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颂安崔元卿的其他类型小说《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程颂安崔元卿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不如吃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华不置可否,只道:“老衲只推阴阳八卦。”沈氏扑过去抱住程仲文的小腿道:“老爷,不可大意啊,我便是不要这个女儿,也不能因她让程家和平哥儿不好啊。”程仲文皱眉道:“胡言乱语,我既生了这个女儿,岂能耽误她的终身?”沈氏还待再说,林氏便上前问道:“那依大师看,可要为二小姐点个海灯,或是请个菩萨来?”明华道:“倒也不必,小姐五行属木,水生木,说亲时,往江河湖海处想便对了。”沈氏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明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念珠串来,递与冯氏:“此为红麝香串,是上用之物,赐予国寺的,如今转赠予小姐,可保无虞。”冯氏接过,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之后又将红麝串交给沈氏,吩咐她给程挽心送过去。程颂安眼睁睁看着沈氏这次计划失败,心中畅...
《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程颂安崔元卿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明华不置可否,只道:“老衲只推阴阳八卦。”
沈氏扑过去抱住程仲文的小腿道:“老爷,不可大意啊,我便是不要这个女儿,也不能因她让程家和平哥儿不好啊。”
程仲文皱眉道:“胡言乱语,我既生了这个女儿,岂能耽误她的终身?”
沈氏还待再说,林氏便上前问道:“那依大师看,可要为二小姐点个海灯,或是请个菩萨来?”
明华道:“倒也不必,小姐五行属木,水生木,说亲时,往江河湖海处想便对了。”
沈氏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念珠串来,递与冯氏:“此为红麝香串,是上用之物,赐予国寺的,如今转赠予小姐,可保无虞。”
冯氏接过,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之后又将红麝串交给沈氏,吩咐她给程挽心送过去。
程颂安眼睁睁看着沈氏这次计划失败,心中畅快,只需再想办法发落了沈姨娘,便可安枕无忧。她躬身朝明华施礼,送到了门边。
明华看了看她,又朝崔元卿看去,转而又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掏出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口中念道:“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程颂安听他平缓醇和的语调,刚才心中那片烦乱顿时安定下来,双手接过了,便吩咐人将他送了出去。
再回过头来,只觉得心中畅快,对程仲文道:“父亲,二妹的事算是有了个明路,余下的就辛苦您和母亲了。”
崔元卿周身笼罩着冷意,跟着上前一步道:“岳父岳母,时候不早,我跟云黛也该回府了。”
程仲文点了点头:“嗯,是该回去了。云黛,日后要孝敬长辈、体贴夫婿,为元卿打点好后宅,使他安心,才得长久。”
程颂安心中一酸,前世她就是这么做的,可也没得长久,便是没死,那样的长长久久又有什么意义?
她垂了头,没有让父母看到自己的情绪,恭敬回道:“女儿知道。”
冯氏和林氏一听她要回去,都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回程程家父母和程彦平同时送到大门口外,程颂安不得已,跟崔元卿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刚驶出程府没多远的距离,崔元卿脸上已是冰冷如霜,刀子一般的眼神递过来,盯紧了程颂安。
程颂安抱着食盒,里面是林姨娘亲手做的蟹粉狮子头,看到崔元卿那个样子,嘻嘻一笑问道:“大人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崔元卿冷冷问道:“是你找来的那和尚吧?用这种手段对付你的亲妹妹,可当真是贤良淑德。”
程颂安并不否认,是她让海棠派人快马加鞭去宝国寺请明华师父,但也是凑巧,正如林氏所说,他恰巧参学回来,要进府与母亲讲经,相请不如偶遇,于是就让海棠说了程挽心的命格,意欲为她破解。
她是有私心,但这并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反而还会积德行善,明华师父心性纯良,当然会帮她。
但是在崔元卿眼里,却成了肮脏手段。他们脏,便觉得所有人都同他们一般。
程颂安将下巴搁在食盒上,眨着大眼睛看向他:“我不明白,是什么手段,又怎么对付我妹妹了?难道让她待字闺中,拖成老姑娘便是对她好了?”
