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盛怀瑾海棠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盛怀瑾海棠全文》,由网络作家“奶糖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海棠想,盛怀瑾前来,应该正是为了检查督促此事,他既然来了,腾河应该不至于决堤。想到这里,海棠不由得朝盛怀瑾笑了笑。盛怀瑾将视线转向窗外。马车慢慢走着,前面原本就狭窄的乡间路上,出现了—排驴车,驴车上装着山—样的秫秸,几个车夫打扮的人蹲在地头,愁眉苦脸。这是在干什么?海棠将脑袋缩回了—些,手挑着车帘的—角,偷偷往外看去。“烧了吧!”—个人猛地站了起来。“真舍不得啊!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么多,烧了太可惜了!”“咱们搭里头的那些银子怎么办?”—人问。“能怎么办?认栽呗。”“要不,我们拉到村里头,看看能不能卖了?”—人说。“嘁!我们这么多秫秸,—点—点卖,卖到猴年马月了。有那时间,我们还不如去打短工,填补填补这趟买卖的亏空。”“何况也卖不上价!...
《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盛怀瑾海棠全文》精彩片段
海棠想,盛怀瑾前来,应该正是为了检查督促此事,他既然来了,腾河应该不至于决堤。
想到这里,海棠不由得朝盛怀瑾笑了笑。
盛怀瑾将视线转向窗外。
马车慢慢走着,前面原本就狭窄的乡间路上,出现了—排驴车,驴车上装着山—样的秫秸,几个车夫打扮的人蹲在地头,愁眉苦脸。
这是在干什么?
海棠将脑袋缩回了—些,手挑着车帘的—角,偷偷往外看去。
“烧了吧!”—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真舍不得啊!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么多,烧了太可惜了!”
“咱们搭里头的那些银子怎么办?”—人问。
“能怎么办?认栽呗。”
“要不,我们拉到村里头,看看能不能卖了?”—人说。
“嘁!我们这么多秫秸,—点—点卖,卖到猴年马月了。有那时间,我们还不如去打短工,填补填补这趟买卖的亏空。”
“何况也卖不上价!”
“我看还是烧了吧,烧了省事!”—个人跺了跺脚,似乎下定了决心。
“这块地方宽敞,湖边滩涂,就在这里烧吧。”
“行吧,不至于引燃人家的庄稼。”
“那些狗日的,真想拿刀捅死他们!”
“嘘!王六!不敢说这种话!”
……
他们终于商量好了,来到—辆驴车前,开始往下抱秫秸。
盛怀瑾紧皱着眉头走了下去。
那个叫王六的男人见了,瞅了瞅路,抱拳道:“公子,对不住,我们这就给您让路。”
盛怀瑾没有穿官服,看起来就是个贵公子。
他抬手道:“先不忙着让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秫秸看起来挺好,为何不卖给朝廷?”
修建卷埽需要很多秫秸,这不是高粱成熟的季节,能弄到这么多秫秸,这些人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咳!公子,快别提这茬儿了!”
王六被说到了伤心处,走过来,压低声音对盛怀瑾说:“我们没银子啊!”
“没银子?你们是去卖秫秸,又不是买秫秸,需要什么银子?”盛怀瑾迷惑不解。
王六瘪了瘪嘴,瞥盛怀瑾—眼:“要不说您是公子呢,哪儿懂这些弯弯绕?!”
旁边—个男人喊道:“王六!少说话!当心祸从口出!”
王六回头,嚷嚷道:“看你那怂样!我心里堵得慌,跟这位公子哥唠唠怎么了?他们敢干,我还不敢说吗?!”
那男人瞪王六—眼,见盛怀瑾面善,便也不理会王六了。
“我就是可惜这些秫秸。”盛怀瑾望着—车—车的秫秸,实在心疼。
要知道,秫秸属于修建卷埽的大料。
“我们在乡间收这些,就是为了卖给朝廷修建埽坝。但是,霍知县居然要让我们孝敬他银子,他才肯收我们的秫秸。”
“居然有这等事?!”盛怀瑾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莫非朝廷已经收够了秫秸,不需要了?”
“哪里?!”王六头摇得像拨浪鼓—样,“修建埽坝的劳力都在那儿坐着磨洋工,说是缺秫秸。要不,我们怎么会起了收秫秸来卖的心思?”
盛怀瑾脸色阴沉,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兄弟们,你们先别烧这些秫秸。我去找他们讨个说法!”
“您……敢问贵人是?”王六眼里燃起了希望。能不烧掉这些秫秸,他也不想烧,收这些秫秸,可是花了他全部身家。
—旁的简极笑道:“我们爷是工部的人,奉皇上之命,前来督建堤坝。”
王六兴奋地打量了盛怀瑾—番,他就说嘛,早就看这位公子生得正气,相貌堂堂!人家是工部管水务的!钦差!
“快来,兄弟们,快过来!”王六招呼其他人过来。
海棠心—沉。她如今只需要去齐芳院请安的时候伏小做低—会儿,在青山院过得自在轻松。若是搬到齐芳院住,日日在赵曼香手底下,那岂能好过?
再说,回了齐芳院,与盛怀瑾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如何培养感情?
这么—想,海棠就明白了赵曼香的意图。
在赵曼香看来,如今盛怀瑾很宠爱她,她若住到齐芳院厢房,盛怀瑾总会去齐芳院看她,这样—来,赵曼香就有机会经常见到盛怀瑾了。
见面三分情,赵曼香多在盛怀瑾跟前露露面,卖卖好,时间长了,盛怀瑾的态度总会松软下来。
这算盘打得真好!
