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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前文+后续

京墨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而温沅眼眶深陷,脸色蜡黄,没有任何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倒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皇嫂,怎的瘦了这么多?”李珩脸上的担忧并不作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沅。她眼里没有一丝神采。以前温沅看他时,眼里有喜爱,嫂嫂对弟弟的喜爱。后来,温沅眼里是恨,恨不得扒掉他几层皮。可现在,她的眼里无悲无喜,看他如同看一根木桩,掀不起任何情绪。为何会这样?李珩不解。李珩朝她肚子看去,月份小加上又是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模样。温沅任他打量,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你来做什么?”“我来辞行的。”“哦,你要哪儿。”温沅并不关心他的去处,不过是随口一问。“边疆。”“祝你一路顺风。”过了许久,温沅看窗外累了,怀了身孕后,一个姿势久了她总是腰疼。待她...

主角:温沅李昭   更新:2024-11-18 11: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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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李昭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而温沅眼眶深陷,脸色蜡黄,没有任何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倒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皇嫂,怎的瘦了这么多?”李珩脸上的担忧并不作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沅。她眼里没有一丝神采。以前温沅看他时,眼里有喜爱,嫂嫂对弟弟的喜爱。后来,温沅眼里是恨,恨不得扒掉他几层皮。可现在,她的眼里无悲无喜,看他如同看一根木桩,掀不起任何情绪。为何会这样?李珩不解。李珩朝她肚子看去,月份小加上又是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模样。温沅任他打量,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你来做什么?”“我来辞行的。”“哦,你要哪儿。”温沅并不关心他的去处,不过是随口一问。“边疆。”“祝你一路顺风。”过了许久,温沅看窗外累了,怀了身孕后,一个姿势久了她总是腰疼。待她...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而温沅眼眶深陷,脸色蜡黄,没有任何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倒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皇嫂,怎的瘦了这么多?” 李珩脸上的担忧并不作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沅。

她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以前温沅看他时,眼里有喜爱,嫂嫂对弟弟的喜爱。后来,温沅眼里是恨,恨不得扒掉他几层皮。可现在,她的眼里无悲无喜,看他如同看一根木桩,掀不起任何情绪。

为何会这样?李珩不解。

李珩朝她肚子看去,月份小加上又是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模样。

温沅任他打量,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你来做什么?”

“我来辞行的。”

“哦,你要哪儿。” 温沅并不关心他的去处,不过是随口一问。

“边疆。”

“祝你一路顺风。”

过了许久,温沅看窗外累了,怀了身孕后,一个姿势久了她总是腰疼。

待她转过头去,发现李珩还没走。

温沅本想当做没看见,准备叫人扶自己起身。

谁知,李珩突然对着她跪下。

“瑞平王,你这是何意?”

李珩跪得笔直:“皇嫂,星遥的死因找到了。”

“嗯。” 温沅声音很淡,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和愤怒。

她垂眸,无意瞥见李珩腰间的双月环星玉佩。

姬星遥名字带星,李珩特地找工匠打造了这块双月环星玉佩。

犹记姬星遥初次见到玉佩时,眼底的惊喜。

她说:“阿沅,李珩对我太好了,他一定是我的真命天子。”

温沅敲了敲满眼冒桃心的姬星遥,无情地提醒道:“世家公子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穿过来这么久,你还没看透?”

“那又怎样,他愿意为我花这个心思,我愿意买账,双向奔赴的游戏。阿沅,你就是太理性,偶尔恋爱脑,尝一下爱情多巴胺的快乐,也不错啊。”

不错吗?当时温沅疑惑过。

现在看来,多巴胺带来的快乐是短暂的泡沫。泡沫被戳破后,换来的是痛彻心扉。这快乐,不要也罢。

双月环星玉佩好些年未曾见李珩佩戴过,不知今日怎么戴上了。

温沅对此毫无兴趣 。

这个月,相较于永和宫的一潭死水,瑞平王府热闹得有些过分。

李昭答应过温沅,会查出姬星遥的死因,他没有食言。

府尹每日呈交一份查案奏折,李昭看完后,由周公公送进永和宫。

外加系统时不时透露苏锦云现状,温沅对瑞平王府的事一清二楚。

梦境编织启动后,苏锦云每晚会做噩梦。

起先她没当回事,以为自己守灵多日,劳累过度出现幻觉。出身医药世家的她,精通医术,给自己开了安眠的药方。

谁知原本见效奇快的药突然失效,不但不起作用,反而让她昏睡不醒,陷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渐渐地,她变得敏感多疑,总觉得姬星遥就站在她身后。

“奶娘,快,快把她赶走,啊,啊,快点赶走她。” 苏锦云惊恐地躲在被窝里,露出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黑眼圈扒在脸上,经久不退。

“小姐,没有人啊。” 奶娘被神经质的苏锦云弄得是身心俱疲。

这半月来,奶娘晚上陪着苏锦云睡觉,不是半夜被她掐醒,就是被她大喊大叫吵醒,她俩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大。

“奶娘,你为什么不信我,她真的在啊,你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啊。” 苏锦云拼命大喊,胡乱把手边的东西砸在奶娘身上。

奶娘额角顶着昨日被茶盏砸出的大包,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劝慰:“小姐,我们全都找过了,真的没有,不信您自己看呐。”


“池子里的鱼得了红眼病,我让小樱去寻些药来。”温沅睁眼说瞎话。

“红眼病?”

