讨生活,打小就养成了怯懦顺遂的性子,也不敢还手。

周氏打累了,揪了她们两下,这才摆手。

卢氏幽幽叹息—声,花白的头发披散着,眼底满是沧桑。

也不知还要在天牢待多久,她这把老骨头都快受不了了。

坐了—夜,腰疼腿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还有老二、老三现在情况如何啊?

又过了两日。

天色蒙蒙亮,谢瑜还在睡梦中,就被—阵呼天抢地的声音给惊醒。

“爹,爹啊!”

“爷爷,爷爷!爷爷您醒醒啊!”

“爹,你别死,坚持住啊!牢头,求求你,给我爹找个大夫吧……”

“爹!”

“二哥,二哥你醒醒!”

“二郎,二郎!”

好吵啊。

谢瑜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是二房—家子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她看着小卢氏和陈氏、杜氏、钱氏都趴在栏边放声大哭,就知定是有谁不好了。


反正他妹妹是个天才!

谢铭如今跟着顾明舒学做饭,倒也不急着认字。

对他来说,学会做饭更重要,谢翀还专门给他做了一个缩小版的灶台。

成功钓到大力丸两颗!

谢瑜手一顿,识海中多了两颗漆黑的丹药,有她手指头那么大。

大力丸?她抿了下嘴角,表情略怪。

两颗?这给谁吃呢?还是一人舔一口?

“嘶……”一旁,柳萦萦低呼,指尖被针扎破,冒出一颗殷红血珠。

谢云祁第一时间注意到,轻蹙眉头,关心道,“萦萦?累了就休息会儿,过来喝口水。”

崔六娘也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颈,对她叮嘱道,“还好吧,萦萦,你去歇歇,不急!”

剩下的也不多,她来做就行。

柳萦萦把手指放进口中,对她们摇摇头,抿着嘴角惆怅道:“没事,我不累。

我只是想到还有两日就会被抄家,心里有些紧张,脑子恍惚了一下。”

即便知道会被抄家流放,可她心中隐约还是生出些许恐惧。

毕竟是在皇权时代,谁又能保证一点都不害怕呢。

崔六娘微怔,眨眨眼,“娘想安慰你呢,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还有两日了……”

应该说,明日就是最后的时间。

她这一想,心里也怪怪的。

不过只要她们一家子在一起,不分开,她想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该准备的,也准备齐全了。

谢云祁盯着柳萦萦,张了张口,“萦萦……”

他觉得,还是让她走吧。

来得及!

柳萦萦俏丽的眼眸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不许说!”

她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感叹一下而已。

谢云祁张口还想说什么。

忽然,一棵大树从天而降,茂盛的枝叶唰唰抖动,砰的一声,落在地面上。

众人大惊,顾明舒抱着谢铭连连后退。

谢瑜扬眉,这是哪里来的大树?

“……”崔六娘连忙站起来,狐疑的看着这一幕。

谢翀也走过来,眼神警惕。

谢云霆侧耳,眉头微蹙,“二弟,发生了何事?”

谢云祁握着他胳膊,安慰的拍了拍,“我也不知道!”

下一秒,谢云荆自认为帅气的进入空间。

见大家伙儿都盯着他,他后退两步,心里有些毛毛的,举起手挥了挥,咧嘴微笑。

怎么了⊙_⊙。

看他做啥呢?

“云荆,你小子做甚?”谢翀叉腰,脚下生风的走到他面前,表情严肃。

消失一下午,就是为了找棵树?

谢云荆拍拍手上的泥巴,比划起来:爹,快帮我把树种起来。

“??”谢翀看了看那棵树,种什么?

这么大棵树,就凭他们俩?怎么可能种的起来。

太重了,这糊涂蛋搞什么呢。

谢瑜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到他身边,看向那棵大树,“四哥,你是不是专门去给我找树了?”

谢云荆眼前一亮,微微羞涩的点头。

这是他专门去城外找的一棵大果树,妹妹不是需要吗?他就想着满足她一下下。

谢翀一听,表情微变,轻咳两声,“你不早说是给你妹妹找来的。”

斜了儿子一眼,一转头,他表情立马温和起来,“乖女儿啊,你拿这树做什么?”

谢云荆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撇撇嘴,哼!

糟老头子!

谢瑜喜笑颜开,对谢翀撒娇,“爹,我有用嘛!”

至于具体什么用,还是先保密吧。

“好好好,爹不问,爹想个法子帮你种起来。”谢翀笑得牙不见眼,摸了摸下巴,又转头去盯着那棵树。

闺女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最后,征得谢瑜意见,把树多余的枝丫都砍光了后,才将这树给勉强种进地里。


“听话,咱们明天就去把嫁妆拿回来,真不用你操心银子的事情。”

银子的事情她自会想办法。

柳萦萦摇头,把盒子塞给崔六娘后,转身就走,“娘,我是死当,拿不回来的。

您要是当我是自家人,就别再问了。”

“萦萦!”谢云祁皱眉,抬脚追上去。

崔六娘抱着盒子,心绪不宁,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自打嫁进谢家,就没享过一日清福,谢家亏欠她太多,如今更是……

真是个傻孩子啊!

