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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开全家后,我天师的身份藏不住了林清禾宋白微后续+全文

酥酥明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小姐,侯府简直不做人!明知道您要回来还不出来迎接,大门紧闭是几个意思!”芍药气鼓鼓的盯着侯府门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心中很是为林清禾抱不平!同时也有些不安,一月前,京城来信说林清禾,是侯府真千金。收到书信她们赶往京城,本以为会看到满心欢喜迎接的侯府人,结果人影都不见一个。这是何意?林清禾静静坐在马车内,侯门府不开,她不急也不下车。上辈子,整个侯府都在吸她的血。她是茅山派的唯一真传,以国师标准培养的天才弟子。医术精湛,能掐会算,画的一手好符。她自小跟着师傅以破道士的身份游览天下,见识多广,内心缺口是亲人的疼爱。师傅说她亲情缘浅,要远离亲人,否则将会是她的劫数。她偏不信。侯府找上门时,她满心欢喜来京。跟她想的不一样。亲生父母嫌她生性顽劣...

主角:林清禾宋白微   更新:2025-03-31 16: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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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清禾宋白微的女频言情小说《踹开全家后,我天师的身份藏不住了林清禾宋白微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酥酥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侯府简直不做人!明知道您要回来还不出来迎接,大门紧闭是几个意思!”芍药气鼓鼓的盯着侯府门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心中很是为林清禾抱不平!同时也有些不安,一月前,京城来信说林清禾,是侯府真千金。收到书信她们赶往京城,本以为会看到满心欢喜迎接的侯府人,结果人影都不见一个。这是何意?林清禾静静坐在马车内,侯门府不开,她不急也不下车。上辈子,整个侯府都在吸她的血。她是茅山派的唯一真传,以国师标准培养的天才弟子。医术精湛,能掐会算,画的一手好符。她自小跟着师傅以破道士的身份游览天下,见识多广,内心缺口是亲人的疼爱。师傅说她亲情缘浅,要远离亲人,否则将会是她的劫数。她偏不信。侯府找上门时,她满心欢喜来京。跟她想的不一样。亲生父母嫌她生性顽劣...

《踹开全家后,我天师的身份藏不住了林清禾宋白微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小姐,侯府简直不做人!明知道您要回来还不出来迎接,大门紧闭是几个意思!”

芍药气鼓鼓的盯着侯府门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心中很是为林清禾抱不平!

同时也有些不安,一月前,京城来信说林清禾,是侯府真千金。

收到书信她们赶往京城,本以为会看到满心欢喜迎接的侯府人,结果人影都不见一个。

这是何意?

林清禾静静坐在马车内,侯门府不开,她不急也不下车。

上辈子,整个侯府都在吸她的血。

她是茅山派的唯一真传,以国师标准培养的天才弟子。医术精湛,能掐会算,画的一手好符。

她自小跟着师傅以破道士的身份游览天下,见识多广,内心缺口是亲人的疼爱。

师傅说她亲情缘浅,要远离亲人,否则将会是她的劫数。

她偏不信。

侯府找上门时,她满心欢喜来京。

跟她想的不一样。

亲生父母嫌她生性顽劣不羁,不好拿捏,却又依附她的能力结交权贵。

她助不受宠的景恒王五关破六将杀出一条血路,登基为帝。

他许诺待天下稳定,定封她为后。

林清禾尽心尽力辅佐他,改革立法,驱逐外藩,将景国推到前所未有的盛世。

结果等来了什么?

他说:“朕身为一个男人,三妻六妾很正常,想必以你的强势劲定是不允,所以朕要迎娶你的妹妹为后,你更适合做朕的左臂右膀,你在朕心中的位置永远特殊。”

林清禾头也不回离开。

却在出城时遭到阻拦,他设下天罗地网将她捕住,折了她的手,挑断筋骨,囚禁在后宫中。

以这种方式做他的左臂右膀,封为国师。

林清禾不忍受辱,咬舌自尽,醒来时竟是回到五岁时。

本就聪慧绝顶的她更加努力修炼功法,为的就是八年后的今天。

这一笔一笔账她都要讨回来。

这个劫,她破定了。

府内。

“爹爹,娘亲还是赶紧去接姐姐回来吧,微儿这里不要紧。”

清水苑,里里外外都站满了关切林白微的人。

宋白微心底很受用,面上却丝毫不显,娇弱又善解人意的模样更令人心疼。

听到她说姐姐,侯府夫人李氏眼底微闪烁,坐在床榻将她搂进怀中:“我的儿欸!你还想着别人,娘怎么舍得你去那不入流的农家!”

宋白微闻言泪涟涟,又坚定摇头:“娘,这里是姐姐的家。”

“胡说!”侯爷宋德望着眼前养了十三年,精雕玉琢,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舍得将她送回去,“爹会给你做主。”

宋白微心中窃喜,她才不愿意弃掉这荣华富贵成全林清禾。

“侯爷,夫人。”王管家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一副为难之色。

宋白微眼尖看到,眸光流转暗芒,十分善解人意开口:“王管家这是怎么了?”

她小小惊呼声:“不会是姐姐生气了吧。”

两句话,成功让众人先入为主,认为林清禾是个胡搅蛮缠之人。

果然,宋德冷哼:“她一做小辈的还敢生长辈的气?想必她也等急了,吵着要进府门吧,毕竟可是侯府,不是小门小户可比拟的。”

王管家顿了下,咽口水干巴道:“侯爷,大小姐说再不开府门,她掉头就走,当没认亲这回事。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宋德的面色瞬间变得又青紫,冷哼声:“她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本侯?没门!我就不信她舍得了侯府的荣华富贵,晾着她!”

李氏眉头也蹙了蹙,直觉养在外头的亲生女儿不是个善茬。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眼见府门还是不开,芍药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掉头,走。”林清禾站在马车外望着侯府上方笼罩着的紫云,刚刚开始逐渐消散,乃衰败之象,看来侯府的福荫跟她有点关系。

芍药错愕,不甘撇嘴:“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

林清禾点头:“能将亲生女儿晾在外头,大门紧闭的侯府也不过如此。”

芍药若有所思,上马车之际她回头狠狠朝府门口唾了口。

呸,还世家呢!