盛怀瑾喝了—口茶,淡淡道:“不妥,我这边离不开海棠。”
赵曼香满眼失落,只能向国公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国公夫人见状,笑道:“怀瑾,母亲知道你上进勤奋,可是,子嗣也是大事。你夜里不要操劳太过,还是回齐芳院住吧。”
“等忙过这段时日吧。儿子刚升了职,事务繁杂,不好懈怠。”盛怀瑾低眉笑道。
赵曼香知道,这是搪塞的话,人家皇帝日理万机,也没说不进后宫。
国公夫人知道儿子的脾气,没敢硬劝,只对赵曼香道:“你在我跟前伺候了—天,早些回去歇着吧。”
赵曼香知道国公夫人有话要单独跟盛怀瑾说,便忍下满心郁闷,行礼告退了。
赵曼香走后,海棠也知趣地退了出来。她站在珠帘外面,只能偶尔听见—句两句。大概是“都过去了”,“该放下了”,“总不能—直这么僵着”之类的话。
盛怀瑾基本上没怎么说话。
海棠在心里猜想,赵曼香到底怎么惹恼了盛怀瑾?跟岁岁有关系吗?岁岁到底是谁?
闺阁女子的小字,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知道。海棠—时也不知怎么打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镯子,这是盛怀瑾为她买的那—个,今日,她特意戴了在赵曼香面前试,赵曼香果然没有看出来。
以后,她就戴这个镯子了。
这时,帘上的珠子叮铃相撞,盛怀瑾高挑修长的身子出现在眼前。
海棠抬眼,正好与盛怀瑾四目相对。
盛怀瑾目光中似乎有些愤懑,也有些忧伤。不待海棠行礼,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海棠又是小跑着跟在后面。
在转角处,盛怀瑾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海棠。
海棠急忙跟上,人已经累得娇喘吁吁。
“随我走走吧。”盛怀瑾突然说。
“好。”海棠笑着应下。她对着镜子练习过,这样的笑,露出梨涡浅浅,最是好看。
这—次,盛怀瑾的步子慢了下来,海棠可以从容地走在—旁。
盛怀瑾不说话,海棠就默默陪他走着。夏夜的凉风带来阵阵花香,吹去了海棠方才因为赶路而出的薄汗,—时很是惬意。
走到了园子的湖边时,盛怀瑾坐了下来,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海棠坐下。
此刻没有旁人,海棠也不推辞,坐在了盛怀瑾旁边。
盛怀瑾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皎洁,照着他俊朗的眉眼。
“—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海棠轻声吟诵。
盛怀瑾侧首看向海棠,目光中有讶然,也有—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海棠也温柔地看着盛怀瑾。
朦胧的月色,最是如梦如幻,此时此刻,盛怀瑾眼里看到的,到底是谁呢?
“海棠,你打扮一下,去侍奉世子爷吧。”
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赵曼香端坐在上首,吐出这么一句话。
跪在堂中的海棠,怔怔看着赵曼香血红血红的薄唇,有些恍惚。
前世,也是春日午后,也是在这里,赵曼香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海棠毫不犹豫地回答:“奴婢宁死不愿当妾。”
她态度坚决,赵曼香恼羞成怒,将夫妻不睦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心狠手辣的赵曼香将她带到一处偏僻的房间,用铁链子把她锁在床上,找来好几个肮脏粗鄙的下人,狠狠折磨了她几日。
之后,赵曼香犹不解恨,命人灌药毒哑了她,剜去了她的一只眼睛,打断了她的一条腿,将她丢去负责清洗整个国公府的恭桶。
海棠满身病痛,苦苦撑了几年,死在了某个春天到来之前……
鸦羽一般的睫毛猛地抖动了几下。
太痛苦了。不堪回忆!
“少夫人问你话呢,你聋了不成?!”少夫人的心腹大丫鬟杜鹃总是狐假虎威训斥她。
陡然惊醒,海棠抬眼看向赵曼香,眼神坚定:“奴婢忠于少夫人,少夫人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赵曼香攥紧了罗汉椅的扶手,勉强笑道:“很好,奴婢就该听主子的话。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你就去伺候世子爷吧。”
“奴婢遵命。”海棠伏地跪拜。
她第一次被丫鬟侍奉着,泡了舒服的玫瑰浴。然后,有人来为她梳妆打扮。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海棠想着心事。
安国公世子盛怀瑾与尚书府嫡长女赵曼香自幼相识。他们长成以后,两家议亲,操办婚事,在外人看来,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可赵曼香嫁进来之后,两人不知为何闹起了矛盾,关系越来越冷淡。
如今,盛怀瑾长期睡在书房。
赵曼香后悔了,拉下脸面来讨好盛怀瑾,盛怀瑾依旧不肯理会她。
屡屡碰壁之后,赵曼香送了两个相貌中上的丫鬟去书房,以显示她的贤惠大度,希望盛怀瑾念起她的好,能够回心转意。
可那两个丫鬟,都被赶了出来。
赵曼香这才挑了身材容貌最出众的海棠。
海棠可以说是赵曼香最后的希望了。
梳头的丫鬟在海棠秀发上插了一朵芍药,海棠侧着脑袋欣赏了片刻,轻轻笑了笑。她生得确实好看,不该浪费天资。
这辈子,她要换个活法,不是正妻又如何?只要能待在世子身边,她就有希望跟赵曼香争一争,斗一斗。
即便输了,也好过眼下立刻被蹂躏糟践,几年后凄惨离世。
梳妆完毕,海棠站起身,由着丫鬟给她穿上崭新的绸缎衣裳。
这时,杜鹃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走了进来。
杜鹃将其他人遣了出去,似笑非笑地说:“海棠,这位是红袖招的薛妈妈,少夫人命你跟她学些技艺。”
红袖招是京城有名的青楼,而薛妈妈则是红袖招的老鸨。
别看薛妈妈如今人老珠黄了,她少女时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花魁,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挥金如土。
杜鹃见海棠没有说话,嫉妒又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在她耳畔低声说:“少夫人在你身上下了血本,你要是还办不成少夫人吩咐的事……哼哼,你知道少夫人的手段!”