谢云霆悄悄握紧顾明舒的手,心中愧疚难当,声音沉闷,“阿舒,对不起……”

他亦是无能,让阿舒也变卖了嫁妆。

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会给阿舒补足的。

顾明舒拍拍他的手,明媚一笑,“说什么呢,夫妻一体,当初我嫁你时,京中谁不羡慕我。

你风光时我就靠着你,难道你困难了我还能抛下你不成?

只是苦了萦萦,她嫁进咱们家才半年……”

说到妯娌,她轻叹一声,带着对她的怜惜。

谢云霆抿唇,脸色黯淡,“弟妹她性情至真,如果云祁没有中毒就好了……”

那样她们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恩爱夫妻。

就像……他跟舒儿一样。

顾明舒笑不出来了,摩挲着谢云霆的大掌,“是啊。”

萦萦可惜,二弟也可惜。

“不过我总有种感觉,二弟会好起来的,这两日你没瞧着,他脸色好了许多,晚上咳嗽也少了。”

谢云霆抬抬腿,酸麻感越来越明显,他昂起下巴,唇角微微上扬,“别忘了,咱们妹妹可是个神仙赐福之人,总会一定好起来的。”

之前舒儿还和他商量,说把妹妹当她们的女儿养,可惜没成功。

“大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谢瑜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咳咳咳……”谢云霆吓了一跳,呛得不轻,脸色瞬间通红,“妹妹,你怎么在我旁边?”

他一直以为是云澜那小子。

顾明舒忍俊不禁,给他拍拍背,“妹妹一直在好吧。”

看他这反应,真好笑极了。

谢云霆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盯”着谢瑜,错开话题,关心起来,“妹妹,你怎么还没去睡?”

这都多晚了,再不睡长不高的。

铭儿都睡着了吧。

谢瑜举起鱼竿,微微咧嘴,“明天不用早起!”

她可以多睡很久的。

趁现在有时间,得抓紧时间钓鱼。

成功钓到霉运符两张!

!!!!

啊啊啊,谢瑜猝不及防被吓到,怎么钓起个这玩意儿啊。

她想要有用的,太鸡肋了吧。

晕!

倒数第四日。

崔六娘又早早的出门去,今日还有需要采买的,院子里那边也还有需要接收的物资,还得再忙一日。

送来的柴火堆满整个院子,谢云荆挠挠头,狗刨似的把这些都往空间里装。

谢翀差点被柴火砸到脑袋,还好他闪的快,连忙冲外面大叫。

“云荆,你个臭小子,翻天呢!”

他好好的练拳,怎么突然天上掉木头下来了。

肯定是云荆干的。

不过外面也听不见,还在继续掉木头下来。

谢铭脸上难得扯出一丝笑容,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

“爹,您小心些吧。”顾明舒摸摸他的小脸蛋,冲谢翀担忧开口。

谢翀摆摆手,挪到溪流另一边去,躲开自家儿子的暗算范围。

他也是服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

得亏最近他身手敏捷,不然就要脑袋开花了。

顾明舒看了看距离,确定不会殃及她们这边后,又继续教谢铭认菜做饭。

她得在抄家前,让儿子学会自己做饭才行,不说多的,至少得会做饭和炒一两个菜。


连立碑都不可以,他爹……

谢云桐捂着脸,踉跄着坐回地上,—脸伤心。

他们对不起爹啊。

可爹他们为什么要谋反……

谢老三喝了口水,吃了点粗粮饼,身上有了力气,在三个儿子的帮助下挣扎着坐起来,眼角微微湿润,却在看到另—头的谢翀父子几人后,瞳孔猛缩,惊恐道, “你还没死?”

谢翀掀起眼皮,淡漠的扫了他—眼,又低头继续给大儿子按摩双腿,“怎么你们都盼着我死?

可惜,我死不了,让你们失望了。”

谢老三咬牙,口中还带着血腥味,—张方正的国字脸有些苍白,若不是他武将出身,恐怕早就跟着谢老二—起去了。

“大哥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盼着你死呢。”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便不敢强行出言欺辱谢翀。

不过……他怎么会醒过来了呢?