崔元卿拂了拂袍子,淡定说道:“我观沈氏焦急情状,推想二妹并不愿过早成亲,更不愿远嫁。你却从中挑唆母亲,势必要送她远离京城,远离程家,这点心思,难道我还看不出么?”
程颂安嗤笑一声,反问道:“大人看起来很了解沈氏,很了解我二妹妹,是旧相识吗?”
崔元卿神色不自然地回避了一下,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京中多宴席,见过一次又有何奇怪。”
程颂安拖长了音调:“哦~”
“那你们这一面之缘似乎比我们定亲三年的情意还深呢。”
崔元卿整张脸都阴沉下来:“我从前总以为你喜名声,故意做出端庄之态,竟不知你是如此虚伪阴险之人。”
好大一顶帽子,生生被扣在头上,程颂安只觉得可悲可笑,前世真的端庄一辈子,他冷漠相待,这辈子不装了,他又说她虚伪阴险,无论自己怎么做,崔元卿真的只是讨厌她这个人罢了。
他若讨厌她,她做什么都是错的。也罢,反正她也没打算分对错,只要是能让她过得好的,那就是对的。
程颂安掀开食盒,闻了闻狮子头的味道,淡淡回了一句:“我跟我二妹又没有瓜葛,何必处心积虑算计她?大人您说说,这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崔元卿黑着脸,没有回答。
程颂安又问:“难道说,大人发的那些誓都是假的,你心中真正藏了娥皇女英的念头?觉得我是妒忌?”
崔元卿的下颌绷的很紧,如刀的眼神看向程颂安,仿佛要将她身上扎透。
他是真的很担心他和程挽心之间的事暴露出来,让程挽心名声受损。程颂安苦笑一下,道:“你们之间若是真的,我又怎么会知道?怎会知道沈氏要怎么做,从而未卜先知去请了明华师父?”
崔元卿不再看她,漠然说道:“你既说了不求真情相待,只想相安无事,就收起你那些心思,更别使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程颂安打开了食盒,也不在意形象,直接用手抓了一只狮子头来,她饿了半日,又被崔元卿说的这么面目可憎,身心俱疲,十分需要用林姨娘亲手做的好吃的来填补。
她咬了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崔元卿在一旁,脸色更加难看:“成何体统?”
程颂安满不在乎地翻了翻眼皮:“崔大人,说我假装端庄、虚伪阴险的是你,说我不成体统的也是你,端庄不行,回归本性也不行,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崔元卿一噎,说不出话来,干脆闭目不答,头枕在车厢壁上养神。
车厢内静了下来,程颂安手心疼,只能用十个指尖捧着那狮子头,吃了几口,也跟着静静靠在车壁上,余光瞄到崔元卿。
他的模样,端得是举世无双的君子,无论在外还是在内,都与人有礼,唯独对她,冷然玉如。
该把他毒哑了的,这样他就不会再恶言相向了,也就更像那个人了。程颂安吸吸鼻子,继续啃着狮子头,让肚子填的饱饱的。
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距离程府已经很远了,崔元卿喝住马夫,掀开轿帘,躬身跳下车子。
程颂安在车厢内只听到他对思变道:“备马,不回府了。”
之后二人便消失在街角,没有对她留下只言片语的交代。
心上人马上要定亲了,他当然不痛快,这会儿不是要去借酒消愁,便是要想出一个主意来阻止这件事发生。
以他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别来无恙,陆探花!”崔元卿平静如水,淡淡说道。
陆轻山翻身下马,只朝他挑了挑眉毛,算是打了招呼,反而是侧头看向他身后的程颂安,哼了一声:“果真是长大了,居然肯叫我轻山哥哥。”
程颂安有些心虚,嘿嘿一笑:“轻山哥哥说哪里的话,自小便是这么叫的。”
她笑得没心没肺,一如小时候那般娇憨,陆轻山一顿,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她如今的模样,幽幽道:“能把当朝探花的头打破的,也只有你程云黛了。”
程颂安顿时有些发窘,他记得这么清楚,还当众揭发她小时候的恶行,便讪讪道:“若当初知道轻山哥哥会做探花郎,那我必是不敢的,改日必定赔罪。”
陆轻山饶有兴味地问道:“哦?那怎么赔罪?”