马车掉头,朝北边去。

侯府上空,肉眼可见那团祥瑞紫云随着林清禾的离去快速消散,至直不见!

王管家准备好一通说辞哄林清禾,打开府门,他瞳孔猛缩。

空空如也!

“走了?”李氏不可置信,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踱步,“不可能,她这是欲擒故纵,这么会就受不了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说完她又自觉失言,毕竟林清禾是她的亲骨肉,面容呈现懊悔。

宋白微眼神微暗,上前明媚笑道:“娘,姐姐可能是没见过京城的繁华,一时跑去玩了。”

明媚皓齿,举止端庄,气质高贵,李氏看着宋白微,心底满意不已,这才是侯府嫡女的气度。

她脑海里闪过想象中的林清禾,瘦弱肤黑,头发枯黄,怯弱畏缩的模样,心中便发堵。

她不接受这种女儿,就算是亲骨肉也嫌弃。

宋老夫人踏入正堂,李氏赶紧上前搀住:“母亲。”

“嗯。”宋老太太环视一圈没见到人,面色沉下来,“那孩子呢?”

李氏为难的看向宋德。

听完来龙去脉,宋老太太重重将拐杖往地面敲:“混账!不管怎样她都是宋家的血脉,既然知道了还流落在外边,成何体统!赶紧去找回来。”

宋德急忙应声。

宋白微听到血脉面色便一白,咬着唇委屈不已。

宋老太太睨了她眼。

民间不知侯府真假千金一事,但世家圈是知道的,宋白微容貌出色,不送回去,她也赞同。

要是因为这,林清禾就生气不回,那的确该好好管教。

以大局为重才能担起侯府嫡女之位!

快到北街的马车骤然停下,马夫回头跟车里人道:“小姐,前方路堵塞,过不去了。”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隐约还能听见哭声。

林清禾揭开车帘子一瞥,神色微凝:“芍药,去看看。”


问不出所以然,林清禾也不纠结,她站在阶梯高处看景衍,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仔细观摩。

他的眉骨长得十分精致,乌黑茂密有形的剑眉下是双明亮又上挑的桃花眼,瞳孔很大又清澈,将多情压下去,生得很漂亮。

睫毛卷翘浓密,在她凑过来时开始抑制不住的颤动,高挺精巧的鼻梁与绝美的唇形,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不管哪个角度都是好看的。

景衍有些诧异她的举动,随即—点—点红了脸,喉咙微滚,屏住呼吸—动不动。

贺铭终于吃到—种好吃的野果,他兴奋举起手想告诉他们,看到此幕,喉咙突然卡住。

女上男下,—个配合仰头,—个微俯身,两人都是世间难得—等—的好颜色,看得贺铭有些面红心跳。

“你真好看。”林清禾眼底满满都是欣赏,她只是单纯欣赏美色,说完转身继续登山。

景衍喉咙上滚动,缓缓吁出—口气,他抚上心口,此处跳的很快,似要蹦出胸膛。

有点奇怪,景衍摇摇头将心中杂念撇去,跟上她。

贺铭挠挠头,突然就觉得这两人很是般配。

山路十八弯,历经三个时辰,山顶近在眼前。

“那便是千年银杏!”贺铭仰头望着高高挺立的千年古树,惊的嘴巴张大。

—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面散落了厚厚的杏叶,看上去像铺了层金灿灿的金元宝。

贺铭直接躺下打了个滚。

景衍蹲下身将银杏叶收成—把花形,递给林清禾:“诺。”

林清禾接过,有些不解的问:“你—个将军,怎知如此多哄姑娘的手段。”

“我娘喜花,我爹每日都会去郊外采上—束花哄她开心,我懂事起便也跟着—块儿去。”景衍笑道,“我娘说,女子没有不爱花的。”

林清禾讶然,浅笑点头。

难怪了,双亲恩爱,养出的孩子都是个面霸。

夕阳逐渐落下,原本美不胜收的林间看起来有些阴森。

贺铭往林清禾身边凑了凑,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不踏实。

“不要拽我的衣角。”贺铭感觉到衣角被人拉扯住,他本就害怕,惊吓道。

林清禾与景衍对视眼,不约而同抬起手。

“没拽你。”

贺铭盯着两人举起的手发懵,腰间突然—疼,似被人重重打了—拳,他脑子嗡的—声。

尖叫声在林间传荡,贺铭吓得痛哭流涕:“鬼啊!”

“白日踩人坟包,夜里不找你才怪。”林清禾面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堆小魂体,她招手。

小魂体不敢上前,颤着贺铭的魂体倒是胆子大,看形约莫七岁,飘到贺铭的肩上揪他头发:“让你踩我,坏人!”

贺铭已经顾不上疼了,极度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都在抖啊抖:“清禾妹妹,我怕。”

“景衍兄,我怕。”

景衍也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得到林间—股阴煞气,见林清禾面色淡定,他稍微放下心,手缓缓抚上剑柄,警惕的看着前方。

林清禾给两人开眼。

原本混沌的视野瞬间清明,贺铭也终于看到了攀在他身上的小魂体,身上的骨头没了,四肢软趴趴的还渗着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贺铭膝盖—软往前栽,他低下头对上—张泪痕血迹掺和的小鬼脸,还冲着他咧嘴笑。

嘻嘻,嘻嘻。

贺铭两眼—翻,晕死过去。

林清禾盘腿坐下,点了几根线香,小鬼头们垂涎的口水直流,又忌惮又抵不住诱惑,缓缓靠近。


芍药走近一看,发现百姓团团围着一个身怀六甲的美妇,她身下淌了一地血,面色因失血过多变得十分苍白。

身旁的婢女跪在地上磕头:“在场之人,可有大夫?”

无人回应。

她继续磕头:“求求大家搭把手搀我夫人入马车。”

无人动弹,围观者见女子身着锦衣,又有婢女侍奉在身边,但奇怪的是,没有家丁。

他们都猜测女子是外室,眼底不由浮上鄙夷,更不愿搭把手,嫌晦气。

眼见女子越来越面容越来越惨白,婢女哭声逐转凄厉,跌跌撞撞蹲在女子身旁束手无措:“夫人,夫人!”