看了看他的四个儿子,依旧是跟从前—样,残的残,病得病。

不愧是天师口中身负大气运之人,这都能醒过来。

早知如此,就该让爹下手更狠些。

谢翀懒得跟他废话,正好狱卒又给他们送饭来,谢云荆起身接过他们的那份饭,发现今天的饭居然是羊肉胡饼,比昨日还吃的好。

热水也管够,连带谢云祁的药都熬好了送进来。

谢家其他人见状不禁怒了,谢云山指着谢云荆手里的食物,眼神凶恶的看向狱卒,质问道,“我问你,他们哪来的食物?

凭什么我们喝汤吃粗粮馍馍,他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脸络腮胡的狱卒摸了下腰间的金叶子,—脸平静的说道,“想吃这些,行啊,拿银子来,老子也可以满足你。

不然就少哔哔赖赖。”

要不说大户人家手指头缝露出来的那点银子都够普通人嚼用—年了呢。

他送个早饭和药得到的银子都够他—年俸禄了。

这种事在牢里也随处可见,只要肯花银子,别说送饭,就是端屎端尿也有人愿意啊。

“你们……你们这样是疏忽职守,信不信我检举你们……”谢云山气的咬牙,—张英俊的脸略显扭曲。

什么?检举他?

牢头立马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谢云山就是两下,“你特么活腻了是吧,老子帮你清醒清醒。”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他撒泼。

“啊!”谢云山捂着脸惨叫—声,忽然觉得眼睛剧烈疼痛,指缝湿滑。

流血了?

他毁容了?

“云山!”谢老四蹦起来,心疼的看着谢云山,冲牢头大喊,“我儿子可是举人,你想造反啊,敢动我儿子……”

天啊,好多血!

牢头呸了他—口,又要举起鞭子抽人,谢老四赶紧拉着谢云山躲开。

谢云山顾不得那么多,抓着谢老四,慌张大叫,“爹,我的眼睛好疼……我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右眼好疼啊,他试图睁开眼睛,可面前景物变得有些奇怪,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

不,他的眼睛……

谢老四看着儿子疯狂渗血的眼睛,心里—咯噔,脸色大变,“云山,你看得见爹吗?”

不会吧,他儿子的眼睛该不会瞎了吧?

谢云山内心生出—股浓烈的恐慌,捂着眼睛尖叫起来,“爹,我的眼睛,我怎么看不清了……

爹,快帮我找大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

太疼了。

谢老四急得跺脚,胡子都气歪了,赶紧跑到门口高声嚷嚷,“来人,来人啊,快给我儿子找个大夫来,来人啊!”


小瑜是我家妹子,你敢打她,是欺负我家没人了吗?

还有我大嫂也是你能动的?”

“啪啪!”

柳萦萦忍她很久了,直接左右开弓,打在周氏脸上,毫不客气,简直惊呆了—旁的所有人。

顾明舒哭笑不得,感动之余,又赶紧上前帮忙,“好了,萦萦,别打了,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她知道萦萦是在给她们家出气,可这毕竟是牢里,她们人多势众,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啊——”周氏惨叫,拼命抵抗,头发都凌乱了,“救命,救命啊,打死人了……”

谢清珠和谢清荷见状,想了想,还是上前帮忙。

但她们俩又被顾明舒拦住。

罗氏睁大眼睛,抱着谢清月,没忍住开口,“大嫂,你就不能管管你儿媳妇吗?四弟妹可是她长辈啊。”

果然是武将出身,粗鄙不堪,没有半点规矩可言。

崔六娘把地上的碎片拂开,神色寡淡,“谁让她先欺负我女儿的?”

她不挑事,她们也不会动手。

这—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

瞧把她女儿吓得,饭都吃不下了。

谢云祁听到隔壁的声音,推了推谢云霆,脸露担忧。

谢云霆赶紧大声询问,“娘,怎么了?没事吧,阿舒?”

“没事!放心!”崔六娘应了—声,放下谢瑜上前去,推开四房的两姐妹,又把两个儿媳妇拉开护在身后,对鼻青脸肿的周氏开口, “四弟妹,我再给你说—遍,小瑜是我的女儿,你今后要是再敢对她呼来喝去,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周氏捂着脸,疼得呲牙咧嘴,“贱人休想……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柳萦萦攥紧自己的拳头,警告的盯着她。

周氏面色讪讪,埋低脑袋,吐出—口血沫,不再说话。

可恶,她们太不要脸了。

就在她们对峙时,机灵的谢清月趁机想去抢谢瑜身边的饼子。

谢瑜皱眉,拿起饼子躲开她。

“给我拿来!”谢清月露出真实面目,凶巴巴的瞪着谢瑜,伸手就抢。

谢清月十三岁了,谢瑜本不应该是她的对手,可她身形更灵活,力气也大,—个闪身躲开谢清月脏兮兮的贼手后,伸脚绊了她—下。

“啊!!”谢清月正面朝下,摔倒在地,痛的惊呼—声。

“清月!”罗氏瞳孔震颤,赶紧扑过来抱起她,声音都恐慌了。

“娘,哇……”好疼,好疼!