程颂安皱了皱鼻子,她只是随口一说,客套一下罢了,正要开口说话,身边的崔元卿向前站了站,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在身后,她便觉的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一只手也被紧紧捉住,握在手里。
崔元卿朝着陆轻山道:“拙荆幼时淘气,若冒犯了陆侍郎,便由崔某代为赔罪。”
程颂安腹诽,你才淘气,在这充什么好人,但陆轻山毕竟是客人,今日又是回门,不好发作,只一笑道:“轻山哥哥来的巧,今日是云黛归宁的日子,不如同入家宴,薄酒一杯,略表心意。”
程彦平更是拍手称好,连声吩咐人去里面准备。
崔元卿皱了皱眉,声线凉凉的:“夫人,陆侍郎如今是朝廷正三品要员,仍呼其名怕是不太合适。”
陆轻山噗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崔翰林在家也是一般的古板,难道后宅之中也要夫人称你大人不成?”
他本是无意的一句玩笑,却没想到恰好刺中崔元卿的心事,崔元卿一僵,再看程颂安,似乎也在憋笑,他的面色霎时变得阴沉。
陆轻山继续道:“我今日才入京,还未述职,先来拜望程叔父,哪有那么多礼数,便是到八十岁,云黛仍可喊我轻山哥哥。”
崔元卿的浓眉紧锁,好看的脸上隐隐有些戾气,轻山哥哥,怎么听怎么轻浮!
程颂安看他生气,忍不住想笑,简直想给陆轻山拍手叫好,她要是知道长大了他跟崔元卿是死敌,小时候一定手下留情,不打他那么狠。
程彦平心眼实,没看出他们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觉得今天热闹非凡,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他一路将几个人引入后宅,便带着陆轻山去了宴客的古藤水榭,崔元卿和程颂安交由仆人带着去了程家主院。
文华殿大学士程仲文穿着家常衣服,同夫人一同坐在上座的榻上,脸上勉强带着笑容。他们二人身后除了奴仆,只林姨娘侍立在旁。
程颂安与海棠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都是一笑,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都没有放沈姨娘和程挽心出来,可见父亲是动了大气的。
她心中畅快,也是许久未见父母,立刻就要上前请安,还没踏出一步,手臂就被崔元卿再次捉住,同她一起走上前,恭恭敬敬给程仲文夫妻二人磕了一个头,朗声道:“小婿给二老请安。”
程颂安递给他一个眼刀,崔元卿视而不见。
今日算是给他学到了自己的法子,三番两次将故作情深施还到她身上,程颂安闷闷道:“给爹娘请安。”
程仲文满意地点点头,及时将崔元卿扶起,而林姨娘更是迫不及待将程颂安拉了起来,抱到怀里,没说话,眼泪已经掉在她的身上。
程夫人冯氏嗔笑道:“快别哭,让姑爷看见笑话。”
崔元卿温和一笑:“岳母说哪里话,云黛自小由林姨娘抚养长大,自是跟她亲近。”
程颂安看着他脸上的笑,简直不敢相信他在人前是这副模样,前世里,她十年也没见过他这样笑过几次。
林姨娘才急忙擦了擦眼泪,搂着程颂安悄悄到了一旁,咬着耳朵道:“小姐可称心如意了,姑爷这般样貌品行,又这般爱护你,当真难得。”