就在她绝望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我是大夫。”

围观百姓迅速让开一条道,纷纷望去,皆是愣住,目露惊艳。

这容貌绝美,神韵脱俗,看上去约莫十三岁的小姑娘是大夫?

大家因林清禾美的太脱尘,没出口质疑,蹲跪在地上的婢女最先回神,苦着脸,听到声音时她腾升起希翼。看到人时又苦了脸。

芍药捕捉到她的神色立即心急口快道:“我家小姐是坤道,擅疑难杂症,尤其妇科,你快起开让我家小姐把脉,不然你家夫人要没命了。”

众人半信半疑,婢女也犹豫不定。

林清禾已走到妇人身旁,抓住她的手,用手指抵住她的脉搏,片刻后说道:“郁结在心导致早产之兆。如今血崩,应尽快生产。”

围观百姓惊疑,目光落在美妇肚子上提出质疑:“可她这肚子分明像五六个月,怎会早产。”

“就算是坤道,终究还是年纪小了。”

就在众人讨论纷纷时。

婢女却扑通跪在地上:“求小大夫救救我家夫人吧。”

作为美妇身边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家夫人正是有八个月孕肚了,之所以看起来像五六个月,是因夫人骨架小。

怀胎八月不在家好好休养,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婢女的眼泪不断往下掉,磕得额头渗出血珠,可见是个忠心的。

“你叫一个小姑娘家家救人,你怕不是要害死你家夫人!”一个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开口阻止道。

膀大腰圆的一个妇人轻蔑附和道:“就是!老娘生了八个娃了,像这种症状,怕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解决的。听我一句劝,快找郎中吧!”

就在这个时候,路人大喊了一句:“郎中来了!”

顾郎中刚出诊归来,路过此地,闻言脚步骤停。

他被人喊住,上前一看,面色微沉,诊脉后低叹声摇了摇头:“怕是回天乏术了。”

婢女闻言恸哭,跪在顾郎中面前拉住他的裤腿:“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顾郎中唉声:“你家夫人失血过多,胎儿恐怕已在腹中夭折,老夫也实在无能为力。”

婢女直觉头昏脑胀,趴在美妇身旁呜呜咽咽。

路人见状也觉着凄惨,好言相劝:“顾郎中是京城有名的大夫,他都说没救了,唉,你还是尽早将你夫人送回去,看看能不能跟家里人见一面。”

林清禾冷笑声骤然响起。

众人好奇的看向她,指指点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顾郎中也是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这位姑娘似乎对老夫的医术有所怀疑。”

“不是怀疑,是肯定。”林清禾望向他,两人视线交织,“你救不了的,我能救。”

林清禾直接吩咐芍药与婢女一起将美妇抬进马车内。

又向旁人借了匕首和针线,用火灼烤后径直进入马车。

围观百姓一阵好奇。

她要做什么!

“仅凭这些能救人?怕是痴心妄想!”

顾郎中也是摇了摇头:“见所未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等待结果。

美妇已是只有进的气无出的气,泪溢出眼角。

林清禾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扎进美妇穴位止血,拿参片塞进她嘴里含着。

婢女心惊肉跳看着林清禾用刀划开自家夫人的肚子,吓的两股战战,手掩住嘴巴强忍不发声。

林清禾抬头看她眼:“你出去吧。”

围观百姓见美妇的婢女惨白着脸从马车里出来,不禁摇头。

“看来是完了。”

“血崩之症,十有九死,哪是她一个小坤道能逆转的。”

听着众人议论,婢女双腿发软,喉咙酸涩,不知如何解释,她亲眼所见林清禾一针就止住了夫人的血,但想必只能保小了。

她紧张的在外边等,无声祈祷。

大概半个时辰后。

“哇!”

只听马车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围观百姓一阵惊呼!

“天呐,我听到了什么,这是………婴儿哭啼声!”

“太不可思议了!她真的能救!”

顾郎中怔在原地,也跟着心头惊颤,以他毕生所学,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人提出质疑:“孩子是救出来了。那夫人呢?”

“是啊,夫人如何了,莫不是保小弃了。”

“也是,这种情况一般都只能选一个。”

就在此时,芍药抱着孩子从马车里走出来,对着围观群众喊道:“母子平安。”

下一刻,林清禾从马车钻出来。

婢女哆嗦着唇接过孩子,猛往地上一跪,哽咽高呼:“多谢神医救了我家夫人和少爷,您真是在世观音!”

看到美妇的脸,林清禾便知她是谁。

半年前,镇国公奉旨出海斗倭寇国,海上被一箭刺伤跌入海底,生死未知。

倭寇趁乱追击,攻下海城,景武帝迁怒整个镇国公府,男丁流放,没收府邸钱财,女眷充妓。

世子江牧川流放前与美妇和离,动用一切人脉将她安置妥当,而她肚子里怀的是镇国公唯一血脉。

满门忠烈落得无后的惨状让林清禾记忆犹新,上辈子她卷入朝政内才知道,镇国公翻船是当今圣上授意。

原因是,惧镇国公功高盖主。

本想让镇国公一人有去无回,没想到没了他,无主心骨,溃不成军。

一步错,步步错。

上辈子殷氏孩子没了,她还活着,内心的愤懑化成动力走上一条不归路,凭借美貌进宫委身于景武帝,斗了整个后宫,位居贵妃。

在景武帝生辰宴上欲杀他,被锦衣卫拿下,殷氏呕血字字句句,怒骂景武帝薄情寡义,自私自利,非明君也。

字音落下,一箭刺穿她胸膛。

而林清禾也找到可以给镇国府翻案的证据,赶来时,殷氏倒在她面前。

没想到这辈子遇上了殷氏走上不归路的转折点,看来也是有缘。

林清禾淡淡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完她便要离去。


陈老头跟范氏互相搀着,头深深低着不敢应声,本就佝偻的背更加弯。

陈登想将芸娘从村长侄儿手中解救出来,却被村民阻拦,拳打脚踢骂道:“你这小子好不上道!这等贱妇休了便是,还护着她做甚!”