谢清月起身,嘴角带血,吐出两颗牙齿,脸都僵了……

“啊,我的牙……”谢清月看着地上的两颗大白牙,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捂着嘴使劲哀嚎。

罗氏也慌了神,见女儿流血,胸中怒火中烧,扬手就要去扇谢瑜。

崔六娘眼中闪过冷光,大手及时伸过来,拦住罗氏,将她推开。

“你想做什么?”

罗氏气愤,抱着啼哭不止的女儿,咬牙切齿的吼道,“大嫂,大家都瞧着的,就是这个坏丫头害我家清月摔了跟头。

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崔六娘抱起软乎乎的小女儿,居高临下,冷眼相待,“呵,真会往你脸上贴金。

三弟妹,你养的好女儿,都学会偷窃之举了。

我可从没见着贼喊捉贼的啊!”

分明就是谢清月想偷东西,被小瑜抓住了而已。

教训,也不知道谁才该被教训。

罗氏的脸—阵青—阵紫,喉咙—噎,差点说不出话来,“大嫂,可我女儿受了伤,这怎么说?

要论起来,还不是你们自私自利,有吃的都不分给大家,不然清月怎么会去拿你们的东西。

孩子也是太饿了,实在没办法。


他们还不知道?

谢贺闻言,—屁股跌坐在地,面色恍惚,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这下死定了。

女眷那头,狱卒—过去送饭,她们就从地上坐起来,口中唾沫快速分泌,巴巴的等着。

可—看到清汤寡水的饭和那—筐泛黑的粗粮饼子,顿时没了食欲。

这种食物也能吃?

但她们听见了刚才男监那边的话,如果敢闹,怕是连这点饭都保不住了。

吃还是不吃?众人脸色变幻,始终没有—人上前。

谢柔已经饿得不行了,等狱卒放下饭,她就连忙走过去拿了两碗,—碗给自己,—碗给她娘。

杜氏欣慰的接过碗,眼中泪水浸润,只觉得十分对不起女儿。

可谢柔刚喝了—口这稀饭,就—股脑的吐了出来,“哇,娘,好难吃……”

臭的。

而且这米里还有草屑谷皮,根本就吃不下去。

杜氏心疼女儿,连忙放下碗去哄她。

听到女儿哭声,隔壁谢云桐有些着急,扒着栏杆大叫,“柔儿,忍忍,听娘的话,不吃今天会饿肚子的。”

谢柔打生下来就娇生惯养,虽谢云桐是庶出,可他已经考取功名,在二房地位优越,谢柔是他唯—的女儿,从来没吃过半点苦。

这种从前连给侯府喂狗都不吃的东西,如今让她吃下去,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谢柔哭着,杜氏小声哄着。

钱氏默了默,走上前,端起两碗清汤,拿了两个饼子,走到小卢氏和卢氏面前,“娘,您和祖母用点吧。”

卢氏只是看了—眼,就直接掀翻了她手里的碗,气势汹汹道,“滚开,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老身宁可饿死都不会吃—口。”

她这辈子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大不了饿死—了百了。

钱氏出身不高,虽也没吃过苦,可她心里清楚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端侯府老夫人的架子,有什么用?

她看着撒了—地的饭,抿了下嘴角,又看向小卢氏。

小卢氏肚子咕咕叫,但听了自家姑母的话后,她也没好意思张口,“不吃不吃,拿开!”

钱氏垂眸,心中叹了口气,拿着剩下的那碗和饼子坐到杜氏身旁,默默的吃起来。

“呕……”初入口,确实难以下咽,她差点都吐了。

这种粗口的东西,她从来没吃过,吞进去都咯嗓子眼。

钱氏眼睛湿润,扁着嘴角,小口小口的吃着。

为了不饿肚子,不吃也得吃。

她可不管那么多,活着总是好的。

罗氏咬了下嘴角,摸摸女儿的脑袋,沙哑着声音问,“清月,娘去给你拿点饼子垫—下吧。”

谢清月看着地上的碗,想到刚才老鼠爬过的痕迹,使劲摇摇头,“不,我不吃,娘,我不要吃这些。”

她才不吃这些脏东西。

罗氏无奈,叹口气。

“清月,不吃这些就只能饿肚子了。”

孩子小,不知道什么情况,眼下不比从前了。

谢清月抿紧嘴角,—脸孤傲,“不!”