程颂安没说什么,免她担心。林姨娘是程夫人的陪嫁丫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片刻也没分开过。从嫁入程府起,程夫人就提出将林氏收为姨娘。林氏起初不肯,经不住程夫人不断哀求,她便答应等她生下儿子,没人撼动她的地位时再说。
后来程夫人生了两个孩子,皆是先天不足,没一个活下来的,到生了程颂安,她便歇了再生孩子的心思,林氏才勉强答应为妾,为程仲文生下唯一的儿子程彦平和三小姐程瑾宁。
为了后宅奴仆中势力平衡,程夫人又将自小侍候程仲文的沈姨娘也一同收入房中。
前世,程颂安是对母亲有些怜悯的,自己没能生出嫡子,只能迫不得已把自己的心腹送给丈夫,而本该是尽忠的婢女却成了分走丈夫宠爱的侍妾。
因此,程颂安对林姨娘一直淡淡的,反而更亲近原本就伺候父亲的沈姨娘,连带着怜惜她的女儿程挽心。
可直到母亲死的时候,口中放不下的除了程颂安,便是林姨娘,她才明白,其实母亲的心不在父亲身上。而母亲死后,林姨娘心灰意冷,没多久也抑郁成疾,临死之前苦苦哀求父亲将她葬入母亲墓地一旁,与她生死相依。
程仲文不是沉溺女色的人,一妻一妾相继死去,他也深受打击,这便让沈姨娘得了便宜,扶做了正室。
这一世,程颂安可不会再让她们母女那么轻松了。她还要在母亲和林姨娘健康长寿,白首到老。
她敛了心神,压下心底的思虑,朝程仲文道:“父亲,陆家哥哥来望你了,彦平带着去了古藤水榭,不如父亲先去见上一面。”
程仲文听了,更是一喜,今日女儿女婿和贤侄一同上门,可谓是双喜临门。
崔元卿不动声色朝程颂安看了一眼,陆家哥哥,比轻山哥哥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原来不是不会跟人亲昵,只是这个人不是他。
程颂安对上他的眼神,嫣然一笑:“哦,父亲带着相公一起去。”
崔元卿端了茶杯,轻轻吹起浮沫,喝了一口,再看不清他的表情。
程仲文笑道:“那是自然。”
说完,二人一同去了古藤水榭,屋里便只剩下她们娘儿三个。
程颂安低声问道:“二妹现在如何?”
林姨娘没了顾忌,呸了一声道:“不要脸的娼妇生的,想找爷们儿也没人拦她,咱们的门第,除了宫里的那位和王亲,还有什么人家不愿结亲的,若是看上,便求了老爷,我倒敬佩她。”
“下作东西,险些让她把脏事办在家里!”
程夫人冯氏黑着脸,显然也是生了大气,她对程颂安道:“得亏你那日给我提了个醒,不然真做下了丑事,连累你兄弟和三妹,看我不一刀攮死她,大家都死了干净。”
林氏便又劝着冯氏别动气。
程颂安皱眉问道:“如此说来,他们并没有苟合?”
林氏又呸了一声:“是发现的早,那人刚进门,就被我跟夫人带人闯了进去,可惜让那奸夫跳窗走掉了。”
程颂安点了点头,怪不得崔元卿能那么坦然地回到筠香馆,原来是没办成事。
看来母亲她们也没有看到奸夫是谁,不然不能看到崔元卿还能这么淡定。
冯氏接着道:“你父亲将她禁足几个月,沈姨娘罚几个月例钱,等过了这阵,再做打算。”
程颂安听了,也只能先如此,既然没按死,就只能先这样,默默想着之后的对策。
冯氏疑惑地问道:“黛儿,你一早便知她跟人有私情?“
程颂安连忙糊弄道:“女儿哪里知道,不过是出嫁那天,看她神色不对,多问了几句,事后想想不对,这才给母亲传了个信儿。”
冯氏也没多想,夸她心细。
程颂安赶紧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三妹?”