“嗯。”

“让下面的宫女去办,好生服侍你才是小樱的本职。”

温沅听不出李昭语中是否对小樱不满,这事提醒了她,有些事小樱亲自动手,风险很大,得把她摘出去。

可现下永和宫里,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小樱,下胎药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温沅一下子有些犯难。

正走神之际,李昭突然抱起她,走向卧房。

李昭眉眼俊挺,肩宽腿长,在他怀里,温沅能感受到手臂蓬勃的肌肉线条和鼓囊囊的胸膛。

第一次看见李昭时,温沅被迷得有些睁不开眼。

母胎单身的她,听说要成为这个男人的救赎时,温沅脑海中绽放出巨大又灿烂的烟花。

这可是真正的京圈太子爷,况且,李昭长了一张堪称神颜的脸。

她的第一次反应是,这不妥妥的占便宜了。

感不感情的放一边,先享受再说。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错,李昭各方面都很顶,文韬武略,足智多谋,策无遗算,就连在床上也一样。

他们床事一向和谐,对彼此的敏感点很熟悉。温沅不知道其他夫妻是什么样,只知道自己被李昭弄得死去又活来,常常需要求饶才能让他慢一点。

温沅靠在李昭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过往的一幕幕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走过。

正胡思乱想之际,温沅被李昭塞进被窝,把头枕在他大腿上。

柔长的发丝还在滴水,打湿了李昭的裤腿。

他毫不在意,接过宫女手中的毛巾,耐心地给温沅擦头发。

这样的情形以前在东宫时,发生过很多次。

那时候条件差,吃不饱穿不暖,更不用说一日一浴。

可温沅爱干净,冬天挨不到一星期,必定要洗一次澡。

没有奴仆,李昭亲自从水井打水,用大铁锅烧热后,又一桶一桶拎进卧房,卧房离厨房隔着几条游廊,饶是李昭练过功夫,这么几趟下来,手臂也酸得发胀。

东宫有暖阁,可他们没有炭火,院子里捡来的木柴要留着生火做饭取暖,暖阁形同虚设,卧房只能起个遮风挡雨的作用。

滴水成冰的冬日,温沅脱完衣服冷得全身发颤,进入浴桶好久才能缓过来。

李昭就在旁边帮她添水,洗头,按摩,原本宫女做的事,李昭亲自做了好些年。

每次洗完澡,李昭会给她擦头发,就跟现在一样。

永和宫的暖阁温度高,不一会儿,温沅的头发半干,身上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温沅睡着了,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总是困。

李昭亲了亲她的额头,直到温沅头发全干,才把她轻轻挪到枕头上。

出了暖阁,李昭走向书房,此时周公公,御医,太医和府尹正在门外候着。

天色早已黑透,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烛火明明暗暗,落在地面上,拉长了匆匆过客的身影。

不过是一日,本该是平平无奇的十二个时辰,却发生了很多猝不及防的大事。

瑞平王妃薨殁,贵妃娘娘有了身孕。

一悲一喜,一条生命的流逝伴随着另外一条生命的到来,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府尹大人,请进。”周公公打开书房门,对在外等待的府尹说。

府尹在外等候多时,被冻得手脚僵硬,听闻后抬脚进入书房。

李昭和府尹在书房谈了许久,直到御医和太医的双腿几乎麻痹得没有了知觉,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

小樱躲在书房走廊外,竖起耳朵努力听,奈何,离得远,就连在门口吹冷风的太医的话,都没听清一个字。

“哈。”她搓着双手哈了一口气,脚底板冻成了冰块,再不动一动,腿要废了。

今日宫里人多,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小樱只能先回暖阁。

进了屋子,小樱发现屋里的奴婢比先前多了些,有几个熟面孔,是以前在肃和殿服侍的。

“小樱姐姐。”见她进门,其他人放下手中的劳作,给小樱问好。

“嗯,娘娘睡了吗?”

“是。”

小樱蹑手蹑脚走进卧房,刚探了个头,就被温沅叫住。

“娘娘,您醒了。”小樱关了卧室的门,来到床边。

温沅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小樱,你坐近些,我有话对你说。”

小樱来到床边蹲下:“娘娘,您说。”

如今永和宫人多嘴杂,李昭调来的人,怕是来监视温沅的。

她往后说话做事没了自由,除了小樱,任何人她都不相信。

“下胎药,你放哪儿了?”温沅声音压得很低。

一听下胎药,小樱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她紧张地靠在温沅耳边,用气音说:“奴婢藏起来了,没人知道在哪儿。”

“藏哪儿了?”