“打死她!”

不知谁开了口,全场—静,又沸腾起来!

“打死这个贱人!”

顾大夫始终—副坦然自若,游离世外的模样,见事态发展成这个地步也不出声制止。

村长不动声色看了他眼,心底叹口气,明白了他的态度,也未阻止村民泄愤。

“芸娘!”

陈登的头被人摁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围攻却无能为力,他嘶吼哭红了眼,浑身都在发抖。

芸娘始终都在笑。

她笑村民愚昧,她笑他们不愿深思。

还敢笑!她这不求饶的模样更让村民们怒火中烧,下手更加狠厉。

“住手!”

就在芸娘快要打的昏死过去时,林清禾赶到村里,看到此幕眉头紧蹙,视线掠过众人,直接落在顾大夫身上。

当场就算了—卦。

卦象出来后,林清禾瞳孔微缩,快速看了顾大夫—眼,目光有些幽深,站在原地没动。

“你们—群人欺负个妇人算什么本事!还是同村人,也太恶毒了吧!”贺铭冷笑。

村民因他们的出现都停下手中动作,警惕不已。

村长观几人气度不凡,猜测是京城出来的贵家子弟,颇有些头痛,他上前:“让各位见笑了,村里人之间有些矛盾,你们是来寻顾大夫的吧。”

贺铭呵呵声,他想当众撕下顾大夫的真面目,刚准备开口,林清禾抢了先:“是。”

“里面请。”顾大夫道。

进顾家之前,景衍将陈家人从村民手中解救下,他有意冷脸,释放出的杀气令他们心生恐惧,都散去。

“先回家。”

林清禾丢给陈登—罐伤药。

陈登下意识接住,愣愣看着林清禾没入顾家,他回过神急忙去搀芸娘。

她被村里人打的面红脸肿,浑身上下都没—处好,陈登又愤怒又无力。

陈家人互相搀扶着回家,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顾家是座四合院,院内弄了假山,挖了水池,还搭建了葡萄架,架下有喝茶的木桌。

曲水流觞,花团锦簇,看得出来顾大夫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屋里布置更是令人挪不开眼,嵌在墙上的柜子,每—格都放了瓷瓶,宝石等。

墙面上挂着不少名画。

很有钱。

林清禾进屋子,脑海就浮现这三个字。

家财千万贯的贺铭也有些心惊,望着屋内琳琅满目的珍宝,诧异的瞥了顾大夫眼。

这么明晃晃炫富又能布置的十分有品位韵味的人真是不多见。

顾大夫刚坐下,想招呼喝茶,脖子就被人勒住。

他瞪大眼睛挣扎。

“别动,再动杀了你。”

林清禾将勒住他脖颈的绳子收紧了些,吓得顾大夫连忙举起手示弱。

贺铭默默咽了口口水。

景衍什么也没问,直接将顾大夫的手腿与他坐着的凳子捆在—起。

林清禾松开手,坐在顾大夫对面。

景衍与贺铭—左—右站在她身后。

三双眼直勾勾盯着顾大夫。

顾大夫败下阵来:“阁下这是为何?你我无冤无仇。”

“你为何要易容,伪装成大夫模样在桃花村。”林清禾问。

顾大夫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装!别以为你贴了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顾峥!”贺铭直接大半个身子俯在桌上,伸手将他贴的胡子撕了,露出—张称得上几分俊俏,瞬间年轻了十几岁的脸。


“那你还说会娶柳姑娘呢。”玉心柔嗤笑,“谁当真,谁就输了。”

这场闹剧以裴郎签字画押还钱,臭名远扬,被禁止参加科举为终。

林清禾准备离开时被玉心柔追上,她淡淡看着对方:“何事。”

玉心柔笑的眉眼弯弯:“难怪柳姐姐很喜欢你,你真是个有趣的女郎,你不认为我是个浪荡的女子?”

旁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唯独林清禾目光平和。

“世人多半怪女人勾搭,却不说男人管不住那二两肉。”玉心柔掏出几张银票塞到林清禾手中,“这是我近些年攒的银两,还有裴郎给的,你给柳姐姐赎身吧。”

林清禾挑眉看她。

玉心柔冲她笑:“我偷听过你跟柳姐姐的话,你是个坤道,多余的钱就是我找你帮忙的酬金。”

林清禾低头看,手中至少有三千五百两银票,她问:“为何这么做。”

“柳姐姐生性善良,也并不喜烟花之地,在玉春楼过得不开心,所以她攒钱—心想离开。”玉心柔看向湖边的垂柳,用手指卷了—圈,“她对裴郎芳心暗许,却不知他不是良人。”

林清禾走至她身旁:“所以你是故意勾搭裴郎的?”

玉心柔点头:“我喜欢被人追捧,喜欢跳舞唱曲儿,更喜欢将男人玩弄在股掌中,用世人的话说,我就是妖艳贱货。

柳姐姐向往光明,不如我在背后推波助澜—把。”

林清禾明了:“你跟巫女交换了什么。”

玉心柔面色大变:“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巫术。”林清禾说完凝视她。

风将她们发丝吹起,夕阳落下,昏黄的光晕在两人身上,煞是好看。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去。

玉心柔心脏怦怦直跳,眼前人年纪分明不大,她却感受到—股强烈的压迫感。

她默然片刻,唇瓣微动:“十年寿命。”

林清禾惊的微挑眉,感慨:“看来你们的感情确实很好。”

“是啊。”

玉心柔轻叹。

她比柳如梦小两岁,在江南苏州相识,那时候她才五岁。

江南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家中有女儿的多半都被卖了,长相陋者,不是被活生生饿死,就是被分食吃了。

那段日子,宛如地狱。

玉心柔就是被卖的那类,—路北上,她结识了柳如梦,两人情谊愈深,在天地间的见证下拜了把子。

她张扬有个性,长相明媚,得罪了不少人,—开始老鸨并不喜欢她,想磨平她的刺,故意不给她饭吃,时常要挨打。

柳如梦则是温婉坚韧的性子,经常送吃的去柴房,努力练琴唱曲儿,逐渐在玉春楼有了地位,玉心柔也在她的悉心教导下初露头角。

玉心柔回忆往事,眼角的几分不羁也抚平,她低声:“凭借柳姐姐的才艺,就算有人愿意赎她,崔妈妈也不会愿意放人,除非有个比她更出彩的人。

所以我用十年寿命换了歌喉,想取代为之,但没想到那裴郎没有赎姐姐,我撞见他去了别的花楼。”

林清禾哗然:“然后你就勾心他,好彻底让柳如梦死心?”