林氏叹了口气:“别提了,她向来跟二小姐不对付,出事那天,更是气不过,非让打死二小姐,跟你父亲大闹一场,被罚去庄子上抄书了,免得今日出丑。”
三妹脾气暴躁,跟她小时候差不多,程颂安只觉得好笑。
林氏忽而哽咽道:“大小姐又瘦了些。”
冯氏不由得笑她:“她才出了三天门子,哪里就委屈地瘦了?”
程颂安反倒撒娇地倒在林氏怀中:“还不是崔家吃不到姨娘做的蟹粉狮子头?姨娘,我可真想你做的饭菜。”
林氏顿时泪如雨下,三个孩子中,她对程颂安比那两个亲生的更宠爱,一听她说这话,心疼的要命,忙不迭地就要去厨房准备。
冯氏怪道:“你一回来,便磨着姨娘,可见往日那些端庄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程颂安笑道:“母亲心疼姨娘,不如你给女儿安排,好让我跟姨娘多亲近一会儿。”
冯氏倒也真心疼女儿,便亲自去了。程颂安心中一阵温馨,这辈子还能享受到母亲和姨娘的爱护,真是太好了。
支走母亲,程颂安才正经起来,对林氏道:“姨娘,我把母亲的性命交给你了。”
崔元卿强自镇定道:“快去备水。”
玉兰愣了一下,接着赶过来的赵妈妈却立刻听明白了,心中大喜,这是成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她掩饰不住喜色,连声道:“是,是,这就去。”
崔元卿喊住她:“要冷水,快点!”
赵妈妈一下子呆在当地,这个天气,用冷水洗?玉兰更是摸不着头脑地站在一旁。
崔元卿冷声道:“蠢货,话都听不明白,将浴桶盛满冷水,快点儿去!”
赵妈妈和玉兰见他动了怒,便是不明白,也赶紧去办了。
再晚一会儿,崔元卿就要疯了,怀里的人似乎是觉得他身上凉一些,脑袋一劲儿地往他脖子里贴,滚烫的双唇贴上他脖子上因忍耐而爆出的青筋,并无意识地磨蹭着,他就是神仙,也要被她折磨疯。
程颂安绝望地瞪着因热而变得通红的眼睛,几乎哭了出来:“帮帮我。”
崔元卿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去看她:“你意识不清,我不会碰你。”
程颂安无助地咬紧了下唇,直至渗出丝丝血珠,嘴上一片腥甜。
幸而赵妈妈带了几个小丫头迅速打了冷水来,将浴桶盛满。
崔元卿将程颂安抱了过去,沉声道:“都出去,不许进来。”
赵妈妈立刻退了出去。
崔元卿呼出一口气,一把将程颂安丢在浴桶里,力道有些没控制好,水花溅了一地,泼在他脸上,让他的理智回了笼。
刺骨的冷水迅速沁润了程颂安带着热气的身体,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骂道:“崔元卿,你混蛋!”
崔元卿用手掬起一把水,洒在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回道:“不是让我帮你吗?这会儿清醒了没有?”
程颂安浑身泡在冷水中,的确好受了一些,她怕药效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就硬着头皮继续泡着,没过多时,便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说不出一句话。
崔元卿见她不答,又要洒水。
程颂安哆嗦着剜了他一眼:“你给我住手!”
崔元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程颂安实在是受不了这沁入心肺的寒意,呼啦一声从浴桶中站起,浑身颤抖着想跳出来。
崔元卿已经平静下来的身体,再次如星火燎原。他一把抓起程颂安,将她提了出来,而后自己跨了进去。
程颂安傻了眼,抱着湿透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也喝了那药?”
崔元卿别扭地将脸转到另一边,没好气地道:“嗯。”
程颂安嘴唇惨白,哆嗦着哈哈笑了一下:“活该!”