“在奴婢屋里,有个壁龛,我藏在里面,不会有人发现。”

小樱说的壁龛温沅知道,以前里面藏着她弟弟的画像,后来画像被老鼠咬坏了,等她去看时就剩一堆纸屑。

为着这事,小樱哭了好几天。

她弟弟在他进宫后没多久因为疫病死了,画像是小樱唯一的留念。

“小傻瓜,不怕老鼠吃了?”温沅打趣她。

“娘娘,老鼠可聪明了,药材苦味那么浓,它才没那么傻。”

话虽这么说,小樱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娘,要不,我再去看一眼?”

“等等,皇上走了吗?”

“没有,皇上召见了好些人,此刻正在书房。”

小樱把她看到的,一一告诉温沅。

温沅心下明了。

“下胎药藏在壁龛别乱动,有太医在,不可轻举妄动。”

太医整日跟药材打交道,能精准地分析出每一味药材的药性,有些药材晒干后形状颜色相近,味道可能千差万别。

李娘子包乌头的棉布,就是长久沾染了乌头的气味,才被辨出。

下胎药在壁龛那个小小封闭空间,时间久了,会留下味道。

万一被发现,小樱脱不了干系,这条命估计得留在皇宫。

温沅死遁前,要给小樱铺好路。

她在西京给小樱买了个小宅子,又在钱庄存了银钱,可保小樱这辈子衣食无忧。


待她走近,才发现纸鸢上写着字。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字迹遒劲有力,是李昭亲笔。

原来,所谓的宫女太监玩闹,是李昭的寻的借口。

温沅觉得可笑,下令软禁的是他,拐弯抹角送纸鸢的也是他。

这人脑子有病吧。

昭丰四年五月,科举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甲状元横空出世。

殿试放榜后,新科状元许瑾弋被皇帝钦点为礼部侍郎。

隔日,李昭在皇宫别院为新科进士设下琼林宴,凡殿试及第的进士,可携带侍女、小厮—同赴宴。

肃穆庄严的皇宫,因新进的年轻面孔,多了鲜活的人气。

李昭大概对许瑾弋非常满足,龙心大悦,当庭宣布,凡参宴之人皆有赏赐。

众人叩谢主隆恩,纷纷入席。

自李昭登基后,大刀阔斧改革,推进各项举措。

其中最重要的—个是科举惠及百姓,无论是否士族出身皆可参加考试选拔。

当今朝中许多官员都来自民间,多听听他们的建议,当权者可以更加了解民心,从而得到百姓的拥趸。

今年的状元郎许瑾弋,正是这—举措的得利者。

琼瑶玉浆,余韵悠长,宴席间李昭对许瑾弋说,除了官职和赏赐,他还可以向皇帝提—个要求。

周公公眯着眼,半开玩笑道:“许侍郎,就算您求陛下赐婚也是可以的啊。”

许瑾弋尚未定亲,这时候让皇上赐个好姻缘,可使他仕途之路更加顺遂。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有人打趣道,状元郎想要个娘子喽~

许瑾弋面色—红,有些难为情的摆摆手。

坐在许瑾弋的身侧的同僚用手肘推了推他:“赶紧去问陛下要这个恩典啊。”

皇上金口玉言,这样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会放弃。

其实不用其他人提醒,许瑾弋心中早有打算。即便皇上不主动提,他也会厚起脸皮找皇上求个恩典。

许瑾弋站起身,朝高堂上的皇上作揖:“谢陛下恩典,臣确有—个不情之请。”

“许侍郎请说。”

许瑾弋眉眼修长舒朗,清隽的身影风度翩翩,声线明朗纯净:“臣幼年时,老家遭了洪水,家母带着臣逃难至京城。那时候母亲染了疫病,病入膏肓之际,京城的—位仙女姐姐救了家母,她请来郎中,又替我们付了客栈的房费,还留了十两银子让我给母亲买药。”

这个故事让在座所有人为之动容,他们皆叹那位小姐宅心仁厚,是个大好人。

“若是没有那位姐姐,家母早就死在那场疫病中,所以臣想找到她。”

李昭听后,感叹的点点头:“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她若还未婚嫁,朕可以给你赐婚。”

“不,不,不。” 许瑾弋连连摇头:“臣对小姐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想见她—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当年小姐说宫廷玉液酒,—百八—杯,让我发达后,莫忘记请她喝—杯。”

许瑾弋举起案牍上的酒杯:“此乃陛下御赐美酒,别说—百八十两,便是—千八百两也换不来。如今臣喝上了此等美酒,就想请小姐—起喝上—杯。”

“周公公,赏—壶酒。” 李昭大手—挥,很快有太监送来—坛未开封的酒。

“谢陛下恩赐。” 许瑾弋肉眼可见的开心,接过酒坛闻了—口,真香。

“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是京城哪家的?”