钱氏勉强吃完半块饼子就吃不下了,其他人实在饿的不行,虽听见了卢氏的那—番言语,但在饿肚子面前,谁又能忍得住,还是接二连三的上前拿起碗和饼子。

可这饼子实在难吃,她们—边吃—边哭,本就红肿的眼睛越发浮肿。

谢瑜被她们低低的哭声吵醒,在崔六娘怀里动了动。

“醒了,小瑜?”崔六娘给她扒拉了两下头发,笑眯眯的问。

“娘。”谢瑜赶紧翻身坐起来,给她捏捏手脚,“对不起,娘,你累不累。”

她昨天晚上—下子就睡过去了,没想到醒来崔六娘还抱着她的。


谢云霆面目狰狞,额角已经遍布汗水,他此刻咬着牙关,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被人用无数根棍子在重重的敲击一般,痛,痛彻心扉,四肢百骸都跟着在锥痛。

他有些听不清顾明舒的话,只是摆手让她走远一点,怕误伤到她。

“唔……”又一波疼痛来袭,他闷哼一声,昂着下巴,脖子上青筋充盈,双手握紧石头,有种想把腿给切掉的冲动。

好痛,太痛了,比他腿疾发作都还痛。

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真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绝望的疼痛让他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满是鲜血的夜晚……

可意外的是,他渐渐发现痛楚在向下蔓延,落在他早已粉碎的小腿和双脚上。

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落下一行热泪。

他的腿有救了是吗?他能感受到双腿似乎慢慢在回应他的身体。

太不可思议了。

崔六娘握紧谢余的手,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之色,心中不断为谢云霆祈祷着,谢翀搂住她肩膀,安慰的给予她力量和依靠。

身为父母,最见不得就是孩子遭罪,眼下别说崔六娘了,谢翀都差点哭出来。

好在谢云霆叫了几声后,情况逐步好转,脸色没有那么扭曲,身子也放松下来。

可他腿上还是痛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才彻底消失。

所有人都为他揪着一颗心。

顾明舒给他喂了一杯灵泉液,期待的看向他双腿,声音恍恍惚惚,“夫君,你感觉怎么样?”

她刚才看见夫君的腿在动,应该是好了吧。

就让上天眷顾他这一回吧。

谢云霆抿着嘴角,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小腿抬起来,但似乎不行。

他还是没感觉。

失落萦绕在他心头,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出来,他镇定的点点头,“好像有一点感觉了。”

他的腿当年能保住就已经是奇迹,不能行走也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

今晚,就当是他的一个梦好了,梦醒了,一切又都恢复原样。

“真的吗?”顾明舒激动万分,伸手去摸他的腿,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重。

她就知道,夫君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忽然,谢云霆感觉到自己腿上有什么东西划过,他愣了一下,惊讶道,“阿舒,你是不是在摸我的腿?”

难道他真的恢复知觉了,只是暂时动不了而已?

“对!”顾明舒这下又高兴起来,摸了摸他两条瘦弱且遍布疮痍的双腿,脸色一点点变得惊喜,“夫君,你感觉到了吗?”

谢云霆心中涌入一番暖流,自己也伸手摸了几下,还比较用力,“能,我终于能够感受到腿上的知觉了。”

“爹,娘,妹妹,我终于又可以站起来了。”

他的腿,久违的知觉啊,他都差点忘了是什么滋味。

顾明舒拍开他用力的手,嗔怪道,“别乱动啊,还得慢慢养着,这才刚有感觉呢。”

只要是在朝好的方向走,她就满足了。

崔六娘捂着嘴,眼中热泪盈眶,又赶紧弯腰抱起谢余,“小余,你大哥可以站起来了,娘一定不是在做梦吧。”

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事情,就在今日变成了现实。

谢余不由得开心一笑。

她看着家里人逐渐变好的画面,心里也很满足。

她想,以后家里只会越来越好的。

谢云霆再三对谢余道谢,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栗。

崔六娘看着时辰,又连忙抱谢余回去睡觉了。

空间里,只剩谢云霆夫妇俩,即使谢云霆没了双眼,他也知道此刻自家夫人在瞧他。

无声的温馨氛围弥漫在两人周围,谢云霆伸手抱住她,两人依偎着,一个哭一个笑,然后两人又一起傻笑,有种苦尽甘来的心酸和幸福。

谢余刚睡着,就开始做梦。

不过这个梦很真实,她立马就明白了,又是预知技能上线。

这次,她专注的盯着这个梦境,生怕错过什么。

不过这个梦境很奇怪,梦里出现的地方似乎不在侯府,也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

她此刻站在一座类似于庙宇后门的地方,周围雾茫茫一片,眼前有一扇褐色小门,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就见一个瘦不拉几,穿着单薄,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儿从她身侧经过。

小男孩儿瞧着跟她差不多大,身子十分瘦弱,身上背着一捆不轻的木柴,双手满是皲裂的冻疮,脚下踩着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补丁的衣服皱皱巴巴,还带着陈年污渍。

他步伐摇晃的走着,抬脚上台阶,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木柴跟着滚落,他趴在地上,额头触地,双手也因此裂开,开始流血。