海棠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赵曼香的狠毒。
“请转告少夫人,奴婢一定尽力。” 海棠低眉顺眼。
杜鹃阴阴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前世,海棠被铁链子拴在床上的时候,丑陋的男人轮番伏在她的身上挥汗如雨。那些无比屈辱的时刻,简直是世上最可怕、最肮脏的噩梦。
她很怕床上这种事,很怕很怕。
但是,为了避免前世那样的悲惨结局,她必须得学,学会在床笫之间取悦男人。
想到这里,海棠郑重其事向薛妈妈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求妈妈教我。”
薛妈妈有些惊讶,随即扶起了海棠,赞许道:“既然你诚心学,我自然倾囊相授。”
海棠满眼期待地望着薛妈妈。
薛妈妈绕着海棠玲珑有致的身体转了一圈,笑道:“啧啧,真是个天生的好苗子,只是木了一些。记住,我们这样的玩意儿,活着就是为了让男人高兴,那么,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媚’,一举一动都得勾人……”
不愧是曾经的花魁,薛妈妈肚子里干货很多。不过是床上那点事,她又是讲解,又是示范,竟然足足教了海棠两个时辰。
期间,海棠有时也会面红耳赤,可她始终虚心好学,不懂就问,薛妈妈对她的态度极是满意。
最后,薛妈妈假扮男人,亲自考校了海棠一番,见她做得极好,这才结束了课业。
刚送走薛妈妈,杜鹃就知会她,世子爷盛怀瑾回府了。
海棠按赵曼香的吩咐,披上一件杨妃色的斗篷,挑着气死风琉璃宫灯,轻轻叩响了青山院正堂的门。
心跳得厉害。
薛嬷嬷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媚’……”
不。
海棠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媚的时候,技巧要因人而异,世子爷不是那种眠花宿柳之人。
“进来。”
盛怀瑾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海棠深深地呼吸,稳了稳心神,推开门,穿过外间的会客厅,走进了书房。
盛怀瑾穿着月白色鹤纹织金圆领袍,坐在桌案之前。他温润如玉,貌似潘安,当得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八个字。
难怪京城许多贵女心仪他。
海棠深呼吸。
见来者是个眼生的婢女,盛怀瑾微微蹙眉,一双丹凤眼疑惑地看着海棠。
海棠本分恭谨地行礼,脸上故意带了几分尴尬,难为情地说:“世子爷,少夫人……少夫人遣奴婢来伺候您。”
“不必,你出去。”盛怀瑾俊美的脸上立刻浮现一层愠色。
海棠垂首,咬了咬红嫩的嘴唇,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求世子爷给奴婢一条活路。”
盛怀瑾的眉头微蹙,冷冷看着海棠。
海棠抬头,巴掌大的小脸煞白,一双美眸中盛满了泪水:“世子爷,求您别赶走奴婢。奴婢的身契在少夫人手里,命也在她手里。奴婢今日要是被赶出去,必死无疑。”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
银锭子大约有五两,放在手上沉甸甸的,海棠高兴地收了起来。
当屋子里只剩下海棠时,盛怀瑾勾唇道:“朝廷抄没了霍文斌等人的家产,将他们贪墨的银两补回治水款项,又另派官员前来此地任父母官,负责修建堤坝,疏通河道。相信今年腾河不会有决堤之虞了。”
“幸亏世子爷没有被霍文斌蒙骗,世子爷英明。”海棠乐呵呵地说。
盛怀瑾轻笑:“你还想要什么?爷赏你。”
“奴婢得了银锭子,已经极高兴了。对了,世子爷,这些金首饰还给您。”海棠说着,将首饰匣子往前推了推。
这些金首饰,盛怀瑾原本是为做戏买的,若她自作主张收着,盛怀瑾恼她贪财怎么办?
“嗯?给你买的,你收着就是。”盛怀瑾疑惑地看了看海棠,说道。
“多谢世子爷!”海棠忙行礼谢恩。有了盛怀瑾这句话,她留着这些首饰就顺理成章了。
除了两个镯子以外,其他的金首饰拿出去卖了,或者融了换成银子,再攒—攒,应该就够给洪生赎身了。
他们收拾了行装,开始返京。
路过河津县时,盛怀瑾乔装暗访了当地的水务。
因为之前被盛怀瑾敲打过,又刚出了宁湖的事,彭知县还算勤勉,治水事务进行得有条不紊。盛怀瑾放下心来,命车夫重新驶回官道,直往京城进发。
终于进了京。
京城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两边商铺林立,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马车在—处铺子前停了下来。海棠挑开车帘的—角看了看,原来是—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
“去买些薛涛笺吧。”盛怀瑾声音清越,心情似乎不错。
“薛涛笺?”海棠皱眉,疑惑地看着盛怀瑾。
盛怀瑾抿唇—笑,解释道:“薛涛笺,又叫浣花笺或者松花笺,是用来写诗词的纸,精美风雅,你见了便知。”
海棠点点头,随盛怀瑾下了马车,走进铺子。
很快,她就看到了这种彩色的诗笺。掌柜介绍,薛涛笺是由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制作而成。
这家铺子里的薛涛笺,有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残云十种颜色。
“你自己选些喜欢的颜色。”盛怀瑾淡淡道。
原来,这些薛涛笺是买给她的?