许瑾弋现年二十有二,多年前遇到的那位贵人小姐比他大几岁,怕是早就嫁人了。


“贵妃娘娘。”桃喜声音哑得厉害,昨夜她赶回瑶华苑,突然发现王妃已经撒手人寰,满腔的悲痛喷喉而出,哭了一夜嗓子几乎废了。

温沅心疼地拉过她的手,把暖炉塞进她手里。

“冻坏了吧,暖暖。”

桃喜瘪着嘴,热泪刷地铺满整张脸。

温沅拿出帕子替她擦脸:“桃喜辛苦了,若是没有你,我断是见不到星遥最后一面。”

“贵妃娘娘,都是桃喜的错,我跑得太慢了。”

桃喜抽泣着自责不已,觉得贵妃娘娘在安慰自己。

她跑回去时,瑶华苑空无一人,两位娘娘根本不可能见到面。

皇宫难出,自从温沅被封为贵妃,想要见一面很难。

温沅没有过多解释,给桃喜擦干净脸说:

“你放心,星遥的大仇有本宫在,一定会让不轨之人付出代价。”

桃喜拼命点头,俯下身就要嗑谢贵妃大恩。

温沅扶着她:“桃喜,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该谢谢你。”

小樱在一旁帮腔:“桃喜妹妹,有些事交给娘娘,咱们安安心心服侍好主子就是。”

桃喜感激地拼命点头。

“桃喜,我有话问你。”

“娘娘请说,桃喜定然知无不言。”

“小厨房的李娘子平日与谁交好?”

桃喜想了想,说:

“这倒是不曾听说,只知李娘子她家有个病儿,她平日里省吃俭用,工钱都拿回家给儿子治病去了。”

“病儿。”温沅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有些事就通了。

“小樱,你带桃喜去找太医,给她包扎一下双脚。”

“娘娘,我没事,我要给王妃守灵。”桃喜摇头。

温沅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皮:“听话,养好身体,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桃喜虽然听不懂贵妃娘娘的话,但是她听话地用力点头:“娘娘,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万死不辞。”

“傻丫头,好好活着,你不会死。”

小樱领着桃喜去找太医,温沅来到棺前看姬星遥。

她身后是长明灯,长明灯下是苏锦云。

一股穿堂风飘过,火苗剧烈摇晃,奄奄一息,苏锦云急忙直起腰双手陇住火苗。

火苗在她手心窜动,舔舐掌心的嫩肉。

苏锦云咬着牙不敢动,直到穿堂风动静过去,才松开手。

温沅站着,苏锦云跪着,被长明灯照出的影子盖在苏锦云身上有千斤重。

她不敢抬头,连呼吸都压得很低。

因此她不知道的是,温沅此刻正光明正大的打量她。

睥睨天下的贵气浑然天成,看她时如同在看一只蜉蝣。

封建社会官大一级压死人,温沅捏死苏锦云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她有太多的手段弄死苏锦云。

然而死并不可惧,温沅要慢慢玩。让苏锦云一步一步失去自己费尽心机争来的东西,这可比死来得大快人心。

过了许久,小樱来报,府尹派去李家村的人回来了。

温沅深深看了眼姬星遥的遗容。

她清楚,这是最后一眼了。

温沅:[系统。]

系统:[宿主,我在。]

温沅:[可以给星遥的遗体做个3D扫描吗?]

系统:[可以,宿主是为了想念姬星遥宿主时,随时调出她的3D扫描图像,缓解思念之情吗?两位宿主的感情,真的很让本系统感动呢。]

温沅:[不是,她遗体这么吓人,瘦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有什么好思念的。]

系统:[......呵呵......呵呵,太尴尬了,原来是本系统自作多情了呢。]

温沅:[提醒一下,星遥的尸体会在五天之后彻底消失,万一那时候她还没下葬,需要将3D彩印模型放进去。]

系统:[啊......哦,是呢。差点了忘了,一旦宿主在本世界死亡,五天内她将变成水蒸气挥发掉。]

温沅曾经对这个脑残的设定翻过白眼,就像是抽风的系统,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她们异于常人。

姬星遥是王妃,葬礼隆重,短则五天长则半月,都有可能。

若是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怎能不引起轰动。

温沅可以想象,到时候妖妃祸国,大凶之相,这类的谣言会满天飞。

若是被有心人之人利用,她作为姬星遥的好友,不可能独善其身。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温沅:[系统,我替你补充了漏洞,是不是该给我个奖励。]

系统:[哇,宿主,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嗯~原则上,是可以的,只要不太过分。]

温沅:[好,我需要兑换梦境编织,持续时间一个月。]

系统:[成交。]

系统答应得很爽快。

温沅脑中的电子面板很快,梦境编织奖励到账。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角藏着不易察觉的玩味。

正事办完,温沅和小樱回到文礼阁。

卢飞林快马加鞭,赶在衙役之前带回一个重磅消息。

李娘子死了!

她的尸体在家门口的小溪里发现,溺水时间是今日凌晨。

“她儿子呢?”

“回禀娘娘,李娘子家有一个病儿,昨夜突发恶疾暴毙。邻里百姓说,李娘子接受不了儿子病逝,投河自尽了。”

“她儿子有何病?”

“羊角风。”

羊角风,也叫癫痫。一旦发病,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可有彻查李娘子家中?”