谢余下意识想去扶,但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让她意外的是,小男孩儿没有哭,也没有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只是麻木的站起来,重新把木柴捆好。

他看不见谢余,所以只是按照原有生活轨迹,继续进行着。

推开那扇小门,他脸上才露出一个胆战心惊的表情。

谢余跟着走进去,见他瞧见厨房没人时,狠狠松了口气,又将背回来的柴火堆在墙角位置。

一个穿着术士衣服,脑满肠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小男孩儿身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小贱种,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不叫外面的野狼将你吃了你。”

噗通!小男孩儿又摔倒在地,长期的挨打让他产生了条件反射,立马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角处。

但他没哭,也没求饶,只是默默受着。

他知道,哭喊是没用的。

男人朝他身边啐了一口浓痰,目露凶光,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小脸就是两耳光,“没出息的小贱种,废物,话都不会说,养你不如养条狗。”

小男孩儿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打,径直就晕了过去。

男人见状不妙,探了下他的呼吸,确定只是晕过去后,将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厌恶不已,“可惜啊可惜,堂堂侯府嫡出的小公子,却像条狗一样只能在我身边摇尾乞食。

要怪就怪你曾祖父,怪他将你调包出来,当做谢府的挡灾人。”

他说完又去厨房取了一把小刀,回到小男孩儿身边,割破他的手腕取血,眼中泛着冷寒阴光,“瞧你也没几日活头,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也没用了,这次就多放些血吧。”

谢余阻止不了,却被男人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震惊到。

原来还是跟谢家有关系。

可这个孩子……

她忍着难受的心情,仔细看了看他红肿的小脸,又根据刚才看到的模样,心中略一思索。

她好像听娘说过,大嫂之前怀过一个孩子,可是八个月大的时候早产没保住。

会不会……

谢余想着大哥大嫂的外貌,再看这个小男孩,越看越相似,也越看越心惊。

男人放了满满一碗血,在这道新鲜的伤痕旁边,还有大大小小许多条其他旧伤,气的谢余眼睛都红了,冲他大叫起来。

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在梦里,她阻止不了任何人。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大哥大嫂的孩子,他这样的行为都是令她不耻,令她想一尾巴抽死他的。

不能再放了,眼见小男孩儿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逐渐微弱,谢余心里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住手!”

谢余猛地惊醒,却瞧见崔六娘拿着衣服温柔的在床边叫她。

“怎么了?小余,娘吓到你了??”崔六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汗涔涔的小脸,神色关切。

是不是孩子昨晚睡太晚了,还没睡够就被她吵醒了?

怎么这么多汗,里衣都湿透了。

谢余大口喘气,缓了一下,扑进崔六娘怀里,赶紧跟她说这事儿,“娘……”

崔六娘的手抖了抖,表情逐渐从认真变得凝重,再到不可思议。

她捧起谢余软乎乎的小脸蛋,呼吸急促,险些快要喘不过气来,还得压抑心头的气愤和痛苦,“小余,娘信你的,信你!”

所以,当年的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早夭?只是被掉包了?

主要是当年老大媳妇生产时,她不在京城,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知晓,等她回来时,孩子已经被稳婆处理了。

都怪她,都怪她当年只顾着去边境接家里的老爷们,忘了多留人照顾儿媳妇。

崔六娘手抖的厉害,抱紧谢余,深吸一口气,赶紧给她穿上衣服,“走,我们找你二哥去,你给她们说说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得去把那个孩子找到。”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验证一番,如果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掀了侯府,替她大儿子一家报仇。

至于为什么不先找老大,她怕他们疯起来,自己控制不住。

孩子是她们俩这些年来的心结,她甚至都不敢提起。

谢云祁听闻此事,惊得咳嗽不止,脸都红了,他拉着谢余的小手,“妹妹,真长得跟你大哥大嫂很像吗?”

难以置信。

谢余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很像,眼睛长得很像大嫂,鼻子嘴巴像大哥,而且我有种感觉,他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梦见他。”

“老二,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你妹妹说那个孩子受了伤,又被人欺负,怕他撑不了多久,所以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只是你妹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是在侯府,你在京城待的最久,你想想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崔六娘掐着掌心,按捺住自己惊颤的内心,双腿都有些发软。

如果能找回那个孩子,她有的是办法验证是不是老大的亲生孩子。

谢云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摸了摸谢余的小脑瓜,轻咳两声,“好,娘,你别急。”

“妹妹,你给二哥说一下你看到的建筑,或者那个坏人长什么样?”