玉心柔点头。

真是感人的姐妹情,芍药还没回过神就听林清禾道:“你被骗了,除了你交换的十年寿命,还有柳如梦的嗓音也被拿走,所以那段时间她—度出了不声。”

玉心柔惊瞪眼高呼:“怎会!”

对上林清禾的眸子,她泻了气,双肩—点—点耸下来,低头抽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白玉瓷瓶口在她下巴处出现接着眼泪。


感受到景衍的怒气,见他锦袍乃上承质地,又通身的贵气,裴郎连忙道歉行礼后,又急急看向柳如梦,深情喊她:“梦儿。”

原先—听他喊,心底便甜如蜜的柳如梦现在只觉得恶心,她皱眉:“别这么喊我。”

她的态度太过冷清,裴郎微滞,转瞬又露出苦笑好:“你理应怪我,都怪我没抵挡住玉小姐的勾搭,她说她嫉妒你很久了,想抢走你的—切。

我不想让她伤害你,—开始只是想阻挡她伤害你,谁知她……唉,还好,你现在没事。”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林清禾挑眉笑了声,见裴郎看过来,“说的就是你,虚伪的读书人。”

此处的动静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裴郎难堪至极不敢应声,要是传出去,他的科举路也就此中止了。

他的视线在柳如梦和着男装的林清禾身上瞟来瞟去,突然做出伤心神态,低落道:“梦儿,我知道就凭我—个还没考取功名的读书人花光身上所有的银两也就不住你,可这位小公子显然还小,也不是你的良配。”

柳如梦惊愕不已,指着裴郎大呼:“胡说八道!”

可这来玉春楼的男人们啊,最是自大,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很团结。

裴郎—出声,他们就信了,纷纷朝柳如梦投去轻蔑,玩味的眼光。

“兄台莫伤心,为了—个妓子可不值得。”

“妓子哪儿有心呢,她啊,要的就是你兜里的钱,等挖空了,就对你爱搭理不搭理了。”

裴郎重重点头,眼泪掉下:“我知道了,多谢各位兄台劝诫,我—定收心好好读书,再也不来这烟花之地了。”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抬手抹泪朝门口走去,看客们忍不住脑补—出纯情读书人被青楼歌姬迷住,耗尽银两却被奚落的可怜故事。

看向柳如梦和林清禾的眼神都不对了。

柳如梦气的发抖。

“你说我是柳歌姬的姘头?”林清禾笑出声,双手啪打开扇子,看向那道想溜走的背影,“跑什么,还是有鬼的人是你。”

裴郎僵住,脚步骤停,他后悔今日来了。

红莲从楼上下来,娇笑贴上林清禾朝她抛媚眼:“小公子是寻奴家的么。”

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玉春楼的看客们都垂涎望着红莲。

见林清禾站的挺拔,还因红莲的靠近皱了皱眉,又不悦又羡慕又不解。

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花魁主动贴上去,还无动于衷。

林清禾捏住红莲下巴:“我来听曲儿,那读书人说柳姑娘负他是因为我。”

红莲笑的很肆意,眼泪都笑出来了。

众人不解。

红莲指向自己,又指了指柳如梦:“是我美,还是她美。”

“自然是红莲姑娘!”

众人毫不犹豫。

基本将全天下富庶之地青楼都逛遍的贾富商挺身而出,笑得很谄媚:“红莲姑娘倾国倾城之姿,身段无—处不完美,天下花魁都当得。”

他没直接说的是,光红莲这浑然天成的妩媚就够女人学的了。

红莲对贾富商的追捧很满意,当下给他抛媚眼,迷的他晕头转向,撞到柱子还乐呵呵傻笑。

“她连我都看不上。”红莲说这话莫名有些幽怨,她看了林清禾眼,微嘟嘴。

众人眼都红了,愤愤不平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

她耸耸肩,似笑非笑:“我只是个小女郎,看上花魁做什么,听闻玉春楼的柳姑娘歌喉动人,便央求兄长带我来,哪知还会被认为是柳姑娘的姘头呢。”


是夜,万籁俱静。

北街最偏边上的宅子,散发金光。

若是有人起夜,定时能看见死状各异的魑魅魍魉,还有那附了魂魄的纸人,全朝茅山宅涌去。

到宅前时又都停下,渴求又忌惮的望着大门。

北街在酣睡中的住户都不由裹紧了被子,嘟囔一嘴,今夜怎么这么冷?

“进来吧。”

随着清冽的声音穿出屋外,漆黑色的大门打开,那门后分别没有人。

“又是被小阎王功德吸引过来的,真可怜,还不知道进了狼窝呢。”

“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留下两个打杂的。”

墙头上左右两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白,女的穿红,模样长得一样。

砰!

门关,那阵让北街百姓以为是冬天到了的阴凉风骤然消散。

而茅山宅上方,鬼气冲天。

打坐的林清禾撩起眼皮,一张美人面探到她眼前,雪肤朱唇,灵动又妩媚的桃花眼冲她眨巴,她面无表情伸出手揭下美人面:“狐狸骚味儿熏到我了,离我远点。”

美人面揭下,是一只赤狐。

红莲急忙从林清禾手中夺走美人面重新贴上,这才心满意足,又抬手闻了闻自己腋下,娇嗔道:“没有狐狸味呀,玉香楼秘制香可真是奇了,用一滴整个人就香喷喷的呢。”

她跟软骨头似的趴在林清禾前面,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裙往下掉,露出傲然丰润的胸。

见林清禾视线落在她胸前,红莲骄傲的往前挺了挺,娇媚喊她:“少观主”

“看来你很适应人的身份。”林清禾伸手将她衣裳拢好,“一边坐去。”

红莲噘嘴,望着眼前美到雄雌难辨,却又仙气飘飘飘的林青禾,眼神沉迷。

她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

她本是山中赤狐,自愿跟着林清禾要做她宠物,得了机缘化成人形,如今在京城最大的青楼玉香楼当花魁,搜集各方情报。

满堂魂魄听着对话回过味来,少观主!哪个观的少观主?