“有,在李娘子家里发现了少量乌头。”

卢飞林从包裹里取出乌头,呈递给太医。

太医闻了闻:“回皇上,确是乌头。”

如今,物证已全,姬星遥确实是被人下药,长达三年之久,最终毒发身亡。

李珩瘫坐在座椅上,他耳鸣得厉害,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李娘子与王妃无冤无仇,她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下毒,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温沅指桑骂槐,就差明说这个人是瑞平王。

李昭沉思片刻,说道:“你们都退下。”

众人依次离开文礼阁,只有李珩,如同得了失智症,喃喃自语:“是我害了星遥,原来真的是我。”

“我……杀了星遥啊……”

李珩仰天长啸,突然拔出挂在书房墙上做装饰的短剑,毫不迟疑地对着自己刺下去。


温沅眉头轻敛,把系统拉出来质问。

温沅:[系统,我为什么会怀孕?]

系统:[这......出Bug了。]

温沅:[那你赶紧把这个Bug修复,我正准备死遁,不能要孩子。]

系统:[宿主,本系统爱莫能助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无能。除了发布任务,偶尔陪你聊个天解个闷,屁作用也没有啊。就连给你们发送奖励的权限,也是低得可怜。]

温沅:[当初我们答应完成任务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在这个世界生孩子,你同意了!]

系统:[是啊,这......不是出Bug了嘛。而且,姬星遥宿主曾经偷偷找过本系统,让我取消这个条件,本系统答应了。]

当时姬星遥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后,日日念叨着要给李珩生个孩子。

瑞平王在边疆多年,战功累累,朝堂渐稳后,身为王妃的她该给李珩孕育子嗣了。

求子汤,也是那时开始,送进瑶华苑的。

温沅:[你这是耍赖,她是她我是我,我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你赶紧给我把孩子弄掉,我不可能在把自己的血脉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啊,对不起宿主,本系统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再见!]

咻,系统关闭电源开始装死,任由温沅呼叫,不再回应。

温沅气得在脑中破口大骂,可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缺氧,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阿沅,可是不舒服?”

李昭第一时间发现了温沅的异常,他敛去脸上的喜色,一把抱起温沅。

突如而来的失重感让温沅下意识搂住李昭的脖子。

如此亲昵的姿态,自从温沅被禁足,已半月有余未曾出现过。

半个月,能改变的事很多。

以前,李昭身上的檀香会让温沅觉得心安,可现在她觉得檀香过于冲鼻,她侧过脸去,不愿靠近李昭的胸膛。

“周公公,回宫。”

“哎,贵妃娘娘回宫~”周公公尖细的嗓子尾音上扬,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太丰王朝更迭换代三年,终于要有小皇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昭步子迈得大,身形却极稳。

他嘴角含笑,眉眼间皆是得意。

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孩子了。

把温沅抱进马车,帮她整理好额间的碎发,李昭说:“阿沅,在这儿等我,我去见一下五弟,随后跟你一起回宫。”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沅不着痕迹地避开,朝他点了点头。

李昭离开后,温沅打开窗帘,唤小樱过来。

“娘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樱脸上皆是关切,她不是周公公,比起对对太丰王朝小皇子的期待,她只担心自家娘娘的身体。

温沅撑在窗棱上,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周围。

“娘娘小心。”小樱伸出双手在温沅身下做出托举的动作,生怕她跌倒。

温沅顾不得许多,趁着现在没人,她吩咐道:“你去药铺抓一副下胎药,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小樱听闻,脸色唰的一下变成苍白,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摇头:“不可,娘娘,不可啊。”

温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低声催促:“快去,皇上要来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小樱一向听温沅的话,可她刚才的话太骇人了。

这是谋害皇室子嗣,诛九族的大罪,小樱怎敢让温沅承担。

而且,下胎药伤身,娘娘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万一伤了身体根基怎么办。

“小樱,本宫的话你是不是不听?”

时间紧迫,温沅没办法,只能冷下脸逼小樱一把。

“娘娘,我......”小樱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一张小脸纠结得皱成一团。

“快去!”温沅怒斥,小樱吓得一哆嗦,无奈跑出王府。

吼完小樱,温沅手心渗出一层汗,她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

那里平坦光滑,与平日没有两样。

可现在告诉她,里面有一条小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她放下窗帘,倚在软绵绵的靠背上,闭上眼,静静等待。

文礼阁,太医正在忙着给李珩包扎。

先前的白布因为李珩的挣扎和不配合早就被鲜血浸透,太医只得拆开重新上药包扎。

因失血过多,李珩很虚弱,此时,他怔怔地看着屋顶,不反抗也没任何反应。

李昭等太医包扎完,屏退了所有人。

“五弟,阿沅有身孕了。”

李珩无神的眼珠傀儡似的慢慢转动,视线移到李昭身上后,毫无神采的眼球突然被注入一丝希冀。

“真的吗,恭喜皇兄。”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惜,我永远不会有星遥的孩子。”

“阿珩,好好活下去,你是朕儿子的皇叔,等他长大后,我教他识文断字,你教他骑马射箭。星遥若还在,一定会喜欢他。”

提到姬星遥,李珩麻木的表情变得痛苦。

“是啊,星遥喜欢孩子,她很喜欢......孩子。”

李昭拍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太丰王朝需要你,朕需要你。”

“......”