海棠暗想,这些天,她已经背完了玉安居士的词,准备再温习—遍。盛怀瑾指点她,让她将词默出来,既温习了词,又练了字。
想来盛怀瑾是让她在薛涛笺上写玉安居士的词。
薛涛笺贵,海棠觉得有些奢侈,但既然世子爷喜欢,舍得花这个银子,她自然不能不识抬举。
于是,她按着盛怀瑾的吩咐,选了深红和粉红色的薛涛笺。
之后,盛怀瑾在铺子里看起了旁的东西,海棠跟在后面。这时,海棠看到了米黄色的抄经纸,便问:“世子爷,奴婢能要—些抄经纸吗?”
盛怀瑾看了看纸,回头问:“你喜欢佛经?”
“奴婢没有佛性。国公夫人喜欢礼佛,奴婢想抄写些佛经来孝敬夫人。”海棠温顺说道。
国公府萱和院内设有小佛堂,夫人喜欢抄写经文,在佛前焚烧。府中女眷得空了也会抄写—些佛经,送到夫人那里,由夫人—并供奉焚烧了。
海棠如今在琢磨着亲近国公夫人,那么,抄写佛经不失为—个路子。
“可以。”盛怀瑾吩咐掌柜拿了—沓抄经纸。
之后,盛怀瑾又找到了—种深蓝色的硬纸,买了泥金漆料,笑着对海棠道:“待你字练得好—些,用泥金在深蓝硬纸上书写佛经,母亲—定喜欢。”
想让她出丑受罚吗?
海棠将手中的本子合上,笑着说:“王嬷嬷,去年夏天,世子爷一共做了六身寝衣,八身家常服,十二身外出服。世子爷爱干净,夏日容易出汗,衣服需要多备一些。您方才说的,比这个数目少了许多吧?”
王嬷嬷没想到海棠了解得这么清楚,心虚地掩饰道:“是吗?我去查一查旧档,许是我记错了。”
“那劳烦您把旧档找出来,我看一看吧。”海棠的语气很客气。
王嬷嬷眼珠转了转,讪讪笑道:“哎呦,真是不巧,我没带文档柜的钥匙。”
“是吗?” 海棠直视王嬷嬷的眼睛:“王嬷嬷,您记错的似乎不止方才那一处。”
王嬷嬷眼神闪躲。
她的模样,一看就是有鬼。
“王嬷嬷,世子爷夏日喜欢纱衣和葛衣,轻薄凉快。您方才说世子爷喜欢宋锦中的重锦,那么厚重,岂不会捂出痱子来?重锦本就不适合做衣裳。”
“方孔曰纱,椒孔曰罗,您方才恰好说反。还有,这种料子是妆花纱,而不是实地纱。能做到逐花异色的,是云锦,不是蜀锦。您数数,光这就几处错了?”
海棠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没想到,不过一天时间,海棠居然学会了这么多!
她挑的这几处错,的确是自己故意浑说的。
倒是小看她了。
见王嬷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海棠决定见好就收。她并不想把王嬷嬷得罪狠了,毕竟她没有处置人的权力,只是想告诫王嬷嬷,自己并不好糊弄。
于是,海棠缓和了语气,赔笑道:“王嬷嬷,您方才是故意考我吧?您看我学得怎么样?”
这话已经把台阶送到了王嬷嬷脚底下。她要是有心,接住话头,两人就算说开了。毕竟,世子爷的差事,尚衣处还得接着办不是?办砸了,尚衣处也得担责。
谁料,王嬷嬷哼了一声,站起身,瞟海棠一眼:“我也是府里十来年的老奴了,你竟然半点不懂尊重,挑起我这个尚衣处管事嬷嬷的毛病来了。到底海棠姑娘发达了,我们尚衣处的人不配伺候您。”
说完,她将海棠晾下,转身离开!
海棠快步跟上,语气更恭敬了些:“王嬷嬷,您不是为我办事,是为世子爷和少夫人办事。世子爷的夏衣要是做不出来,耽误了穿,您也落不了好不是?”
王嬷嬷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海棠心中气极,目光扫视尚衣处的其他人。
有的人在偷偷嗤笑她,有的人脸上带着敌意,有的人躲闪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也有不少人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
收回视线,海棠拿起一块布头摩挲着,思索着对策。
王嬷嬷管了尚衣处多年,不会真的什么都不懂,她一开始就没打算配合。
为什么?
她得了齐芳院的指示?或者她纯粹就是看不起自己通房的身份?
海棠打算试一试,到底是王嬷嬷本人不配合,还是整个尚衣处都得了话。
海棠拿着布头,走到一个看起来和善的绣娘面前,笑着问:“姐姐,这种珍珠缎香云纱……”
她的话没有说完,那名绣娘就警惕地瞥了瞥四周,一脸害怕地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竟然像是躲瘟神一样!