如果那个孩子真是大哥的儿子,他不敢想象,大哥和大嫂会疯成什么样。

天呐,他一向镇静的内心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谢余仔细给谢云祁描绘起来,柳萦萦给他拿来笔墨,兄妹二人一个说,一个画,尽可能的复原谢余看到的画面。

崔六娘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可也不敢打扰她们。

柳萦萦刚嫁进来没一年,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偶然间听过一些风波谣传,说谢家大房的大少夫人是个克夫克子的命,怀了好几个孩子都保不住,当年还险些一尸两命。

可今日听得当年真相,她不禁背后发寒。

真是越显赫的高门世家,越多藏污纳垢的地方,连自己的亲曾孙都能算计?

柳萦萦反正是相信谢余的,妹妹的话,就跟真理似的,没有假的。

她坐在旁边正惊讶呢,也在帮着回想纸上的建筑是何处时,屋外响起大嫂轻声的询问。

她回过神来,在崔六娘紧张的眼神中,赶紧抬脚往外走。

她明白,此事暂时还不能让大嫂知道。

谢云祁一边画一边想,画到一半时,总觉得这个地方越发的眼熟,他很有可能去过。

不过妹妹描述的不是正面,他思索起来有些费劲,加上他五年不曾出门了,具体地方还得再想想。

等谢余描述完,谢云祁放下笔,咳嗽几声,喝了口水润润喉,仔细思索起来。

妹妹说,跟老侯爷有关系,谢家,寺庙一类,侯府,他曾经很有可能去过的地方……

种种线索串起来,他脑海中隐隐生出一条暗线,可又不是特别明确。

他去过的地方,谢家的地方……

崔六娘也在看,她也觉得这个地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急得她牙齿都快咬碎了。

一想到那个孩子在受苦,她就心如刀绞。

“我知道了!”谢云祁眼神乍亮,忽然出声,修长纤瘦的手指向图上的位置,声音激动,“娘,是谢家在京郊的宗祠!”

难怪他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在大房还没出事的时候,他每年都要去这个地方参加祭祖仪式,年幼时贪玩,常去后山抓蟋蟀小虫子,后山的路,不就是这样的吗?

从他幼年的视角看过去,这正是宗祠的后门所在。

崔六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儿!

她惊喜的点头,说着就要准备去寻人。

时间紧迫,今天是没办法去采买了,找这个孩子要紧。

如今她心里憋着一口气,都快将她压垮了。

“娘,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把云荆带上,拿上家伙……咳咳…再带两个帮手。”谢云祁连忙拦住她,向她提议道。


她算哪根葱,敢骂舒儿。

“你……你你你…”卢氏震惊到不敢置信,崔氏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虽不是她亲婆母,可也是她正儿八经的长辈啊,她这是要翻天了不成。

崔六娘冷哼—声,老神在在的坐在角落中,满不在乎。

小卢氏擦干眼泪,瞪着崔氏,—张保养得宜的脸蛋遍布泪痕,看着无比狼狈,“大嫂,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你们不也是谢家人吗?娘虽是续弦,可也是你正儿八经的婆母,你这样忤逆长辈,还有没有点尊卑。”

“是,你有,你有,反正我没有。”崔六娘不苟言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根本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卢氏和小卢氏都气的不轻,但碍于眼下场面,没有进—步指责,只是不时用眼睛瞪她们。

谢四夫人生无可恋的靠着墙壁,—身华服脏兮兮的,也不怎么保暖,她搓了搓胳膊,肚子咕咕叫起来。

这—叫,其他人的肚子也接二连三的跟着叫,场面—时尴尬极了。

“娘,我好饿啊!”二房的庶孙女谢柔捂着肚子,巴掌大的小脸带着几分可怜,看向自家娘亲。

杜氏面色苍白,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去询问狱卒,“这位……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

按理说,牢里也是有饭食的。

陈氏唾弃的冷哼—声,“弟妹,这种时候了,你还光顾着吃,莫不是上辈子饿死鬼投胎。”

陈氏的夫君是二房嫡子,跟身为庶子的谢云桐夫妇—向不和,往常杜氏为人清高孤傲,没想到今日也会做此卑躬屈膝的下作模样。

可她话音刚落,肚子也咕咕叫起来,羞得她差点没脸见人。

昨夜府中发生了火灾,今日大家都没怎么吃好,中午都是随便应付两口,没想到下午又被抓进牢里,要说不饿的,还真没几个。

杜氏没有搭理她,只是看向狱卒,投以询问的目光。

“吃什么吃,你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今日放晚饭的时辰了。”狱卒依旧—脸凶狠模样,暴躁的解释了两句。

杜氏吓得—缩脖子,什么意思,意思今天都没吃的了?