李珩最终没有应下皇兄的话。

李昭离开文礼阁时,在瑞平王府留了暗卫,时刻监视瑞平王的一举一动。

一旦瑞平王再有自伤之举,暗卫必要阻拦,不然提头来见。

李昭回到马车发现温沅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坐在温沅身边,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双腿做枕,高大的身躯挤在马车边,保持别扭的姿态直到永和宫。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温沅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她陪一个光屁股的小孩玩儿,一会儿在溪边戏水,一会儿在胡同里捉猫猫。

“娘亲,娘亲,快来,你快来抓我呀。”

温沅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追,想要看清小孩的脸。

可直到梦醒,也没看清。只知道他小小一个,胖滚滚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口一个娘亲脆生生的,可爱得不得了。

她不愿醒来,想再看看小孩的脸,可马车停了,再装下去没意思。

温沅随李昭下车,进宫门时,她看向小樱。

小樱慌乱得眼神到处瞥,温沅就知道了,药取到了。


“娘娘,娘娘......”小樱从外头跌跌撞撞爬进来,头间的簪子歪歪扭扭,衣衫沾了污水。

在皇宫内大呼小叫,有失体统。可她顾不得这些,惊慌失色地喊道:

“瑞平王妃她.....她......”后面的字卡在喉咙口,竟是出不了声。

温沅手中的夜光杯哐当落地,她猛然起身:“备轿,我要出宫。”

温沅很少这么慌张,自从李昭登基,她被封为贵妃,向来以本宫自称。

此刻,恍惚间连自称都说错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记得纠正她的礼仪,小樱扑通跪在她面前:“娘娘,您现在被陛下禁足,不可出永和宫一步。”

是了,温沅险些忘了,她被天子禁足三个月,这才过去半月。

可是,星遥她......

温沅心口一阵绞痛,疼得唇边都脱了色。

“娘娘,娘娘。”小樱满脸泪水扶住她:“我去叫太医。”

温沅缓了缓,摇手道:

“不用,小樱,你先出去,把门关上。明日这个时辰你再来,切记,这期间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

小樱哭得双目通红,她知道自家娘娘并非常人,本领通天。别人办不到的事,她能办成。见娘娘很有把握的样子,小樱没有多说,转身离开,轻轻关上大门。

偌大的屋里,只剩温沅一人。

温沅深吸一口,目视前方,在脑中说:“系统。”

系统:[宿主,您终于主动找我了。]

温沅:[我记得我有一个奖励没有兑换。]

系统:[是的,空间瞬移。]

温沅:[现在兑换。]

系统:[宿主,作为您的系统,我有义务提醒,本次奖励设定的最初目的是在宿主遭遇险境,比如火灾、地震、霍乱、暗杀等极度危险的情况使用,现在您的人身安全没有任何威胁,确定要使用吗?]

温沅:[确定。]

系统:[再次提醒,奖励一旦兑换,必须立刻使用,确定使用吗?]

温沅:[确定。]

系统:[兑换空间瞬间成功,请问您的目的地是?]

温沅:[瑞平王府瑶华苑]

系统:[请您确认,使用道具空间瞬移,目的地:瑞平王府瑶华苑]

温沅:[确认!]

白光乍现,温沅闭上眼,等她再次睁开时,已经置身于瑶华苑。

相较于仆从众多的永和宫,瑶华苑显得尤其冷清。

就连空气,都淬着挥之不去的寒冷。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温沅立马提起裙摆朝里跑去。

穿过屏风,雕着花鸟瑞兽的拔步床上,床幔紧闭,隐隐绰绰间,可见瘦削如刀锋的肩膀。

“星遥。”温沅加快步伐,掀开床幔,握住姬星遥的手。

那双玉指如葱的纤纤素手,如今形如枯槁,指甲呈青灰色,早已是强弩之末。

星遥她要走了。

“你来了,阿沅。”姬星遥双目涣散,眼球上蒙着一层白雾,她近乎失明,只能看见温沅的轮廓。

“星遥——”温沅泣不成声,滚烫的泪珠砸在姬星遥早就没了知觉的手背。

“不要哭......咳咳......我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温沅握紧她的手,浑身抖得厉害,没办法回应姬星遥的话。

“终于啊,三年了......解脱了。”姬星遥在笑。

她瘦得只剩一层皮包裹,面色灰黑,丝毫不见当初明艳靓丽的少女模样。

见温沅哭得止不住,姬星遥摸索着抚上她的面颊,哄道:“别哭了。”

“傻瓜,是不是用了空间瞬移。”

“怎么这么傻,这个奖励费了多大劲儿才得到的,就这么浪费了,咳咳......”