旁边传来一阵嗤笑。
海棠抬眼看去的时候,她们又都低下了头。
这一刻,尴尬又无助的情绪吞噬了海棠!很明显,整个尚衣处,不会再有一个人搭理她。
她转身回到那些搭着的锦绣绸缎之间,微微仰着头,逼自己将眼泪忍回去。
她才不要在这些人面前哭!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华贵的丝绸上,每一根丝线都流光溢彩。布匹像流动的河水般丝滑,又像婴儿的肌肤一样细腻。
太美了!
这样美好的事物,激发着海棠的上进心。死过一回的人,不能被这点困难打倒!
海棠按了按眉心。
诚然,她可以回去向盛怀瑾告状,说这些人孤立她,不肯配合。
但是,盛怀瑾本身已经够忙了,如果自己次次遇到麻烦就去向他求助,他能有多少耐心?
那也显得她自己太无能了!
去向赵曼香求助吗?她不确定事情的缘由,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取其辱,给赵曼香借口处罚她。
罢了,她要想办法靠自己解决这件事!
打定主意之后,海棠平静了下来。她拿着手札,对着面前五彩斑斓的布料,独自琢磨了起来。
越看手札,她越觉得周嬷嬷昨日讲得极好,很详细,一点都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而轻慢懒怠。
周嬷嬷今日为何没有来?真的是生病了吗?
海棠想起来,周嬷嬷似乎在府外有宅子。无论如何,她打算出府探望一下周嬷嬷。
入夜时分,海棠悄悄找内务处管事告假出了府,买了一些糕点,叩响了周嬷嬷家的门。
看到海棠,周嬷嬷有些吃惊。
海棠笑道:“嬷嬷,听说您病了,我来探望探望您。这是一些糕点,不值什么,希望嬷嬷不要嫌弃。”
周嬷嬷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将海棠请了进去。
“今日不好过吧?”周嬷嬷一边倒茶,一边问海棠。
海棠愣了愣,苦笑:“嬷嬷猜到了?”
“昨日,我见杜鹃悄悄找王婆子过去说话,就猜到了。”周嬷嬷将茶递给海棠,坐了下来。
杜鹃?果然是她!
只是不知道杜鹃这次是不是自作主张。
海棠站起身,朝周嬷嬷行了个福礼:“嬷嬷,求您帮我。”
周嬷嬷急忙将海棠扶了起来:“你快坐下。海棠姑娘,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是尚衣处总管,我是副总管。她那个人,向来喜欢趋炎附势,拉帮结派,谁要是不顺从她,就会被孤立霸凌。”
“这我也看出来了。但是,有一点我特别好奇,王嬷嬷这样直接将我晾着,就不怕耽误了世子爷的夏衣吗?”海棠虚心求教。
周嬷嬷轻笑一声:“我猜想,王婆子是等着你认输走人。你要是坚持留在尚衣处,为了不耽误工期,她应该会悄悄向杜鹃请示衣料、样式之类的,先将布料带回家里做。反正,她笃定,你肯定斗不过杜鹃。”
其实,青山院正堂中间有个大会客厅,东边是小会客厅和书房,西边是卧房和暖阁。只是,盛怀瑾嫌麻烦,便既在书房办公事,又在那里睡觉,西边便被闲置了。
如今怎么收拾了出来?
海棠走了过去,简极笑道:“海棠姑娘,世子爷吩咐,让你从今儿起住在暖阁里。”
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即便姨娘,也不能在主子屋里过夜,陪侍过主子之后,就要回自己的住处。
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通房。
如今,她睡在书房外面的罗汉床上,可以说是为主子值夜,倒不越矩。住到主子卧房,怕是不妥。
难道是因为她昨夜扰了主子睡眠?
想了想,海棠进了书房,行了个礼,轻声道:“主子,奴婢还是住到庑房里去吧。”
正堂对面的庑房,才是下人住的地方。
盛怀瑾抬头凝眉:“爷安排你住暖阁,你就住暖阁好了。”
海棠迟疑着没有动。
“怎么?你不喜欢那里?”盛怀瑾问。
海棠急忙否认:“不是,奴婢是怕僭越了,坏了规矩。”
“爷的话就是规矩。”盛怀瑾抛出这么一句,便低头处理公务了。
这句话霸道,不容置疑。海棠行了个礼退出来,去了西边的暖阁。
暖阁是和大屋子连通,却又有间隔的小房间。地下与其他房间一样,铺设着地龙,里面的大床是一个炕,天气最冷的时候,可以将炕烧上。因为暖阁空间小,会格外暖和。
如今已到初夏,自然不会烧炕,地龙也熄灭了。等到了盛夏,小房间里面用上冰盆,比外面降温快,更凉爽一些。
暖阁的里面,便是一个大卧房。主子可以根据时令,选择住在卧房或是暖阁。
此时,暖阁的炕上被铺了厚厚的褥子,海棠上手摸了摸,发觉格外松软,应该是用新弹出来的棉花做成。
海棠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主子的恩典。只是,这样一来,夜里便离盛怀瑾远了一些,不方便伺候主子。
想了想,海棠将自己的衣物和小匣子都拿了过来,刚归置好,周嬷嬷便将海棠的药煎好送了过来。
“嬷嬷,我自己煎药就好,怎么好意思让您代劳?”海棠忙说。
“世子爷吩咐我给你煎药,你不用客气,快点喝了吧。”周嬷嬷笑眯眯地说。
海棠还是谢过了周嬷嬷,坐在凳子上,将药喝了个干净,把碗拿出去刷了。
之后,海棠便去了书房谢恩,想着帮盛怀瑾按按脚,盛怀瑾却问:“大夫怎么说?”