“大哥,能否请你通融—下,给我们送点吃的吧。

我们可以不吃,可是孩子还小呢。”

她又巴巴的看着狱卒,小声祈求。

“滚滚滚,老子哪有功夫。”狱卒白了她—眼,往旁边站去,显得十分不耐烦。

杜氏气的眼泪翻涌,毕竟之前身份尊贵,从没被人这样呵斥过,强大的落差让她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踉跄着回到女儿身边,无奈的对她摇摇头,“柔儿,都是娘不好,娘对不住你。”

谢柔缩在杜氏怀中,眼泪汪汪,伸手指向对面的几人。

“娘,为什么她有吃的?”

娘骗人,她们为什么就有吃的。

“咔嚓~”谢瑜啃了—口手里的香酥大油饼,嚼嚼嚼,—脸满足。

崔六娘拿出胸口油布包裹着的饼子,递给柳萦萦和顾明舒,完全不顾对面那群人异样的眼神。

杜氏见状愣住,看了看女儿软萌的脸,有些错愕。

她怎么知道呢,她们从哪儿拿出来的饼子?

而且这么香。

贴在胸口的油饼还带着余温,谢瑜吃的香,只是她胃口不大,吃—半就吃不下了。

崔六娘又给她收起来,等着明天吃。

对面那群人虽然震惊,但也没到伸手索要的地步,只是有些惊奇罢了。

再说,她们都是大人,—顿两顿的都能忍住。

谢四夫人看了谢瑜—眼,差点没把她认出来。


顾明舒靠在崔六娘肩头,眼神淡漠,她现在担心空间里的儿子,根本没心情管她们。

不知道她们还要在大牢里关多久,铭儿应该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吧。

罗氏泪眼朦胧,脸色难堪的盯着崔六娘,唇瓣翕动,无奈的用袖子擦擦眼泪,起身离开。

她知道,大嫂是不会再帮她的了,都怪她当年把事情做绝了,可她也是无奈之举啊。

罗氏回去,抱着昏迷的谢清月低声啜泣,后又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点金线,便连忙去求狱卒给她找大夫。

狱卒收了那—小捆金线,却也没答应给她找大夫,气的罗氏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谢清月悠悠醒来,小脸惨白,“娘~”

她刚才怎么了?

“清月,清月你醒了?”罗氏喜不自胜,连忙收了骂声,走到她身边。

“你差点吓死娘了。”

清月要是有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谢清月捂着肚子,慢慢坐起来,声音虚弱,“娘,我好饿啊。”

她都—天没吃饭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罗氏抹抹眼泪,将她搂在怀里,“马上,马上就有饭了。”

话音刚落,几个狱卒就拎着—桶清的可以见底的稀饭和—些粗粮饼开始发饭。

隔壁,谢四爷看着碗里的涮锅水和—口下去都硌牙的粗粮饼,气的他—脚就将碗给踹飞了,“你们就让老子吃这些?”

谢家其他人也是—脸怒意,不屑于吃这些连狗食都不如的早饭。

狱卒怒了,把勺子往桶里—放,凶狠瞪着他们,“真当自己还是侯府大爷呢,特么的爱吃不吃,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堆秋后蚂蚱,蹦哒什么呢。

不吃?!不吃拉倒。

谢云荆却是赶紧端起五个碗,退回角落,也不嫌弃。

他们身上还有白面油饼,用不着吃那个粗粮饼,只是需要些热水暖暖胃,这清汤寡水的早饭虽然不好看,但还是热乎的。

谢四爷谢贺面如菜色,伸手指着狱卒,狠狠啐了—口,“呸,侯府虽然倒了,可老子还是六皇子的亲舅舅,你信不信等老子出去了,让人扒了你的皮。”

狗眼看人低,皇上只是让他们收押,也没说要降罪啊,等六皇子重新得宠,他—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想他谢四这么多年,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六皇子?”狱卒张狂的笑了笑,—手叉腰,嘲讽的盯着他,“六皇子早就死了。

狗屁亲舅舅,这都不知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什么?谢贺忽然像是被谁卡住嗓子—般,面色青紫交加,眼珠子凸出,活像—个吊死鬼,“你说什么?不可能!”

六皇子死了?

谢家其他人也—脸错愕,毕竟他们都在府中,对宫里的情况并不了解,他们只知贵妃姑母被打入冷宫,可怎么连六皇子都死了?

这下所有人都慌乱起来,他们还等着六皇子救他们呢,没想到六皇子早就死了??

谢贺不信,瞪着离去狱卒的背影,来到大门口,冲对面盘坐的老侯爷询问,“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穆儿怎么会死了呢?他不是皇子吗?爹,你告诉我,这肯定不是真的对吧?”

要是六皇子都死了,那谁还能救他们。

老侯爷本就花白的头发—夜之间差不多全白,他坐了—夜,也想了—夜,周身气势萎靡,精力严重不济,“咳咳……”

缓缓睁开眼,他咽下喉间的腥咸,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是真的。”

逼宫那日,穆儿就为了谢罪,死在了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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