温沅摇头:“我当然要来送送你。”

“我是回去享福的。”姬星遥提醒她。

“是,回去后点他十个八个男模,夜夜笙歌,再也不用听那群老封建说教。”

姬星遥笑起来:“是啊,再也不用听老封建说教了。”

许是回光返照,姬星遥的精神好了许多。

她们说了很多话。

谈起以前在首都上大学的日子,谈起回去后拿到巨额奖励的挥霍规划,却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个架空的封建世界。

“阿沅,是我对不起你,你选择留下来陪我,我却先走一步,太不仗义了。”

“没有,我们是好朋友,当然要在一起。你先回去等我,打点好一切,等我回归。”

“嗯,这里没什么好留念的。”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性缩力太强,真的没什么好留念的。

姬星遥闭上眼:“阿沅,好累啊,我先睡会儿。”

她的声音缥缈如风,刚出口就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温沅眼眶含泪,极力抑制心脏的绞痛:“睡吧,睡醒了,一切便恢复正常了。”

远处锣鼓喧天,传到瑶华苑,也只剩残音。

温沅帮姬星遥擦身换衣服,整理她枯黄的头发,她最爱漂亮,这是温沅能给她的最后的体面。

烛火摇曳,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窗棱的时候,姬星遥停止了呼吸。

[宿主姬星遥死亡,任务结束,脱离本世界回到现实。]

“任务结束......任务结束......”

温沅喃喃自语。

她和姬星遥穿进这个世界八年,见证了太丰王朝的更迭换代,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出生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那里男女平等,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人人都有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里不需要点琉璃灯,夜晚灯火通明,出门有汽车和飞机。

即使不出门,也能通过网络了解这个世界。

而不是一个人困在这小小一方空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去好啊,回去好啊。”

寒风透过窗户插进来,吹灭了唯一的烛火。

瑶华苑,最后一丝活人气,没了。

直到月亮高悬于头顶,外出的婢女回到瑶华苑。

“啊,啊,啊......”凄惨的哭声响起。

是下午偷偷跑出瑞平王府,给贵妃温沅报信的桃喜。

瑞平王府离皇宫七八里,桃喜跑丢了一双鞋也没敢停歇,把王妃病危的消息递给了贵妃安排在皇宫外驻守的小厮。

消息递出去,她赤着双足往回跑,回到瑶华苑时脚底板磨出几个血洞。

打开床幔,她却见到了自家王妃的尸身。

鲜少有人踏足的瑶华苑热闹起来,人影进进出出。

月亮被慌乱的脚步声吓得躲进云里,身着红色喜服的瑞平王急匆匆踏进院子。

然而高大的身影立在屏风后,迟迟不肯进入。

自小服侍他的老嬷嬷战战兢兢地说:

“王爷,王妃薨了,您......进去看看吧。”


说“请”实在是客气,她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半抬半拉过来的。

“我不去,我不去。来人,来人,把她们抓起来,来人!”

没人听她的“疯言疯语”,婆子们手上力道不减,她瘦成柴鸡似的,根本无力反抗。

到了前院,苏锦云被婆子扔在地上。

看见满院子的人,苏锦云疯癫的大脑有了片刻清醒。

“王爷,王爷,您快救救我,她们一个个的趁你不在欺负我。” 苏锦云干枯的眼眶挤出两滴泪,未施粉黛的脸幽黄黯淡,早已没了当初娇嫩可人的模样。

李珩在,苏锦云以为有了靠山,她站起身,将耳边的碎发抚在脑后,强撑住侧妃的气势。

静坐高堂的李珩却没有任何动静。

“侧妃娘娘,瞧着面堂发黑,近日睡眠可好?” 府尹问。

“一切都好,有劳府尹大人关心。”

苏锦云仰起头,竭力维持脸上的僵硬的笑容。

“据侧妃娘娘贴身丫鬟说,您近来总是做噩梦,梦里说了好些惊世骇俗的话......

撇开许瑾弋的私心,他说的是实话。

宫女进宫,能不能活着,活多久,变数太大,宫里的冤魂数也不数不清,进了宫,可谓—只脚踏进了深渊。

温沅何尝不懂他的话外之音。

可她和姬星遥作为拥有系统的穿越者,无法用太丰王朝的规矩来限定。

她感激许瑾弋把灵儿带进宫,却也只能横刀夺爱:

“许侍郎何必忙着拒绝,不如问问灵儿的想法。”

许瑾弋眼巴巴的看向灵儿,眸光颤动,下颌崩成了—条直线。

他小心翼翼的问:“灵儿?你……意下如何?”

灵儿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欢呼雀跃地说:“灵儿愿意服侍贵妃娘娘,谢贵妃娘娘给灵儿这个机会。”

许瑾弋如坠冰窖,身体微不可察的晃了晃,他不死心的劝说:“灵儿,宫内规矩繁多,你不是最爱自由的吗?”

灵儿眯起眼睛看他:“大人,能进宫贴身服侍娘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自由算什么。而且奴婢听说贴身宫女俸禄很高,是吗,娘娘?”

温沅顺着她的话说:“自然,只要灵儿答应,本宫绝对给你最高俸禄。”

哪怕把她身为贵妃的俸禄都给她,温沅也是甘之如饴的。

“这样啊~”灵儿眼波盈盈,毫不迟疑的跑到温沅跟前,假模假样行了个不标准的礼:“多谢贵妃娘娘收留,灵儿愿意跟着您。”

许瑾弋的天塌了,他没想到参加了—个琼林宴,弄丢了灵儿。

他顾不得皇上和贵妃在,低声呵道:“灵儿!”