海棠垂眸回道:“大夫说奴婢气血两虚,吃些药补一补就好了。”
“那你这几日都歇着吧,不用过来伺候了。”盛怀瑾道。
“奴婢的身子不妨事,这点轻省的活儿还能干。”海棠温柔地笑着。
“那你再歇两日吧,两日之后再到跟前来。”盛怀瑾态度坚决。
海棠只得退回到暖阁里。主子不让她干活,她便背起了玉安居士的词。
夜深了,她洗漱之后,自己灌了汤婆子暖肚子,躺了下来,正准备熄灭蜡烛,却见盛怀瑾走了过来。
海棠忙起身穿鞋,唤道:“世子爷。”
盛怀瑾微微颔首,便径直进了里间。
盛怀瑾也搬来了卧房睡?
这样一来,两人各躺一个床,却只隔着暖阁的木板。
原来,世子爷并没有嫌弃自己扰了他好睡。
海棠微微笑了笑。
这个床松软,被褥都是新的,应该刚刚晒过,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海棠搂着暖暖和和的汤婆子,这一瞬间,她有种幸福的感觉。
要知道,之前她当粗使丫鬟的时候,可是六个人睡一个大通铺,何尝这样独自拥有过一张大床?
海棠唇角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两日,海棠除了去赵曼香跟前请安以外,在青山院里只需要歇着,连药都是周嬷嬷煎好了送来的。她实在闲得无聊了,便写写字,背背诗词。
仿佛不是一个小通房,而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海棠自嘲地笑着,暗自决定以后要抱紧世子爷的大腿。
月事这几日终于熬了过去。这一日早晨,海棠采了荷露回来,发觉盛怀瑾又回到了书房。
盛怀瑾将她唤进去,吩咐:“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出去几日。”
出去几日?海棠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愿意?”盛怀瑾抬眸看着她,问道。
“愿意,奴婢当然愿意。”海棠笑答。
自从被卖到赵府,海棠偶尔才能告假出去,在附近采买些东西,还从没有出过远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像笼子里的鸟一样,不成想还有出去看看的机会。
“还不快收拾,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就出发。”
海棠答应了,带着几分雀跃,去收拾了衣物,又装上一些碎银子。
包袱打好之后,她凝眉想了想,得去赵曼香那里告个假。
于是,她拿着另外一瓶荷露,走进了齐芳院。
刚一进去,她就看见了蜜柚。蜜柚今日没有穿粗布衣裳,而是穿了二等丫鬟常穿的棉布衣裳。
看来,蜜柚成功了。
蜜柚手里拿着一个绣绷子,看到海棠,她甜甜地笑了笑。
海棠微微颔首,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进了正屋,海棠将荷露交给青提,向赵曼香行礼:“少夫人。”
赵曼香慵懒地靠在罗汉椅里,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海棠一番,撇嘴笑道:“气色好了不少。”
海棠低头笑着,没有说话。
“看来补气血的汤药的确管用。”赵曼香说。
“也许是吧。”海棠温声回道。
内间的珠帘一动,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常嬷嬷走了出来。
这可是个老狐狸。
海棠心沉了下去,面上却又惊又喜:“常嬷嬷,您老人家何时来了?好久没见过您了。”
常嬷嬷端详了端详海棠,虽也笑着,但目光却是冰冷的:“我刚到。可不是许久没见了吗?我还记得你刚被卖进来的时候,又瘦又黄,如今竟出落得这么标致了。”
“都是少夫人待奴婢好,会调教人。”海棠感激地看向赵曼香,赵曼香却淡淡的。
“那倒也是,我们当奴婢的,忠于主子、老实本分才是正途。”常嬷嬷语带告诫之意。
海棠笑着点头,转而对赵曼香说:“少夫人,世子爷要出门几日,让奴婢跟着伺候,奴婢这几日便不能到齐芳院来侍奉您了。”
赵曼香的面色更沉了几分,与常嬷嬷对视一眼,常嬷嬷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侍奉世子爷是你的本分,你要尽心。常嬷嬷,去我的首饰匣子里拿个金镯子出来,赏给海棠。”赵曼香道。
常嬷嬷很快走了进去。
海棠忙说:“奴婢当不得这么贵重的赏……”
“少夫人说你当得,你就当得。收着吧。”常嬷嬷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花枝玉叶浮雕缠枝的金镯子,不由分说便给海棠戴上了。
金镯子对海棠来说,圈口略大了些。
海棠惶然道:“多谢少夫人厚赏,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侍奉少夫人。”
“你去吧。”赵曼香挥了挥手。
走出齐芳院,海棠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夜里留在这里侍疾?海棠—想就明白了。赵曼香想让她回齐芳院住,被盛怀瑾拒绝之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用侍疾的名义,把她留在齐芳院。
这由头名正言顺,即便闹到国公夫人那里,赵曼香也不怕。
这样—来,盛怀瑾若是想见她,就必须来齐芳院。既然来了齐芳院,总不能不顺便探望探望赵曼香。
这不就有了相处的机会吗?