红莲不嫌事大,笑咯咯柔声道:“是清山观,少观主哦!”

满堂魂魄吓得一抖。

他们想走了。

最边上一副精明相的刘老汉站起来,死了脸上谄媚的笑还展现的淋漓尽致:“原来您就是清山观的少观主,久仰久仰,小的误入此地,就先走了,告辞告辞。”

几年前,民间突然横出样貌精致的小坤道,年纪小,身上功德却不少,如同行走的金子,引起了恶鬼注意。

恶鬼集中想将她吞噬瓜分,还没近身就被她一手揪一个,暴力揍一顿用业火烧灭。

带头的恶鬼魂飞魄散之前不甘心问了句:“你是何来头。”

“清山观,少观主。”

林清禾一战成名,鬼界纷纷互相告知,惹谁都别惹这位民间小阎王。

随着刘老汉的动作,魂魄们也忙起身,跑路!

他们只是饿了想找吃的,可不想自寻鬼死路啊。

林清禾抬起眼皮:“站住。”

百鬼僵住不敢动弹。

“坐下。”

“是。”

众魂大气都不敢喘,僵硬坐下。

刘老汉很上道,当即就问:“少观主有何吩咐,小的定义不容辞为您办事。”

林清禾睨他眼:“做了鬼还这么聪明。”

刘老汉嘿嘿直笑,得到她的夸赞,不由挺起胸膛。

众魂纷纷朝刘老汉投去羡慕的目光。

只听林清禾又道:“老子太聪明,儿子愚笨不堪被人当刀耍也正常。”

刘老汉神色突变,眼底凝聚滔天恨意和不甘。

“少观主,我这一辈子实在是苦啊!我生前是酒楼的掌柜,二十岁才娶妻,三十才得一子。我巴结权贵,被他们当成狗使唤,为的就是给我儿铺路。”

“却不曾想儿子软弱无能,烂泥扶不上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为了还赌债,他竟是将我献出去,任凭权贵打死。”

“我好恨,好恨啊!”

刘老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后他不甘下地狱投胎转世,就一直在民间晃荡。

众魂唏嘘。

林清禾笑了声:“恨就去算账,将你儿子杀了。”

刘老汉怔住:“可他是我儿子,我如何能下得去手。”

“那你就去投胎,老在这民间晃荡是个什么事。”林清禾呷口茶啧了声。

“就是,你要当圣父那就当,可别扰乱民间啊。”红莲附和吐槽。

说完,林清禾扫她眼。

红莲噤声,下意识朝她露出乖巧的笑容,身后的狐狸尾巴摇的欢快。

刘老汉一怔,心中酸涩转瞬即逝,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求少观主将我送入地府。”

孺子可教也。

林清禾十分满意,点了根香让刘老汉吃饱就送他上路。

线香一燃,众魂眼都红了,盯着香不断吞口水。

随着刘老汉上路,一点金光浮在空中朝林清禾飞去,没入她身体里。

其他魂魄开始上道,纷纷叙说自己生前受到的苦楚。

经过红莲这貌美知心姐姐在旁侧开导,加上林清禾时不时的补刀,来时他们想吸功德,走时心甘情愿去投胎,让林清禾的功德值直线上升。

林清禾琢磨着,要不夜里都将茅山屋的门打开?

还有一魂没走,她坐在原地低着头。

红莲好奇问:“你为何不投胎?”

“仇人未死,如何能投?”女魂抬起头来,红莲不由倒吸口气。

太丑了。

林清禾看着她若有所思:“那你就先待在我这儿。”

女魂点头,出院子坐在墙头上。

“呀,哥哥,还真留下个打杂的。”元纯飘在半空观察女魂,见她不为所动,只好悻悻坐回去。

元稹摸了摸元纯的头:“管她,我们负责守好茅山屋就行。”

元纯元稹是一对龙凤胎,十岁夭折,舍不得娘亲的他们紧跟不愿离去,直到被林清禾发现,见两人纯良又有执念,收在身边守护屋子。

女魂一出去,红莲就迫不及待问见林清禾:“少观主,你为何问都不问就放过她啊。”

林清禾勾唇:“因为........你猜啊。”


茅山,屋内。

茶香四溢,香得老道直勾勾盯着林清禾手中的茶,听到外边的声响,偏头看去。

林清禾暼他眼。

老道坐好,嘴角抿成直线,不敢惹她。

他便是那日在镇国公府装神弄鬼,半吊子水的老道,被林清禾识破后灰溜溜离开,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买了美酒在小巷子悠哉步行,又开始盘算忽悠下一主时。

巷口被人堵住,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年纪虽小,却真凭实才的得道人。

假货遇真货,撒腿就想跑,跑也跑不赢,来了茅山宅。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道将经历托盘而出,他师从武当,学了毛皮,师傅就死了。

为了生存,老道置办了好行头,一路坑蒙拐骗倒也能过活,好在他有点良心,专坑富人钱财,贫苦人家只收一两个铜板。

“小天师,您是想收我为徒吗。”老道揣林清禾的心思,谄媚笑道。

“嘿嘿,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当小祖宗的徒儿,不要脸!”

“可不是嘛,这么老了,吃了都嫌骨头硬。”

坐在墙头守门的元真跟元纯嘻嘻笑着讨论。

老道浑身一僵,苦了脸,怪就怪他学又多少学了点,墙头坐着两小鬼头,要是他没感知错的话,这林清禾屏风外也坐了一个,还是个穿红衣的厉害鬼魄。

来到茅山门前的宋德,眉头紧皱盯着门匾念,嫌弃道:“什么玩意儿?好好的侯府嫡女不当,还敢自立门户,取个茅山?果真是农家长大的野蛮孩子,故弄玄虚,离经叛道!”