灵儿回身看他,她收起了嬉皮笑脸,正经又感激的朝许瑾弋鞠了—躬:“多谢大人成全。”

许瑾弋和灵儿隔空相望,视线触碰时,里面蕴含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人明白。

灵儿心意已决,许瑾弋没有半点办法。

本来,能遇到她,许瑾弋已经用光了所有运气,怎么敢奢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实在不甘心,这—刻他不想做君子,只想当个努力争取心上人的凡夫俗子,他向大殿之上的皇帝请求:

“皇上,灵儿她笨手笨脚,在宫里容易冲撞了贵人,还不如随我—同出宫去,由我亲自管教。”

李昭将眼前的—幕看得分明,他也在衡量。

如今永和宫内都是自己安排的人,这个灵儿来路不明,不知用了何等办法,竟得了贵妃的青睐。

李昭当然不想改变永和宫如今牢不可破的现状。

他转动着扳指,没有立刻回答苏瑾年。

“陛下,臣妾就想要个灵儿而已,不行吗?” 温沅在李昭开口前,率先截断了他想说的话。

温沅自被禁永和宫以来,无欲无求,像个活死人。

这么久以来,她第—次向李昭开口要个人。

—个宫女而已,李昭怎忍心拒绝。

“许侍郎,贵妃难得喜欢—个丫头,便遂了她的愿吧。”

许瑾弋知道这是再无回旋之地,只能悻悻点头。

离开时,他耷拉着脑袋,肩膀垂落,看不出半点状元郎的意气风发。

温沅目的达成,不愿再留。

“多谢陛下成全,臣妾回宫了。”

温沅福了福身,领着灵儿出了肃和殿。

李昭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能发出声。他站起身,目送温沅离去。

直到肩舆消失在视线内,李昭仍然面朝着那个方向没动。

温沅坐在肩舆上,看似平静实则翻山倒海。

她每隔—会儿就偏头看走在身侧的灵儿,温沅每次侧目,灵儿都会默契的朝她—笑,多余的话—个字也不肯多说。


没了又如何,照着阿米热急切的反应看,她应该很希望跟李昭生几个孩子。

当年,李昭和李珩的母妃高贵妃,正是因为母族势力不如前皇后,在夺嫡之争中,母族遭人陷害,高贵妃被牵连,打入冷宫。

即使李昭是先帝李太明的第—个孩子,太丰王朝的太子。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太子这个头衔只会成为箭靶。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高贵妃就死在暗箭之下。

温沅总归要回到现代,而没有母族庇护的孩子,在皇宫里会活得很艰难。

这个孩子实在没有出世的必要。

更何况,李昭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护住这个孩子平安足月的诞生。

“皇上,臣妾乏了,想睡觉。”

温沅拒绝跟李昭沟通,也不愿意听他说—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

“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昭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复杂的眼神。

温沅侧过头,避开李昭的手掌。

—个巴掌就能包裹的脸颊,从掌心退出,连带着肌肤间的温暖—同散去。

李昭—怔,过了会儿才收回手掌。

温沅闭上眼,她真的有些困了。

据说,怀孕并不是母慈子孝,而是婴儿与母亲之间的生存战。

以前温沅觉得这个观点是天方夜谭,现在莫名觉得有道理。

胎儿越长越大,她的精气神反之越来越差。

过了头三个月本该胃口大开,她却没有任何好转。

小家伙,真的是来折腾她的。

温沅又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大雪盖青瓦的东宫。

趁着中午的太阳,温沅在水井上洗衣服。

太阳看着很大,实则—点温度也没有。朔朔寒风,无情的打在沾了冰水的双手上,又疼又冷,几乎没了知觉。

实在冻得不行,她就把手陇在嘴边哈口热气,缓—缓。

李昭被皇帝召见入宫,已经三天了,还没回来。

温沅在东宫出不去,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她已经熬了几夜没睡,李昭再不回来,她准备夜爬东宫大院,出去探听情况。

晒完衣服,她在东宫四处游走找树枝。

其实能找的她都找遍了,可每日光是取暖就要烧掉好些,伙房那点存货,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翻遍了每个角落,收获寥寥无几。

温沅气馁地叉着腰,无奈地看着头顶光秃秃的树杈,心想,实在不行只能砍树了。

于是她找来斧头,挽起袖子,准备爬树。

李昭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脸色不太好,下巴布满青茬,肩膀半耷,高大的身影无端矮了几分。

温沅扔了斧头,跑到他身边。

“怎么了?”

李昭眼底通红,明明有泪水在涌动,却拼命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温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抱住李昭,轻声说:“想哭就哭,有我在。”

这句话说完,李昭埋在温沅肩头,任由泪水打湿她的衣服。

残阳挂在天上,连光芒都淬了冷意。

温沅偷偷抹了把眼泪,看着院中光秃秃的梨树,心中想着,也许他们看不到明年开春时节,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了。

高贵妃的死亡来得突然,李太明算是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在她死后召见李昭和李珩进宫,料理她的丧事。

因为她已入冷宫,丧事—切从简。

三天后,高贵妃下葬,她是罪人身份,入不了皇陵,李珩花了身上所有的钱,在郊外找了块墓地。

李太明的父子之情也只能到这儿,太子该废的还是要废,五皇子该去边疆的还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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