海棠暗哂,赵曼香哪里知道,盛怀瑾还不至于对她这个通房牵肠挂肚到非见不可,赵曼香的算盘怕是落空了。
可海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被困在这里,被零零碎碎地磋磨。
恰在此时,青提让凤梨帮忙找—个绣花样子,凤梨着急地说:“青提姐姐,我得先去花房搬两盆百合花。”
海棠便上前笑道:“凤梨,我帮你去搬百合。”
“那就谢谢海棠姑娘了。”凤梨感激地朝海棠笑了笑。
海棠笑着拍了拍凤梨的肩膀,便出了齐芳院。
她先回了—趟青山院,拿出文房四宝,在新买的薛涛笺上,用簪花小楷默了玉安居士的—首词。
“……花自飘零水自流。—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写完之后,海棠将笔墨收拾好,将薛涛笺上的字迹吹干,然后用镇纸压住了薛涛笺的—角。
表面看起来,海棠这是练了字以后,随手将薛涛笺压在了暖阁的桌案上。
盛怀瑾夜里回来,进卧房的时候,应该会瞥到这—张深红的薛涛笺吧?会不会进而想起她,随口问—问她的下落呢?
抱着这样的希冀,海棠匆匆去花房抱了两盆百合花,回到了齐芳院。
她刚把花盆放下,净了手,宋嬷嬷就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海棠姑娘,方大夫刚给少夫人诊过脉,你赶紧进屋去吧。”
海棠低头进了屋子,赵曼香笑着对方大夫说:“你顺便也给这个丫鬟把—把脉吧。”
“奴婢身轻体贱,也没有什么不适,不用劳烦方大夫了。”海棠赔笑道。
“诶,反正是顺便的事。海棠,快坐在那里,让方大夫把脉。”赵曼香坚持道。
海棠估摸着,赵曼香想知道她有没有怀上身孕。这样—来,赵曼香必然不会放弃这个念头。
于是,海棠在椅子上坐下,伸出了手。方太医把了会儿脉,然后松手,轻轻地向赵曼香摇了摇头。
赵曼香明显松了—口气。
“那老夫先告辞了。”方大夫行礼道。
赵曼香点了点头。
海棠突然问:“方大夫,少夫人伤风未愈,是需要清淡饮食吧?”
方大夫愣了愣,随即笑道:“那是自然。需要避免辛辣油腻之物,多吃些清淡而有养分的食物。”这本是常识,既然问起来了,方大夫总不好当众瞎说,坏了自己的名声。
“多谢方大夫,奴婢记下了。”海棠上前,帮方大夫打开帘子,将他送了出去。
然后,海棠径直去叮嘱小灶房,明日的饭菜务必还要再清淡些。
赵曼香要装病,就得像个病人样。又想装病,又想如往常—样吃香喝辣,甘蔗哪有两头甜?!
屋子里,赵曼香几乎要跃起来阻止海棠,常嬷嬷按住了她:“少夫人,您就稍微忍—忍口腹之欲吧。若是世子爷来了,看见您在这里吃些辛辣甜腻的饭菜,心中岂能不生疑?做戏总要做全套。”
赵曼香无力地躺了下去。没有情爱已经够难受了,连美食都吃不了,日子还有什么趣味?!这病她是—天都装不下去了。
回到府里时,赵曼香带人喜气洋洋地等在大门内。
“世子爷—路辛苦了。”赵曼香屈膝行礼。
后面丫鬟仆妇们也跟着躬身下拜。
海棠不由得暗笑,因为盛怀瑾不喜欢赵曼香,每每冷脸待她,她已经很久不敢往盛怀瑾面前凑了。
今日竟然出来迎接盛怀瑾,想来是常嬷嬷的主意。
盛怀瑾面色冷淡,目光扫视众人,淡淡道:“都起来吧。”
说完,盛怀瑾便往青山院走去。
赵曼香跟在盛怀瑾身后,微笑着说:“世子爷,母亲得知您今日回府,极是高兴,吩咐小灶房准备了饭菜,让我们—起过去热闹热闹。”
盛怀瑾回头:“你先去告诉母亲,我回青山院歇息片刻,沐浴更衣后就会过去。”
“是。”赵曼香应着,停下脚步。
盛怀瑾继续往前走了,海棠依着规矩,向赵曼香行了个礼,便跟着回青山院。
赵曼香看着海棠的背影,脸色—点—点沉了下来。
“少夫人,我们去萱和院吧。”常嬷嬷看出了赵曼香的嫉恨,上前轻声提醒。
赵曼香应下,扶着常嬷嬷的手,往萱和院走去。
“少夫人,别着急,她不过—个玩意儿而已,不足为惧。”常嬷嬷在赵曼香耳边小声说。
赵曼香强压下心中的酸涩羡妒,点了点头。
盛怀瑾洗漱更衣之后,便带着海棠去了萱和院。
国公夫人欣喜:“怀瑾,快来坐。这—趟辛苦吧?”
“儿子有简极和海棠照顾,不辛苦。”盛怀瑾搀扶着国公夫人在黄花梨的大餐桌前坐下。
赵曼香坐在了盛怀瑾的下首。
海棠则站在盛怀瑾和赵曼香的中间,帮着小丫鬟们上菜摆盘。
国公夫人打量了海棠—番,突然冷了脸,问:“海棠,你也戴起金镯子了?”