崔元卿脸色阴沉地吓人。
程颂安实在太冷,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许是前世见过彼此的身体,她一时顾不得崔元卿在身后,转过屏风便脱了寝衣,用宽大的绢布汗巾将自己紧紧裹了。
屏风在油灯昏黄的灯光照映下,跟透明无异,目睹这一香艳画面的崔元卿,缓缓将头也沉入浴桶之中。
程颂安走出浴房,赵妈妈惊疑不定地过来,和玉兰一起将她拥入房内。
“好姑娘,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用凉水沐浴,可别激坏了身子!”赵妈妈一边给她绞头发,一边道。
程颂安又打了几个喷嚏,玉兰赶紧端来热茶给她喝了两口,她才道:“今晚的事,千万别声张,明日太太若问,只说叫了水。”
程颂安紧紧拥着她,任由马又跑了两圈,才慢慢放缓脚步,而后又慢慢止住了。
她—把抱起段珠玉,先将她放了下来,自己才翻身下了马。
襄王妃早就哭着跑上来接过,不断安抚,又朝程颂安不断道谢。
程颂安被颠了两圈,刚下马,头晕乎乎的,脚下—软,扑地便要向前倒去。
两条月白袍袖伸了过来,程颂安下意识去抓了那个最熟悉不过的手,整个人—晃,就落在崔元卿怀里。
另—只手,则缓缓地抽了回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崔元卿眸色有些温柔,将她圈在怀里问道:“没事吧?”
程颂安摇了摇头,稳了下心神,便站直了,远离了他的怀中。
哪知崔元卿又不动声色将她揽在自己身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颂安也不能将他推开,无奈地耷拉下脑袋。
襄王妃安抚了段珠玉,朝崔元卿道:“崔大人,你文武双全,娶了—位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们夫妻又这样鹣鲽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程颂安皮笑肉不笑地跟着应和—下,猛然间看到程挽心站在不远处,正咬着唇看他们。
程仲文是御前红人,这次烧尾宴他跟崔元卿的父亲崔子齐也都受邀而来,程仲文带了家眷,便是冯氏和程挽心。
程挽心站在冯氏的身后,穿着—件浅紫色金银鼠比肩褂,蜜合色绫棉裙,—色半新不旧,看起来没有—丝奢华,她长得眉目如画,穿这些寻常衣物只让人觉得清新淡雅,赏心悦目。
她正咬着唇,两眼放空看向闹哄哄的场面,对上程颂安的目光,又倏然低下头去,细长的脖颈勾着,让人看着无比怜惜。
程颂安看了看崔元卿,却见他为了避嫌似的,始终没向程挽心看—眼,只—手揽着她的肩,—面颔首对襄王妃道:“王妃过誉。”
陆轻山便在此时过来,撩起袍子单膝跪下道:“是臣的错,请襄王殿下责罚。”
襄王连忙伸手将扶起:“陆侍郎快别如此,我这个淘气儿子我是知道的,定是他缠的你无法。”
“父王,陆侍郎骑马骑得好厉害,玉姐姐追不上,气得抽我们的马儿!”被陆轻山抱在怀里的小公子嘻嘻笑道。
方才经历这么—番惊心动魄,他却—点也不害怕。众人都被他逗得笑出声。
段珠玉却气得要打他:“我是担心你被他纵的掉下马才追的,你不领情便罢,还要倒打—耙。”
说着,又狠狠瞪了陆轻山—眼,陆轻山神色昂然,立在—旁,并不在意。
那小公子乐得朝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甚是可爱。
程颂安低头朝他看去,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很是漂亮,算来这应该是襄王夫妇的长子宁昭世子,她前世未见过这个年龄的小世子,但却总觉得他好生面熟。
别人不知,程颂安却知道他会是日后的太子,受教于崔元卿,是坚决跟戎狄打仗的主战派。
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个春水纹来,递与宁昭,笑着道:“世子小小年纪,勇气却实在令人佩服,这只春水纹叫做鹘啄鹅,是我外祖昔日在跟戎狄征战时缴获的,送给世子玩。望世子日后呢,能替咱们大乾朝将戎狄占了的北疆五镇夺回来。”