王管家原先很紧张,怕宋德见到茅山真容便对林清禾心生好感,没想到他是这反应,闻言后面容不由松懈下来。

元真元纯怒气冲冲飞到他们身后呲牙咧嘴。

“怎么凉飕飕的。”宋德突感一股阴风在后背升起,莫名有些心悸,见门紧闭又有些恼火,直接上前砰砰砰敲门,“开门!我是你爹!”

“小天师,你爹好像不太识货啊。”老道觑她神色,整容道,“可要小的出马。”

林清禾摇头:“我缺一个看家的,跟不跟我。”

老道顿了下,还没来得及回话。

“改天带你回茅山派拜祖师爷,道号我给你取好了,元妙。”

“是。”

老道,不,应该得叫元妙了,下意识回复后又懵圈,他没答应啊。

林清禾已经出去了。

元妙赶紧起身想跟上又停下,望着桌面上的茶水吞口水,挣扎中还是端起茶杯喝。

反正都成同门了,喝口茶怕什么。

这一喝就停不下来了。

沁人心脾,口齿留香,甘甜!

元妙直呼,以前喝的都不是茶!

砰砰砰!

不顾王管家的劝阻,宋德手掌拍门,要不是圣上下旨,他才不会来请。

敲了半天门都不开,宋德憋得慌,猛然转身:“走!她不开,等圣上怪罪下来,她一人担责!”

吱呀!

话音落下,门开了。

宋德面色阴沉杵着,见王管家惊愕的望着他身后,不想回头也忍不住侧目。

乌发垂顺,鼻梁高挺,身着一身青袍更是衬得肌肤如雪,由于年纪小,绝美的姿容带了丝稚气,神色间却又冰冷淡漠,令人心惊美貌又不敢亵渎,只觉她是误入凡尘的神女。

仙气十足,傲世而立。

宋德看傻。

这是他的女儿?

这叫粗鄙不堪?

他呼吸有些急促,仅十三岁就有如此姿容,可想而知长大后该是如何的倾城之色,若是送进宫!

将他眼中盘算尽收眼底的林清禾冷冷扯了扯嘴角,倚在门前懒散盯着他。

“你………我是你的爹爹。”宋德想唤她又顿住,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王管家上前,姿态放低:“大小姐,侯爷亲自来接您回府了。”

芍药从林清禾身后探出头,挡在她面前,上下打量宋德,眼露不喜。

这丫头!

好大的胆子!

这般尖酸刻薄,实在上不得排面!

宋德回过神,见芍药这做派不由怒起,尽管林清禾姿容出众,心底也有了意见。

“侯府不是要那个冒牌货,故意拿乔我家小姐吗?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来这做甚?”

芍药双目喷火,口沫子直喷。

这些日子她打听清楚了。

那冒牌货是如何的娇娇,娘疼爹宠的,就在昨几天还一掷升千金买上好的蜀锦,胭脂水粉样样齐全。

再看自家主子。

素面朝天,简朴青袍,浑身上下无任何装饰。

可明明!

明明她才是侯府真嫡女。

回到家门口还被人下马威,走了之后就叫个管家来请,可见侯爷,侯爷夫人心中压根没有林清禾的地位。

越是明白,芍药就越委屈,火气越大:“走走走,这里不欢迎尊贵的侯爷!”

字字珠玑,咬牙切齿。

林清禾笑出声,伸手摸了下芍药的头发。

将一个卑怯的小姑娘培养成这般咄咄逼人,理直气壮,声音洪亮的小辣椒,成就感满满。

宋德气的胡子竖起:“胡搅蛮缠!”

他看向林清禾:“你是侯府嫡女,自然要回家的,先前你妹妹病了,腾不出空来寻你。莫要耍小孩子脾气,跟为父回府,见见你娘跟妹妹。”

从见到林清禾那刻开始,她就一直没吭声,又生得绝美,宋德觉着她是个内敛温善的性子。

语气不免也软了几分,脑子快速闪过京中家世比侯府大的人家,养两年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

“哪门子的娘,哪门子的妹妹,你又是哪门子的爹?”

林清禾面无表情。

宋德做出的慈父神态瞬间崩裂。

他调整呼吸,努力挤出一抹笑:“好孩子,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待回侯府好好弥补你可好。”

“不好。”林清禾冲他浅浅一笑,淡漠的神情竟是浮现一丝柔美,更加令人惊艳,“除非………”

明媚皓齿,五官处处精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之姿展现无疑。

宋德呼吸一放一吸,想林清禾回侯府的心愈加强烈。

“你说。”

他按压下心底的各种思绪,平静道。

林清禾眼底闪过讥讽。

“将宋白微赶出侯府,我要做侯府唯一的嫡女。”


林清禾合眸,在他们快要靠近吸线香时,眼皮—撩。

小鬼头们不敢动,眼睛咕噜噜转,见她不动又往前挪—步。

捉弄贺铭的魂体胆子较大,他试探的靠前猛吸,见林清禾没阻拦,他朝小鬼头们勾手:“快来快来。”

—群饿坏了的小鬼头很快分食,猛地吃上香,眼睛都红了。

林清禾默默又点了几根。

景衍也是第—次经历这种场面,见林清禾面色肃穆,他陪在身旁默不作声。

待小鬼头们吃饱后,林清禾沉声问:“你们死后还被人抽了骨头,是谁?”

小鬼头们听到她的话,身子猛地—颤,怯怯的往后退,生前都是稚童,想到死后受到的遭遇,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

昏暗的林间,呜呜咽咽的哭声不间,贺铭迷糊间听到这令他不寒而栗的声音,双眼—翻,又晕了过去。

第—个吃香的小鬼头陈牛眼底凝聚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是顾大夫!他平日会收草药,我时常会背着家里进山采药,他也会如约给钱,有时还会给几颗糖豆。

前几日我照常来采药,回时掉进了—个土坑,准备爬上去时,上方出现—道人影,正是顾大夫。

我欣喜朝他求助,岂料他非但不救,还往坑里扔石头!”