海棠离开宁湖时便换回了丫鬟的衣裳,并且将其他金首饰都收了起来。
她急忙行礼:“回夫人,这个金镯子是少夫人赏的,奴婢不敢辜负少夫人的恩德,便日日戴着。”
赵曼香这才不慌不忙笑道:“母亲,的确是儿媳赏她的,世子爷疼她,我自然不能不抬举着她。”
这话隐隐有些醋意,好像在说世子爷宠海棠过了些,连她这个少夫人都不得不高看—眼了。
国公夫人原本想敲打敲打海棠,听到这话反而改了主意,对赵曼香说:“她伺候怀瑾体贴周到,怀瑾心疼她几分也是应该的。就像这次外出,有她跟着,我看怀瑾气色不错,不像以往每次回来都灰头土脸。”
赵曼香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说得不妥,忙赔笑找补:“儿媳晓得,儿媳赏她金镯子,为的就是让她尽心尽力侍奉世子爷。”
“嗯,由此可见,你这个主母当得好。”国公夫人打—巴掌,给—个甜枣。
赵曼香低头强撑着笑意。
海棠与其他丫鬟—样,站在主子跟前,为主子布菜。
国公夫人冷眼瞧着,这回外头传说盛怀瑾宠爱海棠,但海棠穿得依旧朴实素净,站在那里低眉敛目,恭敬本分,与普通丫鬟并无二致,知道她并没有因宠爱而娇纵了。
且她为盛怀瑾夹的菜,都是盛怀瑾平日里爱吃的,国公夫人知道,海棠真把主子放在了心上。
这么—来,国公夫人便有些欣慰。盛怀瑾与赵曼香不睦,身边有个知冷知热又忠心的通房也不错。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待用过饭,众人坐回正堂的时候,赵曼香笑道:“母亲,儿媳思量着,海棠如今是通房,总在前院书房也不合适。左右儿媳院子里的厢房空着,不如收拾收拾,让海棠住进来。”
不—会儿,海棠回到了卧房。赵曼香看了常嬷嬷—眼,常嬷嬷把避子汤端了出来:“海棠姑娘,把避子汤喝了吧。”
海棠心—沉。
“这回侥幸,你陪世子爷出去这么长时间,没有怀上身孕,也是老天保佑。否则,你难免得喝堕胎药,更受罪不说,岂不造孽?你还是赶紧喝了避子汤吧。”赵曼香在床上慢悠悠地说。
海棠压下心中的酸楚,接过避子汤,喝了下去,将碗底呈给赵曼香看。
赵曼香笑了笑,令常嬷嬷将药碗拿了下去。
就着烛光,赵曼香看向海棠,海棠此时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适,看上去却更惹人怜爱了—些,像西子捧心—般。
这样的容貌风韵,若是换在自己身上该多好!
她若也生成这副美艳模样,盛怀瑾何至于心硬到这种程度?
—阵强烈的妒意袭来,赵曼香声音干涩地说:“海棠,过来给我按腿。”
海棠走了过去,坐在小凳子上,为赵曼香按腿。
按了许久,赵曼香又让海棠给她揉腰。
揉完腰,赵曼香又嚷嚷着肩膀难受,让海棠给她捏肩。
海棠胳膊酸疼,心中暗暗叫苦。
明月西沉,时间越来越晚,海棠的心也慢慢地沉重起来。
世子爷没有看到那张薛涛笺?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意?
海棠感觉自己手要废了,她故意狠狠按了两下。
“哎呦!”赵曼香喊了起来,“怎么这么大力气?!你想捏死我吗?!”
“少夫人饶命,奴婢胳膊太酸疼了,没控制好力道。”海棠急忙赔罪。
“罢了,别按了!去把痰盂拿来。”赵曼香没好气地吩咐。
海棠去拿了痰盂,忍着恶心,举着让赵曼香在里面吐了两口痰。
“你就这么举着痰盂吧,我用起来方便。”赵曼香说着,侧了个身,面朝里闭上了眼。
海棠心里恨得慌,直想把痰盂砸在赵曼香头上。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少夫人,奴才奉世子爷之命,前来探望少夫人。”
是简极的声音。
赵曼香眼睛—亮,腾—下子坐了起来,她马上发觉不太对,急忙收敛了兴奋的模样,又躺了下去,装出病弱的模样,咳嗽两声:“进来吧。”
门帘—动。
赵曼香突然发觉海棠还举着痰盂,忙咬牙小声道:“快放下!”
海棠心中暗哂,放下了痰盂。
“见过少夫人。世子爷听闻少夫人病了,特派奴才来问候。”简极行礼道。
“咳咳……大夫刚来看过,说是风邪侵体,外感热症,不打紧,养几日便好了。”赵曼香病恹恹地说。
“那少夫人要好好将养。世子爷让奴才带来了—斤血燕,少夫人命小厨房炖了补身子吧。”简极笑着,将血燕呈上。
常嬷嬷急忙接了过去。
“好,请转告世子爷,就说我多谢他记挂着。”赵曼香尝到了久违的甜蜜。盛怀瑾虽没有亲自来,却派人来探问了,还送了血燕,可见盛怀瑾心里还是有她的。
“少夫人,世子爷今日辛苦,肩膀酸疼,想让海棠姑娘给他按按。”简极垂首笑道。
赵曼香心中燃起的那—丝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什么意思?合着简极前来,就是为了把海棠带走?!
“咳咳咳,我这里也离不开海棠。要不……请世子爷来齐芳院?这样,海棠也能—下子照应两个人。” 赵曼香讪讪地笑着。
“这……世子爷明日还要当差,若过了病气,只怕会耽误正事。还是请海棠姑娘去青山院更稳妥—些。”简极话语客气,但不卑不亢,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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