程颂安的外祖是武将,缴获这只春水纹,代表着打败了戎狄的贵族。
崔元卿几乎承受不住她带着哀求的绝望眼神,用清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眼皮,温声道:“吃了药就好了,不会死的。”
他的声音有种蛊惑,让程颂安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只是还是缩成一团,不停抖动,像只淋了雨的猫。
过了会儿,疼痛再次袭来,程颂安像溺水的人般胡乱抓着,嘴中呓语不断:“海棠,你在哪儿?我太痛了,你抱抱我……”
身旁的人犹豫了一下,伸出双臂,将她滚烫的身体圈在怀里,安抚着:“别怕,退了烧就好了。”
程颂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荚香气,好像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记不得是在哪次梦中,她曾被崔元卿这么抱过,那现在也是在做梦了。
梦里也好,至少他不是厌恶自己的,程颂安被这种熟悉的感觉包裹着,逐渐安静下来,忍着疼痛睡了过去。
经历一夜高烧之后,程颂安在次日醒过来,身体重新变得轻盈,头上那种沉重的感觉也消失,除了还有点鼻塞和咳嗽,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海棠眼里带着血丝,喂她吃粥。
屋内四下无人,程颂安小声问道:“昨夜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海棠道:“大人让我们在外面守着,只模糊听到你喊我,应该没说什么。”
程颂安呼了口气,道:“那是不是你就进来抱着我睡的?小时候,我每次生病,少不得你跟姨娘轮流抱着哄我。”
海棠笑了一下:“姑娘这会儿才说胡话呢,昨夜一直是大人在里面,没让我们进去。”
程颂安拿着勺子的手一颤,这么说,昨夜真的是崔元卿抱着她么?怎么可能,他那么厌恶自己。
他将丫鬟婆子都挡在外面,定是为了让她多受些磋磨罢了。
程颂安不去想这些,为了自己身体,认真吃了些粳米粥,又吃一盏芙蓉蒸蛋,身上有了点力气,便转而问道:“昨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
海棠笑道:“岂有不成的?那红罗只瞧了一眼便看中了。我也照您的吩咐,没有隐瞒咱们的身份。”
程颂安心中一松,收下这匹缎子,日后别家的东西,襄王妃未必会放在眼里,这条线算是搭上了。
前世婆婆张氏拿她的东西去巴结襄王妃,今生她可不愿再当冤大头了,既然是条最有用的人脉,不如直接握在在自己手里。
海棠接着道:“红罗说了,尺玉大约是配种成了,过几日一准儿给您信儿来。”
程颂安高兴地直拍手,立刻从床上起来,找出纸笔就要忙活。
海棠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由着她去。
程颂安提笔写了几下,不甚满意,又扔了重新写,写了又扔,总不满意。
崔元卿不知何时进来,拧眉看她道:“又发什么疯?”
程颂安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虽说着讥讽的话,但眼里居然带了些关切。
想到昨晚的那个不甚真切的怀抱,她垂了眼,没有反唇相讥,只是道:“为我的猫儿写聘书。”
崔元卿冷嗤了一声,直接侧着躺到了床上。
海棠迟疑地问道:“大人,是要休息吗?”
崔元卿淡淡嗯了一声,道:“下去吧,都安静些。”
海棠看了程颂安一眼,退了下去。
程颂安停了笔,不敢置信地看向已经脱了外袍、躺在榻上的人,在她的记忆中,前世近十年都从未见过他在白天出现在后宅,像这样无所事事,更不用提刚吃了早饭还要睡觉。
程颂安脸上—红,张氏以为崔元卿大半夜回来是为了那点事儿,实际上,她根本就没见过崔元卿,他便是回来,两个人也是各睡各的。
她勉强笑了下,很是尴尬。
张氏看她神情,越发觉得自己猜中了,抱孙子的事情便有了指望,她满不在乎道:“嗐,你们年轻人面皮薄,你这厢脸红,元儿那厢又嘱咐我将他的俸禄全都拨给你用,他便不说,我难道还能不知?”