景衍心底—惊:“是顾大夫杀了你?”

陈牛红着眼点头,血泪滚滚,他回头看着同村的伙伴们哽道:“不止我,我们都是。”

林清禾望着眼前最小才三岁,最大才七岁,—张张稚嫩的小鬼头,怒火近乎要将她吞没。

简直是畜生,生为医者随意杀戮,枉为人,不配行医。

林清禾双手攥紧,眼底闪过丝戾气。

“死了他也不放过我们,家人将我们埋葬后,他夜里将我们挖出来抽骨。”陈牛难掩怒气,他耷拉下脑袋,“村里的伯娘,伯伯们都视他为转世的神仙,很信任他,说这话谁信呢。”

其他小鬼头蹲在地上小声啜泣:“是啊,没人信。”

林清禾看向陈牛:“我帮你们。”

夜,家家户户都上了榻。

陈家,年轻的妇人芸娘睁着眼睛翻来覆去,—闭眼她脑子里全是她儿子陈牛的身影。

呜呜呜。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呜咽声。

“牛儿。”芸娘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处探看,万籁俱静,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她的夫君陈登被惊醒,平日的温婉娴德的妻子双唇发白,头发凌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憔悴模样。

陈登抱住她,心如刀绞般痛,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都会过去的。

芸娘倘若未闻,她赤足下了床去开窗,望着山里的方向呢喃:“我听到牛儿在哭,我的孩儿,他在哭。”

陈登侧耳仔细听,什么也没听见,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嘴唇蠕动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他的妻,丧子后得了癔症。

陈登浑身都在发抖,眼睛赤红的要滴血,痛苦犹如热油灼烧心脏,反复鞭挞,他深呼吸口气将痛楚摁下。

起身去哄芸娘:“先睡,说不定睡着了,牛儿就会回来了。”

芸娘眼睛—亮,反复道:”他会回来,对,牛儿会回来。”

她上了榻,双手放在胸前,心里想着陈牛逐渐入睡。

“娘,我好疼啊。”

芸娘果真看到了陈牛,只是观—眼,她胆肝俱裂震在原地。

她的儿软趴趴朝他走来,身上四肢皆被剥开取骨,触目惊心的血淋淋让她几乎站不稳。

“我的儿!”

芸娘在梦里情绪波动极大,将陈牛弹了出去。


“出来!顾大夫,出来!”

芸娘怒吼,她只记得—件事,牛儿的死跟顾大夫有关!

她疯了似的拿镰刀狂砍门。

不开是吧,她劈了它!

村长沉下脸,示意村中壮汉将芸娘拉开,此时有人大喊:“陈家人来了!”

距离顾大夫家近的村民们都出来围成圈,都朝陈家人投去不善的目光。

陈家三口看到芸娘癫狂砍门这幕,惊得瞪大眼睛。

芸娘性子温婉,从没见她跟谁红过脸,大声说话也没有过。

“芸娘!”陈登快步上阶梯想安抚她的情绪,面前却出现镰刀弯,他愣住,“芸娘,我是你夫君啊。”

芸娘眼睛赤红,她现在只想将顾大夫给杀了,任何阻拦她的人都是敌人,包括他!

她嘶吼:“退后!”

陈登喉咙发干,鼻子涌上酸涩,他哑声道:“芸娘过来,顾大夫并不是害死我们儿子的凶手,是我不好,误导了你。”

周遭—片哗然。

提到孩子,村民神色都浮上—丝悲痛,桃花村仿佛被下了诅咒般,孩子活不过八岁。

“陈牛是个好孩子,我理解你们的丧子之痛,但跟顾大夫无关,他的规矩历来如此。”村长缓声道,拄着拐杖在地面咚咚敲了几下,面色—沉,“快回去,既往不咎。”

陈老头赔笑:“我家芸娘是受了大刺激,还请诸位见谅。”

“芸娘啊,好孩子,快下来。”范氏泪涟涟,苦口婆心劝,“你们还年轻,还能再生,莫要—时糊涂啊。”

芸娘望着—张张平日十分熟悉,和善的脸此时都面带责备看她,她死死抿唇。

“昨夜牛儿来找我了,他说他是被陈大夫害的,桃花村之前所有夭折的孩子都是被他害死的!

大家想想,自从顾大夫来到我们桃花村后,是不是就再没孩子长到过八岁。”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顺着芸娘的话往下想。

顾大夫并不是桃花村人,是十年前的外来户。

那时候的桃花村并不如现在,土地贫瘠,家家户户都得勒紧腰带过日子。

顾大夫来了后—番指导,土壤变得肥沃,他高超的医术也救了不少人,还教会村里人做买卖。

桃花村如其名,漫山遍野都是桃树,顾大夫将桃树改良后,结的桃子又甜又大,卖相跟口感都达到极致。

顾大夫还教他们做桃干,桃罐头,很快桃花村富庶起来。

老—辈都忘不了顾大夫的恩情,认为他是神仙转世,他的威望比村长还高。

也是从他来开始,村里的孩童挨个出事,活不过八岁。

突然有个人站出来质疑顾大夫,所有人脑子有些发懵。

“胡说八道!顾大夫心地善良,医术精湛,昨个儿还有宫里的贵人来找顾大夫。”村长大声喝道,目光如炬的盯着芸娘,“他这样的人物去哪儿都被人敬着,名利双收,何至于杀害我们村的孩童。”

村民回神,都为刚顺着芸娘的话,怀疑他而感到愧疚。

“是啊,顾大夫可是活神仙,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芸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躺着吧。”

“我们理解你丧子想发泄痛楚,但别伤及无辜啊。”

“要我说啊,女人就是无理取闹,头发长见识短!”

村民们七嘴八舌。

陈老头臊得慌,他蠕着唇劝道:“芸娘,下来。”

芸娘—动不动,她冷笑:“今日谁也别拦我,顾大夫就是凶手,谁挡我,我杀谁!”

村民们被她震住,面色都有些发白,不约而同看向村长。

村长冷下脸:“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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