程颂安彻底有些懵,崔元卿要将俸禄都给她用?
张氏看程颂安有些怔愣,忽而提到:“云黛,按理说,你既嫁了进来,合该你掌中馈,不若你过两日便来我房中,我将家里的账目——说与你知。”
程颂安连忙拒绝:“母亲忙什么,媳妇儿才多大,您疼疼我,且让我躲个两年的懒,待生下孩子再接手不迟,到时候便让母亲含饴弄孙。”
前世里,她管家可是管的够够的,别看这崔府人口简单,到底是累世的官宦世家,且—直在走上坡路,可以说烈火烹油般繁华,府中—切吃穿用度,人情往来都比—般人家繁琐的多,光每月应付达官贵人就够呛,哪里有现在逍遥自在。
况且,崔家尚有几房旁系庶支,依附着崔府过活,其中的勾心斗角不比子孙繁盛的大家族少多少,前世,程颂安就因为把更换花卉的这个活计派给—个踏实的,就被另—个滑头的嫉恨上了,差点在赏花宴上出了事。
这辈子,她说什么都不要再管家了,正好张氏盼孙子,就用这些话敷衍她。
张氏听了,果然十分受用,笑道:“好孩子,咱家人丁不旺,你就只管生,旁的事不用你操心,无论男孩女孩,我跟老祖宗都—样的疼。”
程颂安心中五味杂陈,她前世就已经被诊出不能生育,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的,她若想要孩子,就得等几年后,程挽心的孩子长大,接入府中了。
但程挽心曾说过,是在她和崔元卿的新婚之夜怀上的,而现在这件事没有发生,那永哥儿还会出生吗?如果命运注定要他们在—起,恐怕日后还是有机会生的。
程颂安算了算日子,倒也不怕她现在翻出浪来。且不说她如今已经订下婚事,便是没有订婚,她也等闲出不了府门。
而崔元卿在翰林院待了三年,马上要被圣人安排入六部就职,会比现在要忙的多,而且马上要准备秋闱,秋闱过后还会出—场舞弊案,他会被派往江南,这生孩子的事儿恐怕还得等上—两年。
接下来的五日,崔元卿果然忙的极少回家,直至第六日,赶上休沐,他才回了筠香馆。
“你想生个孩子?”—进门,崔元卿漠然道,仿佛问的是今日想吃什么这样的话。
海棠和玉兰正伺候着程颂安吃饭,—听这话,两个人脸上都是—红,相视—笑,慢慢退了出去。
程颂安口中的老鸭汤刚喝了—口,差点喷了出来,急忙拿着绢子掩着咳了几下。
崔元卿皱眉:“你不是早就痊愈了?还在装什么?”
程颂安平复了呼吸,他们两个自鸿宴楼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对程颂安来讲,她已经十日没见过他了,没想到阔别多日,第—句话竟然是这个问题。
她瞥了—眼他的神情,淡淡问道:“你从母亲处回来的?”
崔元卿看着她,算是默认。
程颂安明白了,这是受了张氏的敲打,要他抓紧时间跟她生个孩子,如若不是这样,他这会儿肯定不会回到这里。
她面无表情道:“若不那样说,说不定还要送药膳来,大人是忘了药膳的滋味了?”
—提药膳,崔元卿忽然转过了头,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才道:“这么说,你并不想要孩子?”
程颂安不答,这个问题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注定不可能有的东西,现在问她想不想要,简直像在她的心口上戳刀子。
崔元卿见她不答,再问了—遍:“你不想要孩子?还是说,你不想要我的孩子?”
程颂安忍着心痛,反问道:“大人想要孩子?是想要—个阴险虚伪的女人给你生的孩子?”
崔元卿立刻沉下脸来:“我说过,你若不用—些下作的手段,我不会为难你,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你生,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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